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什么花?”岩泉一震惊。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嗯?”回了消息,及川彻终于抬起头来。看见岩泉一眼里的不解,他才想起来那时候岩泉一不在场,“昨天早上去找他的时候,碰巧看见院子里有人准备折樱花做装饰,我看开得很好,就多折了一枝带回家了。”
准确来说,是雨宫时司让他多折一枝,然后装在精致温润的细颈瓶里,让他抱回了家。
昨天回家之后,他把那只漂亮淡雅的花瓶放在了面朝窗户的书桌上。那是个极好的位置,今早起床的时候,看见喝饱了水的粉白花瓣在晨光里舒展,让他有种今天一天无论做什么都会很顺利的感觉。
不远处二年级的部员在分派清扫工具,及川彻和岩泉一过去各自拿了拖把,掉头往场内走的时候,及川彻还在庆幸今天雨宫时司没有跟着一起来。
毕竟不管是让雨宫时司跟他们一起收拾卫生,还是让他被雨宫时司看着收拾卫生,都有够糟糕的。
两个人推着拖把在场地里来来回回,运动鞋摩擦地面的声音都规律而统一。瞥眼看见有部员从部室出来了,及川彻一拍脑门儿,想起来重要事项,“iwa酱,回家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买香薰。”
“哈?”岩泉一回头,满脸茫然不解,“你要那个干嘛?”
“放在部室里。”及川彻双臂交叠支着拖把杆,作沉思状,“阿司的承受能力你是知道的,只是打开门窗透风,恐怕不足以解决部室的问题。”
岩泉一无语,“你不觉得加上香薰的气味,会更可怕吗。”
几十个搞竞技体育的男高中生,没人能保证自己每天都可以及时把换下来的护膝护腕、运动衫和运动鞋带回家清洗。
而些微的卫生问题,平时一起混迹的部员可能不会觉得不方便,但部室那种狭小逼仄的空间还附带这种问题的话,于雨宫时司而言就是致命的。
被岩泉一提点了,但及川彻压根不敢设想汗味和香薰混合在一起的可能,他觉得无论如何都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要试试才行啊,不然感觉阿司会崩溃的。”
岩泉一:“怎么崩溃?”
及川彻:“哭着喊着来抱我让我给他闻香香的及川大人……iwa酱你在做什么?”
岩泉一淡定调转手机,给及川彻展示正在录音的手机界面,“下次再搞些幼稚把戏,我就把录音给他听。”
及川彻:……
可恶!被威胁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是这样的威胁确实很奏效。及川彻怨念地瞧着岩泉一,“期限是多久?你不能只凭着一个录音,就威胁我一整个学年吧?”
岩泉一想了想,是这个道理没错,于是大度松口,“先一个月吧。”
反正及川彻留下把柄的时候多了去,一个月时间够他更新换代四五次。
*
周二,雨宫时司经受了自己入读青叶城西以来最为严重惨痛的滑铁卢,并且极大可能是未来一年都不会有超越这次的糟糕事态。
“我被他们拒绝了!”
午餐时间,排球部三年级的部员聚在中庭樱花树下吃午饭。姗姗来迟的雨宫时司还没坐下,已经忍不住吐起苦水。
及川彻和岩泉一预先把他的便当盒带了过来,这会儿见他走过来,两个男生在帮他开便当盒、准备餐具,他还沉浸在刚刚经受的打击中,一时无法回神。
“简直像是做梦一样!”雨宫时司坐在及川彻身边,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温度。确认没有发烧,也不是做梦,他满脸不可置信,“他们说不能让我入部。”
及川彻毫无感情地应和,“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真是可恶。”
“是吧,你也觉得很离谱吧。”雨宫时司眉头拧紧了,很显然,在他顺风顺水的人生当中,被拒绝入部已经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美术部的部长说我没有参赛经历,可我只是没有时间去参赛,而不是不会。茶道部给我的理由就更离奇了,说我刚从意大利回来,比起茶道部,应该去更实用的日本文学部。”
岩泉一很想让及川彻看看他干的好事情,可猝不及防地,雨宫时司转头看向了他,猩红眼眸里满是不解和委屈,“小岩,青城的社团部长都是这样的吗?”
嗯,好问题。岩泉一沉吟一声,很想直接告诉雨宫时司,也不全是。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有更糟糕的。
话没办法说得太明白了,岩泉一避开了及川彻的视线,埋头吃饭,“这种程度,还算好的。”
雨宫时司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如果早知道青叶城西的社团是这种程度的话,哪怕及川彻和岩泉一都在这里,他也会毫不犹豫就去白鸟泽的。
占尽天时人和的及川彻还不知道自己刚刚面临了一次小小的危机,趁机拉拢雨宫时司,“就来排球部吧,我和iwa酱都在,而且我们每周一都休息。”
雨宫时司刚刚拿了筷子吃饭,闻言直接把衣袖往上推了点,露出戴着红绳的手腕来。
他将手递到及川彻面前去,“你看我像打排球的吗?”
及川彻不说话,视线先是落在雨宫时司细白的手腕上,又慢悠悠扫过几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他一直知道雨宫时司有养护双手的习惯,哪怕是夏日,护手霜也是雨宫时司的常备品。
所以就算同样是高三生,可雨宫时司就是和他们不一样。雨宫时司的手轻盈无暇,指尖像是晚春的樱树枝头萌发的嫩芽,手背脉络的纹理在雪白的皮肤底下蜿蜒开,也仍旧美丽柔和,并不怎么彰显力量感。
看着那只手,及川彻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无法想象雨宫时司去练排球,最后双手红肿、脱皮甚至起茧的样子。
“有道理……”
听见及川彻的回答,雨宫时司满意地收回了手,但另一边的岩泉一快把筷子捏断了。
也就是手边没有排球,否则岩泉一要暴扣将及川彻撂倒。他很想提醒及川彻,现在雨宫时司坐在这里,还是因为他们昨天提前去拜托了茶道部和美术部的部长。否则以雨宫时司的人气,哪怕雨宫时司真的是彻底的门外汉,那两个部长也会很乐意将人收下的。
这种能哄骗雨宫时司进排球部的机会,其实只有一次。而一旦及川彻自己搞丢了,岩泉一发誓,未来一学年,无论及川彻如何在他面前哭诉,他都不会帮及川彻说上一个字。
面无表情的岩泉一暗自酝酿着风暴,及川彻感知不到危险,只沉思片刻后,惊喜地以拳击掌,“有了,阿司来排球部做经理吧!”
刚刚被两个社团接连拒绝,现在一听及川彻的提议,雨宫时司也不像昨天那样抗拒了。
只是他仍旧有些犹豫,“运动类社团,经理也要参加体能训练吧。”
“只是一点点,”及川彻掐着中指指尖给雨宫时司展示什么叫“一点点”,说到一半恰巧起了风,他抬手帮雨宫时司把头发往后顺了顺,补充,“这种程度还是要有的吧,最低限度得保证身体健康啊。”
及川彻专注于说服雨宫时司,一旁看了全过程的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简直目瞪口呆。两人将视线转向岩泉一,两双眼睛很统一地传递出同一个讯息。
你们发小都是这么相处的吗?会不会有一点奇怪啊?
岩泉一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举起双手在胸前交叉。
别带我,跟我没关系。
第12章
午餐结束,下午的课还没开始,雨宫时司回到教室里准备填写排球社的入部申请。
写完了基本信息,他看着申请理由栏沉默片刻,回头问及川彻,“申请理由是什么?不能写别的社团不要我吧。”
及川彻趴在桌上,胳膊伸长了在玩雨宫时司的头发。雨宫时司突然转过来,柔软的雪白的发丝从他指尖轻轻扫过去,他只得抬起眼来,懒懒散散地道:“因为喜欢的人在排球部。”
雨宫时司眉头一跳,作势要撕了入部申请表另寻出路。及川彻忙不迭拦住他的手,“就写为了锻炼身体啊!我只是逗你一下!不要那么认真!”
等到雨宫时司依言填上,及川彻收好了表,才小声念叨:“而且本来也没错嘛……”
雨宫时司听得一清二楚,但还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不给及川彻一点反应。他转身回去,任由及川彻在他背后偷偷摸摸地搞小动作,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耐不住寂寞了,又明目张胆地用指尖戳他。
“有事情就直接说。”
“唔……”及川彻沉吟一声,视线落在雨宫时司的头发上。他将柔软的发丝缠在自己手指上,又极为轻柔地一圈一圈退出来,如此往复几次,终于想起来问题。
“要不要把头发绑起来?”
春天时常起风,不说出门会被吹乱头发,因为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为了教室空气清新,窗户留着缝,所以坐在教室里,雨宫时司的头发也会被吹乱。
上课的时候,及川彻经常走神。
因为起风起得太过频繁了,他们不想关窗户,就只有雨宫时司一遍又一遍地把散乱的发丝往后拨。
及川彻很想专注于老师的授课,但很显然,无论是艰涩难啃的物理还是枯燥乏味的日本文学,带给他的吸引力,都远不如坐在他前面的男生。
他喜欢看那只纤细漂亮的手,或者还有更多的别的什么。总之每次雪白的发丝被白皙的手指拨弄顺了、压在耳后的过程,落在他眼里都像是慢动作。
但比较糟糕的是,这样的过程并不能被称之为学习生活的调味剂。
毕竟作为排球部的部长,他还得拿到合格的成绩,才能带领队伍参赛。
“头发绑起来吧。”及川彻胆子大了点,干脆把雪白发丝拢进手里,五指张开缓慢梳理着。
发丝被撩动,原本不甚明显的山茶花的香气在空气里浮动开来。大概因为手没有被打开,及川彻越来越起劲,上身前倾,凑得离雨宫时司更近,“绑起来,就不会干扰视线了。”
雨宫时司无奈,反手轻轻拍了及川彻一下,“放学了我去买发圈。”
及川彻低声欢呼,但又为有桌子隔在他们中间而感到不小的遗憾,因为这层阻碍,他甚至没办法亲一下雨宫时司的脸颊。
这样的想法短暂地出现了一瞬,待到反应过来,及川彻伸进桌洞里的手都僵住了。
但很快,他咬了口舌尖冷静下来,装作和平时无二的样子,变戏法一般将红色的发圈递到雨宫时司眼前去,邀功,“我这里有现成的!”
雨宫时司不说话,只是缓慢眨了眨眼睛。
他静默地看着那根红色的发圈,没有标签,看着也不像是全新的,当然了在他看来,及川彻也没有理由去买发圈。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糟糕的、让人火大的猜测,他回头,定定地看着及川彻的眼睛,“你该不会是把你前任的发圈拿给我用吧?”
这么说着的时候,雨宫时司已经抽了及川彻桌上最薄的绘本。卷起来的绘本可以毫不费力地一手握住,他想敲打及川彻一下,结果被反应极快的及川彻一把握住另一头。
“没有的事,你怎么会觉得我……”解释的话说到一半,及川彻改了口,“我要谈恋爱的话,会发消息告诉你啊。”
雨宫时司瞥眼看向及川彻的手,刚刚红色的发圈回弹,正正好地圈着及川彻的手腕。
“你系头发吗?”看出来及川彻的困惑,他慢悠悠补充,“不是新的吧。”
及川彻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雨宫时司为什么会觉得发圈不是新的。
他松开成卷的绘本,重新把发圈拨到指尖,五指张张合合反复将发圈撑开,时不时又用拇指和中指撑开发圈,而后用食指去勾。
演示够了,他解释道:“这样玩了一下。”
嘴上说着只是“玩了一下”,事实是昨天在商店里买了发圈之后,回到家里,他躺在床上玩了好半天。
因为总也找不到合适的能够送给雨宫时司的时机。
今天风大,他才觉得可以拿出来了。
“好了,转过去,我帮你系起来。”
*
下午在排球部集合,岩泉一看见雨宫时司绑头发的发圈,扭头给了及川彻一个极为意味深长的眼神。
作为排球部唯一一个知情人,他没有选择放过及川彻。
“不是说是给你姐姐买的?你把阿司叫姐姐吗?”
及川彻被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确认过雨宫时司离两人有点距离,赶忙捂着岩泉一的嘴,将人拖到了角落里。
“昨天没来得及给,今天碰巧带来学校了。我只是看他头发长长了,不系起来,很不方便。而且一个发圈而已,我姐不会在意的,今天放学我去给她买新的。”
“原来如此。”
听完了及川彻的长篇大论,岩泉一表现得很冷淡,“所以你为什么要把我拖来这里说?”
及川彻:……
轻轻松松就把及川彻逼得表情管理能力都丧失了,岩泉一心情极好地转身回到了场地里。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做出了错误判断。
得知雨宫时司要加入排球部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其他部员一样产生那种“太好了是阿司我们有救了”的想法,因为他并不觉得有雨宫时司的排球部会让及川彻有好好表现的冲动。
但很显然,他看的还是不够全面。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虽然牺牲雨宫时司来拯救排球部其他部员显得有些残忍……
但岩泉一还是无法放弃这个选项。
毕竟那两个家伙早晚要谈恋爱的。
雨宫时司刚到排球部,统一的运动服要明天才能领到。他穿着自己的运动服站在场地边,听领队沟口贞幸给他分派经理需要做到的各项事务,仔细用便签本记了下来。
听到还需要做赞助对接的时候,他下意识跟着记了两笔,但很快又划掉了。
“雨宫家会做资金支撑的。”
沟口贞幸沉吟一声,像是在思考,“虽然能这样是最方便的,但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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