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坐下摘袖子上的猫毛的顾锦城,顾君酌突然福至心灵:“哥,你是不是知道我养过一只小黑猫?”
不然,为什么恰好在同样的雨夜,带回来一只同样的小黑猫。
原先他以为只是一个巧合,现在想来顾锦城是在为他弥补遗憾。
顾锦城顿了一下,摘掉衣服上最后一根猫毛,点点头:“知道。”
猜到是一回事,真的听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种感觉。
“从我刚把他带回来,你就知道吗?”
顾锦城抬眼看他,点头:“知道。”
顾君酌一窒,那只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就已经死去的小猫重新浮现在眼前,他以为只有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只,很小、很小的小黑猫短暂地来过人间,又匆匆地离开了。
“我也知道你把它埋到了家里后院。”
顾君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所以,这是你反对白总翻新花园的真实理由吗?”
白蓉有段时间迷上了铃兰,说什么都要把后院的花草全部铲掉改种铃兰。
顾枫对此无所谓,白蓉原先已经联系好了花匠,约定了工期,没想到却遭到顾锦城的强烈反对。
彼时顾锦城刚刚从大学放假回家,听说白蓉要翻新花园,坚决反对。
白蓉拗不过他,改种铃兰的事最终不了了之。
天知道,当时顾君酌有多感谢顾锦城突然的抽风。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他。
突然知道了一件陈年旧事,顾君酌有短暂的失语,过了一会儿,他问:“为什么?”
顾锦城轻轻搅拌碗里的白粥,垂眸看着晶莹剔透的米粒上下翻滚:“因为,”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对你有了非分之想。”
顾君酌默默算了一下,白蓉突发奇想是在顾锦城大二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刚刚二十岁,而自己当时是…
喉咙混动了一下:“哥,我那个时候才…你…”,他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顾锦城没什么表情地道:“所以我什么也没有做。”
顾君酌噎了一下,确实,何止是什么都没做,他们家都快处成最亲近的陌生人了,鬼知道顾锦城有这种心思。
“那,”顾君酌抿了抿唇,他有点紧张,“我小时候在张家落水那次,是不是你救的我。”
虽然已经猜到是他,但还是希望能听到他亲口承认。更怕,不是他。
好在,像是感受他的紧张,顾锦城笑了一下,向后倚在椅背上,点了点头:“嗯。”
顾君酌不可自抑地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开心的弧度。
“知道是我,这么开心?”
“开心!”
顾锦城被他带着也笑起来。
南山两脚站立,扒在门上,不明白为什么它养的两个两脚兽在开心什么?
仍旧在不间断的香气里,锲而不舍地挠门。
顾君酌舒出一口气,脖颈后仰,在椅背上拉伸有些泛酸的肩颈:“为什么要否认?”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八岁,很怕、又很想亲近他,以为是顾锦城救了他的时候,他其实是有点开心的。
这点开心很快就被他毫不犹豫的否认冲散,这么多年,即使有过猜测,也不再奢望他的承认。
他们都隐隐意识到,承认是一种和解的信号,而当时的他们甚至连说的明白的矛盾都没有,连和解都显得那么莫名其妙。
一片阴影投射下来,顾锦城坐到他身边,“我很抵触,也很害怕。”
顾君酌侧头看他。
“抵触你的身份,小酌,你只比我小两岁。”
而直到六岁,白蓉才知道了他的存在,歇斯底里的嘶吼和永远狼藉的房间,是顾锦城对顾君酌出现之后留下的唯一印象。
只差两岁,顾锦城嘲讽地勾起嘴角,顾枫对得起谁?
顾君酌:“那为什么会害怕?”
手插进顾君酌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潮湿的发梢已经干透,只余淡淡的清香。
顾君酌闭上眼睛,享受他的按摩。
“小酌,你是我弟弟,也是白总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我发现我不仅不再抵触你,居然还渐渐喜欢你。你说,我该不该害怕。”
顾君酌睁开眼睛,顾锦城的手仍然规矩地按压着他的头皮,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后腰有电流蹿过,顾君酌单手抚上顾锦城的脸,缓缓靠近。
从他的瞳孔中,顾锦城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唇瓣若即若离,顾君酌贴着他的唇道:“接吻之前要闭上眼睛,哥。”
说完,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吻了上去。
顾锦城一夜无眠,盯着顾君酌,睁着眼睛到天亮。
此刻,心跳声无比清晰,规律的节点声中,顾锦城抱着肖想多年的珍宝,被巨大的满足感包裹着,心都沉沦了。
第49章
虽然一夜没睡, 因为精神上的亢奋,倒不怎么疲惫。
顾君酌甩着手上的水, 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随手抽了一张卫生纸,边擦边到桌前坐下。
顾锦程把豆浆放到他面前,“不再休息几天?批准你休假。”
顾君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油条放进嘴里,油条炸的很酥,咬起来嘎吱嘎吱的,他眯起眼睛,早饭就应该吃这个, 一天下来才会有动力工作。
咽下嘴里的东西, 顾君酌道:“不要, 我已经躺得够够的了。”
其实早就没有什么事了, 顾锦程却硬按着他在医院里面待了一周的时间,这样伤情报告上的结果会不会更严重,也就能给周文斌定更大的罪。
连着一周的时间, 顾顾锦城召集同舟的律师团队,给警方施压,坚决不同意调解,并且经过别人的手提交了周文斌过往的所有犯罪证据,即使他这次不吃枪子,也要让他把牢底坐穿,再也没有骚扰顾君酌的机会。
出院之前, 所有的证据已经提交完毕, 周文斌没有翻身的可能,接下来就等一切尘埃落定。
顾君酌无论如何不愿意再呆在家里,吃过早饭, 两人一同出门。
他们现在住在顾锦城在水云榭的房子,上车之后,顾锦城俯身过来帮顾君着系好安全带。
“哥,你的司机呢?”顾锦城低头看他,高长云没有受伤的时候,偶尔充当顾锦城的司机,现在现在高长云在家养伤,也不代表着顾锦城就要亲力亲为同舟,同舟又不是出不起一个司机的工资。
扣好安全带,顾锦程没有急着起身,趴在他的身上笑了一下,“有外人在的话,我还怎么给自己谋福利?”
?
顾君酌歪了一下头,没听明白。
顾锦城抬起身子亲了上去,顾君酌睁了一下眼睛,随即弯了眼角,顺从地放松身体,任由顾锦城打开他的牙关。
左手环住他的身体,轻轻拍打,得到他的允许顾锦城吻得更深了。
手插进他和安全头枕之间,扣住顾君酌的脑袋按向自己,恨不得把他吞吃入腹。
鼻尖蹭在他的脸颊上,软软的,甜甜的。
太深了,顾君酌觉得下半脸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土匪霸道地登堂入室,肆意搜刮每一个地方。
他想推开顾锦城,却被抓着手抵在胸前。
我需要空气,顾君酌想,我不会成为接吻憋死第一人吧。
“嗯…”
他发出一点鼻音,试图让他知道他的难受,没想到听到他这一声,顾锦城反而吻的更加深入,甚至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整个身体都俯探过来。
顾君酌猛地睁开眼睛推开他,朝下看了一眼。
顾锦城喘着气,轻笑一声,明知故问:“怎么了?”
想到刚才抵着自己的东西,顾君酌动动腮帮子,欲盖弥彰地整理衣服,跳过他的话,道:“快迟到了。”
坐正身体,顾锦城没急着系安全带,吐出一口气,“不急。”
没人说话,车里陷入沉默,顾锦城正在平复自己。
想咬指关节,顾君酌想。
这是他的习惯,思考或焦虑的时候喜欢叼着食指的指关节,不疼,但有助于思考。
顾锦城睁开眼睛,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鼻尖:“走了。”
到了公司,工作一如既往的忙碌。
繁忙的上午很快结束,午餐过后,顾君酌躺在总经理休息室的床上,已经陷入了睡眠。
顾锦城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轻轻脱掉外套,躺到旁边把人搂在怀里,很快,两道平缓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
闹钟响起的时候,顾君酌花了三秒思考这是哪,他是谁。
深度睡眠带来的舒适感,让他一时半会儿不想从床上起来。
打了个哈欠,把头窝回顾锦城的怀里。
头顶有人轻笑,胸腔微微颤动。
“马上起。”虽然这样说,顾君酌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顾锦城摸摸他的头发,低头亲了一下:“再睡会儿?”
反正是他自己的助理,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贴着胸膛头摇一摇。
好吧。
“那,起床?”五指插进眼前人的头发里轻轻按动。
顾君酌被他按得差点又睡过去,顾锦城怎么那么喜欢他的头发?
一仰头抵开他的手,顾君酌睁开眼睛,顾锦城没穿上衣,半裸着躺在他身边,明明有睡衣,偏偏什么都不穿。
顾君酌伸手摸摸他的肚子,不像他成年累月地泡在拳馆打出来的肌肉,顾锦城是明显的健身房练出来的身材。
别看比他大,爆发力差得远,不是没见过别人的肌肉,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细致地查看。
随着手指下移,手下肌肉抖动两下。
顾锦城抓住他的手,“别动了。”
感觉到了一丝危险,顾君酌听话地停下作恶的手。
“晚上去看电影?”在顾锦城看来,他们已经确立了关系,就要像寻常情侣一样,做情侣应该做的事。
“电影?”话题触及到顾君酌的盲区,天知道,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电影院的大门朝哪开,脑子里根本没有看电影的意识。
还挺新奇。
“好啊。”有点期待。
为了这点隐秘的期待,下班时间一到,两人准点踏出同舟,完全忽视秘书办小姐们幽怨的眼神。
两人都没有看电影的经验,走到电影院门口才知道电影是有排场的,并不是想看什么就能看的。
“早知道租一个影厅好了。”看着完全不知所谓的在映电影,顾君酌小声嘟囔。
顾锦城一张张查看电影介绍,头也不抬:“那和我们在家里看光刻有什么区别?”
“也是。”顾君酌想了想。
暑期档电影多以儿童向为主,排除掉动画片,就只剩下一部青春疼痛片,一部恐怖片,一部外国片。
像展开扑克一样,对着顾君酌展开电影介绍卡片:“选一个。”顾锦城道。
老实讲,哪个都没兴趣,他只是对看电影这件事本身有兴趣,盲抽一张。
恐怖片。
行吧,之前不会无聊。
然后他就差点无聊到原地睡过去。
男主角的自大,女主角的愚蠢,看得他心里火冒三丈,担心影响到其他观众,顾君酌咬牙用气声道:“什么破剧本。”
顾锦城在一边点点他,示意他看看四周。
视线从屏幕上移开,顾君酌登时无语,影厅总共六个人,除了他俩另外四个已经抱着啃上了。
顾锦城揶揄地看着他,小声道:“看来,是我们应该理解错了看电影的意思。”
顾君酌一言难尽欸看着他。
顾锦城失笑:“走吗?”
叹了口气,顾君酌悄悄起身,顾锦城跟在他后面离开。
推开影厅的门,灯光打在身上,顾君酌呼出一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起来,看电影这种事不适合他们,看来情侣必做约会攻略并不适用于所有情侣。
顾君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哥,你知道我打拳?”
他打拳不是为了挣钱,最开始只是想有一个发泄的渠道,接触久了才一点点爱上这项运动。
他从没跟家里人说过,只有秦羽知道。
顾锦城痛快承认:“知道。”
“怎么知道的?”他实在是很好奇。
“这很难吗?”顾锦城反问,“小酌,你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只要你出现我的视线里,就会吸引我全部的注意力。”
“我不仅知道你在打拳,我还知道你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顾锦城说得稀松平常,完全不顾顾君酌听得有多惊讶。
“每一处,你都知道?”
顾锦城笑了一下,点点他他的太阳穴,“这里是你身上受过最严重的伤。”
抬手摸摸顾锦城点的地方。
那里曾经被人重重击打过过,当时顾君酌已经小有名气,拳场老板为了赌金,捏造对手信息,顾君酌直接对上比他重几倍的外国佬。
他从没在拳场上吃过那么大的亏,偏巧,当时白蓉正打算铲除后院所有花草,顾君酌已经憋了好几天的气,如果是以前,顾君酌发现拳场搞猫腻,早就暂停比赛下场。
那天就是不下场,太阳穴被击中的瞬间,眼球都快要炸掉。
情绪积压到了极点,顾君酌彻底爆发极限反杀,差点将美国佬打死在擂台上。
那次之后,顾君酌就离开了那家拳场,来到了现在的地方,他的名气也在那次彻底打响,以阿九的名声成为头牌。
这些陈年往事,随着顾锦城的话,再一次浮现眼前。顾君酌没想到,原来那么多年的事情,顾锦城都记得一清二楚。
“很疼吧。”顾锦城道。
确实是很疼的,从来没有那么疼过。
从回忆里抽离,顾君酌道:“很疼,疼的以为我会傻掉。”他笑了一下:“不过那个拳场老板也没有落下好处,输了所有的资金不说,在我走后不久,地盘被警察查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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