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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手刃挥灭八哥，挡在轩辕甫身前：“你既然和我父亲在一起就不该负他，怎么能做这等背信弃义之事。”谢果眠盯着栗子的小脸。
轩辕甫长长呼出一口气，对谢果眠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小孩，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谣言，听清楚了，男人不能生孩子，你也有十几岁了，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常识都不明白吗？”
轩辕甫拉着栗子从小院里走开，门外冷冷清清偶尔经过几个弟子，疏密宫财大气粗有这样的底气，上方笼罩着一个巨大的灵石阵，扩散灵气至于天地间为宫中人所用，更是保护疏密宫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进不来。弟子大多只要专心修炼就好，很少有需要干杂活的时候。
但是今天也确实是冷清得太过了。
一想到锁龙堂，轩辕甫心中一阵收紧，他抓紧往外赶。却遇到了阻碍，往下看，栗子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轩辕甫轻声问。
栗子看向院内：“父亲，他在哭。”
轩辕甫瞥向院内，谢果眠蹲在方才的地方，漂亮华丽的袍子直接掉在地上，捂着脸哭得抽抽嗒嗒。
轩辕甫一阵无语，谢絮真是教导有方，骂他一句就成这样，心灵脆弱得让人鄙夷。
栗子松开抓着轩辕甫的手，轻轻来到谢果眠身边：“你起来，我不告诉谢掌门。”
“滚开！”谢果眠用力挥手，却不料抽到了栗子脸上，他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谢果眠一时间有些懵，很快又迅速低下头：“滚！”
身侧许久没有动静，谢果眠哭够了，从臂弯里抬起头来，栗子和轩辕甫已经离开很久。
……
锁龙堂内人满为患，黑压压辨不清每个人的模样，中心一口大井，上方开了天窗，黑沉沉的井水平静无波，南宫乩弦抱着沉睡的婴儿和一个枫衣少女交谈着。
黑红大氅像是一盆血泼在身上，南宫乩弦平故多了几分肃穆之气。
轩辕甫无端怀疑南宫乩弦会把轩辕龙玉扔到井水中去祭天。
几条又长又粗的锁链从井边延伸至深不见底的黑水中，锁龙堂中锁着的是玄龙，传言中被年仅十五岁的轩辕甫驯服的那一条，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已经不多了，南宫乩弦是一个。
既然明白真相，南宫乩弦带轩辕龙玉来到锁龙堂目的绝对不纯。
玄龙最早是轩辕家的修士在南海的一个小镇发现的，被镇民们好吃好喝地供奉着，轩辕家听说此事后派千位修士强行伤了玄龙，将它拖回去，又被迫成为了大少爷轩辕甫的灵宠，成为少爷成仙路上的垫脚石。可惜玄龙始终野性难驯，数次想要伤人，轩辕族人将它关在锁龙堂，终年不见天日。
不知是为了羞辱还是别的什么，南宫乩弦将疏密宫建在曾经的超级家族轩辕旧址上，此锁龙堂便是改造自原来轩辕家的那个锁龙堂。
南宫乩弦拍了拍轩辕龙玉的后背，婴儿被唤醒，皱巴巴一张小脸茫然地四处张望。
轩辕甫和栗子混到人群中，轩辕甫焦急地往前挤。
南宫乩弦对身旁少女说了几句什么，少女接过身侧弟子递上的巨大斧子，将其在在场修士面前展示一番，人群中传出热血沸腾的叫好声。
少女在南宫乩弦的示意下，运转灵力将斧子掷入井水中。
水波仿佛沸腾一般升腾起来，带着腥臭的血气弥漫。
“慢着！”轩辕甫大喝一声从人群中挤到中心来，栗子也保护似地跟在轩辕甫身侧。
少女白净的侧脸转过来：“母亲？”
轩辕甫吼道：“南宫乩弦！你疯了，玄龙会吃了她！”
南宫乩弦不动声色：“昼儿，把他拖下去。”
少女南宫昼踏下阶梯，看了栗子一眼：“母亲，您多虑了。”
在她的身后，碧蓝色的水柱喷天，一只金黄色的巨龙从井水中昂扬跃起。
鼻息化云，长长的触须垂落地面，鳞片泛着水腥气，亮如灯笼的红色巨瞳宛如海上灯塔。
这不是玄龙，轩辕甫惊了，它是轩辕氏千万年来的守护神明——真龙。
南宫乩弦抱着轩辕龙玉站在众人最高处，水波浇湿了他的衣摆，南宫乩弦却屹然不动，轩辕龙玉见到真龙，一点不怕，笑着伸出藕节般的小手。
南宫乩弦放开轩辕龙玉，一个不满月的婴孩居然自己飞了起来，飘到高空真龙面前，脸侧柔嫩的粉色鳞片被照耀出五彩斑斓的色泽。
真龙的表情似乎也变得柔和，如人大的龙爪从井水中探出，对天长吟一声。
在场修士闭目感受这来之不易的机缘，堪破龙吟甚至有可能冲破修炼瓶颈，获得顿悟。
忽然，轩辕甫变了脸色，他带着看呆的小栗子往外跑。
南宫昼不明所以：“母亲？”她连忙追上。
天不遂人意，真龙发现了人群中唯一那个与众不同。
它一只爪子轻轻柔柔包裹住轩辕龙玉，硕大的龙头低下，眼珠变得血红，刻在血脉里的杀戮被唤醒——魔物，尽屠之！
浓重的水汽如蛇般滑过众人，紧紧瞄准那个逃窜的魔族。
栗子终于发现了恐怖的杀意。
“快跑，别回头！”轩辕甫推了栗子一把。
真龙张开层层叠叠布满尖牙的口腔，吐出一口白色亮光！
直直朝着栗子而来！
轩辕甫张开双臂挡在真龙和栗子之间，南宫昼大惊失色，几乎是瞬间从芥子袋中掏出她最好的法器宝幡伞，跃到空中挡在轩辕甫身前。
南宫乩弦：“昼儿！”他急忙想要赶过去，可是距离实在太远。
南宫昼抱着必死的决心迎上传说级的神兽，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迎来。
一个和她差不多高、头上插满五颜六色发饰的少年手上举着定远西神剑挨了神龙一击，胸口贯穿盘子大的洞，露出白骨森森和红色的内脏。
“谢果眠！”轩辕甫颤抖地抱起倒在地上的少年。
谢果眠面白如纸，双手垂落在地上，神剑被龙息折成两半，谢果眠双眼逐渐失焦，身体冷了下去，却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你……果然是我娘……”
第十三章 女儿送您离开
玭玑仙尊谢絮非常愤怒，传说那天他到疏密宫与南宫乩弦打了一架。
直斗得天地变色，万物震颤。
谢絮原本雪白的整张脸都气红了，他恨恨地将盯着南宫乩弦将真龙重新封印，小心翼翼将重伤化为一颗小小的灵芝的谢果眠收入巨灵宝龛中温养。
“南宫乩弦，你差点杀死我儿！”
“果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整个疏密宫陪葬。”谢絮长发有些凌乱，阴狠道。
南宫乩弦将成功受礼的轩辕龙玉递给身旁的崔总管，低声道：“将锦儿藏好。”
他平静地一步步走下阶梯，面前这个仙姿天成的男人总是高高在上，却也到了自己俯视他的时候，如今的天一宗在九瓣金莲被偷走后早就不复往日辉煌，在与疏密宫的斗争中更是隐隐落入下风。
若是真的开战，不定哪方败势将显。
“昼儿，将你母亲和那小魔修带走。”南宫乩弦道。
南宫昼微微颔首，忽然面前斩下一道灼热的气浪，横亘在她和南宫乩弦中间。
再一瞬间，南宫昼已经被谢絮抓在了怀里。
“南宫乩弦，你伤我儿子，我也伤你女儿，很公平吧。”
南宫昼被谢絮抓着脖子提起，上气不接下气，灵力全面被压制，表情痛苦地在谢絮的桎梏下拼命挣扎。
南宫乩弦面色大变：“谢絮，你放下她！”
谢絮转了转脑袋，看着南宫昼与南宫乩弦相似的眉眼，恨极了。凭什么！凭什么！
“师父——放下她，我跟您回去，求您了。”
谢絮另一只手摸上徒弟的脸：“我珩……”
轩辕甫跪在他身边，抬头仰望着他。
谢絮五指深深掐入轩辕甫的脸肉，刺入皮肤，流下血来。
谢絮喃喃道：“我不在做梦。”
谢絮缓缓放开抓着南宫昼的手，南宫昼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她劫后余生一般捂着喉咙喘息着向南宫乩弦方向爬。
“少宫主！”
几个弟子从人群中伸出手来接住南宫昼，谢絮微微撇了一眼，那几人如遭雷击别开眼不敢看他，畏畏缩缩将南宫昼救回人群中。
栗子最直接感受到真龙的恶意，哪怕修为不低，但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被气势威慑，好半晌跌倒在地上。
他识海微受损，巨龙的咆哮像是不灭的魔咒篆刻在他脑子里，终于恢复些许，懵懵地爬起来，只见堂内宫人少了不少，气息却更加压抑。
轩辕甫跪在谢掌门身前，南宫乩弦面色不虞地伫立两人前。
栗子瞬间冲到谢絮面前，掌门脸色不自然地发红，栗子只以为他是生气了，不顾自己脑袋里萦绕的龙吟，并排跪在轩辕甫身侧：“掌门大人，是我招惹了真龙神兽，才导致谢师兄受伤，全都是我的错，请您惩罚我吧，不要……请不要为难父亲。”
轩辕甫长袖下的手戳了戳栗子，栗子却一动不动坚定地望着谢絮。
……
轩辕甫很厌恶疏密宫这个地方。
谁不知道南宫乩弦和夫人轩辕婉少年情谊，伉俪情深，跳梁小丑轩辕甫棒打鸳鸯，逼死了轩辕婉，偷走仙宗至宝献给魔教，魔尊又将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抽筋断骨，扔回尘世，沦为可笑的禁脔。
比起肉体上的疼痛，轩辕甫更加受不了的是众人怜悯、鄙夷的目光，以顶天立地、乘龙九霄为己任的轩辕甫在人生的前二十三年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至如此可悲的境地，如女人一般雌伏于敌人胯下，被迫生下一个又一个不知道爹是谁的孽种。
第一个让轩辕甫有所改观的孩子是南宫昼，一个温婉娴熟如同轩辕婉翻版的女孩，轩辕甫有时会想到南宫乩弦的歹毒，他是否是想要再创造一个新的轩辕婉。
直到某天夜里，南宫昼摸黑来到轩辕甫床前，洁白的裙角毫不掩饰地闯入他的视线。
轩辕甫勉力遮住浑圆如球的孕肚，靠在角落里神色紧绷地让她滚。
南宫昼赤着双脚，小心翼翼唤道：“母亲……请跟我来。”
轩辕甫说：“我不是你母亲，是轩辕婉生了你。”
“父亲正式任命南宫昼为少宫主，今日已将控制疏密宫机关枢纽的密匙交予我，母亲，我带您出去吧。”南宫昼身后空无一人，神色期期。
“您一直想要离开，不是么。”
第十四章 我们结契吧
栗子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换回一身小小的灰布衣服，他一步一回头张望高高的宫阙。
“小栗子，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南宫昼递给他几吊钱：“凡尘艰险，小心为上。”
“昼姐姐，我不能留在疏密宫吗？父亲走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了……”栗子有些落寞。
南宫昼支开身后侍奉的弟子，来到栗子身边：“我也想留你……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果眠兄弟生死未卜，宫主想法扑朔莫测，我不一定保得了你。”
“小栗子，你天分比我高，明珠定不会蒙尘，这个给你，山海终有相逢，待我坐上交椅，便是我们骨肉重逢时。”
南宫昼拔下自己头上银篦，幻化为木钗插在栗子头上，望向栗子黄澄澄的眼眸。
栗子目光微缩，一股奇妙的龙吟响至耳畔，这发钗竟是一道品级不低的法器，他神色微动，此生第一次有人送给他如此贵重的礼物。
栗子不再回头，魔族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两大门派更是加以仇视，孤身漂泊又如何，栗子走出很远，转过头来，南宫昼还站在原地，朝他柔软地微笑。
栗子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朝着南宫昼挥了挥手。
栗子转回身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不间断的龙鸣慢慢在栗子的神海中凝聚其了身形，一道黑色长蛇般的生物盘踞其中。
这是那天被真龙威慑后就出现在栗子神海中的，它似乎没有恶意。
栗子沉着地问道：“玄龙前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
轩辕甫被谢絮带回了天一宗，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谢果眠受伤太严重了，谢絮倾尽所有灵力温养残破的小小灵芝，若是九瓣金莲还在，谢果眠的伤势很容易就能恢复，可惜没有若是，自从九瓣金莲被轩辕甫偷给魔尊，谢絮不得不长时间待在天一宗，维持宗门大阵运转。
轩辕甫趴在一旁的案几上看谢絮一点一点修复那么一点点大的小小灵芝。
谢果眠简直比手指头大不了多少。轩辕甫想到很多年以前，谢絮为他端来一大盘厚实软糯的白色蘑菇，他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灵芝……可现在的谢果眠却那么小。
或许是因为先天不足之症，谢果眠的天赋比起谢絮或是轩辕甫都差远了，谢絮倒是一点不在乎，吃穿用度都是给谢果眠最好的，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
一个月来，几乎每天，从早到晚谢絮都守在谢果眠身边，寸步不离，几位长老终于拉开谢絮，劝道：“掌门不能如此操劳，若是倒下，偌大的天一宗可如何是好。”
千说万劝，谢絮总算答应暂且休息一会，在小灵芝边施下几十个法阵，拉着轩辕甫来到一边的房间内。
轩辕甫知趣熟练地脱下裤子。
谢絮居然给他提回去了，谢絮因为长时间的劳累脸上有微微的薄红，他抱住轩辕甫靠在他的肩上，亲昵地在他耳边呼出热气：“我珩，等小眠好了，我们就结契吧。”
轩辕甫僵硬着不敢乱动：“师父……您说什么呢……”
谢絮将自己牢牢贴在轩辕甫胸脯上，蹭蹭徒弟瘦削刚毅的侧脸，手掌探入大徒弟的衣服里面，从脊柱滑下。
“结契，便是成亲，如凡间夫妻一般，我珩，你答应过师父的。”
轩辕甫哪里会记得自己曾经哄着谢絮说过什么胡话，从头至尾不过是谢絮的一厢情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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