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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烈潜伏在水里，他眯了眯眸子，锁链被放得这么长，这个青年难道就不怕他趁自己出去掐死他？？
周烈眼睛微微转动，见青年看书看得入迷。
他缓缓从水里出来，然后悄无声息趴在沈灼的床边。
沈灼发现了他的动作，却当做没看见，他倒想知道这个人鱼又想干什么，反正他手边就是匕首。
周烈：“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
沈灼：“……”
他转过头，对上周烈愚蠢中带着一丝睿智光芒的眼神。
沈灼沉默了一下，艰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唱歌跟其他人鱼不太一样吗？”
结果却见周烈蓝紫色的眼瞳倏得拉成了兽类的竖瞳。
周烈唇角咧出一个笑。
然后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沈灼一摸自己腰间，空空如也。
好啊，人鱼也学会人类的狡诈了。
这叫声东击西。
04讨好
周烈一边盯着沈灼，一边飞快解开自己的锁链。
沈灼想也没想，就举起刀后退，“守卫！”
数十个守卫全都冲了进来。
周烈此刻也解开了锁链，他唇角缓缓勾起，“给我等着。”
话音一落，周烈转身就跳出了窗户。
沈灼一愣，他捂着唇瓣咳了一声，扒住窗户，只来得及看到幽紫色的背影消失在丛林之中。
沈灼皱了皱眉，缓缓坐下来。
卡帝亚所有的医生沈灼都见过了，对于他的病全都束手无策，沈灼周围的管家和佣人脸上全是哀伤。
反而沈灼没什么感觉，“回去吧。”
既然这里求不到医，沈灼也没什么必要留在这里了。
因为周烈逃跑，所以沈灼的侍卫长几乎是一刻不敢松懈，在海上行驶的时候更是谨慎万分，甲板的四周全都是火药铳。
只要那只人鱼敢回来报复沈灼，那么一定会被射得千疮百孔。
这一次坐船，沈灼依旧吐得有些糟心。
再加上他的病情加重，沈灼每一次呕吐和咳嗽都仿佛像是无法呼吸。
躺在床上，沈灼睁开眼睛，身体随着水波摇晃，但意识却无比的清醒。
那只人鱼呢，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就在沈灼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船底板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震动。
船上所有人立刻警惕起来。
“船底有东西！”
“是不是那只人鱼？”
沈灼也睁开眼睛。
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有无数只手在狠狠敲击船体，加上漆黑的海面，就像是海底的亡魂在咆哮，似乎要把他们拉下海。
船底，大王章鱼翻了个白眼，挥舞着十几条手臂疯狂敲击船体。
天知道它游得好好的，突然来了一条人鱼，上来就给它一拳，让它抱着一条船打鼓。
周烈恶劣地游在旁边，听着船上那惊惶失措的尖叫声。
又指使大王章鱼摇晃船体。
大王章鱼只好不情不愿地晃来晃去。
其实这种事它没少干过，偶尔遇到路过的船只，它就爱躲在下面故意这么玩。
船上的人也突然发现船开始疯狂摇晃起来。
明明海面没有那么汹涌。
“底下有东西！！”
“有怪物。”
周烈唇角微勾，关他是吧，耍他是吧——
他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那道清冷冷的人影走出船舱，扶着护栏低头吐了起来。
从周烈的角度可以看到对方苍白的侧脸，以及紧紧皱着的眉头。
沈灼比他离开前看起来更加虚弱了。
周烈立刻喝止章鱼：“别晃了！”
大王章鱼没听到，它心底也有气，好端端的被人鱼打，它就把气撒在这条船上。
眼见沈灼都要扶不住护栏摔倒。
周烈伸出爪子直接就撕碎了章鱼的几条触手。
章鱼：“？”
“老子说别晃了！”
周烈盯着那捂着心口喘息的人，狠狠皱了皱眉，“你，快点把他们送去对岸。”
章鱼：“？”
这人鱼有病是吧？
不过它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托着船只飞快前进。
水手和船长都震惊了，这条船已经不能说是飘了，简直就是在海上奔跑。
但好在，路线似乎是朝对岸而去的。
佣人拿来毛巾给沈灼擦拭唇瓣，沈灼微微松开眉头，下一刻就听到水手惊呼，“这些都是什么？”
沈灼也下意识看过去。
却见原本漆黑的海绵，忽然多了许多微微发亮的东西，那些玩意在海下游走，轻盈地漂浮。
居然是大片大片的发光水母，还有头顶带灯的小鱼。
这些水母和小鱼把海面映衬的像是仙境一般。
不用操控船只，水手和船长还有侍卫都盯着这一幕。
海底，周烈一拳一个，威胁发光水母围绕着海面。
正在认命狂奔的章鱼颇有些同情：“哈哈，你们也来了啊。”
水母＆小鱼：“烦死谈恋爱的小情侣了。”
许多年纪还小的女佣都坐在了船边。
沈灼似有所觉。
下一刻，他身边就被扔上来了什么。
沈灼看过去，是一个漂亮的小海螺。
沈灼没捡，过了一会儿，又一个小海螺被扔了上来，还有两个小海星。
周烈扔完发现沈灼都没动静，他眉心狠狠一皱，扭头看向身边顶着箩筐的虎鲸。
难道这些太小了，沈灼不喜欢？
虎鲸瞬间毛骨悚然。
沈灼原本还想等这人鱼能扔什么上来，结果就看到一头虎鲸被甩出水面。
沈灼：“……”
啪的一下，一头虎鲸趴在沈灼身边。
虎鲸也有些尴尬地转动了一下眼睛，看着沈灼。
侍卫连忙冲到沈灼身边，要抽出刀去砍那头虎鲸。
沈灼制止了，“让它下去。”
他拍了拍那头虎鲸的脑袋，“下去吧。”
那只虎鲸扭动了两下，就滑回了水里。
看到虎鲸被退回来，周烈眉心拧得更狠了，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不远处的抹香鲸身上。
抹香鲸：“……”
就在周烈要过去时，他的脑袋忽而被砸了一下。
周烈嘶了一声，立马抓住那玩意，却发现是一颗绿宝石，上面还有一条链子，这分明就是沈灼经常带着的那条额链。
也是最接近沈灼眼睛的宝石。
周烈抬头，就看见沈灼坐在护栏边，见他看过来，沈灼停顿了一下，又把玩起自己衣服上的流苏。
周烈下半张脸都埋在海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圆咕噜地看着沈灼。
沈灼身边啪嗒，又滚过来一颗小东西。
他看过去，却发现这一次是一条小鱼，只不过这条小鱼长得特别漂亮，五颜六色的。
看到沈灼的时候，小鱼抖动了一下，哇的吐出一颗会发五颜六色光芒的石头。
05人鱼夜探公爵房
沈灼捡起来，把小鱼放回去。
周烈扔完之后也浅浅浮出水面，直勾勾盯着那船上的人影，不知道沈灼又会给他丢什么。
是沈灼脖子上的项链吗，还是他腰上的流苏。
沈灼的衣着华贵，身上全是叮当作响的华美宝石，每一颗都精美漂亮，但只能沦为沈灼的陪衬。
想着想着，周烈忽然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
似乎是他头上罩了什么东西，周烈在水里翻腾了好一会儿，才把那玩意拿下来。
一拿下来，周烈就咕咚咽了好大一口口水。
那布料小小的，雪白的，还裹着一点浅淡的香气。
周烈好歹呆了几天人类世界，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衣服！
周烈猛然抬头，沈灼却已经站起身离开了。
走之前，沈灼扫了他一眼，唇角一抹浅淡的笑。
谁能想到这么矜贵的贵族青年居然能干出这种事！
有那么一瞬间，周烈现在就想冲上去，但是被他压制住了。
虽然他现在只要一句话，这艘船就能被翻过来。
周烈耐心等到第二天早上，才看到那人影拢着衣服走到甲板上。
周烈的眼睛立刻亮了，抓了一条小鱼扔上去。
沈灼停顿了一下，捡起来。
这条小鱼看起来十分普通，沈灼耐心等了一会儿，也没发现小鱼吐出什么，或者变成什么东西。
周烈忍不住道：“那是吃的！”
沈灼摸了摸鼻子，把鱼递给旁边的侍卫。
他也扔了一块牛肉下去，在落入海面之前被周烈接住。
看周烈三两口就把牛肉解决。
沈灼捋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本来想说什么，但是下一刻喉咙又传来剧烈的痒意。
周烈吃完牛排，手里摩擦着他昨晚就找好的小玩意，准备丢给沈灼，结果却听见甲板上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好了，公爵晕倒了！！”
周烈眸子紧缩。
沈灼挥退了所有人，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他也没想到，身体居然虚弱到这种地步。
看来很快他就不能走动了。
就在沈灼这么想时，鼻尖忽然传来一股水腥味儿。
一道蓝紫色的影子出现在沈灼身边，“喂，你到底怎么了？”
周烈皱着眉蹲在沈灼身边。
沈灼坐起身，然后当着周烈的面拿出锁链。
周烈扯了扯唇角，但还是伸出手让沈灼把他的手腕扣上。
“现在能说了？”
沈灼咳了几声：“我生病了。”
“生病？”
沈灼嗯了一声。
“生病了会怎么样？”人鱼的世界没有这个概念，所以周烈眼底都是不解。
沈灼歪了歪头，“会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周烈想了想，“那你就睡呗，老子等你醒。”
他停顿了一下，偏过头去，“还给你抓早餐。”
就连人鱼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人类那么可恶，可是他就是生不起气来。
一看到沈灼，就想对沈灼好，就想把一切好东西都给沈灼。
人鱼并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沈灼也没解释。
他盯着周烈，“海里的日子是不是很开心？”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灼低声道：“饿了吃东西，困了就睡觉，没事就到处逛，不是很自由自在吗？”
“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带你这么做。”
可是沈灼想，他没时间了啊。
不过对上人鱼的眼睛，沈灼还是点点头，扬起个笑：“好啊。”
“我要回陆地上，处理一些事情，等三天后，你来接我。”
“可以。”
沈灼被送到了陆地上，周烈漂浮在海里，盯着他的马车，不知道为什么，周烈就是感觉沈灼不会骗他。
而沈灼回到公爵府，一个通身贵气，清冷的女人正端坐在大厅。
见到他回来，女人抬起头，可当看到沈灼苍白的脸色时。
她第一时间不是担忧，而是训斥，“你身为最尊贵的公爵，居然流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是要给我们公爵府丢人吗！你应该去化一化妆，遮住你脸上的苍白！”
沈灼看着她，忽然道：“我要死了。”
他的母亲，公爵的母亲愣了一下。
可是沈夫人很快就回过神来，“你说什么话，不过就是一场小咳嗽而已，你休息一下，快点去处理堆积的事务。”
沈夫人声音依旧冷厉，“公爵的荣誉已经延续了数百年，绝对不能毁在你的手上，这些年来我那么精心培养你……”
沈灼忽然打断她，“母亲，在你心里，我到底先是荣誉的公爵，还是你的儿子呢？”
沈夫人听到这句话，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紧紧跳动了一下。
她盯着沈灼的脸，发现沈灼的脸色似乎真的有些过分惨白。
她抿抿唇，“当然是公爵，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荣耀，而是我们整个家族的荣耀。”
她的丈夫，上一任公爵去世的早，爵位就继承给了沈灼。
整个家族的命运，都背负在了沈灼的身上。
当时所有人都在看她这位寡妇的笑话，看她是否能守得住公爵的荣耀。
她从来不是服输的性格，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沈灼。
不过五岁，沈灼一天要学习的时间就超过了十二个小时。
好在沈灼也十分争气，天资聪慧，学习能力惊人，二十年来完美到，有时候佣人都会悄悄说沈灼就像是假人。
沈灼没再说话了，他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夫人有些茫然。
从小到大，沈灼被她教导的十分懂礼仪，根本不会做出这种半路结束谈话离开的事。
沈夫人隐约觉得，沈灼似乎生气了。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沈灼成为公爵，难道在外面不受人敬仰吗？
她也是为了沈灼好啊。
沈灼能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也许撑不过三天。
他把公务全都处理完，然后开始策划遗产。
门忽然被打开，沈夫人端着一碗汤放在他手边。
沈夫人抿抿唇，有些不太自然，“你刚下船，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公务明天处理也可以。”
沈灼把那碗汤汁喝完，“不用。”
想起那条人鱼，沈灼垂下眸子。
他没多少时间了。
沈夫人觉得这一次沈灼回来，变得有些奇怪，她去找了随行的侍卫。
侍卫和佣人都是沈灼的人，沈夫人唯一的眼线是一个不太起眼的下人。
最后打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
沈夫人一下子打碎了手边的茶杯，“沈灼他疯了吗！”
每次沈灼去见周烈，侍卫和佣人都是被拦在外面的，所以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人鱼那么好看，哪怕不想歪都不行。
那佣人也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沈夫人脸色就直接变得难看，“混账东西！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公爵居然跟一只魔鬼有染，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这些年我都白教他了吗？不行，我绝对不能让沈灼毁了公爵府的名声，一定是那条人鱼的错。”
而沈灼半夜入睡的时候，刚进入自己卧室，就发觉不对劲。
“我不是让你在海里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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