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沈总别急,这两天我会抓紧时间确认一下他的情况。不过,林赫谦跟了我很久了,若说他被人利用,倒有可能。但说他有二心的话,可能性不大。”
“华总。”沈知言不想再绕弯子,直言道:“这些日子的舆论战你都看到了,现在网上又传出了新的流言,显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准备对付顾铎。可是……华总,在如此暗潮涌动的形势下,你那边是不是太风平浪静了一些?”
电话那头的华清礼听懂了沈知言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不多时,便笑出了声。
“沈总,当年的事,想必老顾已经告诉你了。你放心,这世上只有一个方琢,同一个坑,我华清礼不会掉进两次。你放心。”
“那希望是我多心了。修改后的方案会尽快发给峰达,期待下周的新品发布会。”
“好。辛苦沈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挂断电话后,沈知言才发现,秦昭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见沈知言这边忙完,他快步走了过来。
“IVAA那边回复说,当年的参赛资料他们都有保留,但是因为时间久远,需要耗费人力找一下。等有结果后,会以邮件的方式发送给我们。”
沈知言点点头,“嗯,这件事你来跟进。”
“好的。”秦昭颔首。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网上关于顾氏继承人死亡的猜测愈演愈烈,却迟迟引而不发。沈知言知道,对方应该是在等一个特定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很快便来了。
第58章 有人调查你!
徐胜宇的动作很快, 没过几天京市警方就出具了蓝底的官方通报,洗清了鼎晟和冯缦身上和税务有关的脏水。
官方的盖棺定论,总算为鼎晟在网络围剿中,争取到了一丝活路。
当然, 这种时候想彻底洗白, 显然是不可能的。
官方账号发布通报后, 铺天盖地的阴谋论顷刻间席卷而来, 迅速霸占了热搜。
只不过……在这个鼎盛用来澄清自身税务问题的热搜里, 出现得最频繁的名字竟然不是徐胜宇, 而是顾铎——毕竟众所周知,京市的徐少被顾铎庇护。
因此,在这场甚嚣尘上的阴谋论中,那个包庇徐胜宇的幕后boss,自然也就非这位只手遮天的顾家掌权人莫属。
在几位知名大V的推波助澜下, 网友们纷纷站队,将顾铎推到了公众对立面, 声势浩大地指责权贵凌驾于司法之上的不公。
而就在舆论热潮持续攀升之际,一条名为【消失的继承人】的热搜, 突然空降到了热搜榜榜首!
热搜中打头阵的,是一条缅怀已逝恋人的视频。
视频中,陆静岚气质温婉、面容亲和,顶着一张一看就不会说谎的脸, 温声诉说着她和爱人的过往。
随着她的回忆,一桩在京市沉寂已久的陈年旧案, 重新回到了公众的视野。
八年前,在顾氏权柄交替之际,三房继承人顾杨忽然车祸身亡, 于是,顾氏掌权人的身份毫无悬念地落到了顾铎身上。
在此之后,顾铎用铁血手腕大肆清除异己不说,还将三房的人赶尽杀绝,逼死堂兄、幽禁堂嫂,种种罪行罄竹难书。更是将顾杨的亲弟弟、如今三房唯一的血脉养废,还将他从天御集团开除。
这件事曝光后,瞬间便压下了之前所有的新闻八卦,网友们群情激愤,对顾铎发起无数声讨。
与此同时,那篇「顾氏继承人死亡疑云」事故调查报告,也在众望所归中被迅速推上热搜,一众网友在下面@官方账号,要求彻查当年的车祸真相。
然而,事态发展到现在,才仅仅只是开始。
此前种种,虽然声势浩大,但终究还只是局限于网友们的口诛笔伐。
直到陆氏集团率先出手——其旗下的《商海观察》在头版刊登了文章《论企业家的伦理道德责任》。
至此,各路资本纷纷下场,数家蓝V相继发声。天御集团的股市一时发生了动荡。
就在此时,天御审计部的副总监吴启源竟然公然披露了天御轮渡公司的季度亏损!
利空消息一经传出,顿时引发了大范围的跟风抛售,致使天御集团的股票当周下跌12%。
天御轮渡,是早年间由顾杨打理的顾氏产业,在这个时候无疑是十分敏感的存在。天御轮渡的亏损,在削弱顾铎公众形象的同时,更是制造了集团内部的信任裂痕。
然而,自始至终,不管是顾铎本人,还是天御集团,面对这次舆论矩阵的联合围剿,始终未作回应。
确切地说,整个顾家,在这次事件中跳出来发言的,只有昙花一现的顾楠——
顾楠:有病吧?什么叫三房被养废了?你们才养废了呢,你们全家都是废物!一群吃饱了撑的听风就是雨的傻叉,想搞我小叔别拿我哥当枪!艹!
下一刻,顾楠喜提封号。
沈知言不知道顾铎迟迟不发声是在等什么,但他清楚,再严密的部署也难保万无一失。这段时间,顾铎白天黑夜连轴转是免不了的。
因此,尽管心中焦虑不安,沈知言还是忍住没有打电话给顾铎。毕竟股市瞬息万变,他担心会让对方分神。
不过,电话虽然没打,但信息……他倒底还是没忍住发了一条。
Leo沈知言:还好吗?那幅画的事,需不需要我出来澄清?
这次,不同于以往的秒回,过了半个多小时,顾铎的回复才迟迟发来。
顾铎:我没事,别担心。你别掺和进来,我心里有数。
见顾铎的回复如此精简,沈知言便明白他还在忙,于是便没有再回信。
Reverie酒吧里,灯光暧昧朦胧,带着几分怀旧的韵味。
看着摆弄着手机、魂不守舍的沈知言,方琢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沈知言最喜欢的Gatsby’s Dream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就算在这儿操碎了心,又有什么用?在家对着电脑,也不过是看看网上骂战、盯盯股市行情,难不成你还能跳出来和网友对骂,或者下场护盘?”
沈知言端起方琢放到自己身前的酒杯,轻抿一口。
浸润着蜂蜜的金酒难掩柠檬汁的酸涩,香槟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刺痛难名,密密麻麻得顺着舌尖蔓延开来,连带着思绪也一同被搅得杂乱无章。
“知言,我们退一万步讲,就算顾铎真出了什么事,难道他没了天御,你就不喜欢他了?”方琢倚靠在沙发背上,手中随意地端着酒杯,眼神隐匿在酒吧明暗交错的灯光中,漫不经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他就算没有天御,也能东山再起。再说,就凭顾棠和陆行驰,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沈知言没有抬头,只是下意识地反驳着对方的话。
“就是嘛。那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儿?”方琢笑了笑,将身子从沙发背上抬起,凑向沈知言,“如果天御轮渡出事,我大不了再跑一趟。放心,千帆轮渡的合作,我还能帮你拿下来。”
听到这话,沈知言这才想起来,他今天和方琢约在Reverie酒吧,是为了之前毁约的事,而准备向对方道歉的。
思及此,沈知言不由有些尴尬,“阿琢,抱歉,今天扫你的兴了。”
“呵。”见沈知言终于活了过来,方琢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难为沈总在百忙之中,还记得我这些被放在犄角旮旯的小事。”
沈知言自知理亏,忙讪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这么忙吗?周六还要加班?”
“年底了嘛,我们也是有指标的。”方琢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酒杯放回桌上,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精致小巧的物件,随手丢给了沈知言。
“喏,看看喜不喜欢。”
沈知言不明所以地接住了对方抛来的东西,摊开手掌,细细打量起来。
只一眼,他就忍不住惊呼出声,“阿兹特克的祭祀小刀!你哪儿搞来的?”
“就知道你喜欢!今天和客户谈投资的事,看到他身上戴着这个,我猜你肯定喜欢,就舔着脸跟人家买下来了。”方琢打量着沈知言脸上惊喜的表情,自得一笑,“你怎么谢我?”
“啧……完了,‘歉’还没道完,又多了个‘谢’要道。”沈知言笑着长叹一口气,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猜的。”方琢眉眼含笑地看着他,神情中带着一丝怅然,“我小时候有个邻家弟弟,和你特别像,打小就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我也搞不懂你们怎么喜欢这些。”
沈知言闻言愣了一下,抬眼好奇地望向方琢。
金色的灯光洒在沈知言脸上,将一双漂亮的眼睛映成了琥铂色。
“你还有个弟弟?”
“不是很熟的邻家弟弟。”方琢说着,偏头看了看对方,眼中的笑意不由变得更盛,“……这副模样更像了。”
沈知言心中一动,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和方琢在一起时,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方琢的脸,尤其是下颌角和颧骨处——像以往一样,没有看到任何切口和手术的痕迹。
沈知言压下了心底的异样,问道:“你这夺人所爱,花了不少钱吧?”
“咱们什么关系,你跟我说这些?”方琢笑着指了指沈知言手中的黑色小刀,“你快给我讲讲,我不懂这个。”
沈知言闻言,垂头敛目,把玩着手中的小刀。
“在阿兹特克文化中,祭祀活动占据核心地位,这把小刀就是祭祀用品。刀身的黑曜石虽然珍贵,但还在其次。它的刀柄是十分稀有的红木,上面的这些花纹和符号,来源于阿兹特克日历石上的纹样。还有,你看这里……”
说着,沈知言将刀柄上的图像指给方琢看,“这是阿兹特克神话中的羽蛇神形象,羽蛇神是阿兹特克文化中的重要神祇,象征着创造、智慧和丰收。”
方琢托着腮,一脸认真地听沈知言讲解。也不管听没听懂,只是一味点头,“这样啊,既然寓意这么好,那你可得随身带着,就当……是我送你的护身符,怎么样?”
沈知言不由失笑,他将小刀收入鞘中,郑重地放进口袋,拍了拍,“行啊。”
Reverie酒吧里,暖黄的光线像金箔一般,细碎闪烁。
沈知言笑着看向方琢,在这一刻,他难得的从这紧绷的一周里,体会到了一丝放松。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在沈知言眼前一闪而过。
那是一道沈知言做梦都忘不掉的、无比熟悉的身影——
陆文福!
沈知言猛然一惊!陆文福怎么会在Reverie?
他的身体有些发僵,直直地盯着陆文福的背影。
看他去的方向…似乎是包厢区。
注意到了沈知言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方琢忙问道:“怎么了?”
沈知言摇了摇头,他强行压下了汹涌的情绪,面色如常地转过头来,对方琢说道:“没事,我去趟洗手间。”
说罢,不等方琢再说什么,沈知言径直起身,步伐急切地穿过舞池,向陆文福的方向追去。
他不远不近地跟在陆文福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穿过大厅一侧的走廊,走进了一间包厢。
沈知言看了看走廊四周的监控,没敢靠近包厢附近。他醉眼朦胧地靠在走廊入口处的立柱旁,挡着半边身子,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包厢门口。
在打发了几个搭讪的人后,不多时,包厢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位五、六十岁,但身体依然干练的老者。
沈知言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人他见过——在顾母的寿宴上,招待宾客!
只是,沈知言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沈知言蹙着眉,揉了揉额头,俨然一副醉酒的模样。他悄然动了动身体,将自己彻底隐于立柱之后。
待那位老者走出走廊后,沈知言迅速拿出手机,对准那人的侧脸,飞快地按下了快门。
忽然,那老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然脚步一顿,警惕地向沈知言的方向看了过来。
“先生,请问您是身体不适吗?需不需要我扶您回座位?”
这时,一位年轻的侍应生路过,见沈知言似乎因为醉酒而不舒服,便走过来出声询问,恰好挡住了那名老者的视线。
沈知言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醉醺醺地说道:“谢谢,我自己可以。请问,洗手间是在那边吗?”
侍应生顺着沈知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点点头,“是的。那先生您小心。”
“谢谢。”沈知言对侍应生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小侍应生愣愣地看着沈知言离开的方向,有些出神,直到同事过来叫他。
“怎么了,小傅?在这儿傻愣着干嘛。”
方才那个向沈知言引路的侍应生这才回过神来,他一脸激动地看向身旁的人,说道:“你看到了没?刚才那位先生可真好看!”
“不是,我说你小子该不会是见人家好看,上去搭讪了吧?”
小傅年纪不大,听到这话不由涨红了脸,“怎么可能!是有一位先生说,这边有人看起来像是喝醉了,让我过来看看!好啦,别在这儿围着了,不然一会儿经理又该说我们了。”
沈知言心中忐忑地去洗手间转悠了一圈后,这才施施然往回走。
一路上,他在心里默默地猜测着那人的身份。顾铎不知道是否在忙,沈知言犹豫了一下,没有在现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
然而,就在他走到之前与方琢一同喝酒的卡座时,却已经不见了方琢的身影。
在先前方琢的位置上,华清礼正靠着沙发背,两条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手中晃着方琢没喝完的那杯酒。
显然,他在等沈知言。
“华总?”
沈知言有些不明所以,快步走了过去。
华清礼见沈知言过来,浅浅地笑了笑,但是笑容却不达眼底,“我特意等在这儿,是为了跟沈总说一声,方琢我先带走了,你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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