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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哭二十分钟后，小家伙累到脱力，最终还是败给疲惫，带着未干的泪水睡了过去。
冬眠跟殷天没考虑过情况会成这样，小孩的心跟嘴竟然说变就变，这下情况很尴尬了。
好不容易在白天亲近了关系，积累了些好感值，现在怕是得大跌特跌。
“这下怎么办？”冬眠看向殷天，“你有办法能把日日的玩偶拿回来吗？”
虽然不愿承认，可冬眠是真没办法。
他能让死树回生，能让枯木结果，就是不能凭空变出冬日想要的玩偶娃娃。
毕竟术业有专攻，这超出他能做到的法术范围了。
冬眠不得不求助殷天。
还以为殷天会拒绝，或者至少口头上占他的便宜，没想到这回殷天挺主动地全部揽下：“交给我，我有办法。”
冬眠很难不意外，盯着殷天的双眼都瞪大了些。
殷天对上他的视线，感觉有些好笑：“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还以为……”
剩下的内容不用直说，他们心知肚明。
殷天轻轻冷哼：“不是你希望我们关系能好些吗？这次我要能把玩偶拿回来，一定能好很多吧？”
“那你准备怎么拿回来？”冬眠警觉地说，“可不能偷偷摸摸地拿回来，那已经是给人家的东西了。”
冬眠的正义准则又在脑内上线。
那是他们已经拿给别人抵钱的东西，要是偷偷摸摸地拿回来，跟小偷有什么区别？
他还算什么神仙？趁早自缢在南天门算了。
“放心，我会留五十块在那里的。”
“……”
虽然但是，好像还是哪里不对。
“再复制个一模一样的留下，这样总行了吧？”
毕竟是从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大魔物，会施展的法术比冬眠多了太多。
一比一复制对殷天根本不是难题，用在这么个小玩偶上都算浪费灵力了。
“……好，那就这样吧。”
已经算是最妥善完美的解决方案了。
于是殷天独自出门开车，前往他们白天去过的商场。
玩偶还在那里最好。
但不在了也没事，只要上面还有冬日的气味，殷天就能找到它的行踪轨迹。
只是晚上的运气不太好。
这个时间点，道路莫名很拥挤。
也不知算什么晚高峰，殷天的车子开开停停，十分钟才开出两个红绿灯。
其实靠他自己走还能更快些，可冬眠不让他在外面乱用法术，他被迫开车过去。
等待令人烦躁。
尤其是本就没太多耐心的大魔物。
又吃到一个漫长的红灯，殷天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可就在冷风顺着缝隙往车内灌时，一股令人感到诡异且不悦的气息同时飘了进来。
虽然很淡，但殷天瞬间辨认出，这就是他们在寻找的小魔物。
来到人间这么久，之前特意到处搜查都没找到，今晚小魔物居然主动现身，并且连气味都不再藏匿。
真奇怪。
能让殷天这么直接地嗅到气味，说明小魔物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可气味这么淡，说明小魔物目前力量较弱，大概率处于重伤阶段。
这也不难理解。
之前小魔物强行冲破天界封印，在天界重重围剿追杀之下才逃到人间，必然元气大伤，需要先好好修复一番。
在完全恢复之前，小魔物会隐匿自己的全部气息，寄生于幼崽身上。
最优首选是有灵力的神兽幼崽，吸取这些小神兽的灵力能让小魔物更快恢复。
但这里是人间，压根没有神兽幼崽，所以小魔物大概会对那些身强体健的人类幼崽下手，吸食他们的生命力。
一个接一个，直到它完全恢复。
今晚会罕见地现身，大概是将哪个倒霉幼崽吸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换下一个？
殷天不准备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也没打算上前追寻小魔物的具体下落。
他正开车呢，小神仙可叮嘱过他不能在人间引起骚乱，那他当然不可以乱来。
而且对他来说，寻找小魔物的过程肯定是拖越久越好，否则他跟小神仙朝夕相处的机会岂不是没了？
至于今晚是不是真有哪个人类幼崽倒大霉——
这也不是他能介入干涉的因果了。
反正不是他干的，要怪就去怪小魔物吧。
毕竟他还有要紧任务在身，要去给自己名义上的人类儿子找玩偶呢。
……
冬日睡了很难受的一觉。
带着悲伤的情绪入睡，梦里都高兴不起来。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混沌又诡异的梦，好像置身在某处风暴中心，被里面的怪物不断吸食身躯，再努力想要逃离都是徒劳。
胸腔很热很痛，像被一把大火反复炙烤，又按在铁板上咚咚捶打。
直到逐渐恢复对外界的感知，他意识到可能是天快亮了，这才终于从噩梦中逃脱。
可恢复感知的下一秒，他立刻回忆起被自己抛弃的小企鹅。
于是无尽的悲伤再次将他席卷。
即便睡过一夜，还是没得到任何缓解。
实在很不想面对失去小企鹅的现实。
可该睁开眼睛的时候到了，再不情愿，小家伙也还是得睁开眼。
睡前哭过太久，醒来眼睛有些酸涩，还有些肿胀。
下意识伸手揉眼，结果身体动作起来，发现脑袋也有点疼。
哪哪都不舒服。
“唔……”
轻轻呓语了一声，冬日一边揉眼一边坐起来。
小小的脑袋跟胸腔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情绪重量。
直到放下小手，彻底睁开眼睛这一瞬，他看到了堪称人间奇迹的画面——
被弄丢的小企鹅玩偶竟放在他的枕头上！
小企鹅在他睡觉的时候回来了！
小企鹅自己回来了！
“小企鹅！是我的小企鹅！”
冬日简直不敢置信，立刻惊呼出声，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这一刻的超级喜悦。
“小企鹅回来了！他回来啦！”
要不是噩梦还影响着他的情绪，眼睛脑袋也泛着真实的不舒服，小家伙都要怀疑昨晚的意外才是场噩梦，其实小企鹅根本没离开过他。
连忙伸手将小企鹅抱过来。
藏在怀里一顿扭来扭去，表情无比珍爱，随后又将小脸贴上去蹭蹭。
说出口的话也很肉麻，反复表达着自己的思念跟后悔。
“小企鹅，太好啦！我好想你哦！”
“我以后，以后再也不……不跟你分开了！”
冬眠跟殷天就在一旁看着。
两人算定力跟耐力都很强的存在了，却还是被眼前场景感染了情绪。
心底突然变得软软的。
冬眠欣慰说道：“真的太好啦宝宝，你的小企鹅回来了。”
他等了两个多小时，就是为了亲眼见证眼前这一幕。
庆幸结果跟他想象中一样，小家伙是真的很开心。
冬日这才发现爸爸在身边。
小企鹅回来让他开心过头，都没注意到周围其他情况。
“是大爸爸帮你找回来的哦。”
为了让大魔物跟小家伙搞好关系，冬眠也是很努力了。
哪怕私人情绪再多，眼下都要为殷天说说好话。
“为了找回小企鹅，大爸爸可是很辛苦呢，宝宝要谢谢大爸爸哦。”
“……”
殷天闻言，表情未变。
做出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好像这种小事不足挂齿。
实际内心还没从昨天的破防中走出来，也想知道小家伙会是什么反应。
没指望能因此就跟他十分亲近，但至少不会再害怕他了吧？
至少能让他抱了吧？至少也能喊他一声爸爸了吧？
当然，殷天压根不在乎这些，只是单纯觉得能有这种程度的进展而已。
殷天沉默不语，就这么盯着小家伙。
小家伙听到是殷天帮他拿回来后，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起，表情开始变得凝重。
倒不是对此感到失落。
而是比较严肃，在认真思考该怎么感谢。
因为对于这个事实，他也没太惊喜，他一直都觉得大爸爸对自己挺好的。
只是长得有点凶，说话有点凶，平时做事行为也有点凶而已。
嗯，仅此而已。
“唔，唔……我……”
冬日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艰难地吐出了开场白。
冬眠也赶紧心声提醒殷天。
冬眠：【你的表情能不能友善点？现在这样是想恐吓小朋友吗？】
可不知是不是刚才情绪起伏太大，还是有其他原因，才说完这么几个字，冬日突然觉得胸腔内涌起一团剧烈的刺痛。
同时呼吸开始变得艰难，还说不出话。
下意识张开嘴巴想换气，结果喉咙间又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腥甜味。
下一秒，大滩鲜血从他嘴巴鼻腔喷涌出来。
小家伙被自己血呛了一下，呼吸更加艰难，想咳嗽又换不出气，几乎窒息，脸色瞬间褪成一片惨白。
“宝宝！”
“宝宝你怎么了！！”
第7章 “宝宝是我呀！”
在人间流浪的日子，冬日经历过很多差点就饿死的时刻。
对于性命濒危的感觉，他还以为自己不算陌生了。
可眼下意外状况突发，说吐血又被呛到，呼吸充满艰难险阻，缺氧让意识开始涣散。
恐怖指数直冲百分之百。
冬日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晕过去，其实意外真正发生这一刻，他并没有害怕，因为身体的变化很陌生，他来不及反应，压根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自己像踩在软绵绵的云层上起飞漂浮，看什么都视线模糊，扭曲摇晃。
一半幻境一半梦境。
等稍微好转些，终于能听清外界的声音后，他已经睡在医院的病床上。
“从基础检查来看，目前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边的建议是先住院观察两天，再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
陌生的声音在他视线前方响起。
鼻腔内充斥着非常难闻的药水味，令他想吐。
“呕……”
消毒水威力无穷，连小饕餮崽崽都难以承受，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干呕起来。
声响立即引起大人关注。
冬眠跟殷天站在病床的另一边。
冬眠很快上前，摸摸冬日苍白的小脸：“……宝宝，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冬眠的关心担忧真情实感。
小家伙吐血那场面简直是能将人吓死。
更吓人的是，他跟殷天轮番法术施救竟还没用，当时真以为小家伙要一命呜呼了。
养了小家伙两个月，也是真养出感情来了，起初想着任务结束后，就为他找户靠谱的人家领养，现在还真有几分舍不得了。
“好臭哦，唔……宝宝臭死了……”
恢复意识后，冬日当场感觉好了很多。
但消毒药水太刺鼻，他歪着小脸，看上去就有点情况不太妙的样子。
冬眠会错意：“不臭啊，宝宝一点不臭，宝宝还是香香的。”
“……”
又想可能是衣服沾上血迹的关系，说不定小家伙对这种气味比较敏感。
“可能是衣服上的味道，爸爸等会儿给你换件衣服。”
冬日轻声应道：“……嗯，呕……”
医生也对着他进行了一番检查，结合小孩吐血的情况，很认真想找出他此刻恶心干呕的原因。
最后严肃沉声道：“今天先安排一个头部扫描吧……家长可以先去办下住院手续，这样能尽早开始做检查。”
“好。”
冬眠摸摸小家伙的脸蛋，此刻又多了几分心疼。
回想起他们刚捡到小家伙的时候，他孱弱瘦瘪，饿晕在路边……难道就是因为身体有无法治愈的隐疾，所以才会被人类父母抛弃？
实在太可怜了。
不管真相如何，既然遇上他跟殷天了，那不管是什么罕见恶疾，他都会想办法治好的。
听完医生的交代事项，冬眠准备去办理住院手续，让殷天留在病房看好小家伙。
“我去办手续，顺便回家整点日日的衣服，你留在这里看好他……不要再吓唬他了，知道吗？”
殷天掀掀眼皮，虽然他没冬眠那么重视小家伙，可也不至于再去吓唬一个病中的人类幼崽。
“知道了，你放心去吧。”顿了顿又道，“你一个人能搞定吗？”
人类世界规矩繁多，医院就像个迷宫，进来时差点迷路不说，里面复杂的程度还一道接一道。
冬眠深呼吸换口气：“没问题，我能搞定。”
昨晚他连电视机都能搞定，还顺利开通了视频会员，今天肯定也不在话下。
“那你加油。”
冬眠离开后，病房里便只剩下冬日跟殷天。
鼻腔被消毒水反复殴打，小家伙再讨厌也只能忍着，反应渐渐没开始那么大了。
气氛有些沉默。
小家伙对他们本来就不是很亲近，跟冬眠相处还稍微好点，能勇敢喊出爸爸，也能说出一些自己的需求。
但单独面对殷天就是一个大写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如果殷天不理他不主动，小家伙能一直沉默到冬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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