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孟亭曈惊叹地“哇”声, 季晓妮更起劲儿了,拉了个凳子过来就想和人讲述当年的盛况。
牛文武极其没有眼力见儿的推门而入,低着头等在那里。
季晓妮收敛了些笑容,“什么事儿?”
孟亭曈接过话音儿,乖巧道:“我签进来之后,可以自带助理吗?”
“他辞职信都交了,因了我和老东家闹翻,总归是要给人寻个出路的。”
季晓妮听说过牛文武的事件,有些不解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助理,怎么就非要带着他?
“要不把他留在公司里当个安保人员什么的,你以后通告会越来越多,助理一职他实在不合格。”
孟亭曈摇了摇头,却只说他习惯了,不想换人,这么个小要求还希望季总通融。
等人离开后,敏锐地季晓妮察觉到一丝奇怪,忙去做了一下牛文武的背调。
“父亲重病卧床,母亲是位视障人士,还有个今年要参加高考的妹妹……”
季晓妮翻着资料,汇报给陆承渊听,“习武出身,差点儿被祈愿娱乐开除,宋晴昀把人留下来后便成了私人助理……”
“在会馆碰到他那天,牛文武一人战八人,打伤了两个老板四个保镖,还把那个健翔地产的王旺给开了瓢……这事儿到最后居然没被追究?”
那王旺是个什么人,这种事儿就凭一个宋晴昀怎么可能按得下来?哪怕追究不到宋晴昀头上,动手的牛文武高低也得吃足了苦头。
更何况这个出身,牛文武急需用钱,一个助理月薪才多少,那些卖力气的活哪个不比助理赚得多,他干嘛一直跟着宋晴昀?
除非宋晴昀给得更多,或者还有什么她没查到的事情。
再加上这个战斗力……那就是一个不会照顾人也不善言谈交集的武夫,宋晴昀找这么个人当助理,挨饿受冻的直接低血糖晕倒也不愿意把人换掉,明显就没把人当私人助理,这简直就是个贴身保镖啊!
季晓妮盘算了一下,突然琢磨过来是个什么意思,脱口而出就问:“他一直在防人……他在防谁??”
陆承渊抬眼,视线冷淡地看向季晓妮。
季晓妮玩心突起,“不会是在防你吧?你怎么他了?”
“……”
“小小年纪才刚刚入圈,应该挺单纯的啊?平时看起来也是挺乖巧礼貌的一小孩儿,怎么防备心这么重?”
陆承渊想起和宋晴昀打过交道的一幕幕,莫名起了另一个念头。
乖巧单纯?
怕是不然。
“他想留就留给他,”
陆承渊沉声道,“让小李去给人做一下岗前特训。”
马上就要是自己的人了,给他配车配房配房车的,要说已经离开宋家、离开祈愿娱乐这些可能会有危险的地方已经安全下来了,怎么还是非要带着个打手?
季晓妮笑着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开口调侃:“看来这同晖传媒里,也有着不让他放心的人啊。”
陆承渊却放下手中签字的笔,想起之前他找人要到的宋晴昀的后采视频,指尖不自觉在手里的合同上摩挲了一下。
崭新的A4纸张边缘太过锋利,在人指尖上落下一道极细微的划痕,见血。
半晌后,陆承渊鬼使神差地再次点开视频,画面中,那个虽然已经极力仰头正面对着屏幕,却还是下意识收敛起下巴想要低头躲避镜头的人有些磕绊地开口:
‘大、咳,大家好……我是宋晴昀……’
‘很高兴有机会能够参加《这就是演员》的节目录制……’
画面暂停,切换视频,拖动进度条,再度播放。
‘大家好,我是本次的参赛选手宋晴昀,’
‘希望在节目的最后一期,我依旧可以站在这里,再一次告诉大家——我是演员,宋晴昀。’
对比太过明显,没有放出的后采视频里的宋晴昀,和站在舞台上轻轻抬着下巴尖儿,笑得张扬明媚、自信坦然的那个人简直大相径庭。
陆承渊退出播放,下意识思索。
到底是从什么环境中成长出来的人,才会养成随身带着打手的习惯?
=
姚金玉没等来宋晴昀,倒是等来了委屈巴巴地宋瑜愿。
宋瑜愿一进门就是一张泫然欲泣脸,说现在网络上都在骂他,带着哭腔地扯着姚金玉的手臂,抽抽搭搭地:“呜呜呜姚哥,瑜愿可怎么办呀。”
姚金玉正焦头烂额呢,哪里还管得了又哭鼻子的宋瑜愿?
他看着公关群里一条一条划上去的实时播报,拧着眉问人,“你妈呢?”
宋瑜愿正抽搭着地动作僵了一下。
姚金玉深吸一口气,压着怒意问:“我是问,你母亲在哪里?”
倪玲去做了美容,手机打不通。等项目结束后这才接到姚金玉的电话,得知宋晴昀一声不响地竟直接甩了个解约过来,也是满头的问号。
“解约?他要去哪里?什么时候搭上的同晖?”
姚金玉给人大概说明情况,倪玲上一秒还在叫嚣着“不可能放他走的!”下一秒就接到了宋耀德的电话。
宋耀德得知消息的时候更是勃然大怒,质问完姚金玉后便连带着倪玲一起臭骂了一通。
“好好的又不是养不起!你们非要打压他干什么?!”
宋耀德怨道:“现在好了!宋氏企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儿口碑,要是让宋家苛待养子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我这老脸还玩哪儿搁?”
倪玲也没惯着,那脾气也是说来就来,阴阳怪气地讽刺了回去,“脸脸脸你就知道要脸,也不看看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张口闭口要体面了?!”
宋耀德懒得和倪玲吵,他收起鱼竿就想往家赶,“拦着他!起码等到我回去!”
“我们宋家的人,又不是祈愿娱乐不在了!签到同晖算什么意思?”
“那不是坐实了宋家差别对待吗?!”
可宋耀德还没来得及赶到机场,这边的消息就先他一步到了他的手机上。
他收到来自同晖传媒的文件,一份整理好的PPT,每一页上只有醒目的加粗标题,内容还是一片空白。
陆家动手,说好听点儿叫警告,其实那就是赤裸裸地威胁!
宋耀德咬了半天的牙,最终还是认怂。他哪里敢拿宋氏和那陆家的硬碰硬?
半小时后,宋瑾祈接到宋耀德的电话,让他以执行董事的身份直接越过总裁姚金玉,代替祈愿娱乐出面签下了宋晴昀的解约协议。
祈愿娱乐经不起查,那宋氏企业更是如此。
宋耀德心知肚明。
“别忘了他是怎么来到的宋家!”宋耀德对着电话压低着嗓音怒吼,终于是平息了原本想阻拦此事的倪玲的战火。
倪玲沉默沉默半晌,挂断电话,只剩下咬牙切齿地交代着姚金玉,势必要将宋瑜愿捧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年之内,我要瑜愿红透半边天!”
“必要情况下,可以不择手段。”
临走前还撂下一句阴恻恻地:“除了宋氏,还有我霍家给你兜底。”
——宋瑾祈临时赶去签下那份解约协议的时候,姚金玉从倪玲口中估摸出了事无转圜的意思,终于是忍无可忍,怒火冲天地冲去了宋家,副驾上还坐着对这些一无所知地宋瑜愿。
“宋晴昀住在哪个房间?!”
宋瑜愿将人领进屋内,指着二楼边角位置的房门,“晴昀哥哥住在”——那里。
话音还没落,姚金玉三步并两步地就冲到了房门前,刚巧把回来收拾东西的宋晴昀堵在了屋内。
“嘭”地一声巨响,姚金玉关门落锁,徒留宋瑜愿一个人站在大厅里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眨了几下眼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
宋晴昀这是做了什么事,能惹得姚金玉发这么大的脾气?
宋瑜愿顿时开心了,几步小跑也来到二楼的门前,轻轻扣着门板,想要在那怒火上再添一把烈油。
“晴昀哥哥~你不要惹姚哥不开心哇~”
“姚哥都是为了我们好~你要多体谅他~”
“做错事了快快道歉就好了,姚哥你别生气~”
“晴昀哥哥只是有点不懂事,你千万千万别动手哇~”
屋内——
手腕被人大力捉住,手机从掌心中滑落到地面,被姚金玉一脚踢开。
孟亭曈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整个人便被力道掀翻到床上,小臂被人扭曲到背后,又被欺压上来的力道死死地扣在身下,硌得腰生疼。
“骗了我这么久,把我耍的团团转,就想这么走了?”姚金玉掐着人脖颈,拧紧地眉心中似是有一团火,灼灼燃烧一路向下,“我保下你,还保下你那个蠢笨如猪的助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别以为你姓宋我就真不敢动你!”
孟亭曈没挣扎开,突如其来地窒息感如溺水般令人卸力,姚金玉死死地压制住人,看着人脸上泛起缺氧后地红晕,这才收了手腕的力道,反手去抽自己的裤腰上的皮带。
“我他妈现在就把你办了,”姚金玉抽手,膝盖抵着人,咬牙切齿地狞笑着:“我倒真是想看看,这么张冰清玉洁的脸一会儿在艾草时,又会露出什么表情。”
孟亭曈咬牙,趁着人解皮带的空隙用力抽身向上。原先不是没遇到过危险的状况,他之前是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过的,学到的几手防身的本领也都是在底层中摸爬滚打后、最实用的下三路招数。
姚金玉瞬间吃痛闷哼,孟亭曈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给后招,手腕上却被人刚解下来的皮带圈住收紧,用力一拽。
孟亭曈一个重心不稳,反身朝着人踹了过去,姚金玉忍着巨大的痛楚,用尽全身的力气压过去,这才又将那刚要逃跑的人抵到了门后。
“艹,还他妈会两手呢?”姚金玉倒吸着凉气,另一只手反剪不成,便直接将人一只手腕先行绑住,十分熟练地打了个死结。
门外宋瑜愿叩门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像是贴在孟亭曈的脸上响着。
宋瑜愿还在那假装着急,说:“你们不要再打了啦~再打……再打我就喊人了啊?”
姚金玉笑得更加阴狠,完全无视门外的人,只对着宋晴昀放狠话:“你最好别发出声音,不然……”
“你也不想你那位好弟弟把你们全家的人都喊过来,看见你怎么被艹的吧?”
——“晴昀哥哥你道个歉吧~姚哥不会问难你的~”
我道个P!
孟亭曈从来没哪一次这么恼火,他膝盖向上一顶,趁着身前人松力,紧接着便空出一只手来狠狠地扇在人脸上。
姚金玉吃痛弓腰,又被人抽得歪了头。
孟亭曈见状随即又扬起那只被圈上皮带的手,再度朝人抽了过去。
姚金玉大怒,眼瞧着那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到自己脸上,孟亭曈单手将皮带从人脑后穿过,随即另一只手扯着皮带的末端,用力下压,瞬间把人拉着压低了下来,拖拽到自己面前。
“姚金玉!你当真要这么对我?!”
姚金玉动作一顿,他一手握着拴在自己脖子上的皮带,扬在空中的拳却停在那里,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带着愤怒、带着不堪,那双眼里却仿佛还带着些什么别的情绪,此时正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我几时骗你?我又耍你什么了?!”孟亭曈见人突然停顿,顺势一推,只不过那拴在脖子上的皮带还被自己扣着,没有推出多远,手腕发力在人喉咙前拧了个结,将人停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姚金玉眼里还冒着火,现下贴着人又被人扯着,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那邪火烧得更甚,反倒是没了最开始时那股冲动。
冲动都到了别的地方,他抓握着扣着自己脖子的那双手,又主动向前贴了些。
“既然都要走了,总得留下来点儿什么,”姚金玉几乎是贴在人耳边低声威胁,“祈愿娱乐留不住你,我来找你讨要点儿利息,不过分吧?”
“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走?”孟亭曈抬眸,直直对上人视线,出声反问。
姚金玉被问得一愣,想走还有什么其他理由吗?
他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瞪了他半晌,又无奈垂眼,在他身下瞟了半天,最后放弃般地低语,“算了。”
什么算了?姚金玉气急,扯了人一把将人脸抬起。被人搞得一头雾水,那邪火还正无处发呢,只是在看清人脸的一瞬间蓦地停了手。
他在孟亭曈的眼里,看到了些不甘的水汽。
“什么意思?”
姚金玉登时来了兴趣,松了些手中的力道问:“你……本来不想走的?”
孟亭曈没答,却轻轻别开了头,算是默认。
姚金玉那邪火瞬间从下半身冲上心口,烧得他那儿那儿都疼都胀,“难道是有人逼你?谁逼你走的?”
孟亭曈咬了下牙,忍住没皱眉,抬手把人推开,力道不大,却终于是重获了自由活动的权利,这才绕到桌边,从外套兜里摸索出一张卡。
“你别想再随意打发我,小骗子。”
姚金玉哪儿舍得在这个时候放人,此时天时地利人和,几乎是快喂到嘴边儿的美人,现在不吃以后哪儿还有机会下口?
他瞬间把人逼近到桌前,也不顾门外宋瑜愿的声音,圈着人就想往脸前凑。
紧接着被一张精巧的卡片挡住了动作。
孟亭曈抬手,指尖夹着一张黑色的、带着些凉意的卡片,扬在自己脸前,贴向了姚金玉的唇边。
“我本是想与你好好商谈的,”孟亭曈错开身位,低声语焉不详道:“信不信由你。”
姚金玉后退了半步,拿下那张卡片反复看了半天,那眉梢都快扬到太阳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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