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芜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半天,又点进梁昭的朋友圈看今天发的这几张图,在想自己要不要回国一趟,这鱼看着就很靓啊,在国外可吃不到这口。
中午来了三辆车,五六个人,她们跟蔡姨也认识,以前在粤西一块喝过早茶。
一楼有很多空地方都可以摆桌子,想坐哪都行。
梁昭带她们到房前屋后转了转,用网兜好不容易逮了几只四斤多重的公鸡。
她推出的招牌菜之一就是蒸鸡,荷叶蒸鸡,桑拿蒸鸡都是主推。
鸡要有鸡味,这就是农庄菜系的精髓。
她杀鸡的手法很利索,在客人在外面跟蔡姨聊天的间隙就已经把鸡切好蒸上了,就是用家里厨房的大铁锅,新鲜的鸡肉放在不锈钢盆里,上面盖一张泡过水的干荷叶,隔水蒸,出锅之后里面的鸡汤是金黄金黄的,鸡肉又嫩又香。
第19章 第19章
老屋原来就有很多旧家具,桌椅板凳也不缺,洗洗刷刷之后还能当作农庄的特色。
客人选坐的是一张方桌,漆都掉得差不多了,但木头还是好的,桌腿也结实,一点蛀虫的痕迹都没有,唯有岁月在上面留了痕迹。
除了蒸鸡,客人还要了野菜芽鱼丸汤、客家酿豆腐、紫苏山坑螺、清蒸竹壳鱼、砂锅鳝鱼和干锅荔枝菌,荔枝菌是上半年梁妈采摘晒干的,本来是想留着寄到粤东给原身吃,现在被梁昭拿来当特色菜了。
荔枝菌只有每年的五月到夏至时节才有,过了这个月就得等明年,只是荔枝菌的香气和口感都不如中华鹅膏菌,果林也年年都长,成片成片的,村民都懒得要了,一般都是一铲子翻过去给果树当肥料。
把米饭端过去,梁昭说:“你们要的菜就上齐了啊。”
客人已经等不及先开吃了,金黄的鸡汤倒进米饭里拌拌就能一口气吃掉半碗。
梁妈有种水田,家里吃的米就是今年田里的早稻米,七月中收割,八/九月份都能吃上新米,岭南这边的米大多数都是那种细长的,有点像泰国香米,米香味却是泰国香米的好几倍,口感也更好,村里人都习惯吃这种米。
“我们刚才就一直闻着香味咽口水,在想怎么还没做好啊,太馋了。”客人边吃边说笑。
她们平时也爱去农庄吃饭,粤西哪个旮旯角有好吃的农家菜她们都知道,昨天看到照片和带回来的土鸡土鸭、鱼这些就知道这家农庄有靓货,肯定是要过来尝尝味的,现在想要找到这么正宗的农家饭菜吃可不容易。
很多农庄打的虽然也是本地土鸡的旗号,但那些鸡都是外面抓回来圈养的,并不是真的土鸡,只不过抓回来之后改喂一段时间的菜叶子和五谷杂粮,肉质就会比原先饲料喂养的要紧实,肥油也没有那么多了,很多人都尝不出差别。
“还合口味吧?”看那一小盆米饭都下去得快差不多了,梁昭又给端上来小半盆。
她们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味道正啊,鸡肉真系好。”
梁昭笑说:“你们爱吃就行。”
家里散养的这些土鸡太野了,为了抓它们,梁昭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要是不好吃她岂不是亏大发,白让公鸡啄了几下手,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她们是第一批正式的客人,梁昭送了一份笋干炒猪肉和虾米蒸冬瓜。
给客人做菜的同时梁昭也顺便给自家人做了午饭,挺简单的,就是拿今早上捡回来的软壳蛋炒了个野菜芽,再做个牛肉粿条,加点鱼丸和切好的鱼饼,撒上蒜头酥就很香很好吃了,牛肉是上午阿喜送鸡蛋过来的时候一并拿来的,两斤差不多的量,是阿喜妈妈早上赶集买的,现宰杀的水牛,牛肉不像内蒙那边的有一股子奶香味,但很嫩,切薄片生烫很好吃的。
梁昭调了沙茶酱,宝宝贝贝看见了也把自己的小碗推过来,就往她们的小碗也放了半勺。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但一楼堂屋特别阴凉,大中午不开风扇也不觉得热,大人和小孩围着小餐桌吃牛肉粿条,时不时跟坐在廊上的客人聊几句,说的也都是村里有什么好吃的,山上种的又是什么树,走的时候想带什么,下次还带朋友来吃。
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梁妈也很久没有这样和女儿吃过饭,她高兴得又想哭。
“妈,下午我想带宝宝贝贝到小河边玩会水。”
之前答应过到阿婆家了就带她们去抓小鱼,还以为两个小家伙忘了,谁知道早上起来突然就问什么时候带她们去,既然答应过,梁昭也不想对两个孩子食言,说了下午带她们去河边玩。
不带不行,贝贝整个上午都想往狗窝钻,说什么都要把狗崽抱过来搂着,拦都拦不住。
梁昭也只好带她们出去玩玩,分散她们对狗崽的注意力,不然那四只小狗狗迟早都要被宝宝贝贝撸秃噜毛。
鹤岭村东边有条小河,源头在山里,下游汇入哪里就不知道了。
除了雨季的洪水期河水会浑浊,平时还是很清澈的,水位也不深,光脚踩下去只到膝盖,河底都是细沙跟鹅卵石,会有一些稍微大点的石块,已经被河水长年累月冲刷得很光滑,土黄掺白的颜色,小时候经常捡小块的带回家当宝贝收着。
梁昭收的山坑螺就是在小河捡的,不过是山里上游的位置,那的水质最好。
通过鹤岭村的河段大多数是淡水钉螺、河蚬、小河蚌这些,没有多少肉,又腥,也只有以前吃不起肉的年代会去捞,现在白送都不要,最多就是捞点回来砸碎了喂鸡,吃了几回鸡都不愿意吃了。
梁妈本来不想让梁昭带两个孩子去那边晒的,这么大的太阳,中暑了怎么办,但孩子闹着要去,河边也有树木遮挡阴凉的地方,为了哄孩子高兴也就让她们去了,出门之前戴了帽子,喷了防蚊水,叮嘱梁昭千万看好孩子,别让她们下水。
“留人在岸上看着点,河深河浅都别让孩子下去,她们不比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孩子皮实,蚂蟥都敢空手抓,水里有水虱子,咬了人可是很疼的,宝宝贝贝肉嫩,哪受得了这个,你千万留神看着点听见没有。”
梁妈怎么都不放心,可自己还瘸着腿,也实在不方便跟过去,只能耳提面命让梁昭上心。
“知道了,妈。”梁昭发现老妈真是越来越啰唆了,她耳朵都快念出茧子来了。
中午在这吃饭的客人还没有走,听说她们要去河边抓鱼,也凑了把热闹。
阿喜下午没事,在家也是闲着打盹,就屁颠屁颠的也跟来了。
梁昭提着网兜和水桶,领着两个胖团子走在野花盛开的乡间小路上。
风一吹,绿油油的稻禾就发出沙沙声。
村民放养在田里的小鸭子成群结队穿梭在禾苗中间,低头用嘴跟推土机似的铲着稻田里的水,可能是为了抓捕水里的东西吃,也可能是纯粹为了好玩,总之就是嘟嘟的过去,哗啦啦的到处都是这个声音。
两个孩子只在认字的图画书和电视屏幕里见过小鸭子,头回看见它们在水田里跑过去,宝宝贝贝也啊啊叫着想下田去追。
“小鸭纸!啊啊!小鸭纸!妈妈妈妈妈妈!小鸭纸!”
梁昭跟蔡姨一手逮一个才没让她们跳下田,她们又蹦又跳指着田间的鸭群,小肚肚上的小肥肉也跟着颤动,梁昭都能感受到软绵绵的肚子肉垂在自己手臂上。
她蹲在贝贝身边,顺着看过去,肯定道:“嗯,那是小鸭子,贝贝是怎么认出那是小鸭子的呀?是不是以前见过呀?”
两个孩子对一些字的发音还不是很准,她会帮着纠正。
贝贝挺着胖肚子努力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大概是不好意思了,转身躲进梁昭怀里将自己藏起来,在梁昭继续问的时候她就哈哈大笑,蹦着小胖腿喊小鸭子小鸭子。
梁昭也只好无奈地笑着帮她戴好歪了的小遮阳帽,又弄了下她衣服后面的小毛巾。
过了看小鸭子的尽头,两个肉团子很快又手拉手朝前跑。
村里很少年轻人,但有很多留守儿童,今天恰逢周末,她们也不用去上学,见梁昭领孩子去河边玩,她们也都跟在后面,还时不时跑上来逗宝宝和贝贝,白胖可爱的娃娃招人喜欢,她们看宝宝和贝贝就像是在看两个白嫩嫩的肉馅米果子。
“你这里长了个大西瓜吗?”有个五六岁的孩子摸了摸宝宝圆滚滚的胖肚肚,一脸天真地问。
孩子也没有恶意,就是好奇宝宝的肚子为什么这么圆。
宝宝对自己的胖肚子引以为傲得很,还用力挺了挺,奶声奶气对比她大的孩子说:“宝宝吃多多,长高高,你要多吃饭,乖啊。”
她还摸了大孩子的脑袋,告诉人家要乖乖吃饭。
梁昭扶额,转过脸当作没看见。
到了河边,大一点的孩子就像脱缰的野马,嗷嗷叫着跑到河滩捡漂亮的鹅卵石。
宝宝贝贝也想跟着,但她们太小了,跑不快,梁昭也不放心她们下河滩,连已经下去玩了的大孩子也被她叫了回来,告诉她们只能在岸边玩,不可以下水。
大孩子还不乐意,嘴巴噘得老高了。
“你们要是听话,一会回去了我就给你们做好吃的。”梁昭使出杀手锏。
一听有好吃的,几个大孩子一下子就蹦起来,围着梁昭欢呼雀跃,叽叽喳喳说想吃什么什么,梁昭为了安抚她们也都一一答应。
贝贝在旁边也跟着奶乎乎的说想吃丸子,她很爱吃鱼丸,昨天和今天都吃了不少。
梁昭将她抱起来掂了掂,嗯,小身板上的肉肉是实打实的。
“好,回去了就给贝贝做鱼丸吃。”
贝贝嘿一声笑,小肉手臂抱住梁昭的脖子,拿胖脸亲热的贴过去。
梁昭的心头一下子被击中了似的。
让孩子们留在岸上,蔡姨在看着,梁昭和阿喜她们就下河摸鱼。
大鱼没有,一些小鱼还是有很多的,网兜抄下去还能捞到不少河虾,村里人嫌扎嘴,都不怎么吃,城里人倒是把河虾当宝贝,市场价能到三四十一斤。
跟来的客人直呼捡到宝,跟梁昭借了一个网兜,不过她们技术不到家,忙活了半天也没捞到几只,回头一看,梁昭那里已经有小半桶了。
第20章 第20章
梁昭捞了几条斗鱼放在一个锯掉瓶口的矿泉水瓶里给宝宝贝贝近距离观赏,这样她们就不用因为不能下水而在岸上急得直跺脚了。
几个大孩子全都围着瓶子叽叽喳喳,大孩子见过斗鱼,还在稻田的水沟抓过,这会就滔滔不绝跟宝宝贝贝吹嘘起自己的抓鱼事迹,承诺以后再抓鱼就带上她俩。
“菩萨鱼不好吃,”斗鱼是学名,本地话叫菩萨鱼,可能是因为斗鱼的鱼鳞五彩缤纷,大孩子继续跟宝宝贝贝说,“水沟里有泥鳅鱼,那个才好吃,我们经常用瓦片煎泥鳅鱼吃,就在我们的秘密基地,以后带你们去,但你们要保证不准回家告诉大人。”
这孩子是七婶家的,小名叶子,是个Alpha,八岁了,最是调皮贪玩,都上二年级了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她妈妈在粤西打工,但因为工作忙,经常加班加点,连周末都要挪用来出公差,就没有时间回村看她,更别说辅导功课了。
七婶也管不住她,于是她就这么被放养了,一放学就四处钻,不是抓鱼就是摸螺,要么就是爬树掏鸟蛋。
梁昭没拘着宝宝贝贝跟叶子玩,小孩子贪玩也正常,她小时候比叶子还疯,经常跟小伙伴去离家很远的水库游泳。
那会她也才七八岁,爬到树杈上,离水面起码有八/九米高,就这么往下跳,砸得水花四溅可开心了,事后被父母一顿揍,妈妈更是撸了竹条子就往她身上抽,一边抽一边哭,问她以后听不听话,还去不去水库玩水。
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那个水库经常淹死人,大人小孩都有,小孩就是因为像她这样爬到高处往里跳才出的意外,也有被水草缠住脚上不来淹死的,也有腿抽筋游不回来的,她那会完全意识不到危险,妈妈是担心她出事才会那么生气的打她,让她长教训。
现在阴差阳错做了两个孩子的妈妈,慢慢的她也体会到了这种害怕,怕自己一个没看住孩子就会有意外,怕自己没能力护着她们平安长大,怕很多东西,甚至开始觉得这个世界都是不安全的。
不怕笑话的说,刚开始的几天她确确实实是这种过度焦虑和紧张的心理。
她走到孩子身边,用刚抓过鱼的手撸了把叶子的头发,“你们的秘密基地有什么秘密啊,还不让告诉大人,这一窝豆丁里头就属你人小鬼大,之前就是你带头领其他孩子去掏地雷蜂的吧?结果一个个都被蜇成了小猪头。”
这是阿喜跟她说的,就前段时间村里的孩子在山上的林子发现了一窝地雷蜂,这帮小屁孩毛都不懂,凭着一股子傻劲就用*锄头开挖,结果被蜇了个遍,身上肿起来一个个的黑心疙瘩,疼得嗷嗷叫。
糗事重提,叶子嘿嘿傻笑,又极力想找回自己的小面子,就说:“被蜇了怕什么,我们哪年掏蜂窝不被蜇啊,小小伤势,何足挂齿。”
江湖武侠的电视剧看多了,小家伙还学上了,课本上的知识怎么不见她背这么牢。
梁昭又揉了两把她的脑袋,弄得她一头鱼腥味,呸呸叫着跳起来要跟梁昭决斗。
“叶子你又瞎闹,小心我跟你阿婆告状啊。”阿喜吓唬她。
她又嗷嗷叫着要给阿喜下战书,约阿喜明天到村口大树下决死一战。
阿喜哼了一声,懒得跟个小屁孩计较。
天还早,又没别的事,既然都过来了梁昭就想让孩子们多玩会。
看完了斗鱼,她就领着孩子们到附近的荔枝林拔雷公根,宝宝和贝贝一人挎一个小篮子,里面放了刚才她们在路边摘的小野花,紫红色的,梁昭还在她们的遮阳帽上别了两朵,还领她们到河岸边看水中自己的倒影,美得她们直晃脑袋。
雷公根是本地田野间常见的一种草药,能清热利湿、解毒消肿,粤区很多地方的大街小巷也都有卖,扎好一捆捆的,几块钱就能得一大捆,回家煮水喝或者跟竹蔗一块榨汁,也是夏日炎炎中一道很不错的饮品,只是喝不惯的人受不了那个味道。
村里的小孩常跟着大人下地,时间长了也认识这些,不用梁昭教,她们自己就知道怎么找,很快就拔了一大把回来,叶子还找到了广金钱草。
这种草的叶子圆圆的像铜钱,根株和叶子都有短小的柔毛,也是草药。
“阿昭姑姑,我找到了闷钱篓!”叶子将手里的广金钱草拿给她看,本地叫闷钱篓。
梁昭接过来翻看,她记得小时候妈妈会用晒干的广金钱草蒸瘦肉给她吃,味道还是很清香的,妈妈说小孩子不爱吃饭了就可以吃这个,吃上几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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