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被这句话勾起了过往,辜歆脸色沉了沉,道:“不用问太多,你们很想除掉风逾吧,杀了我就行。”
话音落下后,灵濯半信半疑地看了她几眼,随即亮出剑刃。
宁栩觑着辜歆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心觉奇怪,出声制止道:“等等。”
她走到辜歆面前,眼神冷然,“如果真的像你所说那般,风逾怎么会放任你离宗,毕竟你与她性命相连,一旦你有了什么闪失,她也会跟着丧命。”
闻言,眼前人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下藏着几分苦涩。
“她不会真的让我死,却也不会让我轻松地活着。”
说完这句话后,无论她们怎样追问,辜歆都没再出声,几人只能作罢。
天色已暗,沿着幽长的小径,能闻到两旁散发出的淡淡花香。
月色之下,两人并肩走着,周围一片静谧,只有脚下的枯叶发出的轻微响声。
宁栩的视线落在身旁人淡漠的眉眼间,她贯是个话多的,但此刻也默不作声,不忍心打破两人之间难得的平和。
半晌,倒是祝笙昔先一步开口:“你以后别下厨了。”
不清楚她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宁栩试探着问:“为什么?”
祝笙昔眼睫微垂,那瓶烫伤的药没被身旁人接下,此时此刻在怀中硌得生疼。
她动了动唇,说出的却是:“我早已辟谷。”
这是实话,她不需要,也对各种吃食没兴趣。
算不上重话,宁栩应当庆幸的,可一颗心像是浸泡在水中,稍微一拧,便泛开难言的酸涩。
脚下像生了铅,宁栩忽然停住步伐,落寞的神色在参差的树影下更显晦暗不明。
“我知道了。”
祝笙昔察觉到她没跟上来,犹豫片刻,亦顿住脚步。
宁栩瞥了眼前方的身影,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让她极其煎熬,默然片刻,她快步走近,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眸。
“你突然停下,是不是有东西想给我?”
祝笙昔眼睫颤了颤,因为这句话,怀中的异物感更加明显。
她移开视线,面不改色地拿出怀中的药瓶,顺势道:“嗯,方才想起来,你还未接过药。”
竟然被自己猜对了。
宁栩眸光微漾,“就算接下药也有可能忘记涂。”
没等祝笙昔反应过来,眼前人已经贴近她,带着热意的气息洒在耳畔,那点心思呼之欲出:
“要不回房后,你帮我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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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夜风习习, 带来一阵凉意,耳边的气息却格外滚烫。
祝笙昔若无其事地退开半步,将药瓶塞给她, 而后略过眼前人,径直朝房间走去。
手心里的药瓶微凉,宁栩却觉得心中多了几分热切, 随即转身跟上。
两人回到房中,祝笙昔燃上烛火,整个房间顿时亮堂起来,宁栩坐在桌边, 托腮凝视着身旁的人,眸中浮动着点点柔情。
药瓶被她摆在桌上, 看这架势,像是等着自己为她上药。
暖黄的烛光下, 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手背烫红了一大块,与周遭白皙的肌肤格格不入。
祝笙昔的目光在伤处停顿了几秒, 而后缓缓移开。
见状,宁栩添油加醋道:“我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越来越疼, 现在就算我想下厨, 也有心无力了。”
祝笙昔微微蹙眉,“药已经给你了。”
“我不知道这药的具体用法。”
她精通药理,怎么可能不清楚?
祝笙昔冷眼看她, 沉声道:“你不觉得这些把戏很无聊吗?”
宁栩的表情一僵, 很快便将异样的情绪压下, 敛眸默然。
只要能和祝笙昔亲近些, 再拙劣的把戏她也无所谓。
瞧着眼前人的态度, 不太可能帮自己上药,宁栩在心中思忖着说辞,不料下一刻,猝不及防的,手被拉过去。
她有些错愕地抬眸,没等她反应过来,冰凉的药液被倒在烫伤处,泛起阵阵刺痛,宁栩眼睫轻颤,却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祝笙昔没什么表情,上药的动作也算不上轻柔,看着这样的她,宁栩的唇边却漾起一抹笑意。
余光瞥见她嘴角的笑,祝笙昔淡声问:“你笑什么?刚才不是还说疼吗?”
“你帮我上药,就不疼了。”
祝笙昔对她的胡诌习以为常,缓声道:“以后不要再下厨了。”
听到这句重复的话,宁栩不由一愣,而后轻声问:“你是在担心我?”
先前听到时,她下意识将这句当作拒绝的意思,以为自己惹得祝笙昔心下生厌。
但此刻的重复,不像是嫌弃,反倒像是担心她再度被烫伤。
正好上完药,祝笙昔没回答,起身走向床榻。
还没走出几步,刚抹好药的那双手紧紧地环上了她的腰间,柔软的身躯贴近,自背后抱住她。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低哑,“你是在乎我的。”
她兀自得出这个结论,尽管自己什么也没说。
祝笙昔想要解开她的手,一垂眸,正好瞧见烫红的伤处,只能作罢。
“我要休息了。”意思是让她赶紧放开。
像是没听见,宁栩依旧环抱着她,低声问:“我们不能重归于好么?”
重归于好……祝笙昔将这四个字在心底默念一遍,没有立即驳斥。
宁栩继续道:“我们先除掉风逾,保下归云宗,然后我陪你去寻残玉,化解你身上的诅咒,我知道做完一切后你就要回到归云宗的,我可以……可以当一名为你端茶倒水的杂役,笙笙,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算不上多动听的话,却句句是真心。
祝笙昔心中微颤,敛下眼眸:“你曾经说过,想寻一处归隐,不再过问世事。”
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未脱离魔教之前,归隐确实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宁栩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现在,我只想要你。”
身后人的手心温热,属于她的热意一点点传递给自己,紧紧相贴之余,甚至能感觉到她胸腔内有力的心跳声。
祝笙昔转过身,凝眸看向宁栩。
这个人曾经欺骗利用过她,却也会在危急关头舍命救下她。
宁栩替她挡剑,奄奄一息的时候,祝笙昔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希望她安好,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那时,她便彻底认清,她忘不了这段情,也无法放下这人。
原以为冷言冷语可以逼宁栩离开,没想到她每每心灰意冷后,又会重新强撑着笑意,坚定地靠近自己。
甚至现在还说甘愿去归云宗当个普通的杂役。
眼前人卑微的态度让祝笙昔说不出的难受,她终于明白,面对这人时,心中时常涌现的陌生感受,是名为心疼的情绪。
见她默然,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宁栩忍着心痛,颤声道:“不愿意也没关系,倘若你厌弃我,只要说一句,我便不会再来打扰。”
语毕,她低下头,掩饰着眼眶的酸涩。
但下一刻,淡淡的清香由远及近,萦绕在鼻尖,眼前人轻轻抱住了她。
“我不会让你以杂役的身份去归云宗。”
闻言,宁栩不由一僵,是又要拒绝的意思吗?
她任由祝笙昔抱着自己,双手垂在身侧,没有回抱住眼前人。
“你不希望我待在你身边了,是吗?”
尾音带着一丝轻颤,像是失落又委屈至极的模样。
怎料,问出这句话后,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宁栩眉尖轻蹙,不免有些微恼。
自己心如刀绞,酝酿半天才决定直接问出来,这种时候,祝笙昔竟然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真要去归云宗当杂役?不是说,想同我结为道侣吗?”
宁栩愣怔着看向她,她的唇边依旧挂着淡笑,眸中浮上一层暖色。
后知后觉的欢喜像烟花般,在心底炸开,宁栩似是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和我结契?”
祝笙昔瞧见她眼中的期盼,故意沉默片刻,向床边走去。
“你就是这个意思。”宁栩亦步亦趋,拉住她的手腕让她停下。
那道目光有些灼热,祝笙昔知道她想要听到什么,半晌,才轻轻“嗯”了声。
听到她肯定的应答,笑意逐渐在唇边绽开,整颗心也变得热切,宁栩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目光慢慢地描摹着眼前人的容颜,最后定格在那红润的唇瓣上。
祝笙昔感受到她的视线,神色有些不自然。
“笙笙,”宁栩轻声唤她,“不要再直呼我的名字了,换个亲密的称呼。”
算不上无理的要求,祝笙昔思索片刻,将这个问题抛回给她,“你想让我怎么叫你?”
宁栩认真地想了想,如果唤“阿栩”会和她从前的化名同音,她们才刚刚和好,难免不妥。
片刻后,她闷声道:“罢了,还是直接唤我的名字,”说着,宁栩忽然盯着她,一字一顿,“但是,除了你的师姐和我,不许让旁人那般亲密地称呼你。”
“旁人?”祝笙昔目光疑惑。
“你不记得了吗?”宁栩扬起一个假笑,“阿笙。”后半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经她这么一提,祝笙昔才想起纪雁书好像这般唤过。
“你有没有和她牵过手?”说起这个时,宁栩的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酸涩。
“没有,”祝笙昔皱眉否定,随即放缓语气,“那个结契大典不过是迷惑魔教的手段,没人当真。”
宁栩似乎还是有些不满,闷闷道:“那你靠近些。”
虽然不明白她的意图,祝笙昔依旧照做,甫一靠近,唇上便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
宁栩抚上她的下颌,双唇紧密相贴,彼此的气息交缠着。
两人相拥着陷入被褥中,素白的外袍被褪下,里衣半敞着,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宁栩半敛着眼睫,带着情欲的吻一路向下,意乱情迷之际,祝笙昔攥着一丝清醒,捉住她的手。
“你的手刚刚上过药。”声音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低哑。
宁栩勾起唇角,轻笑道:
“不能用手,这不还有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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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月色高垂, 微凉的风灌了进来,将眼前人的话吹散了几分。
但祝笙昔依旧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用嘴?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祝笙昔眼睫微垂,脸上忽然异常滚烫, 那抹红晕在淡淡的月色下极为明显。
宁栩凝视着她,心如擂鼓,明明此时害羞的是她, 自己却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轻咳一声,似是带了几分哄的意味,“会很舒服的。”
室内极静,让这句话显得更加清晰真切, 祝笙昔嘴唇动了动,半晌, 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闭上眼。
像是接收到某种信号, 宁栩不再迟疑,拨开最后一层衣衫, 而后慢慢俯身。
细密的吻落在大腿内侧,激起肌肤的一阵颤栗,还有一股难言的痒意。
祝笙昔呼吸重了几分, 放在床单上的手逐渐收紧, 手背上浮现出好看的筋骨。
眼前人尝试片刻似乎就掌握了诀窍,故意在她的敏感处反复挑逗,祝笙昔原是抿着唇的, 在某一瞬间, 唇边克制不住的溢出了一声低吟。
宁栩抬起头, 抹去唇角的水光, 眸中还残存着不加掩饰的情欲。
身下的人眼尾因为动情而微微泛红, 耳尖连带着脖颈一片都透着淡粉色,宁栩呼吸微窒,整颗心都被她牵动。
她平日总是淡然的神色,鲜少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此时却因为自己露出了别样的神情。
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勾人心魄的美。
宁栩伸出手,将祝笙昔鬓间的几缕碎发捋至耳后,看着这样的她,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不断放大。
想要和她无比亲近,想要得到她的信任依赖,是对眼前这个人方方面面、从身到心的渴望。
瞧见她情动难耐的模样,宁栩柔声道:
“不必忍着,我设下了隔音罩。”
说完,不等祝笙昔反应,她再度俯下身,开始了新一轮的探索。
后半夜,骤雨忽至,月亮渐渐隐去,外头雨声淅沥,室内温度灼热,一片旖旎。
*
翌日,清晨的阳光从窗沿透进来,有些刺眼,祝笙昔眉尖动了动,正要转醒之际,察觉到有人贴心地为她挡住了阳光。
入眼的是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子,嘴角挂着笑意,却好像比从前的笑容多了些什么,祝笙昔怔愣片刻,而后拿起旁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微一垂眸,便能瞧见那些暧昧的红痕,昨晚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中,祝笙昔面不改色,穿衣的动作却是愈来愈快。
宁栩只穿着轻薄的里衣,凑到她旁边,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祝笙昔动作一顿,淡淡嗯了声。
这个回答明显不能让宁栩满意,她牵住祝笙昔的手,装作没明白的样子,问:“‘嗯’是什么意思?”
祝笙昔敛眸不语。
见状,宁栩故意贴着她耳畔,一字一顿:“是不是如我所说的,很舒服的意思?”
虽然一言不发,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一切,宁栩忍不住轻笑着,祝笙昔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拿起素白的外袍。
宁栩却按住她的手,目光犹豫着落在她的脖子上,提议道:“你……还是换一件外袍吧。”
祝笙昔微蹙起眉,走至桌边,看向铜镜,可以很明显地看到,脖颈间也有些许痕迹。
她反手盖住铜镜,有些无奈地看了眼旁边的始作俑者,随即从储物袋中挑了一件衣领高的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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