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慈立刻把这个地址发给了荀耀,拜托他去找这位老人家,告诉她孙女今天会到酆都城,她可以去接。
荀耀这会儿已经醒了,正吃着固慈给他带的饭,收到消息后当即回了个“没问题”。
“好了。”固慈手机手机,对温云歌道:“我让我朋友去通知你奶奶了,等晚点回了酆都城你就能见到她了。”
“真的吗?!”温云歌眼眶瞬间红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小慈!”
固慈笑眯眯道:“不客气。”
温云歌和奶奶都死了,她那对爹妈也相当于无,所以她和奶奶以后都不会有供奉。
但她们两人在一起,想必再难的日子也能过的幸福。
温云歌的粉丝们几乎都哭了。
她们真心感谢固慈,也觉得之前对固慈的质疑和攻击太武断,太过分。
于是粉丝们纷纷在弹幕刷起“固慈对不起,感谢固慈”之类的弹幕,许多粉丝也开始给固慈刷礼物,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孝敬”了。
“小慈,还有多久到酆都啊?”温云歌有些迫不及待。
固慈道:“你先别急,咱们还要再接六个新魂才能回去呢。”
温云歌点头应下,心里有了盼头,浑身的怨气都更少了一些。
固慈按着自己的顺序,先后又接了五个新魂,一位病逝的癌症小哥,四位寿终正寝的老人家。
温云歌作为第一个被接的新魂,又是大家眼熟的明星,所以此刻已经主动地和另外几位攀谈起来。
癌症小哥才二十四岁,很是健谈。
他之前一眼就认出温云歌了,知道自己可以和大明星一起走黄泉路,开心的嘴都没合过。
有经验的无常们气势迫人,新魂们大多都不敢交头接耳。
但固慈长得乖巧可爱,说话也温和带笑。
因而温云歌和癌症小哥都把他当弟弟看,四位老人更是对他喜欢的不得了,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他了。
固慈没都要,就象征性地每人拿了一点,其他的都让他们自己藏好,到了阴府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河清市,固慈道:“最后一位,姜阿娣,17岁。”
温云歌不忍道:“好小。”
“是啊,那么小的娃娃,也不知道怎么死的。”几位老人也摇头叹息。
固慈见过更小的小鬼,因而也并没有表现出多惊讶,翻了翻小本本道:“我看看她是在......哦,高港区岁安购物中心。”
一行鬼魂跟在固慈身后,来到高港区。
远远的,大家就看到购物中心前的十字路口上,横着几台警车和救护车,路边还有很多看热闹的群众。
“出车祸了。”癌症小哥蹙眉道,“小孩是车祸死的吗?”
固慈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一个身影。
那是个纤瘦小巧的女孩,梳着高高的双马尾,穿着一身层层叠叠的紫色蓬蓬裙,像朵含苞待放的紫罗兰。
她站在一群警员和医护人员中,低头摸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腹部,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第29章
固慈觉得应该就是那个女孩了, 便准备下去找她。
然而忽然间,他再次有了被人窥探的感觉。
他当即朝四周看去。
路边看热闹的人太多了, 即便有警察维持秩序,也还是挡不住汹涌的人潮。
固慈眉心紧蹙,视线在各种各样的面孔上掠过。
有好奇兴奋的年轻人,有凑在一起摇头叹息的学生,还有指指点点拿手机拍摄的男女老少......
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异常,也没有谁看向固慈的方向。
不会是错觉。
固慈肯定有人在窥视他,但那个人藏得太过隐秘,每当他察觉到注视时,那股视线便会收回去。
自己还是不够警惕,固慈想。
看来他之后要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人和事才行。
“怎么了小慈?”温云歌问。
固慈摇摇头:“没事,我现在去接人。”
他来到路中央, 在地上站定。
温云歌他们也都跟在他身后,一行鬼魂阵仗不小,但周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那个双马尾女孩也没有。
固慈朝女孩走过去,温云歌他们则留在原地没有动, 只远远看着。
“姜阿娣?”固慈温声叫人。
女孩一顿, 侧头朝他看过去,神情迷茫而空洞。
固慈伸出指尖, 虚虚地隔空朝她眉心点了一下,一丝金光没入她脑中。
女孩眨了眨眼, 神情逐渐清明。
“我、我这是怎么了?”她下意识朝不远处看去。
在警车的围挡间,躺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对方穿着层叠的紫色公主裙,身下是大片弥散的血迹。
“那是我?”姜阿娣看向固慈, “我死了吗?”
“是的。”固慈点头:“我是你的领路无常固慈,你可以叫我小慈,我们该上路了。”
“死了?”姜阿娣反应了片刻,脸上忽然浮现出焦急之色,“那我的孩子呢?他也死了吗?”
固慈一愣:“孩子?”
“对啊,我的孩子!”姜阿娣摸着肚子,急切地跑到自己的尸体旁寻找,“我的孩子呢?”
固慈有点懵,他打开无常书看了眼,然后走到姜阿娣身边核对道:“你是姜阿娣吧?”
姜阿娣抬眼看他,面色惶然地点头道:“是。”
“你几岁了?”
“十七周岁。”姜阿娣答完,求助般望着他,“哥哥,你知道我的孩子去哪里了吗?他不见了。”
固慈下意识看向她的腹部,有些难以置信。
“你才十七岁,哪来的孩子啊?”癌症小哥好奇地凑近,“你说的不会是自己喜欢的动漫人物什么的吧?”
“不是的。”姜阿娣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是我自己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闻讯赶来的温云歌和另外四位老人面面相觑。
还是固慈在短暂的惊诧后最先回过神,对姜阿娣道:“你已经死了,你的孩子肯定也已经......”
“不会的!”姜阿娣捂着肚子后退,她哭道,“我能感受到他还在,他不会死的!”
温云歌看的心中不忍,走过去抱住她的肩柔声哄道:“阿娣,你先别急。”
“姐姐,我真的能感受到他。”姜阿娣泪流满面,“他才五个月,那么小,他是叔叔千辛万苦求来的,怎么......”
“叔叔。”她喃喃着,眼泪汹涌,“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她靠在温云歌怀里哭的不能自已,对周围的一切再次失去了感知。
固慈轻蹙了下眉。
鬼魂在头七之前都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先前的荀耀是,魏照也是,但他们也没有姜阿娣这么混乱。
明明刚才固慈都已经帮她稳定过一回,至少几个小时内她是不会有事的。
可现在......
【啊?啊啊啊?十七岁怀孕五个月?这是中文吗老天爷,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吧!】
【不是,她说叔叔?她和“叔叔”有一个孩子?】
【我拳头硬了,最好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阴差大人?”一道迟疑的女声在固慈身后响起。
固慈诧异转头,见是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的女人。
见固慈看过来,女人当即确认了他的身份,立刻自我介绍道:“大人你好。我是法医周代真,先前在康安市市局咱们有过一面之缘,还记得吗?”
康安市?
固慈想起来了,他之前去找荀耀尸体的时候,和周代真在法医解剖室外匆匆见过一面,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是您啊。”固慈礼貌笑了下,“不过您怎么能看到我的?”
“我有阴阳眼。”周代真道。
固慈很惊讶。
阴阳眼当法医,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周代真朝姜阿娣看了眼,然后示意固慈和她走远一些,才轻声道:“大人,她腹中有个成型的胎儿,车祸的时候被从肚子里撞出来了。”
五个月大的胎儿内脏基本已经成型,也已经具备了基本的吞咽等功能,就连身体都大概有一个小南瓜那么大了。
“那活着吗?”固慈问。
周代真一愣,道:“当然不。”
固慈也知道正常情况下这种孩子是一定会死的,但刚刚姜阿娣一直笃定孩子还活着,他才有了这一问。
看来孩子不是还活着,而是姜阿娣难以接受事实才这么说。
不过固慈也知道姜阿娣为什么魂魄这么不稳定了,是因为她死的时候腹中是有胎儿的,胎儿是她灵魂的一部分。
但现在孩子没了,她的灵魂便不算齐全。
“还有件事。”周代真蹙眉道:“虽然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我想跟您说一声。”
“什么?”
“我们没有在现场找到那个胎儿。”
刚出车祸的时候,路中央的情况很复杂,人流量也大,所以只是能从姜阿娣的身上发现有个胎儿可能被撞了出去,但具体掉在了什么地方,又或者被什么人捡走,都不清楚。
固慈闻言眉心一跳。
“代真。”刑警队长郭文赋从远处走过来,问道:“你在和死者说话吗?”
“不是,是固慈大人。”
郭文赋抬眉:“之前见过的那个小阴差?”
周代真忙用胳膊肘碰了下他:“叫大人。”
“不用,叫我小慈就行。”固慈说着就捏了个诀,抬手在郭文赋眼前挥了一下。
郭文赋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看向固慈时眼睛都亮了亮:“真是你啊。”
“您好。”固慈冲他点了下头,“您是去找孩子了吧,找到了吗?”
如果找到了,他可以把孩子的那半魂一魄送回姜阿娣体内,也能让她好受一些。
“没有。”郭文赋脸色当即严肃下来,道:“我刚去查了监控,发现有个穿着连帽卫衣的人很可疑,我们猜是他带走了胎儿。”
听到连帽卫衣固慈就是一惊,忙问道:“是一个长头发,个子较高的人吗?”
“对。”郭文赋惊喜道,“你认识?”
固慈心道何止是认识。
从赵莫潜的小鬼,到追赶梦鬼的神秘人,再到现在捡走胎儿的嫌疑犯,似乎全是一个人。
“我觉得,这件事你们可以告诉阴阳司。”固慈建议道。
郭文赋和周代真脸色齐齐一变。
他们还以为是有迷信的人,就和紫河车一样,捡走是想用胎儿干什么奇怪的事,但现在看来这事不止这么简单。
固慈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
如果长发人就是养小鬼的幕后黑手,那他找梦鬼的目的暂且不知,捡走胎儿的目的却有迹可循。
对方很有可能是想利用胚胎再养成一个小鬼!
五个月的胎儿,已经有了半魂一魄,完全有被炼化的可能。
而且如果真是这样,那也能解释姜阿娣为什么说孩子还“活”着了。
“我现在就通知谚先生。”郭文赋拿出手机拨号。
固慈一怔:“谚世?”
“对。”周代真解释道,“最近渭省恶劣性质的案子很多,还大多和灵异事件挂钩,所以省里协同阴阳司成立了巡回小组。谚先生是最高长官,郭队是总指挥,剩下的都是各个市局挑出来的精英。”
他们小组共五十多个警员,三十多位阴阳司职员,今天刚到河清市没想到就碰到这样的案子。
“哦对,这件事本来是一场简单的交通肇事,但肇事司机跑了,又有胎儿丢失的事,所以我们才会接管。”周代真道。
固慈想着谚世就要来了,有点纠结。
既想留下来把卡还给对方,顺便为自己把对方直播出去的行为道歉,又不太想和谚世面对面。
“周法医。”固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能麻烦您帮我个忙吗?”
周代真点头:“你说。”
固慈便把那张储蓄卡拿出来给她,道:“麻烦您帮我把这个交给谚世,就说这个我不要,金子我也不要,我们之间两清了。”
“这......”周代真没想到是这种事,她是大概猜到谚世身份了的,所以对对方有种畏惧感。
但已经答应了固慈,她便硬着头皮把卡接了下来。
“谢谢您!”固慈浑身一轻。
“叔叔!”忽然一道委屈至极的哭声响起。
固慈和周代真,以及一旁刚挂了电话的郭文赋都朝声源处看去。
只见姜阿娣离开了温云歌身边,朝着一个男人奔去。
那男人大概一米八的样子,头发染得黑亮,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正背对着固慈他们的方向,跟实习警员杭钧说着什么。
姜阿娣跑到他身边,想要扑进他怀里,却直接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她愣住,呆呆地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似乎感受到寒意,紧了紧羽绒服,对杭钧道:“警官,这孩子放在这也怪可怜的,您看能不能让我先把人带回去安葬?”
“你和她并没有监护关系,也不是直系亲属,真不能让你带她走。”杭钧耐心解释。
“可她家里人根本不管她,你就让我带她走吧。”
杭钧继续拒绝道:“这个真不行,你先等等,如果她家里人确认可以让你帮忙处理遗体再说,现在我们要把她带去警局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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