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筠无奈,“话都说开了,本来今天把你们约过来就是要破冰的嘛,大哥你别臭着一张脸了,你不是还从国外给人家特意定制了一支钢笔回来?快点拿出来呀。”
沈珏气闷:“你们陆家二人,可真是……”
“哎呀大哥!”沈雪筠连忙扯了一把沈珏,“说好了以后不提这事儿的,该翻篇翻篇,总不能因为陆沈两家联姻不成,以后都不来往了吧?”
沈珏别开脸去,“谁稀得非要跟他们来往!”
“我,我稀得,”
陆盛阳玩笑道:“这都是你来我往的嘛,实在不成我们先主动往往往往往……沈大少爷可消气了吧?”
沈珏:“……”
“陆盛阳你什么癖好?”
沈雪筠笑着接梗:“那我们一直来来来来来……来财?”
沈珏烦死了,“你少刷点那没有用的!”
有陆盛阳和沈雪筠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破冰,这才不至于让沈珏和陆承渊那两个本来就话少的把这隔间给冷成冰箱。
沈珏将那赠礼递过去时,还无奈地瞥了一眼陆承渊,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论家世样貌,他妹妹到底差在哪里,怎么姓陆的一个两个都不愿意。“是你们没福气!”
陆承渊收下,“嗯,没回礼的啊。”
沈珏气笑了, “真不知道到底谁能受得了你这个冷样子。”
陆盛阳摊手:“说真的,你居然能和他做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们其实也很好奇原因。”
沈珏:“……”
沈雪筠哈哈大笑,半晌,几人彻底笑开。
沈珏无奈摇头,陆盛阳问:“还是老样子?”
“嗯,你们呢?”
“我还那样呗。”陆盛阳将话题往陆承渊身上转移,陆承渊没接,最后反倒是转到了沈雪筠身上。
“你们是都不着急找,反倒一个个催着我,”
沈雪筠笑道:“不过我最近倒是真觉得,好像弟弟也蛮有意思的……”
陆盛阳:“噢?又有新目标了?”
“也不算吧,就是那种……”沈雪筠笑,“长相清秀的、穿搭也有品,性格要很好说话也很温柔,还要会共情会照顾身边人的情绪,但是吧又得不失风趣和分寸。”
说要身上再带着点少年感的明媚和洒脱的气度,看起来乖巧干净清爽的小男生,“要是还有点坏坏的小心思就更好了。”
沈珏皱眉,“……你干脆拿着这标准去找月老许个愿?”
陆承渊没说话。
陆盛阳琢磨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沈雪筠一眼。
沈雪筠挑眉:“怎么了陆大哥?你公司里有完美符合的新人?”
陆盛阳端着茶盏饮了一口,语重心长道:“沈大小姐这个标准……”
沈珏不悦:“怎么,找不到?”
陆盛阳摇头:“风险太高。”
沈珏:“?”
沈雪筠追问:“什么风险高?”
“按沈大小姐这个标准挑下去,你的择偶区间那是在——”
陆盛阳吹着茶,卖了个官司后这才幽幽叹气:“高风险产gay区。”
“???”
“噗!”
“。”
沈珏震惊;沈雪筠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陆承渊沉默地端起茶盏幽幽品茶,不置一词。
陆盛阳给绝望的直女致命一击:“有点完蛋啊沈大小姐。”
沈雪筠差点破防。
紧接着听到那门外响起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听雨雪、听潮音……每一间都是听字开头取名的。”
接待人员领着人笑:“柯先生,这里就是您预定的房间了。”
孟亭曈抬眸看了一眼,“听风月。”
他垂眸笑,清风明月如何听?
柯浅兀自感慨:“风月之事要给谁听?”
孟亭曈略有深意的看了人一眼。
等落座后,上了茶,许图南发来简讯说路上有点堵,要再晚一些时候到,孟亭曈回复了一声“好”,这又看向身边那一路上都有些心事重重的人,轻声开口:“你、最近还好吗?”
听到关心,柯浅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咬了咬嘴唇,半晌后才低声开口:
“我要是说了……你别笑我,也不要骂我。”
“嗯,不笑你。”
“我、我喜欢盛阳……”
孟亭曈心道,看得出来。
“可是他最近……最近不理我了。”
柯浅的声音都有些哽咽:“我们可能要彻底分开了……我该怎么办啊……”
——那边正幽幽品茶的陆盛阳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这里的房间都是用一根根匀称修直的竹篱紧密排列隔开的,颇有* 悠然南山之意境,可取材虽还原了自然貌,但那空心竹只一墙只隔,它根本不隔音呐。
沈雪筠顿时瞪圆了眼睛,卧槽!有瓜!
沈珏怔愣片刻,虽早已知晓陆盛阳有些许癖好,可在他听到是个有些少年气的男声的时候还是有些许惊讶,尤其是就在隔壁,这么听人家感情上的私事……
陆承渊淡淡侧目,坐姿挺拔,默默喝茶。
——孟亭曈佯装才知晓的样子,“原来你这几日深夜发的那些为情所困的文字,主人公是他啊。”
柯浅苦涩道:“我真的……太难受了,我实在是没有别人可以说了,我知道你会帮我保密的……你帮我分析分析吧,我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柯浅眼泪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哭了个孟亭曈措手不及。孟亭曈别的倒可能还知晓,可这感情上的事他最是无奈——过去不是没见过那为情所困寻死觅活的人,可当时那是个什么世道,死别的多,生离的都是些不把人当人的浪荡纨绔,哪怕刚时兴起自由恋爱,可大多还是包办婚姻占据主导,再加上那富人和权贵的阶层中,哪会真有现下这一夫一妻的制度可言。
他听着柯浅和他讲述着他和陆盛阳的什么三个月伴侣协议,存续期间内他们是正常的恋人关系,他说他知道自己不该动了真感情,签协议时就是互相说好了的,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可我、我总觉得……我是不一样的那个,”
柯浅呜呜哭诉,“我是他身边唯一一个续约过的……真的,只有我是续约过的,我对他来说一定是不一样的那个。”
“其实出国前那协议日期就到了,可是他没提,那就是默认继续存续对吗?而且他回国后还来找过我的……”
“可是、可是前几日我突然联系不到他了,我发消息他不回、打电话也不接的。”
“你说……他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了?他会不会是有什么苦衷?还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了?”
孟亭曈神色复杂,“据我所知,成年人的世界里,不联系的意思就是……”
柯浅哭得心碎,“不是的,我查过他的星座,他这个星座就是这样的,天生不爱回消息,不是他不想理我。”
“……”
“而且塔罗牌也说过了,他还是在意我的,他不理我……应该是他在忙,没有及时看到。”
“…………”
“他的MBTI说他就是这样的回避型人格,很慢热的,容易忽冷忽热玩失踪冷暴力,分析上说他其实是为了试探我,他这样对我……他是喜欢我的,要我通过他的考验。”
“………………”
柯浅的声音越来越小,孟亭曈抽出纸巾递过去,看着人正不断拭泪,“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一定能感受得到的,不用去猜这些,不是吗?”
“可是他还会时不时地暗示我。”
“暗示你什么?”
柯浅翻出陆盛阳的朋友圈,“你看这个,他突然发的去喝酒的照片,照片里只有一个杯子,杯子的倒影里没有别人,说明他是一个人去的,而且在这一条朋友圈之前,我刚刚发了一条文案,就是‘九个字’的,九等于酒,这还不够明显吗?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对吧?”
孟亭曈长见识了。
“你这该不会……就是网络上说的,恋爱脑吧。”
柯浅愣住,继而摇头,他放下手机苦笑,对自己的认知清晰准确到可怕。
“我其实不只是恋爱脑……我还是犟种和舔狗的结合体……”
“他不回复我消息,我还要问他为什么不回……”
“他为什么回复别人的却单单不回复我的,是因为我更特殊吧?我和别人还是不一样的,他更重视我所以不知道怎么回……对吧?”
孟亭曈顿时哑口无言:“啊……”
他由衷地感慨:“你很厉害了。”
——陆盛阳放下茶盏,没敢看沈珏和沈雪筠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刚想起身去打断这番谈话。
然后那边——
“我知道我可能有点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
柯浅叹气,他似乎有些无力挣扎,但又实在是不甘心,“你和陆承渊……他平时也是这样的吗?”
孟亭曈:“?”
——沈雪筠眼睛瞪得更大了,像铜铃,卧槽!还有大瓜?
沈珏一整个深呼吸,极度震惊地看向陆承渊。
陆盛阳刚起身的动作顿住了,他也有些讶异回头,看着那坐姿笔挺沉默无言的陆承渊。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人调整了一下身形,不着痕迹地向座椅后背靠了去。
陆盛阳:哦吼。
——“抱歉晴昀,我也不瞒你了,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和他的关系。”
——沈雪筠简直当头一棒!谁?你说谁和谁?!
——孟亭曈顿了两秒,语气淡淡的:“或许我和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陆盛阳‘吨’地一屁股坐下了。
陆承渊坐姿潇洒,懒散地仿佛只是倚靠在那里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
可天知道他此刻恨不得真的是只兔子——真·动物形态的兔子,会将耳朵背过去的那种。
因为他听到柯浅问:“那、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等了许久、许久,四人终于是一起听到孟亭曈冷淡又清晰无比的答案:
“我们没有关系。”
陆承渊:“……”
好,很好,非常好。
沈珏似乎终于是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看向陆承渊,表情一言难尽。
沈雪筠此刻倒真的是绝望的直女,她一想到那边完全符合她刚换的择偶标准的宋晴昀……她就彻底破了防。
刚被听完自己八卦的陆盛阳倒是稳坐在那里——终于不再是自己一个人被吃瓜。
他神情玩味地看向此时的处于风暴中心陆承渊,端起茶盏悠然自得地喝着,侧目看过去的视线仿佛在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孟亭曈想了很久,被柯浅突然这么一问,一时间竟有些无从作答。
一直以来这个不被他思考的问题被摆上来,他似乎这才发觉,他好像没有办法把陆承渊这个人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陆承渊做过他的老师、当过他的债主、现在还是他的老板。可身份虽多,他盘算了半天,却没有哪一个能恰到好处的形容他们这样的关系。
孟亭曈熟识名伶妓子、面首小官;混迹名流贵族间、相交富家纨绔子;出没过赌场烟馆销金窟,生长在纸醉金迷烟花地。
他所有认知里的对关于此事的词汇……他突然不是很愿意用那些字眼脏了那位洁身自好的人。
他张了张口,突然有点想问,所以一段良好的、健康的这种关系……应该是什么样的?
可他看着柯浅哭红的眼,最终默默闭上了嘴。
心道算了,这孩子傻成这样,问他还不如等一会儿去问许图南。
总归是你情我愿之事,他下了手,也吃到了嘴里。
未来的事儿又有谁能预料呢。
春光正好,何必纠结,拘泥于这种琐碎小事。
白给自己找不自在不是?
柯浅呆愣了一会儿,他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他总结反思了半天,好像有些不太理解似的,他问:“你、你和他……你不喜欢他吗?”
——孟亭曈不知是点了头还是摇了头,那边没听到。
柯浅突然好奇了:“那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
孟亭曈思索了一下,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陆承渊的样子,随口糊弄了一声“看感觉吧。”——他着实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或许是眼里只有他的吧。
那种非他不可的,极度的克制之下是极致的欲望。
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归属于他的。
纯粹、热烈、越界、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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