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难得来一趟,我下来请你们喝咖啡,想喝什么。”
“焦糖玛奇朵。”林如清根本没有想和萧晋默客气,他要给强权一点教训,“我要喝臻选系列。”
他选了最贵的一款,让萧晋默好好体验一把什么叫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以后行走江湖不要过份狂妄嚣张。
“我喝摩卡。”林渊大方举手。
萧晋默给他们买好了之后就回公司了,临走前还不忘把林如清咖啡杯上贴的的取餐口令念了一遍:“成为自己的宇宙,莫负好时光。”
林如清埋下头悄悄百度:“当街暴打老板最高判几年。”
林渊想坐一下喝完咖啡再走,他吃饭不想去太早,而且他很奇怪为什么他爸爸妈妈会突然张罗吃饭。
他有时候都觉得他爸爸只记得叔叔欠了他钱,并不太记得他还有个儿子住在叔叔家这边。
“可能就是借口想见见你了。”林如清安慰,不过觉得自己的安慰起的作用很有限,这个理由连他这个外人都不信。
或许是因为他获得的来自爸爸妈妈的爱太丰盈了,他无法理解大伯和伯母怎么会对林渊那么淡漠,甚至连电话都不主动打一个,问问他还好不好。
都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主动打过去说说林渊的情况,林渊去接电话,永远听到的都是相同的三个字的嘱咐:“别惹祸。”
林渊说,他的爸爸妈妈就是那种坐在机场VIP摆渡车还要垂涎别人拥有私人飞机的人,永远不知道满足,买了房子还想要更大的房子,买了车子还想要更好的车子,至于孩子,没死就足够了。
死了的话,就想办法再生一个。
“你那个好喝吗?”林如清借口打断林渊陷入负面情绪,“给我喝一小口。”
“你喝。”林渊把自己的杯子推给林如清,“哥,你的也给我喝一口,我还是第一次喝甄选系列,太贵了,摆明了不坑穷人。”林渊笑了一下,喝了一口林如清额外加过糖浆的咖啡,随即脸色一变:“哇,太甜了!喝不了你的儿童口味。”
林如清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唔……苦。”
实在是墨迹不下去了,林如清说走吧,没事我们就和之前一样提前离席,林渊点点头,自觉的拎着蛋糕卷。
两人打了车去饭店,林渊的爸爸妈妈定了一个包间,他们到的时候林和平和何曼珠已经到了。
大伯旁边空着两个位置,很热情的邀请林如清坐在他旁边,林如清很奇怪,以往吃饭都是自己的爸爸挨着大伯父坐的。
按照往常的惯例,大伯和伯母丝毫不掩饰的炫耀了一番又打算换什么车,在哪看好一套房子,几位董事去迪拜怎么疯狂购物。
“小渊,爸爸给你买辆车,喜欢什么车?”
“布加迪威龙,你给我买吧。”林渊冷着脸吃龙虾,看都不看他爸一眼,以他爸妈的资产,根本不舍得给他买上千万的跑车。
“爸爸觉得奥迪就不错。爸爸给你买辆A7怎么样。”
“买不起可以不必硬买。”林渊没打算给他爸台阶下。
他很讨厌他爸爸那副暴发户的嘴脸,也就只敢在叔叔婶婶面前耀武扬威,真到了有头有脸的人面前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这什么脾气!”大伯气得把里的茶杯朝林渊扔了过去,好在林如清手快伸手挡了一下,滚烫的热水溅到他手背上激起一大片潮红。
林如清疼得嘶了一声更,林渊啪的把筷子砸再桌子上“哥,走,冲水。”
他起来拉着林如清就往包厢外走,林如清在洗手间水龙头下一边冲水,一边还要给林渊抹眼泪:“为了那么个人你还哭,值得嘛?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心疼你啊,还亏你是哥哥呢,傻傻呆呆的。”林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当年研究生保送果然水份很大。”
“你敢质疑你哥哥的学术水平?”林如清对着林渊的脸,张张手指,把水珠弹到他的脸上:“给你一点教训。”
“哥哥好幼稚啊!”林渊也占了点水弄到林如清脸上:“反弹。”
“你才幼稚,还反弹,幼儿园小班。”
“你小小班。”
“你小小小班。”
两个人从洗手间出来,林渊说带他去买烫伤膏,林如清得理不饶人:“林医生,你看我伤得严不严重啊。”
“林医生觉得再不抓紧时间涂药,可能就要痊愈了。”
“可我觉得好疼啊林医生。”林如清假装受害很深:“我觉得至少两个星期不能洗袜子了。”
“嗯,可能连筷子都不能拿。”
“水杯肯定是不能亲自端了。”
“熬夜刷手机恐怕非常负担。”
林渊买了药替林如清涂才发现那杯水比他想的要烫很多,林如清的手上已经开始浮出小水泡。
林如清的表情比林渊还严肃,这杯水他要是不挡,直接泼到林渊脸上,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林渊一直在想除了涂药,还有什么办法能降低伤害,林如清却很认真的思考,怎样让林渊彻底摆脱他那个随时会狂躁的爸爸。
林和平给林如清打了个电话,让他和林渊赶紧回来,他大伯还找他有事。
“爸,大伯是找他还是找我?”林如清在电话里问,他绝对不会再让林渊回去了。
“你大伯找你。”
“嗯,那我让林渊先回家了,他还有好多作业没写。”
林和平也明白林渊的意思,在电话里嘱咐:“你看着他上车就赶紧回来。”
林渊不想让林如清回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好事,林如清却笑着说:“法治国家,他还能把我怎么样了,你哥我纵横职场这么多年,也是见过世面的,怎么还让善解人意的林医生替我操上心了。”
“哥,我爸那人做事没底线的,他怎么发的家我知道。”林渊拉着林如清的手不肯让他走:“我怕他是要打你手头人脉的主意,他肯定会仗着借过叔叔几千万的事胁迫你,哥,你现在的一切都来之不易。”
“我有分寸,你快回家,把蛋糕卷放进冰箱里,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吃。”林如清看着自己打到的车来了,替林渊开了车门,把他推进车里。“别偷吃,盒子里一共还剩三片,咱们一人一片半,我数着呢。”
“明明过去每次偷吃的都是你。”林渊趴在车窗上蒙冤似的对林如清喊。
送走了林渊,林如清独自往回走,他忽然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无力感,他面前是即将袭来的滔天巨浪。
他手无寸铁却不得不去迎战,他很可能要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这感觉就好像重新坐回了曾经那个被挤兑,被奚落,被嘲讽的工位上。
他要一个人再次面对深渊。
他走进包间,大伯林旭东仍是那副热情的面孔,请他坐到身边,笑盈盈的关心他最近的工作顺不心,还说林渊不如他,他起码知道进大企业赚大钱,林渊偏偏要去当医生,医生出来能赚几个钱,累死累活还穷得要命。
好在他命好,有个有钱的爸给他拖底,肯定怎么选都行。
他啊,就是苦吃少了,看不起有钱人,还嫌他爸妈没文化。就他有文化,有文化值几个钱啊。没钱他还想读那么好的学校?没他爸赚钱他喝西北风去吧,没良心的狗东西。
林如清心想,当初他在学校拿全额奖学金的时候你们可没少在人前炫耀,他曾经压力大到罹患失语症,这件事你们知道吗?你们关心过他哪怕一丝一毫吗?
你们当然不知道,你们觉得他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他应该优秀,应该乖巧,应该对你们言听计从,应该像一只卧在你们脚边的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任由你们嬉笑打骂绝对不还口。
“大伯,我们不聊林渊了,这么多年你们也没怎么管过他,他能活成现在这样是他自己有天大的福气,您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是我在哪方面能给您什么好处别人给不到的。”
大伯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垮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了呢,一点礼貌都没有,要是没有你大伯我,你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我这不是惦记着您过去对我们家的好才和您坐在一张桌子上聊天嘛,再说您当初肯借我爸那些钱,不也是因为沈司寻他妈妈为了感激我才把工程让给您做的嘛,您说话怎么只有后果不提前因的。”
大伯这笔钱不是白借的,他大伯这么有良心也不至于对林渊那副德行。
当时他爸破产后,提过向他大伯借点钱周转,他大伯摆出一副“我也很难”的样子拒绝向他爸伸出援手,就这么一拖再拖,他爸的厂子终于资金链彻底断裂了。
如果当初能有一丝迂回的余地,他爸都不至于需要一切从头开始。
那个时候考试紧张,他家又日日有债主上门催债,他不得已周末只能躲到沈司寻家去复习,正好撞见他大伯到沈司寻家求他妈妈卢悦给项目。
他看见卢悦坐在椅子上,他大伯就趴在她脚边上给她磕头,他不想让他大伯尴尬,刚准备往书房里退,背后沈司寻只把他往前推,边推边喊:“妈,我们学完了,吃饭去。”
大伯一抬头,眼神和他撞个正着。
“林如清?你怎么在这?”
当时的林如清窘迫的手足无措,站在他旁边的沈司寻很好奇:“这是你熟人?”
他特别羞愧,用很小的声音说:“是我大伯。”
“这人是你大伯啊。”卢悦也特别惊讶,沈司寻不清楚林如清的家事,但是知道林如清的弟弟住在他家,和他特别亲。
他问林如清:“就是你弟弟的爸爸?”
林如清点点头,沈司寻转头和他妈说:“他们两家关系可好了,他大伯的儿子和他住一块儿。”
卢悦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又看了看手边他大伯公司的资料,对他大伯说:“你这东西留在我这,我先看看。”
卢悦一直想怎么好好感谢一下林如清,她不成器的儿子沈司寻能一步步走上正道全靠林如清拉扯着,小孩子不方便送重礼,既然他们家和这个大伯关系这么好,那就把这个项目给他大伯做,她觉得做大人的肯定懂这些人情世故。
当然也没忘记提点他大伯:“这都是看在你侄儿的面子上。”
签合同的前一天,沈司寻还特别向他邀功:“我妈把那项目给你大伯做了,你大伯少说能赚大几千万,下周他们签合同,你让你大伯分你点花花。”
沈司寻当时就是和他开开玩笑,他当晚就让他爸给他大伯打了电话,电话这头是他接的,让他大伯答应拿三千万出来接济他家。
这钱不白要,是借,分十五年还,让他大伯明天就找律师起草合同,他看不到这笔钱他大伯休想和沈司寻妈妈签合同。
他大伯在电话里骂他:“狗杂种!”
第25章
这些事他没对任何人说过,他爸爸和妈妈到现在仍然很感激他的大伯父林旭东当年的倾囊相助。这次林旭东找他又是和卢悦的项目有关系。
他们不知道从哪听来沈司寻特地来海城找过他一次,问他:“你们现在关系还是很不错吧。”
“有事说事。”他有点不耐烦。
“卢董的公司现在一个项目在公开招标,你能不能帮伯父去问问你老同学,让他给你透透标底。”
林如清瞪着他的伯父:“公开招标透标底?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这些是你们自己要到市场去了解去调研,我怎么可能让他给你们透标底。”
伯父笑着说:“我就要几个关键数字。”
“不可能。”林如清觉得他伯父简直不可理喻。
“你这个狗杂种不知好歹!”扬起手就准备给他一耳光,他眼疾手快的一杯水泼到他伯父脸上。
“反了天了你还!”伯母越过林旭东向他扑过来,“别以为你在外面搞的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我们不知道,你爸你妈白白养你这么大,学别人搞同性恋,断子绝孙!”
林如清是自己回的家,林渊问他:“叔叔婶婶呢?”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散步去了,我怕你在家偷偷吃蛋糕,先回来了。”
林渊看了他一眼,只是把他背后的门锁好:“我爸妈他们为难你了吧。”
林如清打开冰箱找蛋糕:“他们能怎么为难我,你可太小看你哥了。”
林渊一把抓住林如清的手,另一只手砰的把冰箱门关上:“你还说谎,你没发现你气得手都在抖。”林如清强颜欢笑的剥开林渊的手:”别拦着,我检查冰箱,你是不是偷吃心虚了。”
再喜欢的蛋糕摆在面前,林如清和林渊现在都没了胃口。林渊提议:“要不咱俩看会儿电视吧。”再好笑的节目也无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驱散他们烦躁。
林和平和何曼珠很晚才回来,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踹着很重的心事。
林如清让林渊进房间去学习,他很仔细的关上房门,和爸爸妈妈坐在一起:“爸,妈,是不是伯父后面又说了什么。”
林和平摆摆手:“没事,唠叨几句,林渊没事吧,早知道不该让你喊上他一起了。这事闹的,多伤孩子的心啊。”
“他不还有你们,还有我嘛。”林如清安慰爸爸,“爸,要真没事我再去哄哄他,有事您可要跟我说,您儿子长大了,能抗事。”
林和平没多说什么,拍了拍林如清的肩膀。
林如清在林渊的房间玩了很久,林如清走的时候林渊还追了出来:“少油,少盐,忌咖啡,忌辛辣,不准碰酱油,记住了吗?”
“知道了林医生。”林如清乖巧回答:“明天我就是公司里的男菩萨,靠吃香火过日子。”
上班之后秘书室的同事都来关心他手上的伤势,连萧晋默也问了他一声,他解释说是他昨天拿热水不小心烫到了,也强调不会耽误工作,只是看起来有点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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