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
压抑的火药被点燃引线,场内场外的队员直接炸了起来。
比赛,比个屁!
金融院和数学院的球队队员各成一团,如同重型坦克直接在面对面在球场内开刚。
几乎是同时,离骆衍不远处的观众席上窜下来一个人,飞奔到球场上,他挡在江从聿身前,一把推开数学院的控球后卫:“玛德!李致远你个狗币敢玩阴的!”
竟然是柯航!
李致远防不胜防,稳住身体后也给柯航一拳,但反应过来的金融院怎么可能让他扑上来,直接跟肉墙似的堵在了柯航前面。
柯航气得发抖,他回过身去扶江从聿:“江从聿,你能不能站起来?”
江从聿眉头拧着,面颊上肌肉疼到微微颤抖:“左腿使不上劲。”
一听这话,金融院彻底沸腾了。
两边的人嘴里混着听不真的国粹,“玛德玩不起”和“他自己摔的跟我有个屁关系”之类的话交缠着,各自用胸膛阻碍、用胳膊推搡着人。
场面混乱,简直不忍直视。
眼见着两边手上的动作要升级,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个篮球,恰到好处的、带着狠劲的风从李致远和柯航中间穿过,力量之大,足以劈开两队一臂的距离,砸在远处的地上后发出响彻球场的轰隆声。
大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顿一秒,侧头看,骆衍就站在球场边上。
他无机质般漆深的眼睛并没有刻意盯着某处,但又像是盯着所有人。
“怎么,大家今天这么有体育精神?”骆衍扯了扯唇角,“为了个区区友谊赛,背处分也行?”
即将喷发的火山被骆衍强行摁在水里。
一片沉默里,骆衍扭头向金融学院所在的位置:“从聿,没事吧?”
江从聿还没开口,李致远先抢在了前面:“骆衍,是他自己技术不行站不稳,跟我一点关系——”
骆衍回头,语气平静:“你闭嘴。”
李致远的话被生生堵在嗓子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校队往年都是按在队时间排位,要不是去年骆衍运气好在联赛里拿了MVP,无论如何升副队的都是他,今年梁况一退,他才是应该被大家讨论的队长,哪还轮得上骆衍在这里装逼?
更何况他现在是个瞎子,能把他怎么样?
想到这里,李致远耸耸肩:“骆衍,比赛怎么办,不能因为一个人摔倒了就不比吧。”
骆衍没有搭理他,看向金融院队道:“柯航,你和陈昱征先扶江从聿去校医室,待会儿我过去看具体情况。”
等听着柯航把江从聿架起来,几个人陆陆续续朝外走时,骆衍才转向李致远:“比,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加时。”
他嗤笑道:“不过,能打干净吗?”
“什么意思?不是,骆衍你什么意思?”李致远眉毛竖了起来:“讲这种话需要证据吧,你不能因为江从聿是你的兄弟,金融学院是你本院你就这样偏袒。”
“再说,篮球本来就是身体对抗的运动,你见过哪个篮球运动员没摔过、没受过伤?怕摔倒就别来打球啊,实在不行练练体能,怎么我一碰他就倒,他碰我我就没事呢?还不是技术不行!”
骆衍拍拍手,漫不经心道:“行,还能上价值。”
李致远看见骆衍这种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就来气:“我说的有错吗?还是你想今年校队让金融学院多进几个,好把队里变成你的一言堂?”
“得了吧骆衍,就算我不小心碰了江从聿,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下周训练是不是要停了,你就更不用说了,直接看不见,缺席两个月训练到时候联赛肯定上不了,”他摊手哂笑,“扛旗的最后不还是我们这些人吗?”
骆衍沉默两秒,定定朝李致远的方向走了两步。
李致远下意识后退,反应过来骆衍看不见后,又强迫自己挺直脊梁与骆衍对视。
“给我把篮球拿来。”
沈时雨一瞬间就领会了骆衍的意思,他拽了一下骆衍的袖子,低声道:“你眼睛——”
骆衍微微侧眸,声音变得柔和:“学长,没事。”
沈时雨拗不过骆衍,他把刚刚骆衍扔出去的篮球捡了回来,又按着骆衍说的,带他到了正中位置的三分线上。
骆衍随手把球抛给李致远:“来,过我。”
球馆内安静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把半场让给了骆衍和李致远。
李致远根本不把骆衍放在眼里,他和骆衍水平本来就差不多,更何况骆衍什么都看不见呢。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他运球的瞬间,骆衍就单手牢牢把住了回弹的篮球,力量的对决里,他竟然不能占据分毫的优势。
下一秒,骆衍持球直接绕过了他!
骆衍明明看不见的......
李致远惊恐地看着骆衍朝左翼运球,像是有人指引他一样,稳稳停在他最熟悉的位置,用与平常训练一模一样的起跳姿势和角度,投中了足够让人梦魇的三分。
场上注视着骆衍的球员齐齐怔愣,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喊!
第16章
这绝对让人一眼难忘、终生铭记的画面。
穿过篮筐的篮球在体育馆的地面上起落回弹,发出砰、砰的声响,就好似在场每一个人激昂的、擂鼓般的心跳。
“骆哥牛逼!”
“这把服气,这特么是人吗?!”
沈时雨看着站在原地的青年,他蓬松乌黑的头发乱在优越的眉骨前,唇线微抿着,脸上没有自满或者轻蔑的表情,但那种如同炎炎夏日、光彩夺目的气质怎么也盖不住。
他回过身,向着失魂落魄的李致远,一字一句:“江大的队旗,你还没实力扛。”
话罢,骆衍回身,向众人打了个继续比赛的手势。
篮球场内的人开始走动,骆衍凭着听觉朝前走了几步,停下来叫了声“学长”,直到沈时雨靠近他、握住他的手腕,骆衍身上的那股强劲的争斗气息才消退下来。
这是任谁都能感受到的信任。
沈时雨诧异地抬眸,骆衍已然恢复成平常散漫慵懒的模样。他像是一头战胜对手、回到自己领地的雄狮,收敛起尖锐的锋芒,变得温驯乖巧起来。
“学长,你和我去医务室吧。”
.
医务室内,柯航还在隔空喷人。
诚然,柯航在游戏里也经常喷人,各种“菜逼”、“垃圾”没少输出,但他真的很少喷地这样真情实意(脏字乱飞),就连站在门口的骆衍都听不下去了。
他怕沈时雨觉得近墨者黑他也不讲文明,突兀开口:“学长,我们419其他人还是很有大国气量的。”
沈时雨:“.......我没有问你。”
骆衍做了个拉链合上嘴的动作:“好吧。”
这个氛围,两个人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只好等一下。
门内传来江从聿温润的嗓音:“你别生气柯航,我没事。”
“还没事?!”柯航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我给你讲,也就今天你没骨折,不然我找人套麻袋把李致远那没蛋的玩意儿打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什么狗币玩意儿,敢这么欺负你,他怎么不欺负骆衍去!”
站在门外憋笑到内伤的骆衍:“??”
他难以置信这是与自己从小长大亲如兄弟的柯航说出的话,正要进去质问一番,江从聿的声音悠悠响起:“别这么说骆哥,他眼睛受伤了还为我们加油呢。”
骆衍心里稍稍平衡。下一秒,柯航的冷哼传来:“还特么加油呢,全场就他最没眼看。本来眼睛不好使就靠耳朵听一听比赛了,好家伙,他耳朵里竟然塞着沈学长的耳机。”
“你敢想,他俩是一副耳机一人一只!一人一只!”
“跟演爱情片似的。”
柯航深呼气两秒,不由自主想起当时的场景,骆衍没骨头似的腻腻歪歪地向沈时雨凑了过去,全校皆知自带24k纯金光环的沈学长竟然没有拒绝他的动手动脚。
柯航啧啧两声,总结:“可怕,骆衍简直gaygay的!”
门外的骆衍:“??”
说他和学长演爱情片可以,说他是gay可就不行了。
骆衍的印象里,gay都是蓝林夜色里那种脱了衣服想往他怀里钻的白幼瘦,一听柯航这么形容他,下意识就想反驳,更何况沈时雨还在这里呢。
他不能忍。
柯某人别想在学长面前污名化他阳光高大的形象。
骆衍摸着抓住医务室门的把手,开门的前一秒,沈时雨拽住了他。
沈时雨压低声音:“先等等。”
骆衍不解:“为什么?”
沈时雨抬眸,骆衍写满问号的、英俊的脸正对着他。
他叹了口气,该怎么向骆衍解释,由于几秒前柯航的描述过于清楚,以至于他回想起看比赛时和骆衍挤在一起的场景,现在有些许的尴尬呢?
沈时雨抿了抿唇:“做就好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骆衍挠挠头,不懂但妥协:“哦。”
约么两分钟后,沈时雨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一见到沈时雨和骆衍,坐在病床边的柯航先弹了起来,直接问道:“阿衍,你揍李致远那王八蛋了吗?”
骆衍:“打架违反校纪校规。”
柯航忿忿翻了个白眼。
江从聿看向骆衍和沈时雨:“骆哥、学长,比赛什么情况?”
骆衍怎么能知道什么情况,反正他走的时候李致远应该已经傻了吧唧了。他抬手蹭蹭鼻尖,转移话题:“你别想这事了,身体怎么样?”
“没骨折,”江从聿道,“膝盖、胯骨有淤青,脚扭了。看肿起来的样子,这两周都不能训练了。”
“问题不大。”骆衍沉默了两秒,表情忽而变得一言难尽,他抓抓头发,“啧——我们419里谁到财神庙里偷香钱了吗,开校这才几天,一个瞎一个瘸的。”
站在一旁的沈时雨扶额,骆衍他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柯航翻了个白眼:“接下来怎么办,我一个人可照顾不了俩。”
骆衍觉得柯航难得认清自己不高的实力,他给予来自人民群众的高度肯定后,转头向沈时雨,一张英俊硬朗的脸上荡漾出明媚灿烂的笑容:“学长,那我这两周要你多多关照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时雨竟然感觉骆衍还挺高兴?
419的兄弟情坚固起来铜墙铁壁,塑料起来也真的说翻就翻。
骆衍待在医务室没有五分钟,就被柯航以期末考试不给他借江从聿的笔记为由赶了出去。
骆衍被沈时雨牵着,满脸不解:“不是,我好心好意看望他们,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沈时雨:“......”
他脑中回荡着骆衍的言论“从聿啊,腿虽然瘸了但课得按时上啊”、“柯航,你就想办法照顾他吧,反正他课上不了我们寝第一个挂科的人肯定就是你”陷入无言。
如果不是这张脸加上关键时刻能扛事,骆衍上幼儿园时就被人打死了吧。
沈时雨被他自我认定的受害者搞的一脸无奈,但每每回头,骆衍都一副伤心大狗的模样。
他忍耐了几番,最终叹气:“行了,我全天照顾你。”
·
为了减轻柯航晚上照顾人的压力,沈时雨和骆衍决定这两周先回清河云溪住。
晚上八点,两个人吃完饭刚回到骆衍的房子,骆衍就在沙发上瘫成个“大”字、嘴里叫着热。
九月初,正是北方所谓的秋老虎,又热又燥。
沈时雨先打开空调,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个人的东西,问大少爷:“你先去洗澡?”
骆衍摇摇头:“想泡澡。”
沈时雨了然。
骆衍的房子按户型看本来有三间浴室,一个在主卧里,相对比较小,另外两个在客房的旁边。
说是客房,骆衍买这套房子时,似乎没有想过会带外人来,所以整套房的装潢都是按着他的喜好,他把客房旁的两间洗漱间直接打通,在淋浴旁边额外加了内嵌的双人大浴缸。
沈时雨先试了一下水,把温度确定好调节成恒温后,到骆衍的主卧帮他找换洗的衣服,然后把他惯用的洗漱用品一一放在浴缸旁的置物台上。
骆衍坐在沙发上,双手拄着下巴听沈时雨走来走去的声音,心里美滋滋的:
啧,学长可真贤惠~
几分钟后,沈时雨清冷的声线响在身边,骆衍才回过神。
沈时雨道:“脱衣服。”
骆衍乖巧听学长指挥,他脱掉身上的T恤,递给沈时雨,沈时雨顺手扔到旁边的脏衣篓,牵着他的胳膊到洗漱间。
相隔一周没有回清河云溪,沈时雨怕骆衍忘记一些东西的位置,所以带着他把洗漱间边边角角、置物架、浴缸温控面板挨个摸了一遍,又把拖鞋放在台阶旁边,才松开手。
“你小心点水,不要滑倒了。任何东西找不到都叫我。”
骆衍点点头,沈时雨又不放心地把防滑垫铺在浴缸旁边,才关上了浴室的门。
回到客厅,沈时雨定了个二十五分钟的闹钟后,打开平板看起书来。
今年《新闻采访与写作》课有一项计算在期末成绩的作业,是以小组为单位做一项采访,采访不局限行业范围、被采访者的年龄或者成就,最近,沈时雨他们小组正在确定方向。
沈时雨提笔在平板上写要点,对于采访而言,必须要有采访的立意和目的,如果小组课题定在民生上,他希望采访的人群尽可能地偏向大众化,如果小组课题想牵扯一些宏观内容,那被采访者就应当处于社会上层,这样的话,他们寻找合适的采访对象难度也会增大。
沈时雨手指不自觉点着桌面,陷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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