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糯瞥了一眼,眉心一跳。
那特么不是我的手机?
6、第六颗星星
这个瞬间陈糯其实特想冲上去拿手机。
但是酆理迅速捡起来扔进了包里,也没给陈糯任何反应的时间。
“过来吧。”
凳子一拉,哐当一声,桌上的条烟摆开,酆理把自己外套的拉链开了,里面是一件紧身的长袖,领子开的很低,灯下简直让陈糯瞎眼。
这到底怎么长的。
她一脸麻木地坐了过去。
酆理估计是开车回来的,她家车那么多,上学的时候偶尔骑自行车偶尔开摩托车,摩托也不是她社交软件那辆战车。
学校的教导主任是个嘴巴很烦的男人,酆理估计怕自己被烦死,还是骑自行车多。
她随手捋了一下头发,“来吧蜜蜜。”
这话恶心得陈糯要把饭吐出来。
“六桌人吧,二婚,一桌算十二个人,你看看够不够。”
酆理打了个哈欠,转身说:“我去洗个澡。”
陈糯无语了,这种事需要我来做吗,你特么十二乘六不会算啊?
但转念一想酆理去洗澡她就可以拿自己的手机看看了。
登不上去的感觉特挠心。
她还想知道周枫想有没有发点什么给她呢。
酆理拿了衣服就走,倒是没再搭理她。
陈糯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三楼的俩房间都不大,十来平,一张床一张桌子,墙上的墙估计再刷过,酆理的房间是蓝色的。
看着就贼冷,墙上贴着不少海报,人的和摩托车的。
桌上乱七八糟,爽肤水乳液啥的,抽屉还开了一半,里面还有些粉底和刷子。
陈糯在心里哇哦一声,这懒人还化妆。
不过转眼一想也是,酆理岁数比她大,还是混混头子,校外总是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一起。
陈糯之前在市里围观摩托车小型比赛的时候碰见过酆理,那会也不过两个人不过是在学校见到,互相不认识的程度。
酆理刚开结束,抱着头盔,那头长发乱七八糟,偏偏不影响她的颜值,陈糯到现在都觉得是口红加持。
吃小孩色,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桌上还有相框,估计是自拍洗出来的,李菟这小妞也爱俏,穿着日本女孩的校服搂着酆理。
一个是
清纯至极,一个是野蛮至极,酆理那皮衣全是铆钉,堪称非主流经典。
陈糯听到了卫生间的水声,目光落到酆理扔在床上的包,伸手去掏。
她死得那么惨,手机为什么还健在?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收尸的?周枫想吗?钱果然吗?
会不会吓到他们。
现在的丧葬一条龙如此成熟,钱又是谁出的啊。
她其实很好奇,死的疼其实还烙印在陈糯的灵魂上,导致她睡眠不太好,看上去面色更不好,活像个被虐待的小孩。
那个手机被她掏了出来,换了个手机壳,但是陈糯还是能看出是她的,哪怕屏幕都换了。
可是……尼玛的酆理有毒吧把我密码都换了。
她试了好几分钟,只能看着自己熟悉的锁屏,还是周枫想给她发的消息——
一句晚安就让她少女心四起。
酆理到底图什么啊,陈糯试了半天不敢再试,怕最后锁了。
这个房间很小,地上还有一些器械,酆理这个爱锻炼身体的,比那帮举铁的都厉害。
陈糯把烟摆好,出去喊:“我回我房间了。”
卫生间开着浴霸,光芒从门缝里钻出来,陈糯觉得热气也冒了出来,还有沐浴露的味道。
酆理哦了一声。
陈糯嗤了一声,真特么拽。
她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其实也没多少东西,邱蜜的东西。
而她作为陈糯的东西,四分五裂,连朋友都不能找了。
酆理洗完澡敲了敲陈糯的门,“那热水器有时候点不起来,要是出的冷水,你多开几次。”
陈糯换上了睡衣,相当中规中矩的那种,邱蜜今年十七,其实也留过级,成绩烂得一批,不出意料也是厂妹的料。
又瘦又矮,只能抬头看酆理。
酆理身上还带着热气和水汽,那老长的头发被湿漉漉得垂着,还在心不在焉地滴水。
她不太所谓,睡衣都是背心,没穿胸罩,胸前被洇湿,连带着点都凸起,陈糯抬眼就不由自主地落在那。
“谢谢。”
陈糯说。
酆理啧了一声,“没事,妹妹嘛。”
她说话夹枪带棍,如果要票选校园霸凌的头号人物,酆理的言行举止都很有那味。
陈糯一觉半梦半醒,等彻底醒来,江梅花已经上来
叫她吃饭了。
早上七点多,陈糯洗完了下楼的时候桌上也没酆理,李叔问她睡得怎么样。
陈糯觉得还行。
白天江梅花继续操持摆酒的事儿,陈糯被李叔带着去了南斗高中。
还有一个李叔的朋友,据说跟学校的领导认识,路上俩男的插科打诨,陈糯默然地坐在后面。
这个点正好是学校上课的时候,下午的操场上体育课不少,南斗初中高中都统一一个操场,陈糯觉得自己也没死多久,这种校园生活好像离她过于久远了。
但转念一想,这都是下辈子,又低头笑了笑。
后爸长得人高马大,朋友倒是斯斯文文的,陈糯听他俩路上还在聊天。
“酆理打算考个什么大学啊?我看她对比赛也没什么兴趣,以后考个体育老师算了。”
陈糯心想:就酆理?老师,这特么也太恐怖了,祖国新一代幼苗绝对被她辣手摧残。
“算了吧她,没个定性的,那次受伤了也没再提比赛了。我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前阵子我看她玩手机在做直播。”
“那也好啊,酆理长得俊俏,我听我女儿说酆理那身板也可以做个模特什么的。”
陈糯想俊俏有屁用,性格烂死,这种烂人。
“随她吧,我本来就管不住,要是个儿子我就揍了,但偏偏还是个姑娘。”
陈糯算是看出来了,老李这个鳏夫在教育方面根本是放养,养出了一头未成年就开着摩托车乱窜的疯狗,难怪酆理那么猖狂。
喝酒烫头开摩托,如果再烂点,玩男人那真的烂到家了。
不过仔细想想,陈糯也不知道有什么男人能跟酆理站在一起能称得上配的。
感觉这种货色一般人哪能消瘦得了,打打不过,骂也是,酆理骂人简直堪比教科书,不过她一向能动手就动手。
想到这茬,陈糯越发可怜起自己弱小无辜的发小,之前就感觉自己再不努力周枫想就要被抢走做压寨夫人了。
“以前小菟在我看酆理还是很听话的。”
那个叔叔说。
“小菟福薄,”李叔叹了口气,“酆理现在能继续回来上学我都觉得不错了。”
这话题越发沉重,最后转移到了陈糯身上。
那叔叔看了眼一边垂头默然的小姑娘,
发黄的头发,瘦弱的身板,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野草味。
“没事,反正现在还有个女儿了,热闹一些。”
李叔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陈糯的头,“希望酆理别到处撒野就成。”
陈糯心想:没到处,到时候都撒我身上。
江梅花还有李叔能做挡箭牌,那我呢,一个人在三楼跟大魔头住在一起,这日子真是太艹了。
转学办的挺顺利,中午还跟学校的领导吃了个饭。
陈糯发现李叔那个斯文叔叔还跟领导挺熟,吃饭的时候她听了一嘴,寻思着李叔一修车的交际居然不错。
这事儿一搞定,下周陈糯就能来上学了。
上来直接高三真特么刺激。
陈糯觉得这种重生也没啥不同寻常的,她还是个苦逼的高三生。
还是跟从前的死对头一学校,最搞笑的是还成了人妹妹。
……
周六结婚,等到周五晚上酆理终于把喜糖给包好了。
她叫了一群朋友帮忙的,陈糯下午在房间里睡觉的时候就被吵醒。
一群人往楼顶去,楼顶有个露台,有晾衣杆有桌子,不是爆出一阵笑声。
陈糯去卫生间洗了个脸。
正好跟下来的虞薇薇碰上,这人陈糯也认识,酆理的朋友。
在南斗街道一家银饰店上班,好像是辍学了的,男朋友也是开摩托车的社会青年。
陈糯对酆理的这帮朋友印象挺深刻,因为都挺怪,沾点不三不四。
这个照面有点尴尬,陈糯看了虞薇薇一眼,反而是对方冲她笑了笑。
“欸,酆理。”
虞薇薇上楼,伸手拍了一下酆理的背。
楼顶下午有太阳,还能晒晒,酆理翘课成自然,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怎么?”
虞薇薇长得白净,穿着都很好嫁风,男朋友老换,还能一次跟好几个谈。
“楼下那小孩是你后妈带来的?”
酆理把喜糖分拣装进盒子里,点了点头,微风吹起她的头发,她不甚在意地捋了捋,坐在她隔壁的女的伸手替她捋了。
“是啊。”
虞薇薇挨在他新男朋友的肩上,桌上红色实在是晃眼。
“之前听你说是高中生,那看着也太小了,跟没发育似的。”
虞薇薇的声音有点肩,她看着那边的
妹妹头人都要扒酆理身上了,“邓弦你在干什么,性骚扰啊。”
邓弦是个同性恋,长得倒是很可爱,这两天把眉毛剃了,每天画着铁丝眉。
她年纪是最大的,是纹身店的小老板。
“酆理那么香,我蹭蹭怎么了。”
邓弦笑得不怀好意,酆理倒是无所谓,她在纸盒上打了个蝴蝶结,漫不经心地说:“拖油瓶嘛,都这个样。”
虞薇薇想到刚看到那小女孩的死鱼脸,点了点头:“你后妈不会骗光你爸的钱吧。”
她自己就是被后妈虐待长大的,所以格外在意这个,这些年都不回家了。
“我后妈?应该没那个能耐。”
酆理的侧脸线条在光下特别好看,看得邓弦心痒,她还想凑过去,被推开了。
邓弦娇滴滴地撒了个娇,“讨厌~”
虞薇薇直得浑然天成,显然受不了,别过脸干活。
“陈糯人都死了,酆理你就不能让我尝尝味么?”
酆理系绳的动作一顿,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虞薇薇心里臭骂了这个死女同性恋一顿,觉得酆理就算瞎眼都看不上她这类的。
酆理嗤笑一声,“死了我也不放过她。”
7、第七颗星星
江梅花结婚的那天天气特好。
虽然陈糯觉得这几天天气都不错。
她到底还是没让老李给她找个宾馆出嫁,可能还是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岁数大了,也当过妈,到底不敌新嫁女。
青春荒唐里的义无反顾带来的后果就是二十多年的颠沛流离。
只不过能穿上婚纱,她整个人都显得异常高兴。
婚纱是老李去租的,扬草县搞婚庆的也没几家公司,江梅花试婚纱的时候陈糯也在,老李陪着她,但是江梅花此人穷惯了,哪怕是日租,她都要精打细算。
花里胡哨的她不要,太隆重的她也不要,只觉得就站在酒店门口迎客,真的没必要那么费钱。
陈糯不太同意这个观点,心想你都还没做人老婆呢就晓得给人省钱了。
越发觉得自己以为江梅花是为了邱蜜才找男人的观点太过离谱。
最后挑了件不贵也不会太便宜的,款式很简洁,裙摆长长。
还好江梅花身材不错,前凸后翘,脖子修长,除了气质有点乡土之外,不涂红红绿绿的眼影还是能上得了台面的。
新娘妆早上四点开始,陈糯整个人走路都快睡着。
偏偏结婚的和结婚的花姐们们都格外亢奋,从婚纱聊到婚礼致辞,问江梅花昨天彩排怎么样。
二婚还如此大张旗鼓的真是闻所未闻。
陈糯觉得自己还不要上台添乱了,而彩排的时候酆理也不在,还在清点烟酒糖,带着她那帮狐朋狗友,还有一个陈糯一直觉得有点变态的邓弦。
摆酒的地址在扬草县的一个酒店,还算小有名气,虽然菜不咋地,但看着挺有牌面。
江梅花是直接从婚庆公司过去的,开车的是酆理,这车还是租的,短暂的气派,也是气派。
酆理今天也稍微打扮了一下,陈糯跟在江梅花身边第一眼看到站在车边的酆理还有点恍惚。
她跟酆理认识也算挺多年了,头一次看她穿得如此人模狗样。
也不知道从哪扒拉的西装,看着像个男款,肩有点太宽,寻常女的,再瘦点的,穿起来只会有股空荡的感觉,没劲。
而酆理这人从里到外都是劲劲的,手插
在裤兜里,西装裤倒是合身,那双长腿交叠,“新娘来了啊。”
江梅花今天大喜日子,可能喜气壮胆,打了声招呼:“奶包来了。”
“噗。”
陈糯没忍住,笑出了声。 :
她前两天才知道酆理有这么个小名,实在太好笑了,她长得既不奶,也不像个包,居然还有此等娘唧唧的小名。
偏偏是老李在饭桌上旁若无人地喊的,当时气氛一时间很尴尬,酆理撇头,陈糯都觉得这货可能会对亲爹动手。
没想到酆理只是无语地回了一句:“二宝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老李还有这么个别致的名称。
江梅花差点也要喷出来,这父女俩无声地对峙了一会,最后都笑了出来。
但是这个事儿就过不去了,指不定老李私底下都是跟江梅花提起酆理就奶包奶包地叫。
这个时候江梅花得意忘形,大庭广众下不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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