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不好。”沈初严扶着桌子起身，固执道, “是我错了。”
“宋墨，”沈初严喊了他一声，“你跟我出来一下。”
沈初严把宋墨带到了车上，锁了车门。
“温迟他，可能是受我影响了，我没给他做好榜样，可能让他误解了自己的性取向。”
沈初严说完，转头看着他：“你应该也知道，我只是他名义上的哥哥，我没有资格阻止你们谈恋爱……”
“但我希望，毕业之前，你不要碰他，给他一些时间，给他留些后悔的机会。”
“万一将来他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就放他走，到时候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会尽力满足你，可以么？”
宋墨：“好，您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不该这个年纪做的事。”
“谢谢，如果，毕业之后，他还喜欢你，如果那时候，你还想跟他在一起的话，就先回家出柜，安顿好家里，不要让他受委屈，能做到么？”
“能。”宋墨保证道。
直到此时，宋墨才终于明白，温迟为什么不忍心演戏骗沈初严了。
沈初严那种难过的情绪，哪怕是他一个外人，都能如此清晰的感知到，更何况是温迟。
凭心而论，沈初严对温迟的喜欢，远超过他对牧晓的喜欢。
虽然宋墨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
沈初严到底是比他成熟，不会对自己喜欢的人开口试探，他比自己更直白，更坦荡。
在他还想着怎么能追到牧晓，怎么刺/激牧晓，“占有”牧晓的时候，沈初严想的是温迟的未来。
他在尽可能的，为温迟规避未来的伤害和风险，尽管难过到声音都哑了，也没在他一个外人面前透露出一点儿对温迟的喜欢。
大概是怕他对温迟心有芥蒂，所以沈初严将自己的爱意严严实实包裹起来，不让他看到，即便是关心和担心的话，也是心平气和以一个“哥哥”，一个“长辈”的口吻说的。
他突然就有些后悔给温迟出这个馊主意了，因为他发现，沈初严对温迟的，已经不单单是喜欢了。
他能感受到，沈初严爱温迟。
喜欢可以及时止损，可以用时间的刻刀慢慢割舍，可是爱可以么？
他是不是做错了。
车锁开了，沈初严道：“走吧。”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沈初严才发觉，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轻微的颤/抖，他努力想要去克制，但越是克制，手抖得越厉害。
比起难过，他心里更多的是懊悔和自责。
是他把温迟带坏了，是他把温迟带上了一条荆棘遍地的不归路，他真该死啊。
温迟拉开车门时，看到的就是沈初严趴在方向盘上的一幕。
“哥哥，”温迟上了车，“你……又胃疼了么？”
“没。”沈初严调整好情绪，抬起头靠着座椅，闭上眼睛，没看温迟。
“哥哥，你 ……”
“我没事，”沈初严喉结滚了下，睁开眼睛，轻叹了一声，“温迟，你怎么这么倒霉，遇上我这样的哥哥。”
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寸寸收紧：“温翼混蛋，我比他还混蛋，我怎么就把好好一个弟弟……带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哥哥你……哭了？”
温迟吓坏了，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他原本设想沈初严会死心，从没想过，沈初严会因为他变成“同/性/恋”自责到哭，没想到沈初严会这样怪罪自己。
“不是的，哥哥，”温迟哭着跟他解释，“不是这样的，跟你没关系。”
胃部一阵剧痛，沈初严没忍住弯下了腰，手下意识捂住了胃。
温迟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他在车上放胃药的地方翻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胃药，他也没背平时放药的包。
“我去买药，哥哥等我一会儿。”
温迟抹了把眼泪，推开车门往外跑，下车的时候太急差点儿摔了一跤。
沈初严皱眉在后面喊他：“慢点，看车。”
等到温迟跑到岔路口的一瞬间，人影从眼前消失，沈初严启动了车子。
他用手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怎么就没忍住当着温迟的面哭了。
等温迟买完药回来，沈初严的车早已经开走半天了。
温迟慌忙拿出手机打沈初严的电话，可打了无数次，沈初严都没有接。
温迟恍然间反应过来，沈初严根本就没打算等他，甚至就连捂胃的动作也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他不想两个人都弄的那么狼狈，不想那么尴尬。
所以他宁愿忍着胃疼也要想办法让他下车，然后从这里逃离。
他不仅仅是伤害了沈初严，他把沈初严刺穿了。
他亲手，把这个用尽全部心思待他的人，刺得鲜血淋漓，那个记忆里从小到大不管怎么样都从不流一滴眼泪的人，那个在祠堂里受过罚的人，那个跟人打架打断了胳膊进了手术室的人，那个心爱的小狗老死都强忍着没掉一滴眼泪的人，却为了他自责哭了。
“温迟，”宋墨察觉到事态不对，忙上前问他，“你没事吧。”
“回家。”温迟好似没听到宋墨说话一般，又重复了一遍，“要回家。”
他拦了辆出租车，回到了学校附近的家里，可家里，却根本没有沈初严的影子。
一通接一通的电话都石沉大海，温迟的情绪几近崩溃。
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电话铃声打断了温迟的思绪，温迟看了一眼，立刻接通了电话。
“哥哥。”
“不准哭了，”沈初严温声道，“我刚有点事，不是故意躲你，你别多想，我也……没为难宋墨，你别担心。”
“哥哥我……”温迟泣不成声，“对不起哥哥，我……我就是……”
“温迟，你再哭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温迟不敢再出声，低声啜泣了一会儿，刚憋回去些，就听到沈初严对他说：“你要是还把我当哥哥的话，就答应我，毕业之前，只限牵手……接吻……”
电话那边停顿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又有些哑了：“不要，再有其他的了，如果你毕业以后还喜欢他，我不会再干涉你们……”
“他不是我男朋友。”
沈初严愣住了：“你……说什么？”
“对不起哥哥，我不该跟他演戏骗你的，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从沈初严哭的那一刻，温迟就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他竟然还曾误以为沈初严对他的喜欢是错觉，可沈初严今年二十七了，他二十七岁就能在商场上靠自己的能力立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认不清自己的感情了。
可他却用自己幼稚又愚蠢的想法揣测沈初严，自以为是的想要帮他。
温迟：“我做错了，哥哥你骂我吧，回来打我一顿也行，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他这样欺骗沈初严，“玩弄”沈初严的感情，沈初严会对他很失望吧：“都是我的错，哥哥你别不要我，行么，我真的知道错了。”
沈初严深深松了一口气，是他当局者迷了。
温迟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回寝室，大部分时间都跟叶津待在一起，怎么可能有时间跟宋墨谈恋爱。
如今想来，是他太患得患失了，才会相信他们拙劣的演技。
“还好，还好你是骗我的。”
还有一切还来得及纠正，还好，他最宝贝的人没踏上那条万劫不复的路。
“对不起哥哥。”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让你为难了。”沈初严道，“我以后会改的，温迟，别学我，就当哥哥求你了，行么？”
“就像我答应过你的，一辈子做你哥哥，给我点时间好么。”
他不该再让温迟因为这种事情感到困扰。
“哥哥，给我个机会道歉可以么，可以现在回家让我补偿一下么？”
沈初严轻轻叹了口气，明明不是温迟的错，可他要是不松口，温迟心里会一直难受：“好，那我要吃好吃的。”
因为哭过，温迟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听得沈初严心都化了：“谢谢哥哥不跟我计较。”
电话刚挂，沈初严的消息就发了过去。
【哥哥：计较还是要计较的，假期要继续过来打工，当助理受气，我要慢慢撒气。】
【温迟：好。】
【哥哥：打不准还手，骂不准还口，明白了吗？】
温迟被沈初严逗笑了，哥哥这是真的没生他的气，明明他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玩笑的口吻说话，他这明摆着是在逗他开心。
【温迟：记住了，老板。】
第62章
宋墨：“啊？我们辛辛苦苦演完戏, 你就自首去了？唉，好吧好吧，我也觉得我这馊主意有点缺德了, 那个, 我用不用跟你哥道个歉啊，我有点怕他。”
“不用。”虽然主意是宋墨出的, 但他才是最终决策者，是他自己的错怎么能让宋墨道歉。
“唉，温迟，那你还帮我么？”
“帮，我会跟我哥解释一下你跟牧晓之间的事的, 只是，演戏要适度, 不要再伤到牧晓。”
直到现在，想起沈初严哭的哪一幕, 温迟心里还是后怕。
怕沈初严后来开车出什么事，怕他胃疼出事，怕他不肯原谅他，怕他会不要他。
那天之后, 温迟搬了回来。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沈初严每天下班回来，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 一起打游戏。
区别是沈初严不会像以前那样离他那么近，不会坐在他身边，不会跟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哪怕是摸头, 或者牵手这样的动作也没有了。
沈初严真的在像他说的那样，慢慢“改正”，这正是他以前所期盼的，可真到了这时候，沈初严真的开始疏远他，温迟心里又觉得很不舒服。
很快又到了假期，温迟又做回了温助理。
毕竟之前做过一段时间助理的工作，温迟这次上手很快，能很快的把他份内的那些事都做完。
闲暇时间，温迟会偷偷看沈初严。
沈初严现在比之前忙，几乎一整个上午都在翻阅文件，审核合同，签字，温迟帮不上忙，只能去他身边站着，等着他要送什么东西的时候跑个腿。
沈初严见他过来，笑道：“温助理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
温迟笑着帮他整理桌上的文件：“谢谢老板夸奖。”
“我这儿没什么用的上你的，你去坐着歇会儿，想想中午吃什么。”
“那我给哥哥按按肩膀吧。”
一上午这么忙碌着，肩膀和颈椎肯定不舒服。
“不用，”沈初严说完，下意识反问他，“你肩颈不舒服？”
“没。”
温迟绕到沈初严身后，给沈初严按了会儿，他刚刚看到沈初严用手捏后颈的动作了，沈初严不是不难受，只是想避免和他的接触。
温迟尽可能避开了直接接触他皮肤的地方，只隔着西装用力给他按了按肩膀。
傍晚下班，温迟才发现，沈初严走的不是回家的那条路。
温迟没多问，到了地方，温迟才发现，是一家温泉洗浴中心，沈初严提前定好了两个单独的包间，还找了两个按摩的师傅，打算好好按一下松快松快。
温迟的包间就在沈初严隔壁，他想起来手机落在沈初严兜里了。
因为是一个整体的大包间分出的两个小包间，按摩师傅还没来，所以这里只有温迟和沈初严两个人，温迟也就没多想，衣服脱到一半直接就跑去隔壁找沈初严了。
沈初严刚脱下衬衫，看着温迟，整个人愣住了。
温迟脱了西裤，上身穿着他的白衬衫，因为他衣服大，温迟穿着长，衬衫恰好遮到腿根的位置，只露出下面两条雪白修长的腿。
沈初严喉结动了下，走到他身边，用刚脱下来的黑衬衫把温迟露在外面的腿包裹住，衣袖在他腰间系了一下：“注意点，还有按摩师傅呢。”
“哦。”温迟有些愣神儿，他扭过头，将视线从沈初严那漂亮的腹肌上挪开，“我……我手机落哥哥这了。”
沈初严转身去给他拿手机，温迟这才转回头。
沈初严在给他找手机，弯腰，翻找，腹部那一层薄薄的肌肉从侧面看起来线条优美又结实，温迟强迫自己回头，他在看什么啊。
“手机。”
温迟接过手机，匆匆忙忙跑开了。
沈初严看着门的方向好一会儿，转身先进了独立卫生间，穿成这样跑过来，也太折磨人了，是真不怕他失控啊。
温迟回去之后脱了衣服下了汤池，温泉水很暖和，很快就蒸得他脸蛋发红了。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竟浮现出了沈初严的腹肌，温迟砸了下水面，强制自己不要去想，结果砸了自己一脸的水花不算，脑海里甚至还脑补出了沈初严刚洗完澡时胸口处和腹肌处挂着一层薄薄的水珠的画面。
温迟觉得脸上更烫了，一定是这温泉水太热了。
他从汤池出来，擦干了身上的水，穿好了衣服，等着按摩的师傅过来按摩。
等着等着，视线落在了沈初严的黑衬衫上，他下意识拿起沈初严的衬衫，凑上去闻了一下，上面是淡淡的冷木香，哥哥最喜欢用的香水的味道。
很好闻。
【林宇：干嘛呢？】
温迟看着林宇的消息，犹豫了片刻，第一次对林宇撒了谎。
【温迟：没……没干嘛。】
撒谎连打出来的字都透着一股心虚，温迟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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