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印露出一个“你怎么明知故问呢”的神色:“你是什么时候瞎的?是啊,我贩毒啊,你没看到桌上的□□吗?”
“张央不知道你回来对不对。”
“啧。”张印不耐烦地揪着他的头发前后晃动,“你怎么非要提他呢?我很不高兴。”
他伸手在置物架上摸索,顾君酌看着他的动作生出一股强烈的逃跑的想法。
张印取出来一个耳钉,在顾君酌睁大的眼神里,抬手插进他的嘴里。
“唔!”舌尖被利器贯穿,顾君酌弯下腰,缓解尖锐的疼痛,口腔两边的肌肉隐隐作痛,青筋直跳。
“呼~”张印舒出一口气,“好多了。”
手指重新穿进顾君酌的头发里,一边洗头一边按摩,忽略他刚刚做的事,简直像个二十四孝好男友。
顾君酌已经无暇顾及头上的感觉,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张印动手快、准、狠,血流的并不多,但口腔中的异物感,怎么也忽略不掉。
上牙膛被硬物抵着,说不上来的奇异感觉,硬要描述的话,只能用汗毛倒竖来形容,像是被人用枪抵着一样。
感觉渐渐回笼,张印调试好水温,掰着他的头躺到自己腿上,温热的水流顺着额头往下流,顾君酌闭上眼睛,免得污水进入眼睛。
张印洗得相当仔细,手指规律地来回打转,比洗发店的老牌师傅还专业。
顾君酌觉得像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手断了,话也说不出来。
水流停了,张印从他身后站起来,顾君酌的头躺到在浴缸底部的水里,水面堪堪达到耳朵下面。
张印很快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君酌,扬扬手里的东西,“认识这个吗?”
灌肠器。
喉咙不自觉地滚动。
张印看到他的反应,惊喜地道:“这么喜欢啊,那就多来几次。”
张印满意地看着他的的两条长腿,伸手自下而上摸到大腿,感受手下蓬勃有力的肌肉,称赞道,“真好。”
眼前突然一花,被他称赞的两条腿骤然发力,交叉着缠上他的脖子,张印神色突变,张口要喊,下一秒脖子上传来一股巨力,连带着身体被掀翻过来,头撞上浴缸壁,晕了过去。
顾君酌一直在蓄力,就是为了这一刻。
那瓶药不知道是什么成分,能让人全身无力又不会晕过去,这一下已经耗费了积攒的全部力气,顾君酌喘着粗气平复身体。
过了一会儿,两腿撑着浴缸坐了起来,浴缸底部太滑,他又没有手臂支撑,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坐起来。
他迈出浴缸,用牙咬着毛巾在置物架上打了个结,把手臂穿进去狠狠一拽,“嘎达”一声,把脱臼的胳膊接回去。
这一下实在是太疼了,他现在栽倒在地上,等眼前的黑星消散,他找了块干净的布把骨折的手腕简单包扎了一下,抬手从舌头上拔出耳钉,扔到张印脸上。
张印无知无觉地躺着。
轻声走到门边,小心地反锁上浴室的门。
他必须出去,走正门是不可能了,只能从窗户翻出去。
这套即将拆除的危房,浴室的窗户还是老式推拉窗,完全足够一个人通过。
顾君酌小心地打开一条缝,这里是二楼,他没有贸然伸头查看,而是拿了一面小镜子顺着缝隙伸出去,透过镜面可以看到,正下方站着一个正在抽烟的大汉。
不是开门那个,也不是把他抓进来的那个,张印还真的不止一个手下,这么短的时间,他从哪纠集了这么一伙儿亡命徒,说起杀人像在讨论吃饭。
他缩回屋里开始翻找,用皮筋、牙刷组成一个简单的机弩,这是小时候在男孩子间流行的一种自制玩具,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这种地方。
顾君酌一边组装一边摇头,童年都被污染了。
断手给组装带来了不少麻烦,顾君酌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期间为了防止屋外的人怀疑,他还打开几次淋浴,放出水声。
张印也被他塞住嘴用浴巾捆了,期间人一直没有醒。
机弩组装完成,还缺子弹,顾君酌沿着浴室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块儿石头什么的。
最后还是从管道上卸下来一颗螺丝,穿在上面。
这颗螺丝比他的手指还要粗,拿起来沉甸甸的,希望能给力点,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重新推开一条窗户缝,想用断手拉开皮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顾君酌刚使力,手腕上就传来针刺一般的疼痛,只能放弃。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像是贴着耳朵在说话,“要我帮你拉开吗?”
顾君酌头皮一炸,豁然转身,张印已经醒了,就站在他的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手上的浴巾已经解开,嘴里的东西也没了。
张印揉揉手腕,“绑得不够结实啊,下手也不够重。”
顾君酌抬腿就踢,张印大喊一声:“来人!”
侧身躲过顾君酌的攻击,屋外的人疯狂敲门,张印才发现浴室门被锁上了,他刚刚醒来不久,不知道顾君酌脱身的第一件事就是锁门。
跟清醒的顾君酌单独待在一个房间,可不是个好的选择,他当机立断,扑到门上,想把门打开,顾君酌腾空跳起,一个鞭腿打横砸在张印身上,没留力气。
张印被这一下踹的不轻,感觉腰从中间断开了。
窗边传来声音,顾君酌转头望去,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窗户上。
是下面那个打手,他爬上来了。
窗户被人大力推开,撞到另一侧的墙上,又反弹回来,打手大吼一声,朝顾君酌扑过来。
顾君酌闪身躲过,抬脚踩上浴缸边缘,凌空转体,踹到他的脸上,把人踢出两米远。
打手似乎被踢懵了,趴在地上蹬了两下才爬起来。
顾君酌从窗户一跃而出,凌空的瞬间,瞅准时机,抓住一小段伸出来的平台,缓冲下落的速度。
受伤的肩膀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拉力,顾君酌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卸掉巨大的冲击力。
背部撞在水泥地上,好死不死,肩胛骨压在一颗小石头上,在他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顾君酌苦中作乐,好像每次遇见张印,总会在身上留下细长的伤痕,上次是前胸,这次是后背。
巷子外传来嘈杂的跑步声,顾君酌无暇分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巷子深处跑去。
刚拐过一个弯,迎面撞上一堵墙。
死胡同!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没时间细想,顾君酌退后几步,踩着墙面上了墙头,刚想翻身下去。
他就忍不住靠了一声。
前面比后面足足低了五十公分,这么大的落差,一个没准备好怕是腿也要跟着断了。
顾君酌回头,那边已经有影子从箱子里漏出来,没有犹豫,三楼都跳了,怕这个,果断翻身滚了下去。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张龇牙咧嘴的狗脸,半人高的大犬眼睛翻红,涎水直流,恶狠狠地盯着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已经摆好了攻击的动作。
饶是再文明,顾君酌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妈|的,艹!”
第78章
狗嘴里不断涌出腥臭的气息, 这是一条流浪犬,被人撵进巷子里, 缩在墙角的阴影下安身,突然被人闯进领地,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弓背支腰,不停犬吠。
墙那边传来奔跑的人声。
“在那边!”
“快!他翻墙了!”
恶犬被这么多人吓得应激,冲上来对着顾君酌就咬。
顾君酌险险闪身躲过,捡起一根棍子砸在狗头上,“当”的一声, 震得胳膊发麻, 可见打得不轻。
狗跌倒在地, 摇头晃脑, 口水流得更多了。
有人已经攀到墙上,看见顾君酌,大喊一声:“他在这!”
顾君酌抱起还在眩晕的狗, 扔到那人身上,狗下意识地张口撕咬,连人带狗一起跌回墙的那端,顿时激起一阵喧嚣。
他趁机转身就跑,破旧的巷子像是弥诺陶洛斯的迷宫,没头没脑地转过两个弯后,顾君酌彻底迷失了方向。
太阳已经落山, 只剩一点金黄从远处溢出来, 波光粼粼地打在地上,反射的光晕让他看不清地面。
又是一个三叉路口,反正哪条都不认识, 随便哪一条吧!
没冲两步,巷子那头也冲出来一群人,其中一个头皮血呼啦的,像是被动物撕咬留下的伤口。
双方打了个照面,都愣了一下。
顾君酌最先反应过来,转身往反方向跑,他一跑,后面的人也反应过来了,大叫着朝他扑过来,犹以受伤那个喊得最凶。
张印盖在他脸上的药效还没消散完全,跑这么长时间,他的腿脚已经有些发软,两腿沉甸甸的,像是拖了两斤的砖块儿。
身后的风声逐渐靠近,顾君酌听到自己破碎得不成调的呼吸声。
又是一个拐角,他伸手抓住墙角借力,旋转身体一脚踹上已经贴背的打手。
打手向后摔去,砸倒一片跟在后面的人。
轰鸣声在身后响起。
摩托!
顾君酌暗骂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艹!
他转身想越过摔倒一地的打手,就听见身后一阵急刹。
“上车!”
这个声音……
他猛地转身,顾锦城单腿支在地上,引擎声轰鸣,满脸厉色地冲他招手:“快!”
地上的人已经爬了起来,没时间思考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顾君酌长腿一迈,跨上摩托后座。
顾锦城一拧油门,摩托猛地加速前冲,顾君酌一把搂上顾锦城的腰稳住身体。
摩托飞快地离开,只留下一地尾气。
站起来的打手恶狠狠咬牙:“快追。”他点了一个人,“你,去取枪。”
顾君酌搂着面前人的腰,不敢相信他是真的:“你怎么在这?”
风声咧咧,顾锦城什么都听不清,但他能猜的出来顾君酌在问什么:“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哪!”
“什么?”手上下意识用力,掐住顾锦城的腰,电光火石间,顾君酌想到他的手机是顾锦城给他准备的,“你装了定位?!”
顾锦城突然向右转向,顾君酌没有防备险些被他甩下去,一个高速旋转的物体擦着他的耳边打到墙上。
枪!
他回过头,那群人也骑了摩托,其中一人站在摩托后座,正在瞄准他们。
“哥,他们有枪!”
“知道!”
顾锦城拐进右手边的巷子里,挡住射击的路线。
感谢弥诺陶洛斯,迷宫伟大!
顾锦城载着他七拐八拐,子弹不停地打在他们身边的墙上,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
“你报警了吗?”顾君酌大喊。
顾锦城一边掌控方向,一边抽空回答他,“当然,警察来不了那么快!”
“小心!”前方巷子口赫然放着一排钉子,是减速带!
顾锦城压低车身,一个甩尾打横划出巷子,车胎把减速带怼向一边,巨大的摩擦力,激起烧焦的气味。
侧翻的摩托把两人甩了下来,顾君酌抱着顾锦城在地上翻滚两圈卸力,后背撞上墙壁,肩胛骨二次受伤。
顾君酌眼前一黑,心道:别是碎了。
顾锦城转身拉起他,顾君酌的上衣早就破烂不堪,湿哒哒地黏在身上,经过刚才的一番冷风狂吹,身上凉的可怕。
他听到顾锦城低声骂了一句,身上被人披上了一件外套。
久违的温暖回归之后,才发祥刚才失温到底有多严重,顾君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没时间高温戏码,顾君酌快速穿好衣服,拉着顾锦城起身就跑,离开前不忘把减速带踢回原位。
又是一个死胡同,顾君酌一个翻身跃上去,转身对着顾锦城伸手:“上来。”
这次墙下没有半人高的落差,也没有守株待兔的野狗,运气突然变好,顾君酌还有点不适应。
他看向旁边的人:“你早就知道我在拳馆。”
顾锦城掏出一块儿丝帕,给他擦拭伤口。
顾君酌打掉他的手:“说话!”
“对。”顾锦城喘了口气,“我一直知道你在哪,也知道你今天有比赛。”
“如果我今天没有过来,你就死在这了。”
顾君酌冷笑一声,“不想跟你说这些,张印回来了。”
顾锦城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顾锦城看他误会了,“我跟你一起知道的,之前不知道,我跟张央已经没有联系了。”
顾君酌听懂了,顾锦城是跟着他进的小巷,估计是看见了他刻在墙上的标记。
说到张央,顾君酌满心怨气:“张央这个废物,都送出国了还能让张印跑回来。”他看向顾锦城,“张印不知道从哪连上一条毒品线,单单被我看见的,就有足足十斤的□□。”
顾锦城神色一凛,“毒品?”这就能解释那些打手为什么这么拼命地追他们,甚至不惜直接动枪,张印想杀人灭口。
“他们非法持有枪械,普通的警察应付不了。”顾君酌皱眉,顾锦城事先不知道张印贩毒,报警也只会往民事上说明,不会想到联系缉毒警。
顾锦城反应迅速地掏出手机,却掏到一手的碎渣,手机在刚刚巨大的冲力下,已经碎成了渣渣。
顾君酌气笑了,自从卫景星戳穿了遮掩的泡沫,到现在没一件事情是顺的,“妈的。”
看着满手的碎渣,顾锦城也扯了扯嘴唇,不合时宜地想到,估计没有哪部手机能碎成这个样子了,跟碎冰糖似的。
“现在怎么办?”顾君酌倚着墙恢复体力。
“不如到我那坐坐,喝杯茶?”
顾君酌猛然绷紧身体,从墙上弹起来。
张印背光的身影从巷尾走出来,接着五六把枪一起对着他们。
顾锦城闪到顾君酌身前护着他。
张印笑了一声,“不用抢,茶水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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