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他连一只狸奴抱着都吃力,怎么能抱得动一只小石狮子!
咦?
他家的狸奴是不是都太胖了?
他瞅着别人家的狸奴也就那么点大。
他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注意力很快就被亮起来的花灯吸引走,一手拉着小儿子,一手拉着妻子:“走,薇薇喜欢哪只花灯,我去给你赢来。”
薇薇?
赵淩扭头看向脸颊微红的赵王氏,再瞅瞅他老爹,“切”了一声,对窦荣指了一个方向:“豆豆,那边那只兔子灯好大,我去给你赢来!”
猜灯谜嘛,他可以的!
“好。”窦荣没多想,扛着赵淩就往他指的方向走。
背后赵王氏听见儿子的话,嗔怪地看了一眼赵骅:“你先给孩子们赢几个花灯。”
猜灯谜不只是猜灯谜,还有对对子、作诗之类的各种要求。
店家制作各种精巧繁复的花灯,就是为了招揽客人,把那些题目都出得尽可能刁钻困难。
可惜店家的这些小把戏在赵骅这种级别的大佬面前,全是班门弄斧。
他倒也只是图个热闹,给家里的小朋友和妻子赢了喜欢的花灯,又在店家消费了不少银钱,买了面具,又去看杂耍。
赵淩和窦荣没赢到最大号的兔子灯,一人赢了一个小的,这会儿坐在街市中间的两层小楼的屋顶上,指挥巡街使:“小偷往东了!”
“对!那个穿蓝衣服的!”
“他换了一身黑衣服!”
“快,他想翻墙!”
巡街使抓小偷从来没这么迅速过。
小偷从来没这么快被逮到过!
大过节的,不好好看花灯,看抓小偷是不是有病!
小偷刚才只顾着逃跑,等被抓住了,才有空抬头去看屋顶上究竟“何方神圣”,可惜往上看不真切。
巡街使和护卫们阴沉着脸用刀鞘顶了他们脑袋一下,怒斥:“看什么看!”
这一下力气不小,小偷脑袋瓜子嗡嗡的,一下就老实了。
几个小偷捆一堆,一起被带着关去衙门里,路上看着摩肩接踵的人群,还在心里面嘀咕。
什么人啊,这么多人怎么能看清楚他们偷东西了?
赵淩对出力最大的窦荣大力马屁:“豆豆火眼金睛!豆豆明察秋毫!豆豆千里眼!”
窦荣骄傲地抬起小下巴:“你太夸张了,抓几个小蟊贼而已。”
“那~是,我们家豆豆将来是要指挥千军打穿敌国的!”
这话窦荣爱听,挥拳:“打穿!”
底下酒楼老板站在楼下冲上面喊:“两位小祖宗,你们快下来吧!”
啥打穿不打穿的,可别把他屋顶给打穿了!
“哈哈哈!”赵淩和窦荣笑着就灵活地往下跳。
酒楼老板被他们这么轻松的样子吓了一跳:“哎哟!两位小祖宗哟,怎么就这么跳下来了?边上架着梯子呢。”可别摔坏了。
赵淩摆摆手:“没事没事。老板,让你准备的酒都准备好了没?”
“好了好了。”酒楼老板一听生意,顿时眼睛就笑眯了起来,“您瞧着什么时候给您送府上去?”
赵淩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说道:“现在就跟我回去吧。”
“好嘞!”酒楼老板立刻叫了两名小厮,把装满了酒坛的板车拉上,跟在赵淩他们的身后。
板车拉到赵家门口,门卫叫了家丁们过来,没几下就把酒坛子都搬到了小院里。
窦荣看赵淩回到屋里,嘀嘀咕咕哪一坛酒做什么用,就指了指院墙:“你在这儿开一扇角门嘛。这样进出方便多了,也省得我翻墙。”
赵淩这个小院属于西边套,最西面的院墙其实就是外墙,完全可以开一扇小门单独进出。
赵淩认真想了想:“等过完年我问问我娘。”
以前小院里就额外买点柴火之类的小东西倒是还好说,现在他折腾的东西多,经常走前门和后门确实有点打眼。
两人在小院里待了一会儿,赵骅他们就回来了,全都一个个肩扛手提的,后槽牙都笑出来。
别说是赵婉蓉和赵婉清两姐妹,就是赵辰、赵缙平时也难得有这么可以肆意玩乐的时候,走路都像是脚底板装着弹簧一样。
可惜,快乐的日子是短暂的。
过完上元节之后,年算是全都过完了。
孩子们重新开始上学,窦荣也没再继续住在小院里,收拾齐整之后,前往城外驿站和姗姗来迟的太子队伍汇合,再一起进城销假汇报任务。
隔了一天,赵淩跟久违的太子和伴读们窝在小殿温暖的炕上,牺牲自己的午睡时间,跟他们聊天:“你们不就是比豆豆晚走了一天吗?怎么迟了这么长时间?”
顾朻和伴读们全都蔫了吧唧,这一路显然是累惨了。
顾朻摆摆手:“嗐,别提了。是就晚了一天,谁知道中间下大雪,根本走不了。过年都差点没赶到驿站。”
季松岁数大一点,性格更加沉稳,昨天休息了一天,显然已经缓过来不少:“风雪天路上交通都断了,驿站不知道我们这么多人要过去,还好我们自己带的干粮足够。”顿了顿说道,“我们走的时候留了不少细粮,不然驿站里的人没法出去买东西吃。”
他见赵淩不明白,解释,“驿站的钱粮都是有数的。大雪天粮价上涨,驿站的钱粮得先紧着马,他们就算能冒着雪出去,也采买不到足够的粮食。我们那几天跟着驿站的人一起吃饭。他们怕我们吃不惯粗粮,用石磨把粗粮都磨细了,掺着细粮烙饼子吃。”
赵淩听着微微皱眉:“就吃那个?菜呢?”
这年头的粗粮,可不比后世的粗粮。
后世讲究粗粮细作,哪怕是磨粉,也是磨得细细的。
粗粮也经过不断优选,口感跟现在的真·粗粮完全不能比。
现在的粗粮,那是真的连着壳一起磨成面。石磨也没法磨得那么细,做成饼子百分百拉嗓子。
这种粗粮饼子,他见常大力他们吃过,闻着挺香,好奇分过一角,实在难以下咽。
米希笑道:“这还多亏了你。驿站除了白菜萝卜,豆子倒是不缺。我们用你的法子发了豆芽,做了豆腐,队伍里还带了羊肉,炖着一大锅吃。”
伴读中,赵淩喜欢折腾一些小玩意儿,还喜欢写小论文。
岁数大的伴读们虽然不怎么跟赵淩玩,但对他的这些小论文都看过,觉得挺有意思的。
像米希这种动手能力强的,还会试着自己动手做一做。
平时在家里,这样的事情只是玩闹,但这次在驿站被风雪困住,却是派上了用场。
顾朻也微微一笑:“粗粮饼子拿汤泡着吃,还是不错的。”只是他的笑容不达眼底,“我们觉得难以下咽的东西,别人已经觉得是珍馐美味。天下连这种粗粮都吃不起的人家,还不知凡几。什么时候能让全天下的百姓都吃饱饭?”
未来的君臣们听着都沉默下来。
他们从小都锦衣玉食,头一回近距离接触普通人家的生活,感觉非常震撼。
驿站里能有点职位的,小日子其实过得也还成。
但那些困守在驿站里的徭役……他们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难受。
真正见识过扶贫有多难的赵淩,听着也沉默良久:“那我们先定下一个小目标,让全天下的人都吃饱穿暖!”
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他们争取往前多走几步,将来的人就能往前走得更远。
首先,口号要喊得响亮!
第38章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 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向队伍中岁数最小的孩子。
他们其实都觉得赵淩还是个小娃娃,来文华殿读书,更像是每天来玩, 与其说是太子伴读, 倒不如说是哄太后娘娘开心的小玩意儿, 也就窦荣这个岁数小的愿意陪孩子玩。
但被风雪困了几天, 他们的锦绣文章全无用处, 还得是赵淩那些没什么文采的文章派上了用场。
像他们现在待的火炕,要是被困的时候他们能有火炕, 还能过得更加舒坦一些。
米希语重心长地拍拍小人儿的肩膀:“赵水灵,你得好好读书啊。”
赵淩:“咦?”怎么又扯到读书上了?
季松补刀:“听裴先生说, 你颂词学了大半年了,还没学会怎么写呢?”
赵淩:不提颂词, 咱们还是好朋友。
连最沉默寡言的祝阳都说道:“万一你将来要是考不上进士可怎么办?”
赵淩大怒,从炕上一下跳起来, 一脚踩在祝阳腿上:“你个乌鸦嘴!我爹是探花, 虎父无犬子!我像我爹!”他那个菜鸡爹,呸!“我青出于蓝!”
隔着被子踩一脚不痛不痒,祝阳却“哎哟”一声痛得面目狰狞,冲着窦荣呲牙:“窦荣!”
窦荣见自己使坏被戳穿, 不装了, 明目张胆地给米希、季松都补了一脚,连着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巩盛都没放过。
巩盛被踹得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 见是窦荣,顿时假装无事发生,扯好被子缩进角落, 一副“我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顾朻看了一眼表弟。
窦荣看了一眼太子表哥,犹豫了一下,没下脚。
于是顾朻温和地安抚赵淩:“水灵乖,就算你以后考不上,我也提拔你。”
话刚落地,他就被石狮子一下扑进怀中,倒下。
个子抽条很快,却有些肢体不协调导致武课从来没及格过的太子殿下,一下就被撞翻。
外头守着的清瑶掀了门帘看了一眼,见几个小子滚成一团:“睡不着就……”
话还没说完,几个小子动作一致地钻进被窝:“睡着了!”
清瑶笑了一声,重新把门帘放下。
几个小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都齐齐笑出了声。
小殿的火炕天寒之后,就拿来给赵淩上课用,偶尔要摆弄沙盘,地方很大。
太后不太放心,过来掀了帘子看了一眼,小声对清瑶笑道:“我还担心他们睡不下。”问,“一点儿都不闹腾?”
清瑶小声道:“刚还闹着呢。”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想着自己两个儿子要是能一起长大,估计也是这幅模样。
午休过后,太子殿下及其伴读团队向太后汇报此次“军训”中遇到的各种问题。
太子殿下身份贵重,这次还是代表陛下前去劳军,跟随的队伍配备相当豪华,往返相当于一次简单的行军。
确实是简单的行军,没有明确的时间要求,也不需要打仗,就连带去劳军的物资,也有经验丰富的老手负责。
像赵淩以为的他们能捞到和外族的小规模摩擦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边境那么多将士,压根轮不到他们上前线去。
哪怕镇国公威名赫赫,也只是带着他们四处转了一圈,顶多算是领略了一下战争部署和风土人情,剩下的就是在部队里轮岗——从出操锻炼到后勤调度。
以前书本上学过的没学过的知识,全都具现化涌现,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让他们有一个军队的概念。
没去成的赵淩在边上听得心潮澎湃,满脸写着“好想去”。
窦荣想着赵淩这小子就是叶公好龙,在京畿的军营待了一阵就觉得哪儿的兵营都一样。
太后认真听着他们一路遇到的各种问题,等他们全都说完了,才给他们一一解答,该如何正确应对,最后严肃批评了窦荣:“你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真的打仗的时候绝对不能发生!”
窦荣一脸严肃:“是!保证不再犯!”
太后话题一转,又给他们讲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分兵,分兵之后该怎么行动和联络。
一群连行军都磕磕绊绊的少年郎,听得记下许多笔记。
若是以前,听别人说这些,他们都会觉得“这还能不知道?”,或者是“这还用人说?”。
经历过这一次,他们才知道经验的宝贵。
等同窗们都告辞离开,留下赵淩一个人跟着太后继续上课,他认真提议:“姑外祖母,您应该把您这些东西好好整理,出一本兵书。”
太后听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又没真的打过什么仗,出什么兵书?”
说是上过战场,她做的多数是在后方,遇到过几次战斗,但规模都不大;就连营救先帝那次,也是取了巧,并没有正面对抗。
赵淩还是很认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保障很重要的。您要是自己不出,我给您整理了,到时候给您出。”
听出赵淩话中的认真,太后些微怔忪:“哀家一个女子,也能著书立传了?”
这年头能够出书是一件极其重大的事情。
多少文人一辈子下来,要是能够整理出一本文集、诗集什么的,那得是文坛巨佬。
兵书更是多少年来,就那么两三本。
“您掌握了别人没有的实践经验和知识积累,跟女子男子有什么关系?”这个年代对女子并没有那么严格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相对男子,还是有些苛刻的。
太后已经是贵族女子中的翘楚,竟然也会觉得因为是女子,所以不能出书?
太后微微一笑:“小孩子话。”
她的心微微发烫,不禁想着,要是她真的能够出书流传后世,不比她身为皇后身为太后留在史书上更加浓墨重彩?
赵淩也没继续,反正他现在年龄摆在这里,在亲近的人跟前,什么话都可以说,但说什么都很难被人当真。
哼,走着瞧!
上了一天的课,他回家路上还得听他爹给他开小灶。
简单来说,太后和赵王氏教的是微观经济学,他爹教的除了极少数怎么管自己钱袋子的微观经济学之外,还有治理国家的宏观经济学。
赵骅自从亲自盯几个孩子课业后,就觉得赵淩还有潜力可以挖,好好培养起来,将来早点科举入仕,早点来户部给他干活,这样他可以省力一点。或者将来去太子府,帮着太子打理私库,也是一个不错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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