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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米之内(近代现代)——困崽

时间:2025-05-14 07:37:06  作者:困崽
  崔秀勤和沈力没有拦他,也许是能理解,家里也没有农村里要守头七的说法。
  沈之行就这样带着行李,没有丝毫攻略的飞往了加德满都。
  到了那里后,他给家里说了一声自己可能会断联几天,然后卸载了微信,把国内的sim卡装进了和护照一起放的袋子里,只留一张本地的流量卡插在了手机里。
  泥泊尔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宗教国家,从到达加德满都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充满了混乱。
  这边街道狭窄蜿蜒,摩托车、行人、小贩推车在古旧石板路上交错穿行,空气中混杂着香火、泥土与异国香料的味道。
  沈之行时不时会被路上突然冒出的摩托车,逼得往后退,刚回过头,又有小孩扯着衣服,找他要钱。他给了一个,就会有一串人围上来找他,跛脚的老人,抱着婴儿的妇女,残疾的青年人。
  直到有本地的一个大叔上来解围带着他走,周边的人才散去。
  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全世界背包客的圣地,这边人英文大多不错,大叔和他说不要给,有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一群人都会找你要。
  沈之行问这里的人平均赚多少钱,大叔说了一个数,换成人民币,也不过是三四百元一个月,他非常震惊。
  大叔人很好,说自己是孤儿,早年做过一段时间导游,但是因为车祸右腿残疾,走路不稳,现在本地做点小买卖,听说他一个人来,便给他介绍了一下加德满都和他们的民族文化。
  也许是大叔这几天不需要做买卖,也许是和他聊得投缘,问他要了联系方式,说可以带他去一些地方逛。沈之行看着对方还拿着最最老式的,甚至连触屏都没有的手机,记录下了他本地卡的手机号。
  那天沈之行被带着去了大叔的家,非常破败窄小,大约只有五平米,对方给沈之行在眉间,像本地人那样点了tika。
  说这是神赐的祝福,意味着幸运、长寿。
  不过沈之行其实很想问,他们的神,会接受同性恋吗。
  但又怕问出去后,连点tika的资格都没有。
  泥泊尔信仰外放,神祇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神龛。穿着红衣的苦行僧,披着破袍的老人,在庙宇前点燃香烛,低声诵念经文,仿佛时间在这里格外缓慢。
  白天,巴德岗的陶匠在泥土间捏出粗粝的器皿;夜晚,泰美尔街区的霓虹灯亮起,酒馆里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背包客和旅行者,互相交换着自己的人生。
  沈之行这次并没有多少时间留在旅途,加德满都对他不过是逃避现实的工具,好像只是这样走着,就可以放下身上的一切。
  不过最让他震撼的,还是大叔最后带他去的烧尸庙。
  黄昏时分,帕斯帕提那神庙弥漫着雾气,巴格马蒂河水泛着浑浊的灰黄色。
  大叔和他说,上游烧是达官显贵,下游是穷人。
  沈之行看着一具具裹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上火堆,随着祭奠的仪式,火焰噼啪作响,焚香、燃烧木柴和焦肉味混杂在一起,浓烈刺鼻,真实到让人难以逃避。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灰烬,像是死者最后的叹息。
  而真正让他感到割裂的,是仅一侧之隔,丧礼队正围着鼓手打着节奏欢快的鼓点,铜铃叮当作响,年轻人赤着脚跳起仪式性的舞蹈,神情虔诚而欢快,仿佛死者不是去了哪里,而是被带回了更好的世界。
  生与死在这里没有明确的界限,焚烧、祈福、击鼓、送别,一切都在同一片火光与薄暮中交错,像是生活里必须坦然接受的部分。
  沈之行问,为什么这些亲人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
  大叔说,因为死亡在这里是起点。
  大叔还说,他的老婆曾经死于流感,也在这里烧的,因为没钱看病,他为了凑钱去干过无数的工作,还被拖钱的人打过。
  沈之行看着他展示自己手臂上陈旧狰狞的伤口,然后对方无奈地笑了出来。
  沈之行深吸了口气,说我很抱歉。
  也许是被困在一个环境里太久,他的眼前总是只能看到那些好的,更好的,于是自卑虚伪嫉妒,便开始滋生膨胀的占据着他的内心,渐渐的他要追逐的好像也不一样了,可有时却忘了,世界上还有更多他没见过的苦难存在着。
  大叔侧过头又对他说,你好像不开心。
  沈之行问为什么。
  大叔说,我能看出来,因为一路上你都并不兴奋。
  沈之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来之前他整个人脑子是乱的,所有的事压在他身上,让他分不出喘气的空闲。
  他既不敢想弟弟的死亡,也不敢面对父母的痛苦,也不敢想他和宁熠辉之间的事。
  疲惫压抑混乱无序,像是从二十七年出生那天起就存在着,但却从一个月前开始拖垮他。
  大叔又对他用简单的英语说,开心一点,这是你来这里的意义。
  沈之行只能说,好的,他只是很乱。
  大叔又说,虽然你很乱,但是你很勇敢,选择一个人出国,你很厉害,很多人做不到也没有条件。
  除了沈之游以外,这是沈之行第二次听到别人这样说。
  觉得毫无关联,哭笑不得的时候他一瞬间不知道怎么接,只觉得鼻腔里仍旧残留着焚香和焦肉的气味,胸腔沉沉的,像堵了一团什么发热又发凉的东西。
  火光在远处摇晃,他看见灰烬顺着河水缓缓飘远,像是死者最后留下的一点痕迹,也像带走了挤压已久的沉重。
  他忽然莫名地意识到,他好像是很勇敢。
  因为无论发生什么,每一次他都挺了过来。
  只是他好像太拧巴了,从来没有真正和自己好好相处过。
  到离开泥泊尔回b市的那一天,沈之行把剩下的钱都给了大叔。
  他太疲惫了,这短短的半个多月,对他像过了好几年。
  回了b市沈之行连手机都没开,揣着地铁卡,就直接坐上了回家的地铁,只想回去倒头就睡,泥泊尔的居住条件让他实在难以忍受。
  地铁上依旧是挤满的上班族,看着大家下班疲惫麻木的模样,他才有一种真的回来了的感觉。
  下地铁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要和家里报平安,沈之行摸出手机刚开完机,抬起头的时候,却在站在那炒黑料的阿姨背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坐在街边的花台边,黑色的风衣领口微微敞着,像是在等谁。他头发有些凌乱,仿佛好几天没好好睡过,眉骨深陷,眼神倦怠,看起来几分憔悴。
  他就那样低着头,指间夹着根烟,烟没点燃,只是漫不经心地转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圈圈绕着烟身,地铁站外的路灯把他轮廓切得清晰分明,仔细看下巴上还有伤口,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痂。
  沈之行脚步一下顿在了地铁口处,下意识攥紧了手机,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对方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睛落在沈之行身上。
  “好久不见,沈哥。”
 
 
第54章 想亲你
  沈之行站在原地过了好几秒,直到看到面前的人向自己走过来,他才挪动脚步。
  “你怎么在这?”
  “等你。”
  “你……去哪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说这句话,说完后都愣了一下。
  沈之行有些尴尬:“……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说过你家住在哪,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地址,但是你平时都坐地铁。”宁熠辉开口,整个人精神状况看起来不太好,“所以觉得在这个地铁口,你总会有出现的时候。”
  沈之行吸了口气:“你等了多久……”
  “四天。”宁熠辉垂下眸。
  听到四天时,沈之行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就这样在这毫无消息地等着自己。
  “你就知道我会出现?万一我搬家了。”
  “我不知道……所以我在等。”
  “为什么等我……”
  “我没有家了,沈哥。”
  沈之行顿了一秒,抬起眸对上了宁熠辉的视线。
  “可以借住两周吗?”
  这个请求非常突兀,但沈之行张了张嘴,却好似没有办法立马拒绝,他只是想到了对方消失的事和下巴上的伤。
  “你房子呢?”
  “被收走了。”
  “你朋友呢?”
  “最近都不在。”
  “……”沈之行沉默了一瞬。
  “所以,可以吗沈哥?”宁熠辉又问了一次,“我想吃兔头。”
  沈之行这才想起,完了,忘买了。
  “那你这四天都住的哪?”
  “地铁口。”
  宁熠辉说得真诚,但打死沈之行都不会信,对方自己又找补:“我没钱了。”
  “我还有你的六万。”
  “你没用。”
  沈之行一说起这个,心口就像被梗住了,他没说话,宁熠辉也没再问。
  兴许是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在地铁口面对面站着,氛围微妙实在有些显眼,沈之行对于周遭的视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要不……我帮你再开个酒店吧?”
  宁熠辉没说话,只是就这样看着他,眸子很深,沈之行看得心里不是滋味,最后也只是咬了咬唇偏过了头。
  “算了,先跟我走吧。”
  宁熠辉就这样跟在沈之行身后,进了这个老破小的出租屋。
  声控灯昏黄,楼道里静得只剩两人踩在水泥台阶上的声音。沈之行走在前头,莫名有点别扭,总觉得背后那道视线太直,让他肩膀僵硬。想到宁熠辉原本那套装修考究的大公寓,再看看自己这破地方,心里瞬间就涌上一股尴尬。少爷肯定没住过这种地儿。
  但转念一想,少爷都没家了,自己好歹还有个落脚处,心里的羞耻便少了几分。
  不过打开门的时候,里面还是挺干净的,很普通的一居室,家具老旧,没什么太多的内容,而且因为人走了很久,看起来没什么生气,家里也没有植物。
  “只有一张床。”沈之行有些不自在,“我给你打个地铺。”
  “好的。”宁熠辉非常老实,“我可以做饭换取睡在这里的房费吗?”
  “你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吃tartare?”
  “……”沈之行在想他要吃那玩意儿不知道自己去超市买两坨生牛肉吗,“谢谢,你还是下饺子吧。”
  他一边说一边吸地,然后给宁熠辉打地铺。
  宁熠辉站在背后,看着对方给自己忙前忙后的背影,心脏才像是突然回温,逐渐开始跳动。
  “你消失的时间,去哪了?””沈之行突然问,声音闷闷的,不看他,“听说你也离职了。”
  宁熠辉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对方会主动问他。
  “嗯……被我爸带走了。”
  沈之行铺床的手顿了一下,手指捻着被角停在半空。
  下一秒,一道阴影压过来,宁熠辉的手覆了上去,接过他指尖的床单,掌心微微蹭过他的指背。沈之行一僵,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宁熠辉就顺势蹲下来,和他肩并着肩。
  “然后我出柜了。”
  对方轻描淡写地丢下一记惊雷,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却炸得沈之行半天没回过神。
  “他受不了,关了我几天要让我承认我是神经病,在故意撒谎,还说要找人电我治疗。”宁熠辉侧过头去看沈之行,“配合地演了几天,然后就找机会从医院跑了,他知道了之后,让我这辈子都别回这个家了。”
  沈之行张了张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和父母出柜这件事,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也不敢想象这些天宁熠辉的遭遇。
  “……为什么要出柜。”
  宁熠辉像是感受到了沈之行无形的压力,他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出,喜欢男人又没有错。”
  “但就是这样……你才连家都没有的。”
  “我以前也不怎么有。”
  “但你至少有钱。”
  “为了钱装一辈子异性恋那也太痛苦了吧,而且钱有什么用,花钱也没把我电成异性恋。”
  沈之行吸了口气,他每次说着说着就会被宁熠辉带偏。
  “那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他们打的你。”
  “我爸打的。”
  “……你为什么每次都让他打你。”
  “好问题。”宁熠辉哈了一声,“大概是他给我花了这么多年钱吧,总觉得还手是错的。”
  沈之行一下又沉默了,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在家人面前,他压抑了这么多年性取向,从来没想过争取和坦白。
  “我以为你在海外呆了那么久……心理会解脱点。”
  “创伤跟着人脑袋走,不跟着出国走。”
  沈之行喉咙发紧,有些难过对方的过去,过了几秒才挤出一句:“那你就出柜了。”
  “我对女的没感觉,总不能装一辈子害人,沈哥不是比我懂?”
  “……我也没有要害人家。”
  “我知道,你和你表现的样子,从来就不一样。”宁熠辉声音很低,最后一句像是在说悄悄话,“差点就被骗了。”
  沈之行吸了口气,心脏跳得很快,才想起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早就藏无可藏。
  他忽然觉得这屋子闷得慌,空气里好像也有什么藏不住的情绪在悄悄膨胀,涨得满屋都是,快要漫出来,快要淹住他了。
  他没回应,宁熠辉好像也没在意。
  理完被子,他就去给宁熠辉拿擦的药,宁熠辉拿到药的时候有些意外,沈之行也不太自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整个人现在心情非常复杂,像闷着,像看开了,像要往前,但又还是在原地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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