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要最完美地达成这次主命!
因为,审神者的目光是那样的充满信赖……
白栖川失笑。
“谢谢长谷部。”
他看着亚麻发色的青年斗志昂扬的样子,只觉得每次都格外认真地对待他说的每一句话的压切长谷部格外可爱。
他的“忠诚”真的做到了贯彻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大大小小的主命,明明面容严肃又穿得板板正正,却会在赏樱角度这样的小细节上执着,较真得不可思议!
真是……
“……”
拥有过一次刻骨铭心感情经历的白栖川,撞入压切长谷部闪闪发亮的眸子中。
青年一愣。
窗帘已被贴心的近侍拉开,阳光正面洒向打刀付丧神的面容,而那被亮光亲吻的眉眼正高高扬起,神采飞扬。
冥冥中,白栖川好像意识到什么,也许是当事人都未曾抓住的东西。
他愣愣地看着压切长谷部,无意识张口,却一时失语。
“怎么了主公,还有什么吩咐的?”压切长谷部右手按住心口,自信地说:“我认为没有比我更优秀的刀了。无论是什么主命,我都会为您达成!”
打刀付丧神开始拉踩,白栖川从走神中恢复过来。
真是……
“我只是感慨,长谷部你真是……”白栖川刻意顿了下,心满意足地吊起了压切长谷部的胃口,大发慈悲地在付丧神热切而紧张的目光中说了下去。
“长谷部你真是……太可靠了。有你在简直什么都不需要担忧,因为只要交给你,你总是能交给我最好的结果。”
压切长谷部不敢置信地愣住。
“在我来到本丸的最初,长谷部就出现在我的身边,作为我的左右手,为我处理好一切。完全无法想象没有长谷部的日子,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柔软的情绪仿佛正通过视线传达出来,压切长谷部难以准确形容这份情感。暖融融的阳光让室内飘起一串串彩色的泡沫,不过还是太刺眼了,不然为什么审神者的面容都模糊了呢?
“……失礼了!”压切长谷部背过身,在白栖川看不到的那一面激动得爆哭。
太幸福了,这一刻,简直就此死去也……
不争气的眼泪被飞速抹掉,在意形象的男人控制不住激动的泪水,愤愤地把眼眶揉得通红。
他以为背过身去就不会暴露自己的难以自持,没想到心情极度舒畅带来的樱吹雪令他的亢奋一览无余。
“太激动了啊长谷部……”被淋了满头花瓣的白栖川哑然。他也没想到夸了几句,压切长谷部反应这么大。
这可真是吓到他了。
“抱歉让主公看到了失态的一面。能为主公分忧,获得您的肯定,是我最大的荣幸。为了不辜负主公对我的期待,我这就去……不对,还是先扫地……我去去就来。”
稳重的男人简直语无伦次,强作镇定地说完就想逃开。
白栖川:“这些都不急。”
他叫住落荒而逃的打刀付丧神,“我还没说完哦,长谷部不想听吗?”
压切长谷部根本迈不开腿,他诚实的身体僵硬在门口,期待地等待着更多的夸奖从惯常含蓄的审神者口中吐露。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盯着主公的视线有多么热切,简直灼热到无法藏匿任何心意!
为什么之前没发现呢?
白栖川心想。
迎着热切的目光,白栖川张开双臂。
压切长谷部不可思议地僵住。
然后试探性地凑近。
是这个意思吗?
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我没有理解错主公的含义吧?
半晌,他终于张开双臂轻轻环住了白栖川。
作为近侍,他经常会抱起腿脚不便的审神者。可这个拥抱,无论是感受还是意义,都格外不同!
压切长谷部僵硬地跪在床沿,慢慢拥紧了温热的审神者。
他的头,轻轻靠在了怀中人的肩窝。
僵硬的躯体在白栖川轻柔的拥抱中渐渐放松下来。
白栖川鼻息间嗅到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陌生是因为他第一次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与压切长谷部这样单纯地拥抱,在此之前,这样的拥抱唯有鹤丸一人拥有过。
而熟悉,是因为这样的气息已经环绕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
在数不清多少个痛苦万分的日子里,冷硬又令人安心的气息始终围绕着他。
不厌其烦地安抚疼痛难忍的审神者,强硬掰开白栖川郁郁时自虐一样紧攥的拳头,执拗地跪在床头守护着濒临崩溃的他……
在这个平平无奇却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白栖川变得异常坦率。
“真的、真的很感谢,长谷部来到我的身边。”
“此生成为你的主公,得到你的忠诚,也是我的荣幸。”
付丧神难以自控的细碎哽咽声传入耳朵。
环住身体的手臂也变得格外用力。
许久,男人激动的心绪平静下来。
白栖川拍拍埋在肩头的脑袋,松开双臂。
他轻轻却坚定地推开依依不舍的压切长谷部。
“好了,去召唤大家一起赏樱吧。”
第104章
风略过垂枝, 人间的樱花落在白栖川肩头。
四月的现世还是有点冷,风一吹,白栖川盖紧了膝盖上的毛绒小毯子。
“主公您就安心赏花, 剩下的一切请交给我!”
轮椅被压切长谷部推到树下,兢兢业业的近侍往野餐布上掏出精心准备的食物和酒水。
从前本丸的千重樱绽开时,无需审神者组织,喜欢聚在一起的刀剑男士们便会自发的带着美酒和点心,在飞旋而落的樱花雨中赏景晏饮。
白栖川回想到这里,饮下一杯沾了花瓣的清酒。
这里是压切长谷部废了好大劲找到的场地,明明樱花如瀑却人烟稀少。
除了长谷部和他,陆陆续续有一些机动快的刀赶到。听近侍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不少刃还在兵荒马乱地收拾行装。
擅长厨艺的歌仙兼定和烛台切光忠简直把锅铲舞出刀光剑影, 发誓要一展身手。
大家都对久违的活动感到期待。
加州清光缠过来给白栖川展示双手:“看哦主公,我今早特意涂的指甲油,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白栖川托起凑到眼前的手,拇指轻轻拂过少年打刀红色的指尖,笑着夸道:“很可爱啊,清光,是我之前送给你的那一瓶吗?”
“是啊, 你挑的颜色很衬我呢……”
“因为清光很适合明亮的颜色呀!”
加州清光弯腰站在审神者的轮椅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审神者为端详自己指尖而抬手轻托露出掌心。
刀剑付丧神的手指留有持刀战斗磨出的茧子, 干燥温热。而很少做体力活审神者明明身为人类,手指却修长冰凉。
少年睫毛垂下,樱花枝条在他脸上投落出一片阴影。
他反手握住白栖川的掌心,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白栖川的双手。
他低声叹气。 “真是的……完全败给你了啊……”
白栖川没听清楚加州清光在嘟囔什么,但他听到有人大声呼唤他。
“主公大人——”五虎退和前田藤四郎飞奔在最前面,后面还跟着爱染国俊。
白栖川刚抬头,速度快的小孩子们已经跑到了眼前。
“看呐主公,是撒了砂糖的和果子!和祭典简直绝配!”爱染国俊捧起盒子,里面是点缀精致的点心。
“是上午大家一起做的,一点心意,想让主公品尝。”前田藤四郎腼腆地说,还带上了五虎退,“是吧,退!”
“啊……是,是!”五虎退害羞点头,“希望主公大人能够喜欢。”
不止他们,还有不少刀带着东西晃过来,看上去不紧不慢,实际上十分心机地抢占先机,以白栖川为中心,用野餐布把他的四面八方围个严严实实。
白栖川立刻陷入了热闹的氛围中,不得不东尝一口,西夸一夸,端水累得满头大汗。
喝口酒压压惊。
过了一会,白栖川把毯子抖一抖收起来,腿上横放着一振打刀。
后面还有一群人用殷切的颜色看着他,包括虚张声势维持秩序的压切长谷部。
“不许插队!不要挤!后来的放弃吧别排队了,你们想累到主公吗!”
是的,白栖川绞尽脑汁想出的解决端水难题的方法是掏出擦剑纸和打粉棒,给排队的刀剑男士们做保养。
不注入灵力,做再多这种刀剑手入也不会让他疲惫,因为他很喜欢这样的工作。
他对刀剑的喜爱早已在第一天成为审神者时,就刻在了他的人设中,从始至终,一如既往。
“嘿嘿,主公很珍惜我呢!”加州清光很喜欢自己的本体被审神者握在手里的感觉。
“我!我!下一个是我!”乱藤四郎蹦跳着举手。
“主……主公大人,我也……”五虎退躲在兄弟身后,小声说。
“真是风雅啊,让我也来加入吧。”
“……”
压切长谷部连忙过来拦住,“喂!你们!不要围着主公,影响主公呼吸新鲜空气!”
“什么嘛,明明每天霸占主公时间最长的是长谷部你吧!”加州清光不满道。
“好了好了,不许吵架。”白栖川拍拍恼羞成怒的压切长谷部,对所有人说:“大家不是准备了很多美食和美酒吗?请尽情赏花晏饮吧!”
烛台切光忠也款款而来,端来最后一道点心,“对对对!来,大家快来尝尝,光忠特制——”
“哇!看起来很不错呢!”
“讨厌的近侍君也来拿一块吧!”
“……”
战争暂歇,刀剑付丧神们终于松开战斗时紧绷的弦,放松地笑闹在一起。
樱花很美,樱饼也很好吃,樱花泡过的酒也别有一番滋味。
白栖川的视线略过用木刀手合的和泉守兼定与笑面青江,略过追逐打闹的厚藤四郎 与鲶尾藤四郎,将视线投向远方。
脱离热闹中心后,他一个人坐下赏花,身边终于安静下来。
说了无数动听言语的嗓子也归于沉默。
他倚靠在一棵树下,安静地擦拭太郎太刀的本体。
来到现世后,不断有刀剑中伤重伤,而部分刀种手入所需灵力过多,为攒下对付羂索的一击必杀,白栖川不忍让伤重的刀剑长期痛苦,命令他们回归了本体。
自那以后,一直未曾再次唤醒这些沉睡于刀剑中的付丧神。
白栖川如今的灵力掌控等级提升,可以做到即使刀身拔出刀鞘,也不会唤醒刀灵的程度,灵力只用来尽可能愈合刀剑本体的细纹。
他在野餐布上摆放好身后的几振长短不一的刀,视线一一扫过,脑海中回放了许多过去。
他没有制止伤重的刀剑之间手合对决,也没有提醒闹腾的藤四郎兄弟们小心伤口开裂,就仿佛他没有注意到许多付丧神们动作优雅到迟缓一样……
难得尽兴,何必由他规劝扫兴呢?
回头探身去摸酒杯,恰好压切长谷部送来一杯新茶。
“主公今天饮了很多杯酒,看上去有些醉了”,压切长谷部端正地跪坐在前,看着脸色泛红目光迷离的白栖川,担心地皱眉,“还请多爱惜身体,接下来用些茶吧。”
白栖川的目光虚焦在压切长谷部握着的茶杯上,恍惚回到和莺丸、太郎太刀与三日月宗近悠闲品茶的小亭子。
莺丸与太郎太刀都在他身后的本体刀中,而三日月宗近不知身在何处。
本丸里常聚在一起品茶的队伍竟只剩他一人……
“今天高兴,喝几杯酒而已,长谷部不要扫兴嘛!”
青年醉了,哑声抱怨严肃的近侍。
大概因为身边只有压切长谷部一人,他才会久违地表露这样亲近的委屈。
话是这么说,白栖川却探手去摸压切长谷部手中的茶杯。
“扫……扫兴……”压切长谷部石化。
明明今早用于评价的词语还是“可靠”啊!
醉酒的青年没拿稳茶杯差点把水撒出去,压切长谷部忙定神扶稳审神者的手。触碰到冰凉的手指又忍不住再次皱眉。
加州清光不是握了好长时间吗?怎么还是冰凉?
压切长谷部立马把心底“不扫兴”的誓言抛到脑后,想都没想又拿过毯子劝谏到:“天气还冷,主公在室外要避免受寒,多喝热茶……”
说着说着又唠叨起来。
“这群家伙!明知道主公身体不适,居然一直缠着主公手入,害主公受累。天气寒冷也不知道把酒热一下,让主公喝到冷冰冰的酒水,手都无法靠热水取暖。见到主公没盖毯子也不知道拿过来,不知道主公很容易受风着凉吗?”
“您也是,一点都不自觉,总是惯着那群喜欢撒娇的家伙,根本不会照顾自己……”刚刚争宠失败的压切长谷部夹带私货。
白栖川小口啄饮,耳朵里灌入忠诚近侍停不下来的唠叨,大脑更放空了几分。
他隔着烂漫的樱花,目送一群不知名的鸟从枝头惊起,略过树梢,划过天际,消失在空茫的远方。
白栖川突然打断压切长谷部的碎碎念。
他面色红润带着醉意,眼神也格外迷离,可他吐字仍然口齿清晰。
“长谷部,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白栖川压低声音。
压切长谷部神情立刻转为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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