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路走得顺畅,不多时便把人带了回来,对流霜的审判择日进行。在此之前,流霜仍是重点对象,由几个修士轮番看管。
小剑修和司正搭班,负责今晚的看管。
牢房内,缚魔索牢牢捆住流霜,她倚在牢房的一角,脸上毫无惧色,甚至偶尔还和小剑修打趣两句。
小剑修被她说恼了,转头就跟刚刚走进来的司正告状。
司正安抚了小剑修,又看了看流霜,语气平平,说:“在今天之前,是我小瞧全心教了。”
小剑修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隐隐察觉这背后似乎有什么变数。
“过奖。”流霜下巴抬起,短短两字却说得尤为骄傲。
“好好休息吧,大善人。”司正说完便拎着小剑修出了牢房。
小剑修还是满头雾水,忙问司正:“为什么要叫她‘大善人’,她不是邪教主教,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命吗?”
司正把小剑修往前推了推,说:“去府衙门口看看,你就知道了。”
他心中好奇,听了司正的话就往前门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乌泱泱一片的声音。
他脚尖轻轻一点,旋即飞上屋檐,从上往下看便看到府衙门口早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有几个胆大的甚至还往前冲。
他们口中说得都是全心教主无辜类似的话。
嘶,小剑修坐在屋檐上,似乎还是不太理解。于是他调转了方向往偏院飞去。
重烟刚和谭海谈完话,脸上的神情和司正如出一辙,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小剑修落地,拱手规规矩矩的给重烟行了个礼,说:“这么晚打扰道友了,关于府衙门口的群众,我不太懂。”
重烟将人带到自己的屋子了,坐下倒了杯茶,说:“说来话长啊。”
全心教主教是魔修的消息是府衙早就刻意传开的,本意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百姓,全心教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都是魔修。
可是百姓对此并不买账,他们只知道,全心教可以帮他们实现心愿,且从未骗过他们的钱财或者其他,是实打实的好人。
从百姓的角度出发,其实很容易理解,全心教可以实现心愿的名声早就被打响,前往拜神庙祈愿的人都说灵验,回来之后各个心想事成,家庭美满。
况且,祈愿的人中不乏有已经当上官的人,这些人也在其中和稀泥,希望全心教的事可以轻轻放下。
就算这一次出了数十条人命,可除了个别死者家属,人人都说好,都说他们是毒瘤,该死,全心教是在做大善事。
这么一传,全心教的口碑反而上了一个层次。
从开柝知府的角度来说,开柝出了这种程度的命案,自然是要调查上报的,调查之后发现背后是魔修所为,所以在定安廷上挂了委托。这么看来,程序也没有错。
或许他们当时也没有想到全心教的渗透范围能如此广泛,不仅民众请愿,现在也有部分同僚心怀鬼胎。这些同僚有的也是在全心教祈愿成功的,对全心教可谓是感恩戴德,似乎忘了自己做官是为了什么了。
现在开柝知府一个人难以顶住内外的压力,这也就是为什么没有一抓到流霜就审理,而是先关押起来的原因。
“当然,这些事务轮不到我们这些修士来插手,我们只是负责抓魔修罢了。”重烟转而对小剑修说起另一件棘手的事情。
她担心的是流霜背后之人,北望说流霜身后另有其人。在抓到流霜时,她就对她做了基本的审问,但流霜对背后指使矢口否认,始终坚持都是自己一人所为。
这不得不再度引起重烟的怀疑。
流霜审与不审,判与不判,他们只要配合官员就好。可如果流霜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教,就说明这个事情还不能算结束,没有调查清楚全心教真正的意图,任务就不算圆满。
小剑修此刻也咂摸出一些道理来,他常年在宗门修习,和凡人交往甚少,更别说官员了,这次下山也算见是了世面。
他提出了一点意见:“流霜只和北望提过身后之人,是不是能让北望去问问呢。”
重烟点头,说:“我也有这个想法,等会去看看北望好些了没有。”
送走小剑修后,重烟就往城外飞去,估摸着这个点明辉应该在北望身边,她也就没有提前打招呼。
落地之后,还未推上院门,就听见里面似乎是发生了争吵。她五感通透,也并非刻意偷听,只是没等她转身声音就传到了耳中。
是明辉的声音。
“姐姐,北望,今天这血你必须喝。”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时间拉回到上山捉流霜之前,北望再度昏迷一下让明辉慌了神,手搭在北望的腕上,意识到是毒素又蔓延开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短刃直插胸膛,猩红的血液顺着伤口缓缓流出,聚了一小碗出来。
她轻车熟路,扶起北望将人靠在床头,随后凑近吻住了她的唇,将血一点点渡进去。
最后一滴血喂进去后,明辉没有立刻放开她,双唇停留的时间比起之前的每一次都要长,仗着无人知晓,她便放肆自己的心意,沉溺其中。
北望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是啊,她应该猜到的,这种味道根本不是什么灵兽,是她最熟悉的属于人类血液的味道。
她感受到明辉的唇缓慢的离开自己,连同身前的热度一起消失,心中没来由的升起微妙的失落。
不过她并没有被这些情绪绊住脚步,这次昏迷至少比上次好得多,身体里还有些微薄的灵力能够调用,配合被明辉灌进身体的血液共同清理身体内的毒素。
不出一个时辰,她的指尖便有了微弱的意识,一双冰冷的手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原来明辉一直没有离开。
她加快了动作,没多久双眼也能缓缓睁开了。
一个明显的疑团,横亘在北望心中,她必须、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真相。
“你给我喂血了。”
不是疑问,对明辉来说更像是一种质问。
明辉一直等在床边为了第一时间看到她醒来,却没想到等到了这么一句话。
“那个……”她全身僵硬的站在那儿,有心想解释却被北望下一句带着明显怒气的声音喝住。
“是与不是!”
“是。”明辉回答得有些心虚,却仍不想和盘托出。
“什么的血。”
“灵兽。”
“灵兽体型如何,生于何处,又靠什么为食?”
在北望的连连追问下,明辉很快招架不住,早在北望第一句开始,她的秘密就已经瞒不住了。
“是我的血。”明辉重新抬起头,坦然对上了她的视线。
到这一步,明辉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进一步解释道:“喂姐姐喝下的血,皆是我的心头血,我体质异于常人,能解百毒。”
短短几句,让北望敏锐的捕捉到几个关键词,直接将明辉拉到自己跟前,只见她脸色阴郁,不由分说地扯开了明辉的衣领,胸口取血的伤疤赫然伏在锁骨之下。
取心头血造成的伤口是无法用医术快速愈合的,且无时无刻的不折磨着身体。
“你……”支撑北望全身的那股力气在一瞬间尽数流失,心头像是被巨石堵住无法呼吸。
“你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
一切都捅开了,明辉也一改之前畏畏缩缩的态度,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我想救你,只有这个办法。”
她试想过北望知道自己的秘密之后会有什么态度,或欣喜自己有救,或温言劝自己注意身体。
但现在的北望明显是……生气了。
为什么要生气,生谁的气?
“你知不知道,心头血会直接影响到寿命,就不能先回千倾宗再想想办法吗?”北望不相信明辉想不到这一点,况且现在也不算被逼到绝境,何至于此?
明辉脊背挺得很直,倔强又激进,一连压抑几天的情绪在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我不在乎,只要能把你的毒解了,我死就死了!”
她这些天也算想清楚了,这辈子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捡来的,是北望救了她,给了她新生的希望,若是这条命因北望而丢,也算是死得其所。
秘密被曝光的这一刻,明辉反而扔下了包袱,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条命是北望的,如果事情不可避免的走到前世的结局,那也算她还她的。互不相欠的结局倒也能接受。
北望微微偏头,知道现在的明辉听不进去自己说的任何话,她便不再去争论些什么,转而朝明辉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把手给自己。
明辉大部分时候都很听北望的话,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更不会拒绝她。虽不明白北望的意思,但仍把两只手伸了出去。
三声清脆的响声,是戒尺打在手心的声音。
“要是再说这种混账话,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明辉被赶了出去,两人的争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她站在屋外少见的有些不知所措,手心残留着些许痛觉,她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戒尺留不下什么伤痕,但那是北望的戒尺,这是北望第一次打她,也是她进千倾宗后第一次被打。
正在她心如乱麻之际,重烟的回信先一步到来,大致意思是明日二次上山。
明辉觉得北望需要时间缓冲,自己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短暂的逃避,便决定跟着重烟上山。
因为无法确定时间,在离开之际,明辉仍不顾北望的意思为她准备了药浴的药材,以及最重要的心头血。
悄悄进入房间时,北望在闭眼调息,她不敢打扰,丢下便走了。
在她走后,北望就睁开了眼睛,不出意外的看见那所谓的解药,心中淤塞之感更重,三下戒尺没能打醒她,反而让打的人不痛快了起来。
捉拿流霜的过程无比顺利,她再次见到流霜时人已经被抓了起来,虽然极为痛恨她对北望的所作所为,可自知自己实力难以伤害到她,便悄悄记下这个仇,想着日后必会讨要回来。
期间鸾弦还问过一次北望的情况,明辉只说北望已经醒过来了,具体发生了什么等北望身体好些再告诉她。
本以为鸾弦会不太好应付,可她和花影之间的似乎又出了什么事情,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倒方便明辉搪塞。
做完这些事情,回到小屋已是夜半时分。她敲响北望的房门,传出北望略有疲惫的声音。
“进。”
如她所料,前一天走之前准备的心头血还是原样摆在那儿,北望根本没有动的意思。
“姐姐,该喝药了。”她在屋外想了很多伪装的办法,可自知都无法骗过北望,索性也不装了,端起一旁的瓷碗走到床边。
北望的目光却落在床尾,没有分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姐姐。”明辉又一次喊了她的名字。
北望微微侧头,先是盯着那碗血皱眉,接着看向明辉:“你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吗。”
北望自从知道自己这七天内服用的所谓的灵药都是明辉的心头血,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再要取血的意思。
可无论自己怎么说,明辉全当没听见,先斩后奏的将血端到自己的面前,像是吃准了自己不会拒绝她。
“取都取了,姐姐不喝会浪费的。”明辉软了软态度,用瓷勺将血喂到北望的嘴边。
北望偏了偏头,再一次明确拒绝了她,可仍有血迹沾到唇角之上,仿佛是上了一层颜色艳丽的口脂。
明辉紧紧握着勺子,早就料到到如今的情况,她放下瓷碗,缓缓起身,事到如今,她不得不采取另一个办法了。
“对不住了,姐姐。”
话音落下,明辉神色暗了暗,用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绳索出其不意的套牢了北望的双腕,将其固定在床上不得动弹。
“姐姐,北望,今天这血你必须喝。”
北望的身体被掰正了过来,双目瞪大,一点也没想到明辉会这么对自己。
“你…放开。”她试着挣脱,可腕上的绳索却越来越紧。
“捆仙绳。”相处这么长时间,明辉第一次无视北望的呼喊,以至于她出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昔日对明辉的教导一幕幕浮现眼前,谁能知道几年过去,教她使用捆仙绳的术法到最后竟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北望金丹修为,明辉才到筑基,论起平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强行捆住北望,可在毒素的影响下,两人强弱位置对换,居上位者的明辉竟会生出一种熟悉之感。
她将人扶好靠在背后的柜子上,自己则跨坐在她身上,再度用上之前的方法,钳制住她的下颌,送上自己的双唇,慢慢将心头血渡了进去。
这些天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的动作早让明辉了然于心。
但今天不一样,北望是醒着的。
她感觉到身下的人虽然被捆住,可仍要抗拒她。
为什么要抗拒,为什么不能顺从?
一些碎片的记忆不打一声招呼的冲进了大脑,与眼前的画面缓缓重叠……
金色的锁链禁锢着床上的人,她的双腕同样被磨得通红,北望的脸和现在一样又不一样。
身侧是凌乱的华丽服饰,北望的处境同现在如出一辙,单薄的衣衫勾勒出姣好的曲线,在她的掌控之下不能逃出分毫。
上位者勾起她的下巴,逼得她高高扬起头,漂亮脆弱的脖颈全然暴露着,不多久就留下一个个带着血迹的齿痕。
“师尊,北望,你必须服从我。”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药碗已空,明辉直起腰,缓缓的和她拉开距离,她的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方才吻过的地方,手指情不自禁的碰上去,是血液微干粘稠的触感以及如云朵般柔软的令人难以忘却的感觉。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冲进脑海,那些分明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却如同烙印一般清晰深刻。不仅仅是接吻,她们或许有更为亲密的事情发生。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一世荒唐的重生剥夺了她的灵魂,让她只剩一副空壳在世上,唯有北望,是她唯一刻入身体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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