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相里亭回过头,一名散修正捂着腹部乐不可支。
见他们看过来,尤其接收到林真愤怒的眼神,散修强行忍住笑,食指竖到唇前,说道:“实在对不住啊。”
“无妨,”相里亭问他,“道友这是要去哪儿?”
散修:“今晚混元果便要成熟了,我去那边混点好处。你们也是为了混元果来的?不如我们一道同行吧。”
相里亭点头应了,三人御剑向北方飞去,一面赶路一面交谈。
“你们要是单纯为了混元果来,恐怕很难摘得了。”
林真忿忿施了个清洁术,身上总算没有那种窒息的味道和沾沾粘粘的感觉了,长呼出一口气,闻言问道:“为什么难摘啊?难道有守护神兽在么?
“要是有守护神兽倒也还好,左不过也就那一只,找个人将他引走也就是了。但今年那混元果树被一只老树妖给霸占了,那老树妖元婴修为,得有几万岁了,这老不羞今晚要娶一房貌美小妾,混元果树便是聘礼之一。”
“老树妖实力强横,手底下的子子孙孙实力也不弱,金丹修为的树妖至少也有上百只。实力不济,恐怕连边都摸不到,就栽在那些小树妖的手里边了。”
散修将这些消息摸得一清二楚,小嘴叭叭叭絮叨:“而且啊,玄天宗那位领队的秦真人放话,今年的混元果他要定了,说是要给给他那位重塑灵根的师弟巩固基础……嘿,你说这大宗门的修士就是不一样,就连灵根废了都能给他续上。”
散修说着,难掩羡慕之意,没有注意到相里亭嘴边的笑意渐渐加深。
林真有些好奇,问道:“灵根断了还能续上?怎么续上的?”
“谁知道呢,这种机密怎么可能告诉我这种散修,估计是找到什么神果或是用了秘法吧。”
“师父,你知道吗?”林真便转过头问相里亭。
相里亭笑道:“自然是知道的。”
林真总感觉那笑意格外的冷。
……
有散修指明方向,三人径直往老树妖的老巢飞去。
途中也有不少修士往那边走,且越接近那名老树妖的窝,人愈是多。
耳边夹杂着修士们的交谈声。
“玄天宗的秦夜然说了,要是帮他拖延住那些树妖,不管成不成,都会给一百块灵石。”
“在外围随便混个人头也给么?”
“给,当然给!人家可是玄微尊者首徒,这点灵石对他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大派弟子果真阔气。”
“就是这儿了。”散修降落到地面,收起飞剑。
相里亭打量一眼,这个小土坡汇聚的人不少,粗略一看也有好几百修士了。
“啧啧,看来秦真人为了他那个师弟今晚要大出血了,这么多修士,怕是至少四万灵石出去了。”那名散修道。
散修的嘴格外碎,一会儿说说这个,一会儿又叨叨那个,没多少对甲方的敬畏。林真跟他算是志趣相投,没一会儿两人便谈开了。
“说起这玄天宗玄微尊者啊,他有三名弟子,除了秦夜然和刚刚恢复修为的林阙歌,其实还有一名弟子。”
林真问道:“哦?那怎么不见周围修士提起他呢?是他修为不好,没能来吗?”
散修摇了摇头:“那名弟子天赋更为出众,二十余岁便结丹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月以来没再听到过他的消息,听说人也在玄天宗消失匿迹,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混元秘境开启这等盛事居然也没来。”
林真起了兴趣:“那人叫什么?”
散修道:“相里亭。”
相里亭?
这不是他师父的名字么!
林真一惊,没等他接着往下问,散修拍了拍后背负着的长剑,又道:“相里真人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剑修,脾气也蛮好,迟早成为一代绝世剑修。我还想等我修为再精进一些,就跑去玄天宗找他请教请教呢。”
“绝世剑修?”
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人来到他们跟前,白衣上印着代表玄天宗的云纹与宗徽。
少年人嗤笑道:“相里亭如今修为尽失,成了废人失踪了,你口中的绝世剑修恐怕他当不起。”
“小尹。 ”
林阙歌皱眉喝止,就算秦夜然和身边这些人都看不惯相里亭,又何必到外人跟前去说他坏话。
小尹应了一声,站在那儿没动,下巴微微扬起:“道友若是在剑道上有什么疑问,去找秦师兄或者林师兄也是一样,可别在相里亭那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玄天宗弟子最前边,秦夜然嘴角弯起,露出一抹笑意。
散修脸上带了一层薄怒,但最终还是忍下,只闷声道:“知道了,多谢道友告知。”
他拳头握紧,崇敬的人修为尽毁遭到宵小轻蔑,比他自己被指着鼻子骂还要难受,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小尹昂着脑袋走了。
林真则是四处张望,他那么大一个师父跑哪儿去了?
有风吹动梢头,一片绿叶打着旋飘落。
众人不自觉仰头。
有人背倚树干曲起一腿坐在枝上,修长的右腿伸到树下,迎着清风轻晃,白衣胜雪,风流肆意。
垂下的腿摇晃的频率,仿佛和绿叶飘落的轨迹相和,悠然闲适。
林阙歌若有所觉,仰头看去,只看到一个熟悉的清俊轮廓,以及一张覆住双眼的白布。
第35章 魔焰滔天
许是日光太过晃眼,下方的一众修士竟有种被强烈的光线刺中双眼的错觉,纷纷垂下头不敢再看。
一直到离开许久,林阙歌才回过神来,那一瞬间,他居然从那名白衣修士的身上看到了相里亭的影子……应该是错觉。
他那位相里师弟一向是沉默寡言,如影子一般灰扑扑的模样,永远不会变得那般耀眼。
小尹泛起嘀咕:“刚才树上休憩的修士是谁?我看不透他修为。”
“样貌风采俱佳,少有人比得上。只是可惜了,他应当是个瞎子。”
“估计是哪个世家的子弟吧,就算是盯上了混元果,他一个人也不足为惧。”
晚霞晕染天际,树木高耸入云,相里亭闭眼在上边安眠。
远方飞来一只鸟雀,落在树杈上歪着头打量他,叽叽喳喳一顿叫唤。
相里亭似是被吵醒,随风飘摇的长腿总算停了。
树下,林真招呼他:“师父,你睡好了?”
相里亭自树枝翩然落下,摇了摇头:“睡得不怎么踏实,后背硌得慌。”
他说着动了动肩,林真秒懂,立刻凑到相里亭身后,给他按肩捶背。
“乖徒弟,你这手法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都是师父教得好。”
“嗯,再往左边按一点儿。”
相里亭一边懒洋洋坐在树荫里边享受乖徒弟孝顺,一边向远处打量。
秘境最北边是那名老树妖的老窝,说是老窝不大恰当。身为秘境内唯一的元婴大妖,老树妖住的地方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很有几分格调在里边。
他能感应到那名老树妖的位置了。
约定的时间已到。
秦夜然跃至空中,扬声道:“众位道友,我们这便出发了。”
话音刚落,秦夜然带领玄天宗一行人当先御剑飞过去,其他宗门的修士以及散修跟在身后,相里亭、林真和那名散修也混在里边。
林阙歌垫后,负责掌控散修这边的局面,他望着相里亭的背影,心中总有一种不安感笼罩。
走近了才发现,这边弥漫着妖怪的味道,不止树妖,还有其他妖怪。
老树妖今日大婚邀请了不少友人前来,许多小妖在那吹拉弹唱,一派热闹景象。
宽阔的殿内,七彩光芒闪烁,树妖们拖着长发肆意蹦迪,气氛嗨到不行。
“新郎新娘都入洞房了,咱们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再给我倒点酒,对了,新捉来的几个修士烹了没啊?”
一帮酒鬼在那痛快饮酒,浑然不知死亡已经悄悄来临。
秦夜然一招手,修士们立刻杀了过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场红彤彤的喜宴染上血色。
这片战场留给散修,秦夜然带领几名同门修士去寻老树妖,他身后跟着许多人,他们看不上秦夜然许诺的一百块灵石,只想得到混元果。
散修得知相里亭和林真还是想为了混元果博一把,张了张唇,最终道:“那便祝两位道友好运了,老树妖元婴修为,你们别逞能,看到不对劲立马撤出来。”
“保重。”
亭台楼阁环环绕绕,如同迷宫一般,一群无头苍蝇在里边打转,相里亭带着林真脱离队伍。
要想找到老树妖的住处,其实倒也不难,打从一开始,相里亭便锁定了老树妖的位置。他不再有所遮拦,通身魔气萦绕,未等周围的修士反应过来,他揪着林真后衣领飞身纵跃,先行冲到老树妖的洞房,砰咚一声踢开门。
彼时,老树妖刚褪了衣衫,要行苟且之事,骤然听到破门巨响,登时萎得什么兴致都没了,一张橘皮老脸拉得驴长。
“竟敢破坏老夫的洞房花烛夜,我看你们两个是不要命了!”
相里亭一步一步走进来,低头片刻又迅速抬起,他拍了拍掌,戏谑道:“金针刺破桃花蕊,好兴致啊。”
林真一路飞来晕头转向,懵然问道:“针?什么针?”
老树妖被狠狠羞辱到,脸彻底沉了下来,衣服都顾不得穿了,怒啸一声化作原型,千枝万叶朝相里亭袭来。
“干架就干架,你裸奔做什么?伤风败俗。”
相里亭骂了一句,手中黑珠向老树妖掷去,准头极好,正中老树妖大张的嘴,骨碌碌滚进去。
黑珠裂开一道缝隙,元婴后期的可怖能量喷薄而出,老树妖蓦地瞪大双眼:“这是……”
相里亭勾手引动,半颗黑珠在老树妖体内轰然炸开,老树妖身子摇晃,这一炸直接去了它大半条命。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生命的最后阶段,老树妖仍是没能看清白衣青年是如何闪到跟前,使出这惊鸿一剑。
它的心脏已被穿透刺破,最后一口气也随之湮灭。
老树妖庞大的身躯倒下,卷起滚滚烟尘,床榻上的新妇尖叫一声,向窗外逃去。
相里亭手中落了一个储物袋,老树妖一死,储物袋没了主人,他不费吹灰之力打开,一眼看到里边散发着莹莹光辉的盆栽,上边挂着数个晶莹剔透的果实,气息圆融平和。
这便是混元果了。
这时,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与厉喝声。
“魔修!他是魔修!”
“竟敢来混元秘境捣乱,好生猖狂!真是欺我正道与妖鬼开战,无暇收拾魔界,这才让他们如此猖獗!”
“老树妖已死,混元果树定然到他手里了,快杀了他!”
密密麻麻的法诀与刀光剑影逼来,相里亭不急不缓,只是手指轻勾。
不远处,老树妖的身子一阵摇晃,里边的半颗黑珠再次裂开一道道缝隙,恐怖的气息从里边传出,众人惊疑不定。
“我怎么感觉有什么快要爆炸了?”
“该不会是老树妖的内丹要爆炸了吧?我艹,这魔修心肠如此歹毒!”
“快跑啊!”
众修士紧跟着向外飞掠过去,速度竟然比来时还快。
相里亭回身,一把长剑蓦地向他的背脊刺来。
他侧头躲过,轻飘飘伸手抓住剑刃,鲜血自掌心淌出,相里亭嘴角微勾,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他用力抓住剑刃向墙壁的方向一带。
秦夜然本就惯性使然一直向前,如今更是难以收势,连人带剑直直向墙壁狠撞过去,削铁如泥的剑身穿破墙壁,深深扎刺进去。
沾染血迹的手抓住秦夜然的左臂,相里亭笑了一声:“阁下自我身后偷袭,不介意我讨一份利息吧?”
说着,他将秦夜然的胳膊按在剑柄上,狠狠向下一推。
先是剑柄,再是剑刃,依次穿刺过秦夜然的手臂。
“啊啊啊!”
秦夜然面目狰狞地痛叫,他的胳膊被嵌在剑柄上了!
鲜血沿着指尖往下滴落,啪嗒溅到地板上,不远处老树妖体内的黑珠散发出愈发狂躁的气息,不过一息间便要爆炸开来。
相里亭此时仍是微笑着,屈指在秦夜然鲜血淋漓的手臂上敲了一记:“阁下瞪我做什么?给你指条明路,砍了右臂从这儿跳出去,不然你的师兄弟可就要哭上几个时辰吃席咯。”
秦夜然恨得双眼赤红,已从声线将他认出来:“相里亭,你给我等着!”
“好啊,我等着。”
相里亭笑容灿烂,即便白布遮眼,看不清那双流光溢彩的双眸,也能觉察出他此时的兴奋。
秦夜然只见白衣青年跃上窗口,面朝着他,背后是无垠的夜幕。那个疯子肆意地朗声笑着,轻轻摆了摆手,接着向后仰倒过去,直直往底下坠去。
无数人关注着这一幕,御剑冲过去要夺取混元果树。
不料琼楼玉宇轰然炸响,余波将他们尽数掀翻,一个又一个狼狈地从空中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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