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安摸了摸唇角,想到景尚盯着这块地方。知道他绝对是嫌自己丑,突然低笑出了声音。
“——啵!”纪邈扳住陆承安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一口,“花真好看,爸爸爱你。”
“我也很爱爸爸。”陆承安开心,呲牙咧嘴地揉揉伤处。纪邈亲得很用力,扯到了。
“你爸今天晚上有应酬,不会回来。你早点睡觉。”
“嗯。好。”
小腿一片青紫红黑,陆承安没等纪邈上楼,便把裤腿卷高查看伤势。红花油前天用完,今天只能靠自愈。
“爸爸,我下午没上课,还和别人打了一架。那个人比我大几十岁,他女儿应该是军队里的人,身上有枪。特别帅哦。”
“诶,剪刀在哪儿?这枝玫瑰的叶子有点多。”
“这儿。”陆承安轻车熟路地从木头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把剪刀,虽然生锈但还锋利,“那老登下手好狠。也不看看他比我大多少岁,力气又有多大呢,竟然下死手好不要脸啊。”
“现在怎么样?是不是比刚刚好看?”纪邈让开些身体。
少了两片叶子的玫瑰和刚才没区别。陆承安说:“好看。”
纪邈点头,满意:“我就说吧。”
上楼前,他回头说:“早点休息。晚安啦儿子。”
......
天气不错,星辰密布。陆承安从家里翻出半盒烟,是他自己买不起的。上等烟草的味道是劣质香烟散发不出的好闻清香,他使劲嗅,狗一样。
坐在铁栅栏的门前,屁股下面的石块平整,他觉得在这儿待一晚也行。可以看月亮数星星。
隔壁是景尚的家。外部构造差不多,内里却天壤地别。陆承安觉得他小时候家里也没有那么穷吧,还和景尚是好朋友呢。
谁承想长大后陆承安想玩点刺激的,疯狂地表白心意。本以为能和景尚更进一步,从此重迈豪门世家。
奈何适得其反,关系崩了。
最喜欢看清高的景尚想弄死他又弄不死他的憋屈模样。
“哈哈......”陆承安被自己逗乐,低头叼住烟嘴,火机点燃。
再抬头笑容戛然而止,由一阵狂咳取代。
加长版林肯自门前经过,并且停下。后座车窗缓缓地下降半截,露出景尚那张贵气的脸。
陆承安一手捂嘴咳嗽,另一手摘了香烟藏进手心。边咳边站起来,眼睛不离开景尚的脸,高兴地喊道:“景哥。”
“你干什么去了啊?参加宴会吗?”陆承安问。
月光浅淡,景家的司机友好地对陆承安抬了下手。倒是平易近人的多。
陆承安礼貌,眼睛仍然是微笑的弧度:“田叔好。”
景尚道:“少废话。”
明明才20岁,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时,眉心微褶,仿似一个经过百年风浪跌宕的真大人。
如今人类平均1 8 0年的寿命还是太长了。
“别皱眉嘛,景哥。”陆承安小声说,“我知道下午当着他们几个的面给你送花让你觉得丢人了,可是我实在忍不住啊。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每晚睡不着。一天不见就像被虫子叮......”
“闭嘴。”景尚脸色难看。
田叔在一旁作出想笑,又不敢真笑的无奈表情。尴尬地挠了挠鬓角,用低嗽掩饰存在感。
陆承安说:“不要嘛。我想跟你说话。”
“花哪儿来的。”景尚问。
这才是他停下的目的。
根本不信陆承安能买得起玫瑰,并想以真相进行嘲讽侮辱。
“我买的啊,把我一个月生活费花没了。但是你值得。”陆承安面不改色地说道,“景哥我跟你说,今天我见义勇为跟人打架。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景尚:“不想。”
“一个男 Omega,背叛了他的女 Alpha。这个 Alpha 应该在军队里是有职位的,可以配枪。那把枪特帅。好笑的是 Omega的出轨对象是这个女Alpha的爸爸。这个老登渣爹过来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解释,更不是忏悔,而是直接对这个Omega求婚。”
田叔猛地一下瞪大眼睛,看向陆承安。听后面的景尚说了句有病,又稳重起来,只是耳朵明显已经竖起。
“他们还三批呢。三批对象有一个是老登,另一个不知道是谁。我还挺想知道的,但是那个脆弱的Omega被打到流产了。”
田叔惊:“啊?!”
景尚:“恶心。”
“是吧我也觉得哈哈。”陆承安捋裤腿,“因为帮忙我还受伤了呢,景哥给买一点药吧。”
“活、该。”景尚随意地看了一眼他小腿的淤痕,嘴角似扯非扯,“你自己上赶着犯贱。”
“喜欢你可不是犯贱。”
“陆承安,你的喜欢廉价得像垃圾,没一条狗值钱。”景尚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淬了毒一般的冷光,渗入骨髓的毒,“我警告你适可而止。”
林肯启动平缓离去,陆承安被甩在身后,逐渐变成小点。比没人要的流浪狗还可怜。
田叔看了会儿后视镜,拐弯看不到那道清瘦的少年身影后才说:“少爷遇到这孩子,脏话都被逼出来不少。在家里可不能让上将听见,当然夫人也不能。”
景尚不予理会,扭脸看车窗外的路灯变换了一根又一根。
“不过说实话,他确实是真心喜欢你的,好几年了吧。天天锲而不舍地追着你,真是毅力可嘉啊。”田叔感叹没成年的小子哪儿来这么多毅力坚持。
他那个爸干什么事情都不长久,而且是个没用的Beta。能生出这样一个种,还是个一切正常的Alpha,简直烧高香。
“小小年纪,还挺深情。不容易。”田叔笑呵呵地,“要不然你玩玩也可以啊,我不告诉上将和夫人。刚好你最近的易感期不是......”
犀利的告诫目光倏地射将过来,田叔顿时如芒在背,即刻闭嘴不再说话。
这个时代,分化越是纯粹强大的Alpha,易感期发作越可怕。
Alpha强悍,极擅忍耐,年轻时没事。随着年龄增长,达到忍耐的阈值前,如果一直得不到相匹配的信息素安抚,会引发不可逆转的信息素紊乱综合症状。
20岁的景尚不当回事,30岁甚至40岁时再看。濒临崩溃的身体状况绝对让他做不到忽视。
人不可能只靠抑制剂。
景尚有两个父亲,全部都是顶级Alpha。
由于强大的基因血脉,他的忍耐阈值很高。可一旦冲破这道底线......
陆承安虽然是Alpha,但又不是不能用。
何况是他喜欢景尚,而且分化的比较劣质,不能标记不会怀孕,巴不得做这些事。
田叔觉得自己没说错,好赖是个建议。但景尚冷起脸特别像上将,没人敢惹。
景尚:“再提他你就滚。”
“滚开——!”伴随着纪邈的暴怒,陆承安躲过一个插着玫瑰的易拉罐,“别动我的花!”
“爸爸你起床气真吓人,睡一晚上没睡好啊?我去学校上课了,晚上见。就拿一枝玫瑰,没有拿多。”陆承安攥着一枝花急匆匆地撞出家门。
果不其然看到景尚出来。他兴奋地喊景哥,跑过去把花塞他手里,说:“景哥你到底是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的,连眼睫毛都长进了我心里。别生气别生气,我就送朵花而已马上就滚。景哥我这辈子非你不嫁,你没事的时候考虑考虑我。我真的特别乖。”
昨天刚被骂了贱,今天不敢再触霉头。陆承安语速很快,嗓音具有穿透的嘹亮。
平常跟景尚一起上下学的几人听见,各个看乐子地笑。当然他们笑的只是陆承安。
怎么会有这么低廉的人。
除了景尚,陆承安不在乎别人看法。任身后笑音犀利,头也不回地先去学校。
“昨天干嘛去了?为什么没来上课?”刚走进校园里,一道不虞的清冷嗓音便自身后传来。
陆承安眼亮:“学长。”
“叫老师。”顾闻无奈,走到他身边。
“学长。”陆承安乖乖巧巧但不服管教地说道,“你是在这个学校毕业的,就是学长嘛。”
眼前人一身普通工作服,白衬衫西装裤,外加一件春天的外套,既干净还清爽。顾闻长得温柔内敛,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白白净净又不失力量感,像一个邻家大哥哥。
人人都以为陆承安爱景尚。
才不是。
陆承安看了看旁边,没有其他人,身体微微朝顾闻倾斜,小小声说道:
“学长,约会吧。”
第3章
在学校里,陆承安是个问题学生。总爱说空话,当不得真。
连老师的玩笑都敢开,永远没个正形。
顾闻叹气,说:“行啦,回班上课。今天不能再让我看不见你,不然就让你叫家长。”
“哎呦不要嘛。”马上成年的高三生,叫家长多丢人啊,陆承安敬谢不敏道,“放心吧好学长,我今天肯定好好上课。虽然我学习不怎么样,但你的机甲理论课我可是次次都得高分的。”
Alpha天性残暴,拥有极端的控制欲占有欲。像狗撒尿一样圈地盘的领地意识异常强烈,稍有不慎就会被记仇的Alpha载入暗杀名单。
绝非玩笑,他们是真的会付诸行动。
像顾闻这样温柔的Alpha,引导人向前的哥哥一样,是人间理想型。
“学长别告我家长嘛~”
顾闻叹了口气:“好吧。”
说话间,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陆承安诶了声,匆匆和顾闻告别便看也不看双脚原地调转方向,像一个狂摇尾巴的哈巴狗似的跑过去。
比闻到下水道的烂骨头还觉得吸引人。
每次景尚出场都是如此,无数目光歆羡。虽说他已在这个学校三年,可他出身高贵,长相优越,接人待物既礼貌又绅士——不包括陆承安。
学校里全体师生都知道,陆承安在景尚眼里,就是一只仅会嗡嗡乱飞惹人厌烦的苍蝇。
“景哥你来啦——!”陆承安边跑边喊道。
见状顾闻摇了摇头,孺子不可教地回办公室。
“景哥,景哥我替你拿书包吧。别累到你的手啊。”陆承安讨好地将景尚手中提着的黑色书包扒拉过来。过程并不顺利,还遭到一记嫌恶的眼刀。
陆承安嘿嘿笑,说道:“给我吧给我吧。我保证不会给你弄脏,不然你打死我都行。”
大庭广众之下,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景尚的涵养告诉他不能和垃圾一般见识。
生气发作只会正中陆承安下怀,他会像一个最下流的贱¥人那样高¥潮的。
硬生生捺住脾气,书包任人夺走。景尚掏出一块方形的真丝手帕恶狠狠地擦拭手指。
那双手骨骼匀亭,如玉般无瑕。一眼过去就适合弄脏,永远不干净才好。
陆承安很想说要不我给你舔舔吧,我舔得干净。但这话说出口绝对会遭到激烈反击,适得其反不太好。
“别擦了小景,一会儿手破皮了怎么办?”非富即贵,总是跟景尚一起上下学的其中一个男生说道,“小垃圾,你这时候知道献殷勤替小景拎书包,刚才送花的时候怎么不拎?”
“哪个垃圾在逼逼啊。”陆承安看指甲,短短的,挠人不合适,“没人喜欢,没人追着你替你拎书包心里嫉妒了吧?”
“我嫉妒?嫉妒什么?”江端一愣,怒极反笑道,“我嫉妒你每天骚扰小景?陆承安你到底有没有点儿廉耻之心啊。没看到小景讨厌你吗,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贱的。我包的一个Beta小孩儿都知道进退有度,不会玩死缠烂打那一套。否则在我这儿,他一分钱都别想拿到了。自以为是的喜欢最特么恶心人了好吧,还以为自己多高尚呢。呸。”
高木栖接着江端的话,点评得更过分:“你到底想在景少这里得到什么啊?人就别想了。你不配。”
“钱吗?哈......你这么穷,既没有尊严也没有人权。不往大了说,就说十万吧。你见过十万块钱的样子吗?给你你敢花吗?”
“屁股中间剌道缝,也是开了眼了。不然不至于偌大一个学校,能闻到你们满口喷粪。”陆承安提着书包,冷笑,“你们俩真的是......”
景尚冷淡的眼神瞥过来,陆承安赫然改口,并拍了自己嘴巴一巴掌:“你们俩都挺好的,我贱。本来就是我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端爆发出胜利的狂笑,肚子笑痛后捂着继续笑。
陆承安的“喜欢”跟别人略有不同。他不会爱屋及乌,也不会讨好景尚的朋友,给自己增加点好感分。
若不是景尚在场,江端和高木栖这么说,陆承安会让他们体验吃不了兜着走的后果。
绝不惯着。
几个人里,也就原寻始终不言不语。但他恰恰是因为最看不起陆承安才不言不语,评价一句都嫌脏自己的嘴。
跟在几人身后,陆承安尽职尽责地做景尚的小跟班,像条随时可被踹一脚的狗。少年亭亭如松,能得万众瞩目理所应当。
陆承安的眼睛片刻不离景尚的背影,爱意浓厚。可是他心里却不像表面那般爱意深沉。
他想得是,本身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交什么样的朋友。一群狼狈为奸的货色,就该上战场全被突突死。
要不是有利可图,景尚这张漂亮的臭脸,谁爱看谁看。如果有可能,陆承安只会做划花他脸的那一个真男人。
被景尚的朋友当众嘲讽,不是第一次,也永远不会是最后一次。目睹的师生习以为常,并以此为资讨论。
“好过分啊,怎么能那么说那个学长呢。听着好心疼啊。”
“不喜欢拒绝就好,至于那么过分吗?竟然还让他自己说自己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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