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的操作,无一不在向外界传递一个信号——
顾铎的鱼钓完了,现在正在清理门户。
显然,这些大张旗鼓的动作,是做给正在踌躇观望的人看的。无论是在这段时间里,没有急着下场站队的朋友,还是见势不妙,犹豫着是否抽身离场的潜在合作伙伴。
有顾杨身死的迷案吊着公众情绪,天御的接连几个热搜并不缺少热度。
只是,这次有了天御公关部在背后发力,在营销号的引导下,舆论已经不再是一边倒的骂声。
「牛逼,资本就是牛逼,这是推出替罪羊来了?」
「搞了半天,顾杨的车祸到底和顾铎有没有关系?在这转移注意力呢?」
「看看跟天御深度绑定的那两家,一家偷税漏税,一家二次抵押,天御会清白?就顾铎这种资本家,上午枪毙下午再查,都不带冤枉的!」
「现在的人出门都不带脑子吗?人家说啥是啥?顾杨的事当年就定案了,你们非不信,就信自己的阴谋论。」
「楼上的太单纯了,官方定论你就信?」
「楼上什么成分?我不信官方信你?行走的五十万?」
「就是,不信官方信陆静岚?陆静岚说画是她画的,就是她画的。说她和顾杨是一对,他俩就是一对。说顾杨的车祸是顾铎做的,就是顾铎做的。怎么,陆静岚是你妈?你这么听妈妈的话?」
「呵呵,这是资本下场了吧?这么维护姓顾的有钱拿?一群随波逐流的乌合之众。」
「哟哟哟~楼上的,你就是传说中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独醒哥”吗?」
「@今天老板和渣男分手了吗,你不是功能号吗?怎么,你老板是顾铎还是顾铎他对象啊?这么有眼无珠,祝你老板和渣男百年好合!」
见热搜里的骂战发酵得差不多了,顾铎这才有条不紊地对自身名誉展开进一步反击。
在这场舆论风波刚起势时,顾铎虽然没有在公众平台发声,但私下里的部署却从来没有停过。
早在陆氏集团下场的当天,天御集团的法务部就向《商海观察》和陆氏旗下的18个散播舆论的营销号,递出了律师函。
如今,《商海观察》已经被勒令停刊整顿,一众营销号也因为散播不实言论而全部被封,并且进行了经济赔偿。
天御集团转手就用索赔的5.2亿,成立了“企业家伦理道德责任基金”,倡导良性竞争,互利共赢,狠狠地回击了《商海观察》之前发布的那篇《论企业家的伦理道德责任》,打脸了其背后的陆氏集团。
在顾铎从容不迫的反击下,最终杀死这场骂战的,是权威媒体《第一财经》发布的《顾杨车祸背后的资本暗战》,全面分析了这次舆论背后,“某些利益团伙”对天御集团和顾铎本人的恶意打压。
虽然文章中没有直接点明“某些利益团伙”是谁,但只需要看哪家营销号在热搜里跳得最欢,答案便一目了然。
热搜里,瞬间攻受易势。
打败八卦的,是八卦的反转。破解阴谋论的,是更大的阴谋论。
随着《顾杨车祸背后的资本暗战》的发布,网上的舆论中心迅速从“顾家谋杀案”转移到了“陆氏恶意商战”,顾铎的口碑至此得到了全面逆转。
与此同时,沈知言找准时机,再次趁火打劫。通过与AG交好的几家媒体,将之前被陆家压下去的宝丰阁质量问题,重新翻了出来。
质量问题,历来是珠宝行业的大忌。
大众对珠宝其实并没有很深的了解,而品牌的价值就在于,他们在用品牌的信誉为大众购买的珠宝做担保。
因此,对于一家珠宝公司而言,质量危机就是信任危机,不仅关乎品牌的信誉,更会直接影响品牌对其旗下珠宝的附加价值。
一时之间,宝丰阁不仅退货的需求暴增,就连他们推出的贺岁新品也受到了抵制。
而说起宝丰阁的贺岁新品……
沈知言在看到相关介绍时,就不由感到一阵无语!
陆行驰果然没有给沈知言带来任何“惊喜”。他仍然和八年前一样,利用陆静岚和顾杨的关系,推出了“时空之泪”的后续——“永恒誓约”系列珠宝,主打纪念爱情的噱头。
原本凭借陆静岚在网上的人气,这一系列的新品还能在陆氏的信誉危机中独善其身。
毕竟,虽然陆静岚在网上的形象十分佛系,但她的粉丝却战斗力爆表。并且在一次次的骂战中,俨然已经被虐成了拥有十级战斗力的死忠粉。
然而,击垮这些死忠粉,只需要一则来自江城教育局的官方声明——
「近期,网络上流传的一幅作者标注为 “llan” 的画作引发了广泛关注和讨论。经我局深入调查核实,现对该画作作者相关情况作出如下澄清:
此幅备受关注的画作,实际为八年前江城某高中学生沈某的参赛作品。
当时,沈某作为江城教育系统艺术培养计划的优秀学员,积极参与了该项赛事,并展现了独特的艺术风格与才华,得到了广泛认可。
现郑重声明,该画作作者并非网传的陆静岚女士。我局在此呼吁广大网友尊重事实,切勿轻信和传播未经证实的信息。江城教育局始终致力于推动教育事业的发展,也将持续关注此类事件,维护教育公平与学生权益。
特此公告。
江城教育局」
公告一经发出,网上一片哗然。
利用舆论的人终将受到舆论反噬。死忠粉的战斗力虽然强大,但和受到背刺而脱粉回踩的“死忠粉”相比,不值一提。
至此,沦陷的不仅仅只有陆氏集团的官方账号,陆静岚的视频下面,也被反扑而来的指责声迅速占领。
风水轮流转。
墙倒众人推的道理,继顾铎之后,陆家人也终于亲身体会到了——在陆静岚的视频中,作画人并非她本人这件事,在之前被陆行驰捂得严严实实,如今也被专业人士扒了出来,发到了网上。
无奈之下,陆静岚不得不删号退网。而陆行驰围绕着陆静岚设计的一系列营销计划,也彻底宣告流产。
网络上热热闹闹,在新品发布会现场,沈知言美滋滋地在手机上围观着“一边倒”的骂战。
这次AG和峰达联合推出的“快消轻珠宝”系列,不同于之前的“织梦录”,沈知言在新品发布会中参与的环节并不多。产品介绍由设计师负责,媒体问答交给了华清礼,沈知言只需要在开场时进行简单的开场致辞。
于是,早早完成了任务的沈知言,便心安理得地坐在下面当起了甩手掌柜,悠闲地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啧啧”地幸灾乐祸。
该说不说,陆行驰这人,在阴人方面确实才华出众,但他的商业手段实在捉襟见肘。
陆家的家主竟然是这种损人有余,利己不足的人——沈知言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啧,陆家气数将尽。
“老板,看陆氏被骂,你就这么高兴啊?”
跟在沈知言一旁的陈思怡一脸错愕地看着努力压下嘴角却屡屡失败的沈知言,一时有些不解。
她什么时候见过自家老板这样?!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竞争对手吃瘪,总要放一挂鞭炮庆祝的。”沈知言低头看着手机,忽然意识到这话在这个场合说不太合适,于是赶忙找补,“当然,峰达是盟友,不是对手。华总吃瘪的话,咱肯定不能放鞭炮。”
周围峰达的员工:……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上的“顾铎”二字,取代了之前满屏的芬芳。
在天御对网上的舆论进行反击时,顾铎就已经回国了。
但因为最近天御内部局势动荡,他一方面需要肃清异己,一方面又要稳住局面,这些日子连轴转地泡在公司,沈知言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见到他的人。
而现在这个时候……
沈知言看了看时间。顾铎现在应该在开董事会,处理顾棠和顾老爷子手下的那些旧部,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自己?
心中泛着疑惑,沈知言接通了来电。
“怎么了,你们的会开完了?”
“还没。抱歉,言言,没办法去参加你们的新品发布会。”
沈知言觉得顾铎的歉意有些好笑,“这有什么?肯定是先解决天御的事更重要啊,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
“不是,是想跟你报备一下。”电话那头,顾铎的声音有些迟疑。
“这次三房的事被旧事重提,顾楠作为三房唯一的血脉,为了安抚公众情绪,对媒体有说辞,我可能需要让他重新回到天御。他当初是因为得罪你被开除的,所以……”
“多大点事儿!”沈知言笑道,“我跟顾楠没什么仇。他对我下药,我也揍他了,我还不至于因为几杯酒就记恨人。不过……”
沈知言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就这样随意任免,不会影响员工情绪吗?”
“不用担心,我是按规章办事。天御成立时,设立了家族信托,各房都有在企业任职的权利。”顾铎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你同意了,那我等下就让顾楠去老宅取信托协议来公司。”
“嗯。”说完,沈知言觉得顾铎有些小题大做,“其实,任用顾楠是你们顾家的事,你没必要问我的。”
“当然有必要。”顾铎语气认真地说道,并且再次强调了一遍,“言言,你的态度很重要。”
见顾铎说话不分场合,沈知言急忙干咳了一声,迅速环视了一圈四周,见只有陈思怡双目囧囧有神地盯着前方,其他人都神色如常,这才放心。
他挪了挪身子,远离了支棱着一只耳朵、得寸进尺地往他手机边上凑的陈思怡。
“行了,我还在发布会现场呢。”沈知言有些心虚地警告对方不要乱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轻笑,“好,今晚我去找你。”
“昂,挂了啊。”
不想让陈思怡获取过多情报,沈知言含糊地回了一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之后,他一脸严肃地看向陈思怡。
早已经摸清沈知言脾气的陈思怡虽然心有畏惧,但不多。
她忙伸出三根手指,指灯发誓,“报告老板,保证守口如瓶!如违此誓,让我这辈子发不了财。”
这誓够狠,让沈知言不得不信。
正在沈知言和陈思怡就电话问题进行“友好”交流时,忽然,一道上了岁数但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沈知言身后响起。
“呵呵,沈总,冒昧打扰一下。”
沈知言闻声回头,见到眼前之人时,心中顿时一惊。
在他身后站着的,赫然是那天他在Reverie酒吧见到的那名老者,也就是顾家老宅的管家,胜叔。
第61章 顾楠,危!
胜叔已经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了, 但依旧身姿挺拔,体格康健。他穿着一套黑色西服,领口处系着领结,头发被他向后梳得一丝不苟。
此时, 他正面容慈祥地看着沈知言, 嘴角噙着和善的笑容, 虽然眼角皱纹已深, 但眼神明亮锐利, 毫无浑浊之色。
沈知言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新品发布会上见到此人, 心下猛然一震,但在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迅速压下了心中的惊骇,沈知言适时地在脸上流露出些许疑惑。他从容起身,面向老者,试探着问道:“不知您是……?”
胜叔恭谨地笑了笑, “呵呵,沈总, 久仰大名。我是顾家老宅的管家,跟随顾老太爷已有三十多年, 主家的少爷小姐们都叫我一声胜叔。今天是沈总和小华总的新品发布会,老太爷关心小辈,特意让我送来贺礼,以表恭贺之意。”
说着, 胜叔微微欠身,将手中的孔雀石礼匣双手递到了沈知言面前。
沈知言听到对方的身份后, 脸上瞬间浮现出惊讶之色,他连忙用双手接过礼匣,谦逊地笑道:“承蒙顾老太爷厚爱, 知言愧领了。”
话音落下,沈知言将礼匣轻轻打开——在匣中的黑丝绒面料上,放着一只19世纪的瑞士珐琅怀表。
表壳上盘绕着黄金藤蔓纹饰,间或点缀着宝蓝色的露珠。表盘是白色珐琅材质,边缘运用了渐变珐琅彩工艺,由白色平滑地过度为深邃的钴蓝。表盘中央是一颗3克拉左右、被切割成57个刻面的AA级火欧泊,热烈张扬。嵌钻的罗马数字环绕在表盘四周,断裂的时针停在了“VII”和“VIII”之间,不再走动。
沈知言惊叹着轻抚表盘,“这种珐琅彩的渐变烧制工艺,如今可不多见了。钻石的净度和切工也是顶级水准,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说着,他抬头看向胜叔,诚恳道:“劳烦胜叔,一定要向顾老太爷传达我的谢意。AG和峰达的新品发布会,正缺一件能镇场的古董。”
“呵呵,沈总好眼光。”胜叔含笑回视着沈知言,目光和蔼,“沈总少年英才,来京市后,一时风头无两,就连老太爷在疗养院中也时常听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言语间暗藏锋芒,“不过,珠宝到底是门‘火里求金’的手艺,没几十年的沉淀压不住场。老太爷他常说,‘珠宝业最重传承,新秀当知深浅’。想来沈总能有今日的成就,定然知晓其中的分寸。”
闻言,沈知言心中一动,不由暗暗挑眉。
他这才明白对方的来意——原来这位是顾老太爷派来示威的!想必自己帮顾铎联络供应商的事,已经传到了老爷子的耳中,所以才特意让胜叔过来敲打自己。
想通这一点后,沈知言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作为珠宝设计师,对画稿上的一毫一厘,自然要知其分寸。”
“不过……”他将怀表从匣中取出,在手指间把玩了一番,温声说道:“对于珠宝行业而言,传承固然重要,但革新也不容小觑。”
沈知言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摩挲着表壳上的金色藤蔓,语带惋惜,“就像这样的老物件,在代代传承中难免会有磕碰。”
“修复这只怀表的人,手艺确实精妙。只可惜,方法已然落后。金丝掐得太密,叶脉转折处又用汞齐补得太厚,平时虽然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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