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写不出成绩,法院判决后又欠了许多债务,只能选择当快钱较多的枪手。
当枪手没有那么容易,要抢到单子,要手速够快爆肝,一天至少十六个小时泡在上边,才能保持温饱的同时,有盈余去支付房租还债。
找枪手的作者也不好糊弄,一旦写得敷衍了都能一眼看出来,就像这次一样,梦游状态下写的文压根不能看,那么一半的尾款都拿不到了。
纪白捂着尖锐作痛的肝,手撑住额头缓了缓。
每天都封闭在租房,生活在这种高压下边,时间久了神仙也支撑不住。
纪白能感觉到,自己的神经持久地绷紧,已经到了一个崩溃的临界点。他真的快疯了。
电脑屏幕上边,相里亭光鲜亮丽,随心所欲地快活。别人穿越都巴不得把消息掩藏起来,唯恐被捉去扔上实验台切片,被有心势力利用残害。
相里亭不一样,他想怎样怎样,肆无忌惮地出入各种场合,不论是奉命黑稿还是暗杀,都奈何不了他。
强到一定境界的人,好像全世界都合该为他让路。
相里亭是穿越,他是重生,身为一名土著自然比穿越者更了解这个世界的未来趋势,包括股票、彩票、网文大热类型,他也曾有一手好牌在手,前途无限光明。
纪白双眼失焦,怔然出神,他曾经几乎拥有一切,而如今……
“什么都没有了,”纪白低喃出声,一口血哽在喉头,“钱、名气、粉丝,唾手可得的泼天财富……什么都没有了!”
话落,一道机械音幽幽响起:“宿主,你还有我啊。”
“系统?”纪白一惊,“这些天我叫你,你都没有反应,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现在还能继续运行吗?”
系统:“可以。”
纪白稍稍松了口气,结果这口气还未吐出,便迎来一道晴天霹雳。
系统:“宿主抄袭《阿布不想冒险》任务失败,抄袭《恐怖任意门》任务失败,任务次数耗尽,惩罚机制开启。”
纪白睁大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眼内有些混浊:“你说什么?之前我从没听你说完不成任务会有惩罚!”
系统:“有奖励自然会有惩罚,宿主之前不知道是因为没有问。”
简直是强盗系统!纪白暗骂一句,意识到不妙,连忙出声补救:“前两次任务之所以失败,都是因为相里亭这个穿越者搅局。”
“我现在换了新号,这次不往他面前凑了,只要你为我遮掩,咱们想抄多少抄多少,你想要几百万气运值我都能给你弄来,系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纪白苦苦哀求,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背着几十万的债务沉陷在深渊中的滋味太苦了,简直是地狱。
他想重回以前的风光,那样的风光无两只要经历过一次,便无法忍受现在的平庸,哪怕一秒都像是坐牢。
系统静默,静然听他哀求完,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一般新人只有一次机会,给你雪浪的《恐怖任意门》已经是念在世界出现变动的特殊情况了。”
纪白从电脑椅上跌下,伴着几根碎发从空中飘下,窗户大敞,稀疏的头发被夜风吹得四散。
“系统,系统!我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怎么可以忍受现在这种生活啊?”
系统:“宿主纪白任务失败,惩罚:剥夺想象力与创造故事的天赋,与本系统解绑。”
听到不是电击、死亡一类的严酷惩罚,纪白心中高悬的大石落地。
冥冥中,纪白感觉自己被夺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令他莫名心慌。
一阵电流声窜起,纪白再感受不到脑海中系统的存在,只见一团乌光升起,开口是熟悉的机械音:“有缘再会了。”
纪白嘴唇翕动想挽留,岂料乌光猛然朝他的脸撞来,映着黑影的墙面上,纪白的头顶细丝阴影进溅,天女散花一般。
纪白捂头嘶吼:“啊!我的头发!”
系统恨恨薅掉纪白的头发,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
《时空旅客》更新速度很快,一周时间而已,第三个世界便以日更十五万的速度飞快完结了。
这种更新频率,即便是再妖孽的触手怪也甘拜下风。
三个世界完结,读者们就哪一个世界好看争论不已。
——废土世界广含各行各业的科技知识,打斗场面刺激且爽,保护环境还有坚持做自己这种老生常谈的理念也能表达得深入人心……总而言之,废土世界最好看,不接受反驳。
——夏国人都有种田魂,那当然是种田种田种田啊!
——我更喜欢仙侠世界,有专家怀疑,仙侠世界故事展开时间,应该是夏国几千年前的某个时间节点,里边的孤本将很多失传已久的典籍补齐了,还有建筑、乐器、乐谱之类。还有专家分析修炼过程、功法,研究出一套养生操。
——我就不一样了,我永远喜欢下一个世界。
——对哦,人老师最近干嘛呢,怎么不开第四个世界?要是没有灵感了先把前三个世界的番外补一下吧。
事实证明,相里亭还真的是没有灵感了,其实写了三个世界,有经验积累,瞎编乱造也不是不可以,但硬写出来的水平很次,不如不写。
相里亭决定鸽两天,或者说出门收集素材,他挂好请假条,单肩背上一个包便去环球旅行了。
他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途中,不管是夏国国内,亦或者世界文学、科幻小说奖项的负责人都有通过启明小说网联系他。
负责人说明来意:人类灵魂工程师先生,你的《时空旅客》对蓝星文明进步做出卓绝贡献,因此提名xx奖……
相里亭断然拒绝:我不是蓝星人,没必要颁给我浪费名额。
负责人竖起拇指:人类灵魂工程师先生为蓝星进步做出贡献,就是我们蓝星之友,我们愿意为朋友奉上应得的肯定与赞美,说浪费实在太见外了。
相里亭继续婉拒:不好意思,最近有要事很忙,估计不能过去了。
负责人被劝退,结果翌日就看到有人上传了相里亭在海上公园游玩的短视频。
负责人不禁幽怨:认真敷衍我一下有那么难吗!
【负责人负性情绪值+10】
相里亭毫无负罪感玩了个爽,有人关注他的生活也不在意,他只需要过好自己的人生就足够了。
现代社会,互联网搭建起一架桥梁,现实生活并不如意的人总会刷到他们梦想的人生。
譬如说此刻,纪白便频频看到相里亭的消息,青年在西部留下脚印,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青年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间随性气息散落,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明亮的焦点,却无端有种疏离的气场,让人不敢上前打扰,唯恐侵扰他自成一体的世界。
《时空旅客》火遍蓝星,引得无数人跟风,亦或者写同人文。电视剧、电影的伪预告一个又一个,不少明星乐得溜粉,许多人为角色该由谁来演吵得不可开交。
事实却是版权方持币问询,而相里亭永远只有两个字:不卖。
那些人事在他的脑海鲜活深刻,无论谁来演都无法更为真实。
纪白心想:抄袭这档子事,古时候好像很少有,现代却层出不穷。
为什么呢?答案无非是名利二字。
名、利,纪白两辈子汲汲以求。而相里亭不必刻意去追求这些,市场热点便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这一刻,看到相里亭拒不领奖,拒绝出卖版权的消息,纪白深深感觉到天上地下的差距,以及透不过气的无力感。
云泥之别。
纪白终于要承认,即便他抄一辈子,也不可能会超过相里亭。
抄袭者终究困囚在原创者途经的老路,在那方寸之地,永远画地为牢。
……
《时空旅客》断更第五天。
克劳德忍不住了,他叉掉启明小说网页面,狂躁地抓了抓头发。
“为什么还不更新?你们夏国人不是最讲究良心。你挂个请假条在上边,一天天换着花样吃喝玩乐,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讲良心的夏国人,断更的话良心一定会很疼的,要么就是悄悄存稿了。”
克劳德絮絮叨叨,终归是没忍住,开始悄悄地潜入启明小说网,顺着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地址摸过去。
“断更会成瘾,身为蓝星的一员,身为一名正义的顶级黑客,我必须监督你把这本鸿篇巨作完成,不能让一个本来就不怎么正经的文豪沉溺在吃吃喝喝的低级趣味里边。”
“刚好,我这段时间技术进步不少,就让我身先士卒,来试探试探你,谁、谁怕你开战机过来啊!”
为了某种仪式感,克莱德特意播放一首夏国歌,旋律优美抓耳,嗓音清清脆脆,与他此时的行为相和,听着令人上头极了。
“小老鼠,上灯台。”
“偷油吃,下不来!”
这首《小老鼠上灯台》颇得克劳德喜爱,他觉得一边办坏事一边听这种做贼的歌曲,格外刺激。
他也像是一只悄悄跃进粮仓的小仓鼠,马上就要吃到油了。
克劳德一边潜入,一边跟着哼哼:“喵喵喵,猫来了,叽里咕噜滚下……”
碰到存稿箱了!
小仓鼠面色一喜,立马窸窸窣窣地溜了进去,打开门,探出脑袋四处张望。
“嗯?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有?他是在软件上边写好了,没有存在启明小说网吗?”
克劳德疑惑不解,想继续潜入,势必要瞄到存稿。
他只看一眼,说话算数就一眼,好确认人类灵魂工程师真的有在写文。
退回书籍页面时,克劳德脸色一变:“怎么换了张请假条?”
通过翻译软件认清请假条的意思,克劳德只觉晴天霹雳,他狠狠一推键盘,仰头悲愤长啸一声:“No——”
只见请假条一栏,赫然写着八个大字。
——穿越采风,归期不定。
第65章 网文世界番外 小学作业
梁溱背着小书包回家,一蹦一跳地推开家门,两根麻花辫在身后一荡一荡,发丝轻轻拂过背包带子。
她今年上小学三年级,是家里边的小霸王,回到日思夜想的领地,当即王霸之气缠身。
梁溱小朋友换好拖鞋后,两手叉腰,在玄关跺了跺脚,发出一声王的吼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回来啦!”
说着,没等有人出来迎接,梁溱看到茶几上边摆放好的一盘水果,立刻一甩书包凑了过去,用牙签扎着切好的桃肉吃。
“你爸妈今天加班,还没回家,估计要晚上八。九点回来,”梁松走出来,抬手摸了摸孙女毛茸茸的脑袋,“溱溱今天跟老师学习了什么新内容?”
梁溱想起白天课堂上的一幕幕,她今天没有打盹儿,也没跟小伙伴胡闹,腰杆不由挺得直直的。
“今天语文老师带我们去图书馆上了两节阅读课,带着我们一起读一本名著,叫时空女客。”
“是《时空旅客》。”梁松失笑纠正。
“哦对对,就是这本书,爷爷你也看过吗?”
梁松落座在孙女身侧,眼中流露怀念的神采,温声道:“看过,从当年《时空旅客》在启明小说网更新三章的时候就开始看了,后来买了实体书,每年都会拿出来回味一遍。”
梁溱双眼一亮,像有星子揉碎在里边,从沙发上边窜起来欢呼道:“哇!爷爷你每年都会看一遍?”
梁松矜持点头:“偶尔书荒,会看两三遍。”
“那这么说,内容你记得很熟咯?”
“每个情节点是怎么发展的,我都记得。”
梁溱激动又高兴,眼睛睁得很大,她期待地问道:“那今天留的阅后感,爷爷你能帮我写吗?”
梁松:“……”
酝酿这么半天,又是试探,又是彩虹屁,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自己的作业自己写,小心我跟你妈告状。”
梁溱立马变脸,嘴撅起的弧度能撑起一支铅笔,她拽住梁松的袖子,大喊:“爷爷你要是不帮我写,以后我就不给你偷偷买烟了!我也要跟奶奶告状!我还要说你欺负我!”
“嘶,”梁松感到头疼,承认自己有点被拿捏住了,想了想道,“这样吧,爷爷可以帮你写,但是你要听我把故事从头到尾讲一遍,成交不?”
他伸出手。
阴谋得逞,梁溱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嘿嘿笑起来,抬掌跟梁松一拍:“成交!”
梁溱扭头跑到他住的房间,从柜子里边翻出眼镜盒,揭开来,将躺在里边的老花镜递给梁松:“爷爷,现在就开工吧?不然晚上我妈他们回来了,我怕露馅。”
梁松戴上老花镜,无奈地拿出纸笔,埋头开始写:“行,我现在一边写一边给你讲《时空旅客》的大致内容。”
“好呀,爷爷你讲。”梁溱很高兴,摆出认真倾听的姿势。
只要不让她哗啦哗啦写大几百字就行,梁溱自问没有什么文学细胞,平时写两三百字的日记都感觉去了大半条命,猛抓头发不知道写什么。
于是,黄昏的午后,爷孙两人一讲一听,一直讲到日光斜落,暮色四合。
梁溱不爱看名著,她觉得这种东西很晦涩,哪里有动画片精彩好看,阅读课也没好好听。
但当梁松这个几十年书龄的老读者一开口,用简明不失趣味的语言开始讲述第一个小情节时,梁溱便被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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