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总不能把市舶司开到铺子里。”
许御史听他们语气轻松,知道在这方面不会得到助力。
许家做的是酒楼生意,赵家是真会做菜!
他怕啊。
酒楼日进斗金的生意放不得;借着酒楼生意做遮掩,收的那些好处更放不得。
而且一朝踏入泥潭,他想上岸也不行,多得是人把他往下面拉。
三个人最后也没商量出个方案来,只能算是达成了一定的默契,先后出了院落,没注意到早就有人盯上了他们。
第192章
现在朝廷官员是有一顿工作餐的, 起因就是赵淩给翰林院安排临时工包一顿午饭。
原先大部分人家都是一日两餐,中午都是随便对付一口。
赵家是一向自己带饭的。
赵骅带饭的时候,有些人觉得赵骅作为户部侍郎生活并不奢靡, 有些人觉得赵骅就是惺惺作态。
至于赵骅具体吃什么, 别人倒是不关心。
后来赵淩这一辈人开始自己带饭, 尤其是赵淩, 亲手喂胖了好几个老头。
当时多少人惦记赵家的饭食, 让赵家自己开酒楼?
但赵家这么多年也就开了个点心铺子,顶多加上一个卖烤鸭的小门脸。
那生意好的, 是个人都眼红。
许家干了那么多年酒楼,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赵家的酒楼上元节一开张,顿时他们家的酒楼就门可罗雀。
常禾积累了那么多年的菜谱, 搭配自家庄子种植和饲养的各种家禽家畜,另外还有这个时节少见的新鲜蔬菜, 酒楼一开张就客似云来。
琉璃棚这个东西, 刚出来的时候还被称为小琉璃宫,但现在已经被叫成琉璃棚了。
许多有钱人家几乎已经普及,自家多少盖一个,不一定是种菜还是种花, 就为了别人家有的, 自家也得有。
但那只是有钱人家,绝大部分还是用来种花,方便炫耀。
正经想要产出蔬菜的琉璃棚, 价格依旧居高不下。
别说是平民百姓,就是一些权贵,绝大部分也没有实现冬天的蔬菜自由。
更何况赵家酒楼的蔬菜品种多, 有些外面根本见都没见过。
许家的酒楼生意一落千丈得明明白白,岑家和邱家的生意败落得就不是很招人眼。
车马行的隔壁店铺一点都不意外地也开了个车行,但是没有骡马,取而代之的是许多人力车夫。
他们骑着有大大后车斗的三轮车,拉人拉货都可以。
这年头,雇人比养大牲口便宜。
更何况原先需要一头大牲口加上一个车夫,现在只需要一个车夫,成本就肉眼可见地降了下来。
骑车确实比赶车累人,但就算用大牲口也是会累的,大家的工作时长差不多。
人力车行的车价便宜,顾客选择。
人力车行的待遇高,车夫也选择。
在邱家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太严重影响的时候,他们的那些车夫率先跳槽了。
岑家的生意更是倒得莫名其妙。
他们的客栈生意也就算了。
开在神都的客栈,怎么样都不会亏,但赚的钱比起背地里的那些生意,不值一提。
神都最有名的花街柳巷就有岑家的妓院和赌坊,神都郊外的新城里,也有这样的销金窟。
现在一个大型且高雅的会所就开在他们赌坊隔壁,光是门头看着就高雅清幽。
岑家人想进去探查,没能进去,据说要办会员。
会员只有东家邀请才行。
岑家在神都给他们办脏活的人已经没了,派了其他人去查探究竟客人和东家是什么来头,不仅一无所获,而且派去查探的人都一去不复返。
神都的秦楼楚馆,非常重要的客源是读书人。
读书人嘛,无论是真风雅,还是附庸风雅,见了这样的会所,全都心驰神往,对岑家的妓院和赌坊的热情就少了很多。
说来也怪,按说这样的会所和他们的妓院显然客户群不一样,应该不会挤兑掉他们的生意,别家的妓院和赌坊的生意依旧很好,偏他们的就出了问题。
果然是因为开在隔壁?
岑家人不理解,让他们更加不理解的是,没等年过完,赵茂就背了个侍御史的临时任命,出发去了岑中书的老家文州。
顾朻在御书房里开完小朝会,把赵淩单独留下来嘲笑他:“终于记起自己是吏部侍郎了?”
侍御史、监察御史都隶属于御史台,这次针对赵淩的人中,就有御史台的最高长官许御史。
虽然类似去地方上调查的御史,很多都是从六部临时任命,但这次能够做到让许御史半点不知道,绝对是赵淩的本事。
有去岑中书老家的,当然也不会少了另外两家的份。
三路官员加上护卫以及其他辅佐的人员,规模不算小的队伍竟然让朝中几乎所有人都毫无所觉。
这样的安排却是窦荣的功劳。
隐匿潜伏,窦荣是专业的。
至于年后同僚之间发现少了一些人没来,本来就属于正常现象。
一是选择过年回老家的人,基本都可以请到将近一个月的假期;
二是反正过完年上来并没有太多事情,还不如在家懒着。
御书房里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外人,赵淩也不装了:“这不是任命得跟您说,开店我自己来就行。”
“朕看你是脑子里赚钱的主意没榨干。”顾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赵淩,“这时候倒是想起要跟朕说了,我看你别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
“臣肯定都告诉您了!”他什么事情都汇报的,“顶多就是晚一点。”
顾朻瞧他这幅样子,也是无奈:“什么时候稳重一点?你也三十了,要不蓄须?”
“不要。”赵淩拒绝。
“为什么?”
“有胡子吃东西不方便。”赵淩的理由很强大,很令人信服。
顾朻也表示赞同,琢磨着要不他也把胡子剃了?
他倒是没有什么美髯的情节。
窦荣和赵淩两个人不留胡子,瞧着确实显年轻。
他其实也很年轻。
顾朻心里面琢磨,嘴上说道:“你再跟朕仔细说说里办的事。朕总觉得你之前奏折里写的不全。”
赵淩说了一声“好”,就把里办的各种职责和功能详细说明。
有些地方赵淩考虑得不是很全面,顾朻又去叫了另外几位赞同设置里办的官员进来一起商讨。
午膳直接是在御书房用的。
窦荣给赵淩送午膳过来,一整只卤鹅直接被分了。
赵家的卤鹅向来肉质肥嫩,非常适合这群中老年官员的牙口和口味,就是难买。
关键是不管喜不喜欢,什么食物抢着吃都好吃,抢赵淩的更好吃。
赵淩想着如今也已经三十,不是十三了,想着要逮个人好好立立威,别什么人都敢抢他的东西,结果一眼扫过去,发现全是他的师长。
汪先生一眼就看出了赵淩的小心思:“哟,这是不服气我们这些老家伙呢?”
赵淩破罐子破摔:“我现在岁数也不小了,怎么就找不到个晚辈教训?”
庶吉士默默埋头啃着卤鹅腿,躲在老大人们背后不吱声。
顾朻笑道:“水灵你等着朕退位给稳稳,这御书房里就全是你晚辈了。”
赵淩突然感觉自己的打工之路格外漫长。
窦荣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顾朻看他这幅惫懒的样子,随口吩咐:“这次会试水灵你来负责。”
赵淩背过身,水灵是谁?不认识。
顾朻只能更正:“赵瑞瑞……赵侍郎!行了吧?”
“不行。”赵淩假装不下去了,“臣不要待在贡院里!让汪先生去!”
当过一次主考官已经够难受的了,干嘛还找他?
以前没有国子监也就算了,现在有国子监了,教育的事情凭什么找他?
汪先生笑骂:“逆徒!你就是这么对待为师的?”
顾朻就问他:“你看看别人还谁合适?”
当主考官对体力有要求,最近几次选择的一般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官员。
赵淩就想起一个自己不合适的理由:“今年我外甥女考试,我得避嫌。让沈侍郎去。”
不等别人说,窦荣就提醒他:“沈二哥是大壮的伯伯。”虽然是堂的。
舅舅得避嫌,伯伯不是更应该避嫌?
赵淩反正就不想去:“那随便找谁吧。免得我大外甥女考得太好,有人说我徇私。”
“那下一科呢?”
“下一科也不行。我大侄女要考试。”
赵淩得意,其他人也只能由着他得意。
赵家人的读书好,参加科举的年纪也小。
别人三十岁可能刚中举,赵家人三十岁已经当了十几年官了。
顾朻想了想也作罢,目前还是里办的事情更重要:“正好这次科举过后,先选一些人在新城那儿试试。”
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纷纷赞同。
三月,春闱开始。
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们纷纷严阵以待,分成男女两列排队进入贡院参加考试。
女性学子的人数比起男子要少得多,没排多久就轮到了沈妆。
赵家、沈家两家人把沈妆簇拥进去。
曾星这个未婚夫被挤在外面。
等到九天考完,沈妆出来的时候身上背着一个,手里扶着一个。
家人赶紧上前去,大夫也上前把脉,递过参片让含着。
沈妆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我现在脏死了,我得先去蔷薇汤搓澡。”
两个姑娘的家人过来把自家女儿接走,好悬只是有些脱力,并没有生病才放松下来。
边上有男性学子在那儿冷嘲热讽:“考个试都体力不支,往后还怎么当官?”
他本以为自己的话一说,肯定有很多人附和,结果周围的人全都像躲瘟疫一样避开。
神经病吧?
谁会试出来能蹦蹦跳跳的?
只是被人扶着出来已经很好了,还有不少被抬出来的呢。
这人瞧着一身书生打扮,别不是没考过试吧?
第193章
赵淩很开心。
沈妆会试考完了, 他很开心。
短短三个月,就已经快让三家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也很开心。
赵茂他们去地方上调查的信息递了回来, 更开心。
会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沈妆考了第五。
虽然之前她嚷嚷着要考状元, 但会试第五已经着实是个不错的成绩。
全家人都很高兴。
作为赵家这一辈里最大的孩子, 还就长在眼皮子底下的, 沈妆哪怕是外孙女也被极为重视。
现在全家都在尽心辅导沈妆怎么殿试。
几乎全家都上阵押题。
曾星感觉自己这个未婚夫没用极了,一点忙都帮不上, 听都听不懂。
在一旁的小小壮拉过未来姐夫:“星哥哥陪我看图画书吧?”
小小壮是赵婉清和沈兰的小儿子,今年才六岁。
曾星坐在他身边, 拿起一本图画书,上面全是各种机械数据和繁复的线条:“你看这个图画书?”
小小壮仰头看曾星:“嗯。有图。”
曾星倒还真的看得懂一些机械图纸。
作为制衣厂大老板, 他起码对制衣的一系列机器都清楚。
厂里的机器坏了,最早都是他来修的。
眼前的这个虽然不是制衣方面的机械, 但原理都写在边上, 结合着能看个七七八八。
过了几天殿试,传胪大典上,沈妆考了第三。
沈妆自己很高兴,对站在大殿中段的父亲挤挤眼。
赵骅就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笑:“瞧瞧你外甥女, 还皮得很。”
这一科的状元四十多, 榜眼也有三十多,面对一个十七岁的探花,全都跟看自家孩子似的。
尤其姑娘瞧着就机灵活泼, 让人看着就跟着开心。
等到沈妆换上了官服,整个人明艳端庄,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仙女似的。
同科的状元和榜眼忍不住上前询问:“沈探花不知可否有婚配?”
想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早就说好了人家, 但还是不死心想问一问。
要是自家儿子能娶到这么一个姑娘,将来生下来的孙辈得多聪明漂亮啊。
果然沈妆笑道:“有的。”
宫人们牵了马过来。
有一匹马直接领了宫人往沈妆跟前一站。
“小点~”沈妆弯着眼睛摸摸马。
枣红色大马偏头在她脸上蹭蹭,一看就是老熟马。
宫人拿着马具和别的东西,笑道:“还有点时间,沈姑娘要不要给小点绑个辫子?”
另外一个宫人过来,小声询问:“沈姑娘还是重新去补个妆,刚才被小点蹭掉了一点。”
沈妆摸了摸脸,抬手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小点:“都怪你。”
她今天一大早起来画的妆。
枣红色大马完全不像被责备,欠欠地绕着沈妆跑圈,还踮着脚跳舞。
有认知沈妆的喊:“沈大姑娘别玩了,等游街完了我们去打马球!”
“好啊。”
“还是去打猎吧。你别骑你家小点,小点咬人。”一名新科进士刚说完,就被小点撵着跑,“沈大壮,管管小点!”
小点因为太过顽劣,被宫人牵走,宫人又给沈妆换了一匹白马。
雪白色没一根杂毛的马一出来,整个气场都不一样。
人和马都安静下来。
它走到沈妆面前,低下头像是在看晚辈。
沈妆都站端正了:“轻烟。”
和轻烟一起出来的还有两匹非常神俊的马,气质和轻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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