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什么?”驰开的语气有些冲,“我又没当场返祖在街上光着跑,你别开口克我就行了。”
李通脸都快憋紫了:“那咱们说什么都得备两辆车,不是说要给小师傅拍写真的吗?森林公园这么大,分两个车,你那边布了景的,得清人!快,时间不早了,牛师傅跟着张兴快去吧。”
驰老爷心里更不爽了:“谁说要分车了?”
李通就差给他跪下了,但又只得跟在后面小声道:“现场那么多人,都是人精,你工作的时候看不住,我也看不住,你就不怕那些人,那些小gay啊一拥而上?你……真的要让小师傅过去以身饲虎吗?”
驰开瞬间黑了一张俊脸,这才勉强答应了。
牛名春是在森林公园西门这边下的车,摄影师跟其助理也是个守时的。
牛名春活了二十四岁,哪拍过什么写真照,更别说穿着这种衣服了。
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开春后气温一直没能稳步回升,眼下都三月了,前段时间还下了一场雪。
这次负责拍摄的摄影师叫刘勤,是驰开叫过来的,说起来还是李通的远亲。
刘勤在业内还是很有名气的,这几年拍商业拍多了,这要不是驰开,哪里能临时叫动他。
李通这边也没瞒着,说了牛名春是驰开的私人理疗师。他本来觉得素人嘛,挺多也就是一般好看,没想竟然是颗彩蛋——
漫天雪色映衬着火红的斗篷,男生的眼里汪着水,气质着实绝妙。
这下刘勤的兴致来了,脾气都跟着变好了,就让牛名春在这里面随便玩,无所谓什么姿态的,他跟着抓镜头就是了。
一会儿功夫就一百多张,一半是远的,意境十足,一半是近的,那两颗相思豆更是来来回回地照。
一路上气氛很好,刘勤跟他的小助理拍着拍着,也就跟牛名春聊了起来。
牛师傅确实真是个妙人,气质纯的呀,天上的雪一样,兜里还揣着芝麻糖什么的,说是自己做的,分了不少给两人吃。
三个人聊的那叫一个火热。
中间找景的时候,小师傅还给他把了脉,说的那叫一个准啊,一开始刘勤的小助理还叫牛名春小师傅,最后直接该叫大师了。
牛名春被逗得直笑。
那笑啊,泉水一样,叮叮咚咚地,酒窝也带着甜。
灵啊,灵气冲了天了!
怎么就只是个按摩师傅呢?简直埋没人才!
国内这边,古典美人这块蛋糕是有,但真的能吃上的人却少得可怜,多半是后期合成,人也是,照片更是。
他之前拍过一些明星,顶尖的就不说了,就说这往下的,多半都是静态照片还能看,动起来就完全看不了了,牛名春出片的效果真比那些人好得多。
大多数男明星虽然好看,但年轻的说好听的是少年感,说不好听的就是太魅粉,气质沉不下来,不是他要的感觉。而中青年又往往太装,发个星博都恨不整出个文言文,油腻的很。
跟那些人比起来,牛名春看上去像个玉石一样,眉眼润而雅,但整体气质却又棱角分明,内里并不是颗软柿子。人也是有生活阅历的,进入到了森林公园这种地方,对方身上却有着山里动物一样的野生灵气。
不是灵族,胜似灵物。
一双眼顾盼流波,骨架身板又兼具男人该有的骨架,如松如柏,如菊如竹。
独一份的气质。
几个人一路拍着,聊着,路上还遇到了一些游客,以为牛名春是什么网红明星,要跟他合照。牛名春这边毕竟涉及到了驰开,张兴便出面替他礼貌拒绝了。
牛名春觉得这一定是衣服太鲜亮了,太好看了,跟他本人关系不是很大。
一行人拍着拍着便走到了森林公园的马场,游客可以选择花钱体验。
牛名春想着来都来了,再加上刘勤也想让他跟马一起入镜头,牛名春便亲自掏钱跟着体验了一把。
他是会骑马的,小时候跟太爷爷学的。
他老家那边有个马场,放假的时候城里人就会全家出动,来这边享受田园风光,野餐,骑马,划船,采摘……项目其实不少。
有一年那边的马染了瘟,这才请了牛老爷子过去看。家里太奶奶去的早,老爷子这才把牛名春给带上了。
之后换季他连着跟家里连续去了几年,后来学了一些中兽医学,对这些动物,牛名春都有自己的门道。
牛名春选中了一匹鬃毛油亮的骏马,一个翻身人就上去了,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一旁的训马师都跟着喝了一声。
“驾——”
马蹄声声,马背上红浪翻滚,牛名春活像古代打马而来的王孙公侯,俊美的探花郎。
那明媚如春英姿飒爽的样子,只瞧一眼就能印到人心里去。
刘勤忙拿出设备录了一段。
他喜欢拍不同的人,也喜欢跟牛名春这样的人交朋友,对方浑身带着没有被社会等级,被各种上流规矩束缚住的劲儿。
怪不得驰老爷这么宝贝呢,这人可就不就是个鲜活的宝贝?
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出一模一样的来。
更不用说人家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这么短的时间,直接把驰老爷治好了。
而且瞧着这小师傅这对人热乎的模样……
嘿,有意思了。
牛明春这边有说有笑还有小零嘴,堪称岁月静好,驰开那边则是气场全开,出片速度那叫一个快,压根没让自己的腿给耽误一点。
拍这种杂志照,模特整个人完全站立的时候反而不多。
考虑到了驰开的腰腿,对面的团队相处了不少创意,换场景的时候驰开坐着自动轮椅,移动速度甚至比那些助理还要快。
李通对此很是无语。
虽然自家boss出片快,质量高这点很好,但驰开这动静活像是被狗撵了,好像结束的晚了,牛明春能会被森林里的刚结束冬眠不久的熊狼生吃了一样。
再说摄影师是他的表弟,跟伴侣结婚都两年了,有啥可担心的。
·
还差七分钟到十二点,牛名春的手机便开始一声接着一声地震。
牛名春那会儿玩在兴头上,正在滚一个超级无敌大雪球,显然已经忘了衣服有可能会湿的事儿了。
张兴跟牛名春是同龄,老家是国内南方的,没见过什么雪,来了海市之后,驰开这边的工作忙啊,好不容易碰着一场大雪也没时间玩,平时也累得不想玩。
也就是驰开这最近生了病在静养,他也就没啥工作,这会儿有了时间,也有了兴致,也跟着脱了外套打起了雪仗,人跑出老远,哪还能听到手机响。
等到这一场雪仗结束,张兴终于想起来回去拣衣服的时候,赫然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三十二通驰开的未接来电。
张兴的魂都被吓飞了。
第19章 19 敲打
驰开的身体当然没事,只是心里已然爆炸重组数遍。他没功夫骂张兴,只让他马上带着牛名春去中间枫亭那用午饭。
牛名春也看到了驰开给他打来的电话,三个。
张兴急忙过来说驰开等他一起吃饭,牛名春没想明白:“我们的午饭是分开装的,驰先生这么忙,分开吃就行。”
张兴:“不不不,我觉得驰爷挺需要你的,他现在这样,压力一定很大,而且他人已经在枫亭了。”
牛名春觉得对方误会了,忙说:“俺不是不想去,俺是怕打扰他工作呢!那我们快去吧,骑马去,刚才大叔说马可以骑到枫亭那边,那边也有个马场。枫叶林是个热门景点,只是现在不到季节,没什么看头。”
“好的好的,那我们快去吧。”
牛名春挺喜欢骑马的,张兴就坐着观光车跟着,距离好远,驰开就听到了马蹄踏雪的动静。
他忙回头去看,他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骑马来的。
奔驰的骏马,火红的披风,有人从远方的雪色中朝他奔驰而来。
一帧一帧,胜过他之前拍的任何一部电影。
饶是驰开心里正上了火,也就这么噗地一下,灭了。
牛名春翻身下了马,给它暂时拴在了一旁,还给摸了摸毛。
马通人性,看得出来非常喜欢这位能带他撒欢的人,主动跟牛名春贴了贴。
牛名春就笑,蜜枣似的:“马儿乖乖,等会俺就送你回去吃草呢。”
没等驰开开口,火红的人就超他扑了过来:“驰先生上午的工作还顺利吗?身体还好吗?累吗?这都大中午了,你一定饿了吧?”
“嗯……”
“车再冷,我们上去说话,驰先生下午还要继续拍吗?腿还好吗?等吃完饭我给你再揉揉。”
驰开这下彻底没气了,垂眸看见了对方衣服上沾着的雪。
一世英名的驰老爷老妈子一样伸手给人打衣服上的雪,牛名春被打得颤了两下,忙闪开了:“你的手别沾雪,凉。”
驰开:“凉什么,我上午可是直接躺在雪里了,躺了好久。”
驰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语气,只巴巴地希望小师傅疼疼他。
牛名春一听,果然心疼了,但工作的事也不好埋怨。
牛名春牵着人就往车那边走:“我给你炖的汤正好有驱寒的功效,你快上车,多喝点!”
摄影师刘勤在旁边听了个全过程。
人哪有不八卦的,特别是从事娱乐圈相关工作的。
早在上午拍摄的时候,刘勤就借机问牛名春他觉得驰开这人怎么样。
牛名春说驰开是好人。
刘勤让他具体说说,就是大好人,说自己从来没遇见过对他这样好的大老板。还说驰开把他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其实他没干啥,对症下药而已,也多亏了驰先生是灵族,底子比一般人强横,这是老天眷顾呢。
刘勤何等的精明,跟过来之后余光一直观察着两人,现在看到眼前的光景,心里也就有了个大概。
只是……驰老爷从没传过感情方面的绯闻,一年到头露面就是工作,脾气也不怎么好。不能说不讲道理吧,毕竟是从富人窝里生养出来的,基本的教养是有的,只是后来家里除了变故,在某些时候会莫名偏执,但这也算得上是灵族的通病。
圈子里关于驰爷的狂拽酷炫的语录也都摆在那呢,俨然已经被媒体打上了“直男癌王”的称号,响彻圈内外,但圈内跟过驰开团队的人都知道这位有多么赏罚分明,有多护短——换句话说,刘勤不觉得驰开是个会恋爱的,懂得搞浪漫的。
但此时再看,驰开无疑是上了心的,就连他都知道驰爷最近好像迷上了金银玉石,古董收藏,特别是一些带着寓意的物件,专门挑尖货买。
圈内古玩收藏这块有自己的圈子,驰爷是怎么买东西的呢?
他把人拉到了一个群里,里面多数是灵族,土匪一样让人上交宝贝,谁家哪见过这种买法?想不知道都难。
但多亏了驰开当年在实验机构拼命杀出来的那条血路,各大灵族的小辈才能活到现在,不至于断了血脉,只要驰开发话,金银玉石算得了什么?更别说驰爷又白拿,该多少就是多少。
只是牛名春是个淳朴良善的,他跟对方聊了一上午,对方竟一点也没有要借势的意思,还说以后挣了钱要去开自己的中医理疗馆。
因此他也拿不准驰开到底是觉得牛名春这个人类新鲜,起了养着玩的心思,还是来真的。
到了这会儿,他眼睁睁地看见驰爷一下一下地,老妈子一样的亲手给人掸着身上的雪,出口就是酸不拉唧的言语,以及咬到腮帮子变形都没压下去的嘴角——
刘勤悟了。
这无疑是传说中的铁血硬汉一头栽进爱河的绝美画面。
而且瞧着……小师傅还是个没开窍的?
妙啊,太妙了!
专业黑子都不敢写驰开单恋素人这种通稿!
·
忙活了一上午,驰开一点没客气,转头就把刘勤赶走了。
上了车,喝着汤的驰老爷还在酿醋。
左一句打雪仗就这么好玩吗电话也听不见,又一句你怎么跟刘勤混得这么熟,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差补一句:你的心思是不是已经没在我身上了。
牛名春也不说话,只管拿好吃好喝的往驰开的嘴巴里送。
久违地投喂令驰开很受用,喂着喂着整个人还真就多云转晴了。
驰老爷吃饱喝足,再把人抱在腿上腻歪一会儿,就彻底艳阳高照了。
下午上工,两人刚打开车门,李通一眼就看见了牛名春被嘬到肿的嘴唇,在心里把驰开骂了一顿。
好在牛名春自己心里有数,没激动到给驰开嘴咬了,不然他就算倾家荡产做公关也没用。
现场拍摄这块李通不懂,也没跟着往那边挤,驰开好像听进去了他的话,生怕这些人占牛名春的便宜,就让人呆在枫亭的车上,自己回去继续工作。
牛名春这边也没再出去晃悠了,像是真的被亲懵了一样。
牛名春去看了西门那边的一个人与自然的展子,展览分为室内室外,其中有摄影,绘画,雕塑等等……牛名春看的目不暇接,对上面的展品赞不绝口,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然的艺术美学。
人类除了吃喝拉撒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的事,当然还应感受一些其他的,不然为何会诞生音乐,诗歌,影视……
只是牛名春的生活实在苦闷。
小时候他的父母都在市里打工,六岁之前他都是跟着他家中那位年轻时就当了道士的大太爷爷生活在道观里的,直到上学才被接回老家山村。
他没感受过什么母爱,却见识到了亲情带给他的重压。
他不是怕吃苦,只是偶尔的,也想从母亲刘梅的嘴里听到一些别的,哪怕是一句儿子辛苦,天冷了,你多注意身体呢?
但是没有。
他的亲娘只在乎家中小弟,只带着小弟去市里租房子住,留下他这个长子在家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家中老人,一年到头也就大年回来一次。
他爹病倒这几年,他也去看过俩人几次,满地的绘本玩具,满桌的零食外卖刺痛了他的眼睛。
数小时的奔波,他饿着肚子,却不觉得馋,只觉得嘴里发苦。
他没有得到过一次在沙发上过夜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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