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燕齐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该怎么编。
栾浮秋捏着荷包的力道重了几分,眼里隐有情绪在波动起伏,“燕齐,不要想着骗朕。”
“没想着骗你。”燕齐连忙说道,“就是……我也不知道会有个荷包啊。”
“也不要跟朕装傻。”栾浮秋脸色黑沉极了。
燕齐是真不知道有个荷包啊,估计当时在质宫把盒子留错了,这个盒子才是苏淼要给燕激尘的,没想到被自己给带回来了。
栾浮秋见他不答,忽的站起身来目光紧紧的盯住他,声音骤然阴沉起来,“是燕激尘?还是苏淼?”
“这估计是燕激尘不小心落在上面的,我真的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燕齐说完,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很是可以。
“不小心……”栾浮秋冷笑了一声,接着猛的抬手把荷包扔到地上,然后抬起脚狠狠的踩了上去。
燕齐目光落在那荷包上,眉头下意识蹙了一瞬。
栾浮秋突然笑了下,然而眼底却是没有半分笑意,“绣的这么丑,简直是污了朕的眼。”
这话可以说是刻薄至极,燕齐心中此时也产生了一丝不快。
不说他已经解释了这个荷包出现在这儿的缘由,就算他没有解释,栾浮秋也根本没权利来决定怎么处理这个这个荷包。
更何况还是这样根本不询问他意见的处置。
而且想到这个荷包是苏淼用心做了给燕激尘的,如今不但没被送到燕激尘手里,还被这样糟蹋了,而这样仅仅就是因为无意被自己拿错了,这是什么道理啊。
“我都说了这是燕激尘的,你弄成这样让我怎么跟他交代啊?”燕齐压着眉头蹲下身,就要捡起那个荷包。
但是栾浮秋的脚却是丝毫未动。
燕齐抬头看向他,就见着了一张怒气更甚的凤眸。
“看来你倒是对这荷包很在乎。”栾浮秋薄唇微启,踩着荷包的脚用力的碾了碾。
燕齐见他一副根本不听自己说什么的样子,顿时也有些恼火,“我都说了这不是给我的了,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好啊,燕齐,你如今对朕开始不满了是吗?”栾浮秋看着他的目光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燕齐只觉得他蛮不讲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好一个就事论事……但是今日不要说是一个荷包,就说是燕激尘的命朕也是能要得了的。”栾浮秋面露狠色,眼中流露出一抹杀意。
“你疯了?!”燕齐见他言语间不像玩笑,顿时也变了脸色,“难道你想和燕国开战不成?”
“开战又如何?”栾浮秋倏然又收敛了怒气,言语间满是不在乎,“不过是生生死死的,无非是你死或者我亡而已。”
燕齐实在是不明白,不过就是一个荷包而已,怎么就还能演变成这样了。
但是栾浮秋情绪愈演愈烈,且按他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的性子,燕齐实在是不敢赌,更不敢再激他,只好压下自己心中不快的情绪,先向他低头。
“好端端的说死干什么。”
“怎么?”栾浮秋的目光里满是阴霾,“我要杀了燕激尘,你心疼了?”
“我心疼你都来不及呢,哪有闲工夫去心疼他。”燕齐说着站起身来,伸出手就要把他拉进自己怀里。
栾浮秋身子一侧,躲开了他的手。
燕齐直接搂住他的腰,把他强硬地搂进了自己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借着姿势掩住了自己脸上的神色。
在栾浮秋开口之前,他抢先说道:“我伤心了。”
耳边略显低落的情绪让栾浮秋本想推拒他的动作一顿,面上闪过一丝怔愣。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燕齐故与眼梧意装委屈,“不是提燕激尘就是提苏淼,其实你就是在怀疑我吧。”
栾浮秋未曾想到燕齐直截了当的言明了心底阴暗的猜想,他沉默了片刻,说道:“朕不该怀疑吗?”
燕齐陡然被他的话一噎,暗暗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不该怀疑?
难不成自己就非得围着他一个人转,那才叫不该怀疑吗?
“不该怀疑。”燕齐他的身子向自己怀里紧了紧,“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人,至于燕激尘和别的什么人,他们都不是你,我自然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想法。”
“朕不喜欢你与他们有过多交往。”栾浮秋说道。
“但是我很无聊啊,你每天有朝事要处理,还跟朝臣们说话,但我可没几个人能说话啊。”
栾浮秋忽然问道:“你想跟朕一起去上朝?”
“啊?”燕齐被他这话一惊,继而退开身子看向他,“我没说啊,这我要是去了那那些大臣不得骂死我,跟你去上朝这个,我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朕不喜欢燕激尘,也不喜欢苏淼。”栾浮秋抬手抚了抚他的脸,目光紧盯着他道:“你说,朕杀了他们如何?”
燕齐望着那双凤眸里跃跃欲试的兴奋,心骤然下沉了一瞬,面上故作几分不快,“那外面人岂不是会叫我灾星?靠近一个死一个的。”
“那样岂不是更好?你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有我了你还管他们做什么。”
“我不喜欢你老杀人。”燕齐眼见着这又说不通了,也开始胡说,“而且他们要是因为我死了,万一变成鬼了之后再来找我怎么办?”
栾浮秋张了张唇,还要继续说些什么,燕齐直接低头堵住了他的嘴,边吻边说道:“我以后不去找他们了,不去燕激尘那儿,也不去苏淼那儿了,你就别杀他们了。”
燕齐吻得温柔而缱绻,但是却是丝毫不给怀里人呼吸的余地,手掌紧紧托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沿着他的腰背下滑。
两人虽一直未进行到最后一步,但栾浮秋身上的敏感之处却早已被燕齐给掌握了个清楚。
不过一会儿,栾浮秋就意乱情迷地软了身子,双颊眼尾漫上潮红,迷离着眼眸张嘴喘息着。
“答应我吧,嗯?”燕齐说着又要凑上去亲他的唇。
栾浮秋双腿发软,双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襟,张口刚要拒绝,唇上便又落下了吻来。
直到他迷蒙中吐出了那个嗯字,燕齐才坐下把他搂抱在腿上,抚着他的背帮他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栾浮秋伏在燕齐肩上,起伏的身子渐渐归于平静,意识渐渐回笼,他抬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声音里尚着动情的哑意,“这个荷包是谁给你的?”
燕齐没想到他一张口又是这个荷包,语气里真情实感的带了些无奈,“这真的不是给我的,我要荷包做什么呀,天天在你身边待着我能带吗?而且这东西又不能换钱。”
“燕齐。”栾浮秋蹭了蹭他的脖颈,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些罕见至极的脆弱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祈求,“不要骗我。”
燕齐听他连朕都不说了,连姿态语气都挺软,心里忍不住一虚。
但也就是一瞬而已,转而他又安慰自己,是栾浮秋先给他下蛊的,至于骗情骗色,这是为解蛊的求生本能而已。
“我永远不会骗你的。”燕齐听着自己说道。
自那天之后,燕齐确实如自己所说,没再去苏淼那里,也没再去质宫找燕激尘。
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养心殿或者是乾清宫,在栾浮秋身边看书。
偶尔动情时他也提过关于子母蛊的事,但是一提到蛊虫,栾浮秋总能分出一丝清明来,丝毫没有给他解蛊的意思。
但燕齐确实能感觉到栾浮秋对自己的情意变深了,时间越久,他心里的急躁就越发开始按捺不住。
因为他渐渐发现这逐渐加深的感情,不仅没解开自己身上的桎梏,反而让自己身上的束缚多了一重又一重。
燕齐一时有些迷茫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对不对,然而路已经走了,他也没法回头了,只能继续向前试探。
但栾浮秋性格古怪,他到现在也没有摸清为什么一个从出生就是太子的人性格会诡谲疯癫至此。
或许只有知道他从前所有的经历,知道为什么他会被称为辛奴,为什么做过奴隶和乞丐,才能更进一步的了解他,以及攻他的心。
这时燕齐忽然又想起了叶霖,他是自己目前所知唯一一个知道栾浮秋从前经历的人。
而且经过前两次的接触,叶霖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或许叶霖这里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外面正飘散着细雪,寒风一吹,便拂着雪花落在了窗台上。
燕齐目光落在窗外,说起来他也好久没出去了,去看一次小猫,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第33章
细雪落在肌肤之上,顷刻即化,寒风一吹,雪水立即变得冰凉,侵肌透骨一般。
燕齐看了一眼地上的冰层,心下多了几分焦急,脚下步伐变快了些,目光在四处搜寻着小猫的身影。
本来这趟悄悄地出来是想着能从叶霖那儿问到一些关于栾浮秋以前的事情,谁成想没说上几句话,就变成现在出来帮忙找猫了。
现在外面这么冷,又还下着雪,雪化成水后几乎没过一会儿就结了冰,若是小猫在外面淋了雪却还找不到藏身之地,恐怕很有可能会被冻死。
但猫又是早上才发现丢的,往坏了想估计昨晚上就可能在外面了,而且小猫才不过出生几个多月……
燕齐想到此眉间蹙起了一瞬,脚下动作却是半分没停。
不知道走了多远,他站在宫墙之上,向四下看着,雪已然下了一段时间,在地上和墙上都铺了一层白,那只丢失的猫又恰巧也是纯白色的,找起来便愈发费劲了些。
忽然燕齐目光一定,落在稍远些一个院子里的窗内,看着那人异常眼熟的侧影,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是他看错了吗?
栾浮秋不是在上朝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燕齐带着疑惑刚要飞身走近些过去看看,耳边就传来一声细弱的猫叫声。
他身子立时一顿,静下心来侧着耳朵去捕捉那声猫叫,下一瞬微弱的喵声再次响起。
这次听清楚了声音的来处,他连忙转过身子飞身下了宫墙,朝着传出猫叫声的地方走去。
刚刚他站着的宫墙墙角处,俨然蜷缩着一只被打湿了毛发的小白猫,刚刚竟然因为在屋檐下角度的问题,差点让燕齐错过了它。
小猫蓬松的毛发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本来就不大的小猫此刻看起来越发小小的一点儿,因为冷小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漂亮的蓝色眼睛也因为没精神半合着,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让人的心都忍不住揪了起来。
燕齐连忙走过去把小猫给抱了起来,几乎是刚碰到它它就叫了声,小身子挣扎着,但因为虚弱冻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不足两只手大的小猫身子冰凉,而且摸起来竟然有些僵硬,他不敢耽搁,连忙把小猫放进了自己怀里,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回去。
把小猫送到了叶霖手里,看着时间栾浮秋也差不多到了下朝的时候,燕齐也没再多待,匆忙和他道了别就回养心殿了。
在回去的时候,燕齐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在宫墙之上看到的,院子里窗内熟悉的侧脸。
那个院子里到处是荒草,里面更是连个侍候地宫人都没有,处处可以说得上破败,他都惊讶皇宫里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宫院。
而且早上他是亲眼看着栾浮秋换上朝服出去的,但窗内那人穿的却是明显不是朝服。
燕齐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了养心殿,就坐在桌前等着。
一连喝了几杯茶水,等到了下朝回来的栾浮秋,燕齐抬眼就看见他穿着一身朝服向自己走来,心里的疑惑顿时更大了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宫里有两个栾浮秋吗?
这个想法一出,燕齐脑海中的疑惑顿时像是有了解答的方向。
做过乞丐和奴隶的辛奴,忽然转变了性子的太子,登基后虐杀富户的暴君,还有,破败宫院之内的另一个栾浮秋。
“在这里坐了多久了?”栾浮秋走到燕齐身前,低头看着他问道。
燕齐抬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腹部,“也没多久。”
“你出去过?”栾浮秋指尖轻轻蹭了蹭他尚且带着几分潮意的衣服,启唇问道。
燕齐听出他语气里的质问和不虞,眉头立时一皱,心里也产生了一丝烦躁。
他难道是犯人吗?连出去一趟都不行。
但下一瞬他就想起了体内的蛊虫,因此不得不收敛了情绪,面上重新酝酿起了笑意,准备顺着栾浮秋说话。
然而栾浮秋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去见叶霖了。”栾浮秋的声音沉了下来,微微扬起的唇角也压了下去。
燕齐从他怀里退开,刚要开口,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他指尖的几根猫毛,这一下未出口的话顿时哑在了嗓子里。
栾浮秋见此脸上彻底没了笑意,放在燕齐身上的手也垂了下去。
“我就是想去看看小猫而已。”燕齐试图去拉他的手,但是却被栾浮秋给躲开了。
“你总是有那么多理由。”栾浮秋眼神阴鸷,声音发冷。
燕齐闻言心底的烦躁更甚,自己都那么久没有出去过了,一直待在他身边,今天不过就是出去了一趟而已,甚至还怕他生气在他下朝前赶紧回来了,结果他现在还是不高兴了。
然而就算之前一直顺着他,也没见他有给自己解蛊的意思,想到此,燕齐的耐性也少了几分。
但是想到自己这次去找叶霖的理由,就算吵架,他也不想因为一次误会平白吵架。
“我去找他,只是想跟他了解一些关于你之前的事而已。”
栾浮秋却是察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心底骤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般,有一瞬间的疼意。
没了燕激尘和苏淼,又出来一个叶霖,他在他们面前也会不耐吗?
去秋猎时燕齐和宋许一群少年欢畅大笑的场景又浮现在栾浮秋脑海中,那是他在自己面前从未露出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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