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傅谌也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他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为什么你能接受徐之远那种人都不愿意再给我,给我们一个机会?”
“你敢说你心里没我吗?”傅谌死死盯着闻余,“你发烧那天,嘴里喊的都是我的名字。”
“还有你被下药那晚。那晚你扪心自问,真的完全是因为那个药才吻我的吗?”
“闻余,你心里明明就还有我,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闻余沉默了片刻后看着傅谌说:“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吗?”
“我只是想找个普通人过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日子。这很难理解吗?”
“对,我是没能忘记你!”闻余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他咬紧嘴唇,“我一看到你就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就想到小玲是怎么死的!”
“我经常梦到那个孩子和我说,说ta很疼,还问我为什么不要ta,我觉得ta是个女孩。”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说最想要Omega女孩?”
“如果不是你当年一意孤行要逼我留下,小玲也不会死!”闻余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甚至带上了怨恨,“她是被活活烧死的,我当时看到她的手在动,她就这么在我面前被活活烧死了!”
“我爱你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不恨你吗?”闻余剧烈喘-息着,没多久他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傅谌。
“但是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了,我不想沉浸在痛苦里,我答应过我妈也答应过我哥,我要好好生活。”
“傅谌,我只是想过平静的日子。”一滴泪从闻余的眼尾留下,流经面颊,来到唇瓣,闻余的口腔充满了咸涩,他的声音也染上了苦涩: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第89章 你去哪儿了
饶是傅谌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 还是被闻余在咖啡馆那几句诘问和一番诉衷情给打击到了。
原来他一直以来是这么想的。
原来他还是耿耿于怀着过去的事情。
原来他真的还爱我,也是真的还恨我。
傅谌那天听完闻余的话之后没有说一句话,站起来就直接走了, 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闻余那滴从眼尾滑落的泪水以摧枯拉朽之势把傅谌狠狠击垮。
他在那天之后就开始了漫长的失眠。
一闭上眼睛就是闻余流着眼泪的模样, 记忆还自带时空穿梭的能力, 连带着六年前的闻余也一并出现在傅谌的脑海。
他哭着求着让自己别打掉那个孩子的模样,他不管不顾地要冲向那辆正在燃烧的车辆的模样, 答应自己求婚时候的模样,在电话里告诉自己他们的孩子是由他亲自杀死时候的语气......
这些组成了傅谌的梦魇。
深夜他突然惊醒之后就会满头大汗, 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之前他厚着脸皮缠着闻余, 现在他却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他的债务很多, 他的失败惨重, 他犯下的罪刑恶劣而不堪。
他又该怎么赎罪?
-
闻余说让傅谌放过他, 傅谌在那天过后真的就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原来楼上和楼下的距离想要不见面也非常容易。
闻余告诉自己这样很好,却依然阻止不了心脏缺失了一角。
包裹着心的罗网是坚韧的,但要撕破它时,闻余的心却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
他突然可悲地意识到,他有一个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人似乎也爱着他,但是他却没办法和这个人在一起。
他恨这个人的同时,依然渴望想要把他抱紧。
烦躁、痛苦、压抑、悲哀一股脑上涌,组成了闻余的梦魇,闻余也开始了漫长的失眠。
冯正义也看出来了闻余最近的状态很不好。
“你要不请假好好休息一天吧。”冯正义有些担忧地说, “你这是在cos吸血鬼吗,这么重的黑眼圈,这么苍白的脸。”
“我没事。”闻余神色恹恹地说, “就是最近有点失眠。”
冯正义在当天下班之后请闻余去一家最近新开的饭店吃饭,新开的饭店看起来生意不错,要不是冯正义和餐厅老板认识都未必能有位置。
等菜的时候冯正义说突然惊奇对闻余说:“哎,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前夫哥?”
闻余下意识回头,看到他们位置的斜后方的傅谌,傅谌对面还有一个人。
闻余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的侧脸,闻余觉得有些眼熟。
那人说着话突然偏了一下头,笑容很灿烂。闻余这才得以窥见这人的全貌,他也认出了这是谁。
——徐乐知。
徐乐知看起来变化挺大的,以前像是一个矜贵的小公子,现在倒是多了几分从容和稳重。
还是很好看,和傅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看起来关系不错,傅谌和他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放松,嘴角也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
闻余转回了头,不再看了。
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
“他不是喜欢你吗,”冯正义忿忿不平,“怎么和别的Omega吃饭!好渣啊!”
闻余淡淡地说:“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和谁吃饭是他的自由,不用这么说。”
冯正义还想说什么,闻余低垂着眉眼打断他,“吃饭吧。”
傅谌和徐乐知应该是比闻余他们先来,闻余和冯正义坐在窗边,闻余看到傅谌为徐乐知打开车门,还很绅士地把手虚掩在徐乐知的头上,生怕徐乐知磕了碰了。
闻余嘴里慢慢嚼着一块肉,看着窗外的情景愣怔地想:
那为什么让自己上车的时候就是直接把自己扔上去的?
“你会对喜欢的人很粗鲁吗?”闻余突然问冯正义。
“当然不会啊。”冯正义理所当然地说,“对喜欢的人肯定是要柔情似水,百依百顺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
-
当天和冯正义吃完饭之后闻余坐地铁回了家,他在一楼等电梯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闻余下意识回头,和傅谌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偏移了一下,还看到了傅谌旁边的徐乐知。
哦,还带回家了。
傅谌这是终于想明白了,与其和自己耗着,不如看看别人。
那还真是挺好的。
闻余并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的想法,目光轻扫了他们两个人一下就转回了头,就像是看到两个陌生人一样。
傅谌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闻余乌黑的发顶,也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
闻余的变化也不小,过了这么多年,这样快速的一眼徐乐知都没有认出闻余,他笑着和傅谌说话:“傅谌哥哥,你不知道......”
可能是还有一个多余的人在,徐乐知后面的话说的很小声,闻余的目光在液晶屏幕上看到电梯在4楼停了很久了,心里想着这破电梯为什么还不下来。
闻余在心里的咒骂好像有了效果,电梯终于开始动了。
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就这么一会儿徐乐知已经说了十三声“傅谌哥哥”了,一定要每句话都带上吗?
不知道是不是徐乐知的那声“傅谌哥哥”太魔性,闻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一直重复播映着这句话。
哥什么哥!
哥你个溜溜球!
闻余最近的睡眠状态本来就不太好,这一晚更是一宿没睡。他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是要炸了一样。
闻余终于采纳了冯正义的建议,请了假,打算好好休息一天。
闻余一大早就换了衣服出了门,他看到路上有卖花的,还买了一束向日葵。
到达墓园的时候还没到中午,闻余把向日葵放到了沈聿清的墓前,然后拿帕子擦了擦沈聿清的照片。
照片上沈聿清笑容温和,让闻余想起来他每次喊自己“小鱼”的时候的模样。
“谁没有哥哥一样。”闻余意味不明地嘟哝了这么一句,就在沈聿清墓前坐了下来,“我也有哥哥。”
他抱着膝盖,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和沈聿清说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一些很稀松平常的小事:
“我前段时间写了个新闻稿,云笙姐夸我写的很好。”
“对了,你小时候和我说的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原来是骗我的嘛。我那天在书店翻到了一本童话故事书,上面说小女孩最后冻死了。”闻余皱了皱眉,然后又叹了口气,“好吧,还好你骗我了,不然小时候听完这个故事我肯定会哭的。”
“之前和你说的那个相亲对象是个烂人,还给我下药,要不是,”闻余顿了顿,“那谁的话,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唉,最近失眠了,有点烦。”
“云笙姐说有一个去国外学习的机会,问我要不要去,我有点犹豫。”
“哥,你要是在就好了,还能给我一点建议。你是怎么想的呢?能不能给我托个梦?”闻余有些难过地说,“我都好久没梦到你了。”
......
说着说着闻余就突然沉默了下来,他把头埋在膝盖上,然后很小声地说:“聿清哥哥,我好想你啊。”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闻余的发梢,就像是一个轻柔的抚摸。
闻余突然站了起来,他声音大了点儿:“聿清哥,是你吗?”
又是一阵风。
闻余就突然笑了一下,他说:“哥,你轻点摸,一会儿把我头发都摸乱了。”
-
闻余从墓园出来之后已经是中午了,他随便找了家面馆吃饭,面馆的位置有些偏僻,但是味道居然出奇的很不错,闻余心情好了不少。
他吃完饭买了点东西到了海边。
海边这会儿人还不是很多,他把买的野餐布铺开,面对着大海坐着。
F市是程小玲的故乡,闻余把她的骨灰撒到了海里。
这样程小玲就可以随着洋流到世界各地,完成她年轻时候的梦想。
闻余每次坐在海边就感觉是在观望他母亲的旅程。
程小玲的灵魂会冲破一切顽石的阻碍,奔流向前。
和沈聿清说话闻余或许还会说点自己的烦恼,在程小玲面前闻余就只会捡点好事说了。
比如刚才他吃了一碗很好吃的面条他就会很开心地和程小玲分享。
包括他大学时候每一次得奖学金,参加什么项目获奖,实习的时候被前辈夸奖了这些事,他这些年都事无巨细地分享给了程小玲。
就好像他的生活中真的充满了美好与希望。
不过为了奖学金熬夜复习,抽空打工挣学费,最开始工作的时候为领导顶锅这些事也穿插在他的美好生活中。
闻余还是觉得活着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他也经常感到孤单和痛苦,但是偶尔的时候,他确实也会庆幸自己还活着。
今天吃了一碗好吃的面条,看到了好看的风景,遇到了有意思的人,这些瞬间又会让闻余心里升腾起一些感动。
这些逝去的人,如果没有人记得他们,他们就真的死了。
闻余还活着,闻余记得他们,他们就会一直活在闻余的心里。
他遇到这些事情分享给他们,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和这个世界还有联系?
闻余在海边待到了天色变暗的时候,他看完了一场海边落日才缓缓起身。
他慢慢步行回家,和家人聊完觉得心里堵塞的某些东西舒畅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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