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答应了,”段柏云欣喜若狂,无论如何,只要能留住心爱之人……尽管只是所谓的一段时间,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把人留下来,“我们结婚,在这个世界光明正大地相爱。”
少年轻轻地叹了口气,温柔地拂过他的发梢。
“江江,我很开心。”
“你怎么不问问我开不开心?”
男人欣喜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无措紧张起来,“对不起江江,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江甚雪笑着说:“傻子,我当然也很开心。”
死的是名为小雪的小狗,名为小雪的白月光,会永远地活在段柏云心里——江甚雪如此想到。
“对不起小雪……”
怀里的男人忽然又疯狂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我还是那么的自私自负。”
“没关系的,我说了没关系的,”江甚雪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丝毫的压力,他确实很开心,没有丁点儿的勉强,“你能放下之前我不理解的坚持不再压抑你的欲望,我真的很开心,你认为的自私在我看来是难得的坦诚,你终于不再别扭了。”
终于可以把他当成替身工具人了。
第57章
筹备婚礼是个很漫长繁琐的过程,这事排在段柏云行程的最高优先级上。
按俗世规则,婚姻是人生头等大事必须告知父母长辈,接受亲族的认可和祝福。
段柏云对获得父母认可这种事没有兴趣,只是结婚这种缔结二人亲密关系的过程,必须由人亲眼见证,广而告之,起到一个世俗意义上的身份转变以及影响。
江甚雪是他的爱人,他的伴侣,这个印象要深刻地烙印在他人心里。
段家今年的中秋节注定不会和谐。
饭桌上听到大儿子毫不忌惮地宣布要和一个男人结婚的话,段父第一个站起来破口大骂,老太太紧随其后,声泪俱下。
江甚雪是从段家佣人私下的八卦得知昨晚情况的,毕竟闹得动静太大,段柏云的发言对于一对保守的老夫妻来说过于忤逆骇俗,当时谁也顾不上体面二字。
江甚雪有些庆幸昨晚没有同他们一起用餐,因为身体不适早早进了房间休息,不然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人就是他了。
“很好笑吗?”段柏云顶着额头上的淤青肿包问他。
江甚雪:“没有很好笑。”
“让江江受委屈了,只要在这待几天走走必要的流程就好,有我在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了。”
“嗯。”江甚雪给他抹上药,看那双英气的眉很用力地揪着,“很疼吗?”
“不疼,只是这药水味道太刺鼻了。”
“有吗?”江甚雪努鼻子嗅嗅。
眼前人的表情太过平静,令段柏云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对气味太敏感了。
又是一滩凉飕飕的药水泼在额头,段柏云有种眼睛都被熏得睁不开的刺痛感,“这是对我的蓄意谋杀吗?”
“不是,不好意思,真的很刺鼻吗?”
“是……”段柏云简直要怀疑眼前人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他了。
少年沉默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道,“可能是因为我鼻塞吧,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段柏云哪有要怪他的意思,只愧于自己无意中又戳到了少年的痛处。
“这感冒都这么久了,江江,你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没有。”
“我们去……”想到江甚雪对治疗莫名的消极抵触态度,段柏云默默又收回了原话,“江江,你身体太差了。”
少年闻言眼一瞪:“你又嫌弃我了是吗?”
“不是,江江,你的病情很不对劲,我不能当做不知道。”
“可是体检结果证明了没多大问题,只是感冒而已迟早会好的。”江甚雪为了证明,在他面前蹦蹦跳跳了几下,又转了几圈,“我感觉我这些天精神好了很多,你不要小题大做了。”
“但愿。”段柏云握住那只凉冰冰的手,习惯性地揣进口袋里捂暖。
“比起我还是你的病情更严重吧?”少年愤愤不平起来。
“哦。”
“哦什么哦,段柏云,你现在算是重视自己的病情不再对我逃避隐瞒了吧?”江甚雪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去韩少爷说的外国医生那里?”
段柏云:“你会跟我一起吗?”
江甚雪:“你需要的话。”
“我很需要你,任何时候都是。”段柏云定定地看着他,“江江,我很期待我们举行婚礼的那天。”
“说着怎么忽然就跳到结婚上去了,”江甚雪不太想提这个话语,“我们还是聊聊别的吧。”
段柏云眉眼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勾起嘴角弧度,“好,聊什么好呢?”
“你现在算是想通了吗?愿意积极接受治疗,不再自我欺骗不是……”等等,应该不能用欺骗这个词,江甚雪紧急改口道,“不再逃避。”
“嗯……”
“你能想通就好。”那样他也可以放心下来了,“虽然我不太能理解你的病情,更不能跟你感同身受,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感受这个世界,切身体验现实生活里的美好。”
“江江。”段柏云用力握了握少年的手。
江甚雪敏锐地读懂了对方举动的暗示,话说这已经不能算是暗示了,因为段柏云眼里透露着熟悉的祈求意味,竟还莫名有些狼狈的逃避感。
段柏云在求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为什么?尽管现在的段柏云对他不再吝啬情绪和表情,但江甚雪依然会有很多无法理解的情况,其中他最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段柏云看起来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滋滋——]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段久违的噪音。
[亲爱的宿主,好久不见。]
系统回来了。
这对江甚雪来说是个大惊喜,“是很久了,系统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勉强能维持与任务世界的联系,这多亏了你,亲爱的宿主。世界崩塌的不稳定因素被您解决了大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您一个人辛苦了。]
“是、是吗,”江甚雪有些心虚,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受之有愧,“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您不用谦虚,您在短时间内以超高的效率维持住了一个摇摇欲坠的世界不走向崩塌,您的能力和付出毋庸置疑。]
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江甚雪忍不住高兴,也不禁想问,“既然我成绩这么好,系统你都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我很快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
[按您目前的效率来看没错。]
“不过我的任务进度条很奇怪,卡死在了百分之九十九,后面的小数在排长队。”江甚雪最头疼这个了,“为什么会这样?”
[按实际数据来看,其实您早就达到了百分之百的程度,但有未知的条件判断您没有完成任务。]
江甚雪呆滞:“啊?”
[这个世界的原生剧情残缺不全,存在各种不确定性,这也是当初我劝您离开的原因。]
“可是来都来了,现在也走不了了,”江甚雪没有愁太久,“总归是有办法的,可能是因为我没怎么走剧情,也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按要求被虐死……”
他恍然大悟,“是不是因为我还活着?必须噶掉才行?”
想到这点江甚雪整个人瞬间不淡定了。
“江江?”段柏云看着眼前忽然激动起来的少年,“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我只是忽然想到我手机游戏更新好了,可以玩游戏了。”江甚雪抽回手,无法抑制急促的步子小跑回房间。
关门,反锁。
江甚雪迫不及待地跟系统确认。
[宿主,请您不要贸然行动,因为我也无法保证您的猜想是否准确。]
“我只是太激动了,放心我没想自己动手。”他可珍惜这条娇贵的小命了,为了任务牺牲一下没什么,但要自己亲手终结自己,江甚雪可下不去手。
激动归激动,激动完江甚雪让自己平静下来,“系统,你说这个世界的不稳定因素被解决了大半,什么不稳定因素?”
[主角攻不愿意接受这个世界。]
“什么?”这一下子江甚雪理解起来有些费劲。
[你记得一开始我跟你解释为什么你是以自己的身体穿越过来的吗,因为‘替身受’这个角色觉醒了自我意识,他拒绝了被设定的身份和人生。]
“所以我用的是我自己的身体,”江甚雪抱住自己,越发珍惜这条小命了,“我不能真的死。”
[不,这不是重点。我们回到原题。这是由小说构建的世界,角色的缺失会导致世界无法正常运转。像替身受这样的配角有很强的替代性,他的缺失可以由他人替代,但是男主攻是整个世界的支撑。]
江甚雪惊讶:“你的意思是段柏云也觉醒了自我意识吗?”
[可以这么说。但是他是至关重要的主角,他不可被替代,他没有资格像你所扮演的那位角色那样脱离身份责任,他只能是他自己。]
“他自己知道这是小说世界吗?”江甚雪瞬间想到了很多,关于段柏云的癔症,关于“小雪”……
[他知道或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开始接受了。]
“什么叫已经开始接受,我不太理解。”此刻有股强烈的不安涌上江甚雪心间。
[他接受了小狗的存在以及名为小雪的小狗的死去,这是很好的表现,意味着这个世界坍塌缝隙正在愈合。]
江甚雪抗拒地用力摇头,“我不明白。”
[身为主角的他对原生剧情的反抗和逃避导致了世界的坍塌,而现在他逐渐一步步地接受剧情设定,接受本不该存在的人早已经死亡的事实——这一切都是因为您,所以说亲爱的宿主,这都是您的功劳。]
“什么?”消息轰炸进来的一时间江甚雪没感觉到多少喜悦,唯有不知所措,“小雪,死了?”
[嗯。他应该死的。]
“小雪难道真的是个人吗?”江甚雪感觉自己的猜想很荒谬,“小狗又是什么意思?死去的到底是谁?”
[您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系统的声音机械而平淡,不带有一丝情绪,[您只需要扮演好替身这个身份。]
江甚雪可以百分百确信“小雪”确有其人了,哪怕他现在光凭感觉,一点证据也没有。他头一次对所谓的任务产生了抗拒和动摇,“小雪到底是谁?怎么死的?”
系统并没有正面回答,[宿主,您只需知道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到时候您和主角都会迎来新生。我们来说说您的任务进度吧,您目前还承担不起死亡的成本,您可以试试去完善剧情补足缺失,相信您很快就能迎来成功的那天。]
“江江,江江?”段柏云焦急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你怎么了,发那么久的呆?”
江甚雪回过神,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心情乱得理不出一丝头绪,最后只能嘟囔一声,“段柏云。”
“怎么了?”段柏云被他一脸的委屈吓到了,“江江,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他只是有点难受,说不出的感觉沉甸甸压在心口,他伸出手缓缓抱住眼前人,“我静静就好。”
根本静不下来,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会回荡刚才那番话。
段柏云是因为他才接受了“小雪”的死亡。
如果说“小雪”是个真实存在的人,段柏云亲口否定了其存在,自己这个替身愿意与他结婚,又能弥补什么?
.
江甚雪不知道段柏云是怎么说服的段家二老接受了自己这个“儿媳”。
最先给江甚雪带来的冲击,是佣人称呼上的改变,之前视他宛如空气的佣人集体改口称“夫人”,江甚雪表示不理解以及反对,佣人一板一眼地解释说是段老先生的吩咐,这着实给江甚雪雷得不轻。
原先看他哪哪都不顺眼的老太太现在对他更加看不顺眼了,甚至于用不少严苛的要求批判他。
以一个“儿媳”的标准来看,江甚雪是完全不合格的。
首先他是个男性,没有怀孕的能力。
老太太对他的态度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贬低,只要是段柏云不在的场合,她都会变着法子挖苦讽刺,诸如不下蛋的公鸡,小白脸变态等等。
江甚雪并不在意。他本来就不能怀孕,没有的功能强求不来。而且辱骂只是个人情绪的发泄,咒骂的内容并不会实际作用到被骂者身上,这点在他之前被网上集体辱骂的时候就有深体会了,所以他对老太太的这些咒骂没什么感触。
只不过有一次他忍不住回了一句,问她为什么非得要求他生孩子,理论上他只能和异性结合诞生新生命。
老太太被气得不行,直骂他不要脸,都被段家收了还想着找女人,又咒骂了几句直念叨必须给他绝育,不能让他留种。
江甚雪很是无奈,以他现在这身体状况怕是不具有生育能力,她属实多虑了。老太太听了他这话更气了。
“你、你个!”老太太手指直颤抖,她从未见过像他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就像是没有羞耻心这种东西,怎么骂都没有反应。
“怎么了?咳咳……”话说着呛了一口冷气,江甚雪想起身把窗户关上,虽然这两天可能是因为系统回来了,他身体没之前那么糟糕了,但是也扛不住一夜降温,他依然很怕冷。
老太太在这对他骂上一天的伤害都不如几阵冷风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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