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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黄昏(近代现代)——折周

时间:2025-05-18 08:39:17  作者:折周
  砰的一声,某根钢架落地的声音让他骤然清醒。睁眼时头又痛,他缩在沙发一角,看到陈寄在五米之外低头俯视自己。
  生理性的痛觉让他双眼略微湿润,以至于看不真切,但还是能隐约判读出陈寄的表情并不太好——微微皱眉,目光冰冷地凿在他身上。
  “思弦?怎么在这儿睡着了?”李主任道,“哎哟喂,给睡得那么乱。”
  林思弦这才发现地上铺了几页在矮桌上的A4纸,似乎是剧本,大概自己睡梦间乱动,毯子把它们拂到了地上。
  是说陈寄那眼神这么难看。林思弦坐起来:“不好意思,我太困了就睡着了,没想到弄成这样。收工了吗?”
  “收了,宁导说明天再说,你快把衣服那扣子扣上吧,”李主任这瞬间成了絮叨的长辈,“是有多困呐,头发乱成这样,妆都花了,虽然也挺好看的,但有点不太健康啊,咱今天演的是酒吧,没让你真去酒吧上班——诶,那个场务,等一下啊——”
  李主任话说一半又转身出门叫人。
  林思弦把扣子扣上,又弯下身去捡那几张纸,手刚放上面就碰到一点灼人的体温。
  陈寄也同时俯身来捡他的剧本。林思弦顷刻间缩回了手。
  陈寄翻了两下手里的纸,似乎有点好笑:“至于么林思弦。”
  “才睡醒,”林思弦说,“脑子有点慢。”
  “你跟我肢体接触还少吗?”
  林思弦本就痛的头更痛了:“没印象了。”
  “装失忆用过了,”陈寄说,“换点新招。”
  太久没得到回答,陈寄又说:“装聋也试过了。”视线里看到林思弦一副难受的模样,继续贴心地补充:“头疼也说过了。”
  林思弦在心中无声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余光里看到陈寄把剧本放下伸手过来。他身体下意识绷紧,以为陈寄终于受不了要出手打人——然而对方的手只是停在他胸前。
  陈寄一手插兜,另只手将最上面那枚扣子解开,又慢条斯理地换了个地方扣上。
  林思弦顺着往下看,才知道自己刚才匆忙之间扣错了。他正揣摩陈寄怎么突发善心,就看到那只好心的手图穷匕见,扣完一路往上嵌住了自己下颌,迫使林思弦仰头看他。
  陈寄淡淡道:“正常说句话就这么难?”
  “你想多了,”林思弦突然打开了话闸,冲他一笑,“咱俩现在的关系,应该是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林思弦继续说:“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什么也说不了。陈寄大拇指把他嘴按住了,下一秒又开始用力地拨弄他的双唇。
  陈寄客观评价:“摸起来也没那么硬。”
  林思弦始料未及,双眼顿时不解又略带愤怒地盯着面前的人。陈寄的手很大,林思弦一直都知道,指关节突出,皮肤上有很多小缺口和茧,那是早期做太多活的痕迹。
  林思弦试图偏头,但陈寄手劲很足,他没能挣开:“别乱——”
  陈寄放过了他的嘴,手又往上挪了一寸,拇指开始沿着颧骨往上,看起来像在擦他晕了的妆,但力度比摩挲要重很多。
  林思弦脸上很疼。
  他开始猜测陈寄是想打他的,但是自己这身板经他一拳多半ICU,所以陈寄才换种方式来羞辱。
  士可杀不可辱。林思弦觉得左颊又热又痛,怒视着陈寄那一脸漠然轻蔑的表情,语气变得不好,虽然声音在挤压中有些变形:“陈寄你差不多得了!”
  话音刚落,跟场务交代完收工李主任便去而复返,刚好听见最后五个字:“得了?什么得了?”
  陈寄终于放过了他,没有作声。林思弦痛感仍在,呼吸也略急促,遭受了侮辱还得自行给加害者找借口:“没有,刚才有一段戏没感觉,所以请教了陈编,他跟我过戏呢。”
  “这也太刻苦了,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李主任劝道,“陈编,车在等,您回吗?”
  “回。”陈寄说。
  “那小林,我先送陈编回去啊,你联系下小胡给你弄辆车来,”李主任招呼道,看见林思弦的脸突然忍俊不禁,“联系前先擦擦脸。”
  两人走后林思弦才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发现他现在是个表情包——陈寄把他花了的眼影分别以下眼线中心为起点,往下画了两个短短的T,仿佛一个哭泣熊猫头。
  “傻逼吧。”林思弦轻声骂。
  等两人走后,林思弦去旁边拿了张湿巾勉强擦了下脸,给胡小路打了个电话。
  司机下班了,胡小路亲自替他开车。晚上车速很快,胡小路看到中途提醒道:“林哥,你记得这两天有空去前台重新刷下房卡啊,这儿的酒店不怎么规范,前台不是二十四小时值班,免得过几天半夜回酒店进不了门。”
  良久没得到林思弦答应,胡小路望了一眼镜子:“林哥?”
  “听到了,”林思弦忍着头痛,尽量平稳地回答,“我有空就去,谢谢。”
  回到417后林思弦彻底洗漱了一番,冲了一遍热水偏头痛才稍微缓解了一下。在水蒸气里抹完镜子看了一眼,脸上的化妆品残渣都冲干净了,但还有刚才被按出来的红痕。林思弦又想骂了:“什么狗力气。”
  胡乱吹了把头发后,林思弦躺回床上,确认了一遍日程表,明天没安排,可以睡到中午。
  消息往下翻,又看到了苏红桃的小号。小号微信名只有一个S加一个句号,林思弦知道是她姓的缩写。
  想到白天那一幕,林思弦郑重回了条消息:“谢谢。”
  S隔了十分钟回:“谢什么?”
  林思弦:“还能谢什么。”
  林思弦:“没有你我真不一定上去弹。”
  S:“为什么?”
  因为害怕。因为丢脸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林思弦至今记得那个时刻。在半山别墅,吕老爷子让他给一位作客的书法家表演一首曲目,来展示艺术世家的传承,然后他表演失败的时刻。在场所有人噤声,一米台像个处刑架,书法家先圆场,说小孩子紧张没关系,吕老爷子也笑得和气,让林思弦信以为真。
  送客后,在他以为紧绷的一天安然结束时,他在书房见到了两个前所未有的巴掌。一个在他脸上,一个在吕如清脸上。
  似乎高中前还有一次。林泓第一次被发现出轨的时候,两个人吵得天翻地覆,林思弦因此第一次考试不及格。在定期的家族聚会里,某个表弟似乎无心地提到了这件事。
  在这两次重大失误里,比起吕老爷子的暴怒与苛责,更让林思弦印象深刻的是林泓与其他人的表情。
  林思弦看见了林泓的遗憾与幸灾乐祸,遗憾是因为林思弦是自己的儿子,幸灾乐祸是因为林思弦的教育由吕如清一手操持,而林泓梦寐以求她高傲倒台的场景。
  而其他人的视线则更直接,部分的怜悯,部分的嘲讽,部分对于“你和她也有今天”的完美诠释。
  吕如清还是那样,昂着头,手指颤抖脸上也看不出有任何示弱。
  而林思弦做了很久的噩梦,那几年想到此类画面就失眠。
  自此,同情与嘲笑成了林思弦生命的违禁词。哪怕后来老爷子倒台,吕如清去世,林思弦一无所有时也依旧没办法适应。
  咬牙切齿也要不卑不亢,筋疲力尽也要从容不迫。
  劣质的自尊对一个两手空空的人来说毫无意义,但那也是林思弦仅剩的东西了。
  但不知怎么,在看到S发来的那句话时,林思弦突然有种奇异的解脱感。或许他一直想要某种解放,而这句话刚好给了他借口。
  又或许是这条消息让他知道,至少在场有一个人,能够接纳他所有的走音。
  林思弦很想把所有都一吐为快,可惜他离解放到这一步还很远。
  不想打字,林思弦又回了段语音,一句模棱两可的真话:“因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啊。”
  他尽量说得轻柔,可惜累了一天,嗓音沙哑,听起来略显轻浮。
  第二天林思弦果然跟预想中一样睡到了下午。
  已经快一整天没进食,他醒来后发了会儿呆,开始思考要不要久违地去吃点什么,可惜拉开窗帘一看,雾蒙蒙一片,空气污染指数直升新高。
  他在惊讶中接到了李主任电话:“小林啊,你晚上有时间吗?”
  “怎么了?”
  “旁边工厂昨晚排了废气,今儿拍不了了。宁导说昨天一天辛苦了,在旁边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饭馆,晚上请一批人吃饭,你有空就来吧,陈编也在,你们今天还能接着过戏。”
  听到前半句时林思弦还略有犹豫,听到后半句时两秒编好了借口:“抱歉啊李主任,昨晚休息少了今天有点发热,下次吧。”
  洗漱后一掏口袋,烟抽完了。林思弦下楼去便利店,在电梯口刚好遇到扶满,随口聊了两句,得知扶满也要去晚上的饭局。
  “苏红桃呢?”林思弦问,“她也去吗?”
  “她想去也去不了,”扶满说,他跟苏红桃住的房间在一层,彼此动向很熟悉,“她那肠胃炎又复发了,趁这两天休息去打个点滴。”
  晚上六点,林思弦自己去了那个馄饨店,又点了一碗清汤馄饨。
  那只很温顺的猫还在,又一直缠着林思弦的脚踝。林思弦有意无意逗着它,突然之间多出一种羡慕感。
  还没品出这感受从何而来,S又发来微信:“导演请客你没来?”
  林思弦一怔,虽然知道苏红桃这人善交际,消息灵通,但没料到人都在医院还关心他去没去吃饭。
  他实话实说:“没去,陈寄在。”
  林思弦吃饭很慢,一直到馄饨吃完,林思弦才收到第二条:“为什么这么不想看见他?”
  这句话在自己初次装失忆时苏红桃也问过。当时林思弦什么都不想交代。
  但今天他决定多说一点:“因为我当年对他干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S:“就因为这个?”
  林思弦以为对方不信:“是真的很不好。”
  S:“后悔了?”
  男女关注角度果然不同,林思弦原本以为她会关注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想到问出一个如此感性的话题。
  后悔吗?林思弦这样问自己。
  很久之后他回复:“嗯,当时不去招惹他就好了。”
 
 
第19章 难题
  发完这句话之后,S又不回消息了。
  原本以为是时间太晚,对面睡着了,不过直到第二天也没得到回复。考虑到苏红桃目前是个病号,林思弦觉得她经常性断联也情有可原。
  当年自己住院那段时间,有几日后脑疼得厉害,杜喆专程来看他的时候,心里一边感激一边祈祷这人赶紧走,痛起来说话也需要力气。
  于是林思弦接下来两天配合地没有再打扰苏红桃。
  《日落而息》的拍摄进度已经过半,林思弦这位“花花公子”即将下线,而一周前饰演“心理咨询师”的彭骁回了剧组,后期基本上是他、谢洛维以及其他刑警人员的对手戏。
  不知在海外邮轮上经历了什么,彭骁回来后收敛了很多。林思弦围观了一次他的拍摄,虽然在片场依旧对助理和场务大呼小叫,但对着导演听话不少,当晚拍摄也算顺利完成。
  尽管性格恶劣了些,但作为星二代,彭骁自小跟着父母在不同剧组转悠,耳濡目染多少有点功底。客观上来讲,彭骁人气不如谢洛维,演技方面倒略胜一筹,不然当初选角时宁沛也不可能点头同意。
  林思弦听剧组人员八卦,彭骁跟谢洛维出身相似,长期被比较,进组时被压了番自然不满。前几天彭骁被他爹骂了一通,回来后才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可惜这和平也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回来第三天彭骁就跟谢洛维闹了点矛盾。
  矛盾当天刚好是林思弦倒数第二场戏,也是他在剧里的最后一个镜头,即主角大开杀戒炸死两人,花花公子也被撞入河中溺水而亡的片段。
  因为布景的原因调换了一下拍摄顺序。今天的拍摄任务分为两部分,除了真实的谋杀场面外,还有心理咨询师来到案发现场,在脑海中模拟凶杀场景的剧情。
  问题就出在第二段——心理咨询师的幻境里,他跟男主的对手戏。
  正式拍摄开始前,彭骁跟谢洛维走了一段台词,两个人便在彩排时吵起来了。
  那时林思弦正在调整服装,没有亲眼见证争吵是如何发生的。根据旁人转述,这场戏道具和动线都很复杂,谢洛维称彭骁动作一直出错,彭骁称谢洛维乱加台词,谢洛维反驳称宁导允许一定程度的临场发挥......就这么相持不下重来了很多次,一次都没能完整顺下来,多次重复间谢洛维小腿被做爆炸特效的道具烫到,最终拍摄暂停。
  助理赶紧来给谢洛维冷敷,谢洛维性格直接,刚好在气头上,转身问宁沛:“导演,这段戏能不能删减一点啊,我觉得道具有危险,下次出错伤的可能就不是腿了。”
  “凭什么你想删就删啊?”彭骁脸色更不好,“你是编剧吗?”
  谢洛维的话乍听有些无理取闹,实际还真有操作可能。因为这一段在原著里根本不存在,为了改编成影视剧需要扩充时长,编剧团队加的一段对剧情影响不大的戏。这几个镜头“水”得很有功底,除了充数外顺便体现了心理咨询师的角色魅力,彭骁自然不乐意改动,但就算真删了对整体也毫无影响。
  宁沛跟执行制片讨论了一下,计划把几个困难、也许有危险的镜头删掉,改短一点,但在这个组里关于剧本的事最终都得由陈寄点头。
  陈寄今天没来片场,宁沛跟陈寄打了半小时电话,最后回到片场,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最后结果——整段全删。
  陈寄发话,彭骁面如死灰,但毕竟先前被训过一顿,也不敢跟陈编针锋相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愤然离开了片场。
  没了两人纠纷,剩下那段正式剧情的拍摄就顺畅很多。谢洛维心情愉悦,整个人状态大好,一环顺环环顺,爆炸特效和两个吊威亚的都没出问题,林思弦落水也落得顺畅,只重来了一条便过了,收工时还不到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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