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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意志的沉沦(近代现代)——睡芒

时间:2025-05-19 07:10:47  作者:睡芒
  顾思意:“……”
  顾思意没在他面前提过几次朋友的事,关于邱耀的名字,顾思意都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告诉他的,陈玦居然全记得。
  陈玦听见他这边诡异沉默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靠在座椅上:“你太幼稚了,洗完澡就休息吧,别熬夜。”
  顾思意一抿唇,还不服输:“怎么了,我同学就不能是我男朋友吗?我就只能有一个新加坡同学吗?你怎么这么天真,好笑。”
  陈玦语气慢条斯理:“天真的是你,我想查他很容易,少用这种手段试探我。”
  “你说话真气人,”顾思意气急败坏了,蹲在浴室里喊,“又要像个老妈子一样管我,又说我做什么喜欢谁都不管我,又不回消息!你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电话里,陈玦的声音慢几秒钟传来:“管。”
  顾思意委屈起来:“那你就爱我啊,我不想找别人。”
  陈玦闻言,有些微妙的,心脏被针扎似的感受。他低声说:“我会管你,是因为你妈妈让我照顾你,没有其他原因。”
  “我妈?那不可能,我妈态度是只要我不和你搞就行。她不会让你照顾我,只会让你远离我。”顾思意反驳,“所以是你自己选择的要管我,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顾思意,”陈玦的语气更冷,“别试探我底线。你知道我不会跟你开这种玩笑,也别拿感情当儿戏。我永远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顾思意被他冷淡又明确的拒绝刺穿了心,难过地说:“陈玦,我讨厌你。”
  陈玦:“那你讨厌吧,别再用这个话题绑架我。你在感情上不成熟,我没义务陪你玩游戏。”
  顾思意低下头,声音更小了:“我不是在玩游戏……我也不会讨厌你。”
  陈玦丝毫不给余地:“学会尊重别人的界限,别像个小孩,你马上十八岁了。”
  顾思意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他吸了吸鼻子,最后低声认输:“……我知道了,我不用你教我,挂了。”
  陈玦的声音这才缓和下来一些:“早点睡,别再乱跑了,晚安。”
  顾思意闷闷不乐:“嗯。”
  他冲了很久的热水澡,换上睡衣出去时,家里却空无一人,灯亮着。
  顾思意喊:“邱耀?邱耀。哎?奇怪,人哪儿去了,不会真去买套了吧??”
  他摸不着头脑,给邱耀打了个电话。问他:“我洗完了,你去哪儿了?”
  邱耀那头沉默了好久,才艰难地开口:“Nathan,你跟我说实话,你是Gay?”
  顾思意嗓音如常:“你才看出来,这么不明显的吗?”
  邱耀:“呃……不是,我……呃,就……”他欲言又止,“呃”了半天。
  顾思意坐在沙发上,叹口气:“你不会也歧视同性恋吧?”
  “不是!”邱耀马上否认,语气十分恐慌,“我只是……我,我不是,我直男,我没办法……真没办法和你搞基,你要喜欢,我带你去荷兰吧,我叔叔在阿姆斯特丹开妓、、院的,我马上让他给你安排八个、不、十个、十个鸭,你想怎么玩怎么玩,不不不,给你安排二十个吧?”
  顾思意喷出来:“我对你没意思,你想什么?你有一米九吗?”
  邱耀:“……那没有。”
  顾思意:“八块腹肌有吗?”
  “……没。”
  顾思意:“你有20厘米吗?”
  邱耀气愤:“你这就太侮辱人了!”
  顾思意惊讶:“你有?我真没看出来。”
  邱耀没说话了。
  顾思意摊手:“看吧,我的择偶标准你一样都不符合,你害怕个什么?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刚把你吓到了吧?我打电话呢,故意那么说是为了气人呢,别放在心上,我还是你的好朋友。如果你害怕我,没关系,我可以现在回学校。”
  他解释了一长串,在楼下披着羽绒服躲着的邱耀才勉强放下心来:“真的?”
  好不容易他跟邱耀解释清楚。邱耀反应有点大,但最后还算是接受了。
  顾思意没时间考虑友谊,他思考了一晚上,现在陈玦的态度非常明确,自己已经碰到红线,不接受就是不接受,可顾思意还想再试一次。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吧。
  第二天周五,上完早课顾思意就坐火车回切尔西了。
  他当做无事发生,看见院子里干干净净,园丁刚打理过的样子,喂食器空空如也。
  顾思意补了点玉米粒,看着来往的鸽子们叹息道:“我不在家的时候,陈玦连鸟食都不补充,他也太冷漠了,对小动物都这样,更别说对我了。”
  说完又道:“其实呢,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你们有时候太坏了,在他的衣服上拉屎,还干了不止一次。”
  顾思意喃喃自语:“他这么讨厌你们,可能做的事就是不放食物,让你们别来了,但还没有拆掉喂食器。”
  陈玦对他的策略,和对待鸽子一模一样。
  陈玦估摸是加班,回来得很晚。
  夜深了,窗外一片漆黑,顾思意躺在沙发上撑着眼皮等他,然而等听见开门声时,他下意识却决定装睡——
  他想看陈玦会是什么反应,给他来个毯子吗,还是会抱他去床上?会抱他吗……
  顾思意屏住呼吸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因为戴着耳机,脚步声不算非常明显。
  可顾思意依旧能感觉到陈玦过来了,低头注视自己,宽大的影子遮住了顶灯光线。
  陈玦说了句:“别装睡了。”
  顾思意仍然一动不动。
  陈玦走远将灯光调暗,拿了张毯子过来说:“你喜欢那你睡沙发吧。”
  说完就走。
  顾思意按捺不住了,在沙发上哼哼两声,用含糊的声音道:“唔……睡醒了,回来了啊,哥哥,今天很忙吗?”
  陈玦站在书房门口:“挺忙的。”
  顾思意揉揉眼睛坐起身,毛毯从胸口滑落:“亚伦的案子怎么样了?胜诉了吗?”
  “嗯。”陈玦简短回答,“吃过晚饭了吗?”
  顾思意说吃了,然后看着陈玦进了书房,他继续问:“那个强,奸犯被判刑了么?”
  陈玦说判了。
  顾思意忍不住来了句:“既然胜诉,那以后你和你当事人应该不会再有联系了吧?”
  “除非他有问题找我。”台灯的光亮映照在陈玦清晰分明的漂亮眉眼上,注意到顾思意走了过来,站在书房门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玦抬首,挽起衬衫袖子靠在座椅上,道:“想说什么?”
  顾思意身上穿着软糯的毛衣,手里拿着杯子,手指还微微蜷缩着道:“我们一星期没怎么说话了,你想不想我啊?”
  陈玦看向他,露出来的胳膊肌肉线条紧绷,说:“没。”
  顾思意没说话。昨晚陈玦说话已经够冷漠了……现在还要更可恶。
  顾思意说:“没有的话,昨晚又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陈玦说:“留学生玩的乱,怕你出事。”
  顾思意盯着他:“只是这样而已吗?”
  “嗯。”陈玦没有看他道,“没事的话,先去休息,我还有文件要看。”
  顾思意抿抿唇,哦了一声上楼了。
  陈玦关上书房门,捏了捏眉心。
  关于怎么处理和顾思意之间的相处模式,他这一周都在思考。
  他和顾思意之间的羁绊就注定了陈玦不能完全不管他。
  思意自己来这边读书,心思单纯,脾气大,性子是能吃苦的,但陈玦不舍得他去吃苦。陈玦得管他得养他,是做不到置他于不顾的。
  保持距离是必须的。之前那种相处方式完全不可取,只会让顾思意拎不清感情,不成熟的爱情观最终只会伤害他自己。
  冷下来是个好办法。
  所以,他的态度自然而然得转变。
  翌日一早,顾思意起得比陈玦还早,天刚亮就趴在他床边看他,歪着脑袋像窗台前的小麻雀。
  陈玦起来洗漱,说他是个偷窥狂,顾思意跟着进卫生间,低头说:“你晨、勃了吗?哇,起来这么高。”
  陈玦刚睡醒,皱眉推他肩膀:“出去。”
  顾思意被他关在了卫生间门外。
  “小气鬼。”
  他小声嘀咕了句:“又不是没见过。”
  陈玦洗完脸森*晚*整*理出来,面颊还带着水珠。五官轮廓深邃,像冰山一样冷,顾思意欣赏地望着他的脸庞:“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出门晨跑吗?”
  “可以,但出门前我要和你谈谈。”陈玦走出房门,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和胸肌,“跟我过来,昨晚打电话说的,你没有放在心上?”
  “什么,你说保持距离的事吗,”顾思意嘴角微微牵了一下,跟在他身后下楼梯,“你准备怎么定义距离?”
  陈玦说:“我把话和你说清楚。我们约法三章,从现在起,我怎么对待一个陌生女生,就怎么对待你。”
  顾思意说:“我生理和心理性别都是男!”
  陈玦抬眉,去厨房开咖啡机:“抱歉,那我换个说法。无论男性还是女性,凡是不适宜随意接触的界限,你都要尊重。明白吗?”
  顾思意还算平静,在咖啡机的噪音里说:“怎么界定这个界限?我们是家人,你要和我约法三章?”
  陈玦“嗯”了一声,干净修长的手指搭在岛台上,道:“正因为是家人,才更应该遵守。第一,不主动肢体接触。牵手、抱我,都不行,过激言语禁止。第二,不在公共场合故意制造暧昧。第三,如果你还想住在我家,就得保证我不被外界误会。”
  顾思意注视他:“你认真的?”
  陈玦喝了口咖啡,语调淡道:“合同我发给你了,签个字,我不是在给你建议,如果你还想和我一起生活,这是你必须要遵守的。”
  顾思意一看手机,果然收到了他的文件,搞得还很正式。
  顾思意要笑了。
  他有片刻工夫没说话,抬眸对上陈玦漆黑的视线。
  陈玦睫毛很长,此刻微垂着看他,直直地在眼下投射出线性的影子。浓睫毛总是显得缱绻,可还是能看出来他眼底不近人情的冷漠。
  过了好久……顾思意倏忽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我会离你远点的。”
  顾思意倒是说到做到,他很快就从陈玦家里离开了。
  后一周里,顾思意没给陈玦发过一条消息。
  到周五,司机问陈玦:“陈律,要不要我去接Nathan?他跟我说不用了,我想我还是要问下你。”
  陈玦还在办公室,闻言道:“他说不用,那就不用吧。”
  又是一周过去。
  顾思意半个月没来了,消息还停在那条合同上。半个月不来,也半个月没消息,像蒸发了一样。
  陈玦想问他还有没有钱花,又忍住了,在没通知他的情况下找到他的卡号转了一笔过去。
  顾思意可能是一开始没看见,什么消息也没有。
  陈玦有点担心,但克制住了。只打电话托人确认了顾思意的出勤率是满分,说明他有每天准时上课。
  过了两天,顾思意才主动发来消息:“你给我转账了?妈妈才给我打了生活费,我刚刚转回给你了。”
  陈玦看着手机,靠在办公室的皮椅上打字:“生活费够花吗?”
  顾思意回了条:“够的,谢谢了。”
  十足的礼貌。
  陈玦:“好。”
  ……
  下午六点,陈玦回到家。
  家里空无一人,气氛冷清。
  可还有顾思意生活过的痕迹。
  书架上他的书还在原处,衣柜里还挂着几件衣服,带着檀木留香珠的气味。阁楼的床上放着他的抱枕,书桌上还有一株顾思意用芒果核水培的绿植,生长得肆意妄为。
  打开冰箱,顾思意买的桃子已经坏了。
  陈玦不爱吃水果,他一直没碰。
  窗台外来了一只灰鸽,停留在空空如也喂食器上,然后用翅膀暴躁扇陈玦的窗户,提醒他:面包呢?
  陈玦把没人吃的蓝纹奶酪放在了窗台,鸽子闻了一下就走了。
  他不知道顾思意最近过的怎么样,因为思意不再对自己报备日常生活了。
  很听话,很遵守条款,但多少有些太听话了。
  陈玦想问,可最终也没问他放学要不要过来。
  他感到很不习惯。
  自从年少时来伦敦后,陈玦和家里的联系愈发减少。他和父亲不是很亲密的父子关系,打电话也十分保守。
  他唯一能收到的思念,就是几乎每周一通的、来自顾思意的电话,有时候是视频,思意年纪小,会用软软的声音说:“陈玦,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呢?”
  “你要好好吃饭,听说伦敦不好吃的,会暴瘦,你要多吃点,祝你身体健康。”
  他也很会说漂亮话,所以陈玦的母亲很喜欢思意。
  陈玦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想,记忆中的少年总是缠着他,叫他哥哥,不论陈玦怎么拒绝他让他不要这样,别当狗皮膏药,顾思意还是不听。
  他们看起来分别了五年时间,但期间一直保持联系,从未真正断联。
  顾思意从来没有离开他的生活这么久。
  有次陈玦出车祸醒来,家人不知道,顾思意也不知道,但他那天接到了顾思意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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