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天差不多也是他从”顾夫人”的位置上光荣退岗的时候了。
温砚想到这,在床上默默叹了口气,脚丫也不晃了。
他一旦将目光放远,就难免想的更多更复杂,比如他虽然可以在某些方面依靠顾凛川,却不能完全依赖对方。
书上说别人是靠不住的,温砚认为自己需要在这个世界掌握独自生活的能力,就是到那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为自己创造出优渥的生活。
由奢入俭难,他又愁地叹了声气,在床上翻了个面,把脸埋进枕头里,不愿面对地哼哼几声。
算了,顾凛川看着也不太像是离婚时会亏待他的那种大佬。
毕竟是能说出让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种话的,就算是离婚,他相信顾凛川也会给他体面的。
温砚短暂地挣扎了几秒,然后又自我放弃般地咸鱼躺平,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廊里传来了轮椅的滑动声,听着是顾凛川从四楼回来了。
温砚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为此还抻到了他手腕上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隔壁的房门先是被打开又关上,温砚这会儿也没穿袜子,迅速套上拖鞋,要去找顾凛川道谢。
他刚才不敢去四楼找顾凛川,只能在屋里等着,好在顾凛川没让他等太久。
之前他都和管家道谢了,没道理在知道实情之后就忽视顾凛川。
虽然书里没说而他也不知道顾凛川为什么会选他当”另一半”,但既然这是他选择的,就一定会努力做好方方面面,把顾凛川当成老板对待。
温砚将一切都想的好好的,可是真等他到了顾凛川紧闭的房门外,想要敲门的手却又顿住了,他心里居然有点别扭。
明明和管家道谢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怎么一想着到了顾凛川面前就……感觉怪怪的,还有点难为情。
难道因为他们现在有了未婚夫夫的这一层关系在,所以才不适应?
淡定淡定,也许以后还要经常发生呢。
温砚抚摸着胸口砰砰跳的地方,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他最后一口气还没呼出来的时候,挡在他面前的门倏地一下被人拉开。
他猝不及防地和顾凛川打了个照面
呃……
温砚险些被自己那一口气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顾、咳顾总……”
因为呛到了气管,他咳嗽地很厉害,脸和脖子都憋得红成一片,额头浮出细浅的青筋,眼角也控制不住地泛出泪花。
而这种时候他还能想到对着人咳嗽没有礼貌。
温砚一手捂着喉结处,一手拍着胸口,边咳嗽边在顾凛川面前侧过了身。
“那只手别动。”顾凛川皱了下眉,然后抬起手,一下又一下地拍温砚的背,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
“…好、好了,谢谢顾总。”温砚终于咳顺畅了,喘着粗气,无力地对顾凛川摆摆手,“我好了,不咳了。”
这人的手劲儿真是……
顾凛川深深地看他一眼,没再管,往回转动轮椅,声线平稳地说:“进来。”
“好的。”温砚乖乖跟在他后面,还懂事地把门给带上了。
直到跟着走了几步才,他发现不对劲。
刚才光顾着咳嗽,他都没来得及细想,怎么顾凛川的反应看起来好像也是要找他的意思?
温砚心里好奇,吸吸鼻子,等顾凛川开口。
“坐下。”顾凛川抬手指了指沙发,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他。
温砚愣愣地接过来,“这是什么?可以直接拆吗?”
顾凛川”嗯”了声,嗓音低沉:“关于我们这次婚姻的合同,你看一下,如果有想增添的条款,就今天跟我提。”
合同?协议结婚?
温砚惊讶地睁大眼,书里也没提这事呀。
他拆开文件一看,合同上面条理分明地写着婚前婚后他需要做的事情,以及顾凛川会在这期间给他提供的待遇。
原来他和顾凛川之间其实是协议结婚,两年后他们结束婚姻关系,他就可以拿钱走人,从此两人各不相干。
至于顾凛川找他协议结婚的原因,上面没写,温砚也没敢问。
合同的每一页都有顾凛川的签字和盖章。温砚看完后顿悟了,心说原来这就是顾凛川给他的”体面”。
他没几分钟前还在想这件事呢,最后也没想出来结果,现在顾凛川直接把答案送到他眼前了。
大佬不愧是大佬,高瞻远瞩,可真棒。
就是要求有点多,不准这个不准那个的,可以说是掌控欲很强了,不过还好都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见温砚半天不说话,顾凛川语气微沉:“有问题?还是不愿意?”
“没有没有。”
温砚摇摇头,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那两年后温家还会不会……”
他话没说完,顾凛川颔首道:“放心,他们不会敢再为难你。”
“好的。”温砚弯起唇角,点点头,拿起笔签字。
没办法,顾凛川给的实在太多了。
他签字签的果断,顾凛川眼带疑惑地深瞥他一眼。
这份合同其实是他今天下午在书房拟好、打印出来的,只为当时他听见温砚说的那一句”喜欢”。
顾凛川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总不屑于愚弄别人的感情。
他虽然把温砚领回了家里,却不会给对方不该有的期待,这份合同就是警告温砚在这场婚姻中不要抱有其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合同写的清楚明白,顾凛川不认为温砚会看不懂这其中的意思。
可即使是这样,温砚还是在上面签了字,而且看起来一点沮丧的情绪都没有。
难道说……温砚真的有那么喜欢他?
哪怕明知道自己不会喜欢他,他还是义无反顾甘之如饴?还是说对方有自信能够在这两年时间让自己喜欢上他?
如果是后者……呵,顾凛川心中冷笑。
温砚有多天真与他无关,但他确信自己不会喜欢任何人,温砚也不会是例外。
顾凛川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轮椅边缘,看着温砚在合同的每一页上面摁手印、签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犹豫。
“好啦。”温砚确认没有遗漏后,将合同递归去,“我都签好了,顾总检查一下吗?”
顾凛川点头,却没接,只冷声道:“放着吧。”
也好,不管温砚是什么心思,总之在他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温砚表现的乖巧听话,因为现在顾凛川真成他老板了。
“你刚才来找我有什么事?”顾凛川问他。
温砚”啊”了声,想到自己本来的目的,瞬间又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想来跟你说声谢谢。”
“谢我什么?”顾凛川挑了下眉,似乎觉得有趣。
温砚被他盯得脸热,垂下眼睫道:“嗯,谢谢你把我…放回床上。”
他用词很谨慎,没说”抱”这个字。
“不用。”顾凛川无情道:“你生病了会更麻烦。”
温砚一噎,“好吧。”
真是好直白的话。
顾凛川继续看他,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中分辨出什么别的情绪来,“就为了这件事?”
“嗯……”温砚腼腆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说:“我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果然,顾凛川冷哼一声,“说。”
温砚脸颊微红:“顾总,我能问您借一件衣服吗?我晚上睡觉没、没衣服穿了……”
他十分不好意思,又怕顾凛川嫌弃,小声地补充道:“随便一件您没穿过的T恤就可以的。”
最好是布料柔软一点、宽松一点的,适合睡觉穿的。
这句温砚没敢说。
顾凛川这才想到温砚和自己说过这事,他当时本打算下午让管家准备,但是回来后开了个视频会议,又忙于拟合同,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对方没说话,温砚心里打鼓,歪着脑袋望过去,再次低声询问:“可以吗顾总?”
“等着。”
顾凛川说完,到里面的衣柜里拿了一件没穿过的丝绸睡袍出来给他,并说:“明天我会再让管家给你准备衣服和其他东西。”
温砚抿唇笑笑,摸了摸睡袍,低头嘟囔道:“谢谢顾总。我,嗯,或许我可不可以…嗯……”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凛川拧眉,“有话就说,还缺什么?”
温砚便说了句话,声音都压在嗓子里,听起来黏黏糊糊的。
“什么?”顾凛川没听清。
温砚咬了下嘴唇,耳根子滚烫一片,把头低得不能再低,活像一只煮熟的虾。
他用极小的声量说:“内裤……”
顾凛川微愣,视线下意识往温砚的身体的某个地方瞟了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转回轮椅去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拿了他要的东西回来。
一条黑色的四角内裤就被他那么明晃晃的放在睡衣上面,温砚余光看一眼都脸红,顾凛川却平淡地跟个没事人一样。
果然不愧是性冷淡,温砚默默地想。
就听性冷淡又开口了:“会大一些,你先对付穿。”
第7章
温砚气鼓鼓地回到房间,白皙的面颊上通红一片,他唇珠上努,嘴角下挂,看起来很不高兴。
顾凛川那句话一直回荡在他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大怎么了?大就了不起了吗?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居然还说他?
明明顾凛川自己都不行。
温砚又生气地哼了声,把仇记下,然后拍了拍脸,放好浴袍,坐在床上一圈又一圈地拆手腕上的纱布。
最后一层纱布和之前涂的药与伤口黏连在一起,温砚不敢用力,只敢一边吹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往下揭,还是很疼很疼。
温砚连嘶了好几口气,指肚轻轻在缝针边缘摸了摸,感觉有点硬硬的。
按道理不应该洗澡,可是如果今天再不洗,温砚感觉自己就要臭掉了。
于是温砚抱着从顾凛川那里借来的浴袍和内裤去了浴室。
顾凛川来敲门的时候,温砚正在往浴室的杆子上挂绳子,急匆匆地去开门。
“你在做什么?”
顾凛川进来后,把轮椅滑在浴室门口,拧眉看着那根绳子,无情道:“想上吊的话这里不够高。”
温砚瞪大眼,十分委屈地说:“我只是想把手挂高一点,怕洗澡的时候碰水。”
顾凛川看他两秒,想像了一番温砚不仅光着身子,还用绳子高高地吊起一只手洗澡的画面,表情突然变得很微妙。
他喉头滑了下,对着温砚抬抬下巴,“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温砚把手往身后藏了藏,小声说:“要不你还是别看了吧。”
“我不能看?”顾凛川再次蹙眉。
温砚用更小的声音嘀咕:“那也不是。”
他就是怕顾凛川看到后发现他抗议联姻的证据如此之惨烈,不想惹老板心情不好。
顾凛川冷哼一声,语气强硬地让他跟过来,自己则滑着轮椅去了床边。
温砚知道这是躲不过,懂事地跟在他身后,把手伸出来的同时还小心地观察顾凛川的表情。
见对方没有生气的意思,温砚心里放松了点。
“慌什么?”顾凛川没有握他的手,而是很有分寸感地用指弯抵着他的手背往自己眼前抬了抬。
而这种漫不经心的小举动反而让温砚的心脏震颤了一下。
这好像是他和顾凛川第一次肢体接触,彼此之间相互触碰的到的皮肤范围很小,温砚却莫名紧张起来。
顾凛川看着他红肿的伤口微眯了眯眼,然后又看向温砚,漂亮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红了起来。
温砚在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埋下脑袋,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敏感,好危险。
“伤口按时上药了吗?”顾凛川声线转冷。
“有的,今天白天也上过了,晚上的要等洗完澡再上……”温砚补充道:“口服药也按时吃了。”
但伤口看着还是又深又重,缝了针后还红肿了,像条丑陋的蜈蚣蛰伏在皮肤里,他每次看了都心慌。
这个答案还算让人满意,顾凛川这才冷淡地“嗯”了声,收回手。
起码他现在知道温砚是在用心照顾伤口了。
温砚也把手缩回去,“顾总来找我有事吗?”
顾凛川沉默。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就是看温砚离开的时候表情好像有点生气,他在房间想了想,还是过来了。
敲了门之后才意识到不对,但是又不好直接离开,进屋后看到那根绳子就随便找了个事。
他清咳一声,“没什么事,如果你怕伤口碰水就不要洗澡。”
“感染了叫医生会更麻烦。”顾凛川还补了句。
温砚“哦”了声,声音轻轻软软地解释:“我感觉没事的,等下我挂完绳子,把伤口用纱布包好,再用保鲜膜缠紧实一点,应该不会碰水感染的。”
顾凛川听得直皱眉,“随你。”
用保鲜膜包这种笨方法也亏温砚想的出来。
“好的,那我想去洗澡了。”温砚开始委婉赶人。
顾凛川深瞥他一眼,转着轮椅离开,温砚一路把他送出房门,站在门口疑惑地摇了摇头。
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地走,这人真的好奇怪。
温砚去一楼拿了卷保鲜膜回来把手臂包好,之后又把剩下的保鲜膜放进了宝贝布包里。
虽然挂了绳,但这个澡洗的还是格外艰难,温砚换好浴袍出来的时候,脸已经被热气蒸红了,身子也发隐隐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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