王丞瑞起身跟他握了手,商业精英,态度倒挺谦和,“我也有责任,程小姐的医药费我会全权负责的。”
病床上的程瑜连连摆手说不用。
对此,江宁并没有发表意见,毕竟这是程瑜自己的事故,怎么处置他无权干预。
反倒是王丞瑞,从江宁一进门就在观察他,长相清冷秀丽,五官如精雕细琢的玉石般精致,眉眼间透着几分书卷气,温和清俊,像水墨画里的少年,温润而泽。但看他开口的模样,王丞瑞又觉得他第一眼的形容并不那么贴切,尽管他的言行举止礼貌得体,王丞瑞却还是感觉出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漠感,且这份冷漠感仅对他。
王丞瑞转念又想,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有疏离感也可以理解。
江宁进门一共也没说几句话,甚至第二句就连他都给内涵了,但能看出来他是关心程瑜的,不然也不会一个电话不问缘由就来了。
只是他们这熟络的样子……是朋友?
王丞瑞来不及多想,电话就来了,他匆匆跟人招呼了一声便出门去接电话。
今早本来他是要去公司开会的,结果路上出了车祸,他也不好把程瑜一个人丢在医院,而且……他有点私心,所以这会议就延迟了。
这会助理给他打电话,说公司有事得让他亲自回去处理。
眼看这边江宁来了,他也没理由再留着。
回病房的时候就看见江宁站在程瑜床边,而这会程瑜转了个身,江宁在她身后似乎是在看她的伤口。
护士包扎的很好,其实看不到伤口。
江宁拨弄了几下她的头发,神情认真,而程瑜的语气听着像是撒娇,“就是我自己看不到嘛……虽然在头发里,但是……不会留疤吧?”
“就你这个位置,就算留了疤,也看不见。”江宁失笑,话像是责怪,语气却很温柔,“你也是本事大,过马路想什么呢?”
程瑜转身半仰着头,看他的表情有些委屈:“早上下班前指挥那架,那个机长大早上就跟我呛,我寻思我下回再遇见他,高低我得阴阳他两句!”
江宁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能耐。”
王丞瑞就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他们俩亲昵的动作和对话,一时有些出神。
难道……是男朋友?
他还没想明白呢,江宁转身便看见了他,脸上浅浅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王先生?”
王丞瑞回过神进屋,“不好意思,我公司还有事我得先走了。程小姐刚刚有留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医院我也打过招呼了,程小姐的医药费我会负责的,实在不好意思。”
程瑜慌忙一脸抱歉双手合十地看他,“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您有事就快去忙吧。”
王丞瑞十分绅士地冲她笑了笑,“没关系,应该的。”
然后他又看向江宁,江宁回以他的只有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江宁送他出门,王丞瑞回头还想说什么,看到江宁又咽了回去,只说了一句,“江先生不用送了,留步吧。”
江宁点头,便站在了原地,“慢走。”
王丞瑞走后,江宁回了病房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这会没外人了,程瑜脸上那笑都快憋不住了,“江哥,那是王丞瑞啊!他本人竟然长得那么帅!”
江宁敷衍地点头,半倚在椅背上,“所以我说,你还挺会挑人。”
“怎么说话的!”程瑜嗔怪地瞧他,“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江宁背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她,“我看你这么有活力,也不像是脑震荡的样子。”
程瑜嘿嘿笑了两声,江宁浅浅瞪了她一眼,“赶紧躺下。”
程瑜依言躺回去,然后平躺着望着天花板继续跟江宁絮叨:“你不知道,他从车里下来的时候,背着光。我虽然当时没看清脸,但那一瞬间,就像那个电视剧里男主角出现英雄救美女主角的高光时刻一样令人震撼!”程瑜夸张地捂着心口,“是心动的感觉啊!”
江宁换了个姿势侧坐着,手臂交叠在椅背上,然后歪着脑袋枕在手臂上,敷衍地“嗯”了两声,困意让他缓缓闭上眼。
程瑜并没有注意到,继续道:“然后等他走近的时候,看到他那张脸,什么叫‘刀削斧凿版英俊的面庞’,高挑的身材配上精英的气质,妥妥的霸总啊!虽然他根本都没撞到我,但是他人超好的!当时早高峰嘛,他怕救护车来太慢就直接给我抱起来把我送医院了,他抱我之前还问我能不能抱我,他超有礼貌的!”
“嗯……”
“然后啊,到了医院以后他忙前忙后一路陪着我做检查,还因为我要住院特地给我找关系要了单人间的病房,连我这个小小轻微脑震荡,那都是专家级别的主任会诊!我何德何能啊!我什么时候受过这待遇啊!”
“江哥,我跟你说,我——”
程瑜转头,才发现江宁趴在椅背上枕着胳膊已经睡着了。
她有些遗憾地闭了嘴,不能吵她江哥睡觉。
程瑜盯着江宁那张脸看了一会,神在在地想着:江哥这张脸确实是好看,美则美矣,就是他这人太冷了,当朋友还行,当恋人,达咩!
程瑜不由又想到了王丞瑞——王总,都市精英阳光型男,那是相当可以啊!
她躺在床上,突然拉过被子盖住脸,躲在被子里闷笑出声。
是梦里都会笑醒的程度。
江宁在椅子上眯了一会,他恍惚间感觉自己没睡多久,但是醒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程瑜躺在床上看样子是睡着了,江宁就没吵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有条新信息。
袁长林,江宁父亲生前的挚友,现任虞城空管局副局长。
江宁的父亲江世文是学飞行制造工程的,年轻时候在部队待过,负责战斗机维护,后来转职到了民航,才跟袁长林认识。
但在江宁13岁的时候,因为一场空难离世,那时候江宁才上初一。
而父亲的死,除了一笔赔偿的抚恤金,便再无其他。
父亲过世后没几年,母亲也因为心脏病去世了,那时候江宁上初三,15岁。
后来无父无母还未成年的他,便被袁长林一直照顾着,直到他18岁成年。
袁叔发信息,约他明天吃饭,说有领导来虞城,说起他父亲的事,想见见他。
江宁看着手机皱了皱眉,盯着那条信息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回复了一个“好”。
回完,江宁又给单位领导发了个信息,商量了一下排班的事。
程瑜车祸,今晚程瑜是晚班,眼看是去不了了。管制中心还有一个二级管制也请了假,没人代班,本来江宁今天是轮休,不过现在看来,他今天晚上还得去值班。
明天晚上是主任值班,他明天倒是可以休息一天。
回完信息,正好程瑜也醒了。
江宁面色如常地收了手机,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
程瑜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不用了,我闺蜜一会来,她上午有事走不开,下午请了假来陪我,我让她带了饭菜。你也上一晚上夜班了,等她来了,你吃点东西就回去吧,一早把你喊来也没睡好,赶紧回去睡一觉。”
见她有安排,江宁也没推脱,只说了一声,“我跟付主任说了你车祸的事,今天晚上我去值班,明天付主任值班,我休息,等你好了跟你换一天班。”
这样程瑜就算是换班的,而不是请假的,就不用扣钱了。
程瑜一听立马喜笑颜开,“江哥!你就是在世男菩萨!我爱你!”
江宁冷漠地“呵”了一声,“别,消受不起。”
第4章
王丞瑞从上午离开医院以后到公司,就先赶着把早上没开的会开了,还有本来上午约了要拜访的客户,王丞瑞亲自打了电话去抱歉地把时间改到了下午。
等他晚上四点多终于空下来的时候,他爸来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中气十足还带着点严肃,“那臭小子信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又上天了?”
王丞瑞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一手扶着腰扭了两下,一手拿着手机,声音有些懒懒散散的,“那我哪知道去,他电话打不通,您找我也没用啊。您找他有事?”
“倒是没什么大事,你妈唠唠叨叨说他几天没信了,非让我打个电话……明天我有事去趟虞城,约了人吃饭,你晚上有空没有?”
“您吱声,我就是没空也得给您安排上不是?”王丞瑞笑起来,一手又捏了捏脖子,“就这事?”
“你一会给那兔崽子说一声,他明晚要是不飞,让他一起来。还有,让他给他妈回个电话!我就不跟他说了,听见他声音就来气。”
王丞瑞失笑,只能认命地接下这差事,“行,我知道了,一会我就给他打电话。”
那头“嗯”了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王丞瑞挂了电话才想起来早上的车祸,点开微信反复查看,在发现没有他想看到的信息后,突然有些失落。
按他的脾气来说,就算真是出了车祸,是他全责,他也一定会找律师全权处理。
但不知道为什么,早上下车看到程瑜的那一刻,他那颗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程瑜一头棕色的长发,发尾带着些卷,不是夸张的大波浪,但又是很自然好看的弧度。一张白净的脸上,两条细长的柳叶眉拧着,表情有些委屈,大大的眼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透露出了震惊。
然后,王丞瑞就看见她那张白净的脸瞬间变红了。原先什么拧眉、委屈通通不见了,就呆呆傻傻地坐在地上半仰着头看他,甚至还有些乖巧。
那时候他脑子里就蹦出来两个字——可爱。
当他决定要把她抱上车亲自带她去医院的时候,出于礼貌他还是问了一句,然后他就看见这姑娘脸上的红晕一下蔓延到了耳朵尖,圆润的耳尖泛着透润的粉红,小巧可爱。把她抱起来时,她还颇有些拘谨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甚至到此刻都还能回忆起来,当时怀里人身上那淡淡的香味——他不太能闻出具体是什么味道,只是觉得那香味似乎有些甜,但并不腻人,意外的好闻。
到了医院以后,他鬼使神差地一路照顾着她忙前忙后,甚至还帮人找了专家会诊,给她换了安静的单人间。
而这期间,那姑娘都乖乖的安安静静地配合着,他说什么她都礼貌的应好,然后说一句“谢谢”或是“麻烦了”。
只有在最后他要给她换单人间病房的时候,她才连连推脱,说要把医药费算给他,虽然他是主责,但是是因为她自己过马路分心才导致的车祸,就不能让他破费。
王丞瑞那时候觉得心里不太舒坦,便果断拒绝了,依旧给她换了单人间。
直到后来,医生说要有家人陪同,医生不让程瑜碰手机,他就帮她打了电话。
那时候王丞瑞就想,这个“江宁”是她什么人?朋友?亲戚?还是对象?
看到江宁的时候,看他们熟络但并不亲密的模样,王丞瑞似乎松了口气,或许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后来他在病房门口看到他们亲密对话的模样,他又犹豫了。
他向来是个敢于承认的人,他对程瑜,大约是一见钟情了。
但他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在不清楚江宁跟程瑜是什么关系前,他不会出手。
他有些踌躇,想让人去查查他们的关系,但又觉得这样不好。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放弃了。
点开了他弟弟的聊天界面,选中了一个猫猫惆怅脸托腮的表情包,像是在发泄他的郁闷一般,库库一阵连点。
大约距离虞城一千四百多公里外的广州某酒店里。
还在睡梦中的王珩宇生生被手机振动吵醒了,迷迷糊糊还没睡醒的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胡乱摸索了一阵,终于是摸到了手机,然后便连手带手机又缩回了被子里。
三秒后,王珩宇一把掀开头顶的被子,怒气冲冲地坐起身,拨通了对面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王丞瑞!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找我!”
王丞瑞在办公室悠闲靠在他的老板椅上,语气痞痞地,“哟,醒了?在哪呢?”
远在广州的王珩宇翻了个白眼,“广州!有事快说!”
“董事长问你明天晚上飞不飞,他明天来虞城,喊你吃饭。还有,蒋主任唠叨说你好久没给她打电话了,王董让你空了给回个电话。”王丞瑞言简意赅且一气呵成地说完了。
王珩宇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也就是他哥不在他面前,不然高低得给他上两脚,阴阳怪气道:“就这点事,也值得王总浪费一分钟给我发表情包把我吵醒?下次您吩咐一声就行,高低也不能耽误您一分钟几百万啊!”
结果电话那头的王丞瑞不说话了。
作为只差几分钟的亲兄弟,王珩宇直觉有问题。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一向雷厉风行叱咤商场的王总,一股可怜巴巴的语气道:“弟弟啊,我好像失恋了!”
王珩宇:“…………”
一喊“弟弟”准没好事!
“不对!等会!”王珩宇突然反应过来他听到了什么,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再说一遍,你怎么了?我好像有点幻听了。”
独自一人在办公室的王总,叹了口气,全然没了刚刚悠闲的模样,哭丧着脸趴在桌子上,一手拿着手机跟弟弟诉苦,絮絮叨叨跟他讲了早上车祸的事,最后又问了一句,“你说那人……该不会真是她男朋友吧?我这难得见着个喜欢的。”
王珩宇拿着手机坐在床边,沉默了许久,久到王丞瑞甚至怀疑他还有没有在听,王珩宇终于“唔”了一声,有些不忍地提醒道,“哥啊,你这……压根还没开始,哪来的失恋一说?”
王丞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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