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刑游便温柔地笑起来,眼神里有种喻越乐看不懂的波涛汹涌。
喻越乐真是太笨,完全不去想刑游这样勾勾手指都有助理迅速来到身边的人,怎么可能连生活用品都要亲自出门购买。
第22章
出门的时候没有感觉,上了车被风一吹喻越乐就冷得直哆嗦,刑游偏头看了他一眼,把敞篷关上,喻越乐反而不乐意了,讲自己要耍帅。
刑游顿了顿,心平气和地又把车顶打开,一边单手开车一边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给喻越乐。
“这样不好吧,你不冷吗?”喻越乐的头发被风吹得往后扬,脸在夜里白得发光。
刑游努力让自己不要看他,免得分心驾驶,语速有点快的催他:“你不拿走的话那就让我一直单手开车吧。”
喻越乐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只好从刑游手里接过那条围巾,拿过来了又不好单单傻拎着,思考了几秒,还是绕了一圈系上了。
围巾上还带着刑游皮肤的温度,暖呼呼的,喻越乐悄悄地把下巴往布料里埋了一截,转过头望着街景装哑巴。
刑游家距离大型商超不远,喻越乐下车立马就把围巾还给了他,刑游低下头看了一眼,好像本来想开口拒绝,伸手接过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又闭了嘴。
刑游的手指在围巾上很轻捻了捻,露出一种喻越乐看不懂的神情,然后笑了笑,又戴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喻越乐看的后背发凉,问:“商场里不是有暖气吗?”
刑游露出一种很礼貌的标志性微笑:“哦,我有点冷。”
简直莫名其妙,喻越乐拔腿往商场里逃。
谁知道进了商超刑游更诡异了。
喻越乐前脚往购物车里放进一个黑色印花小狗的漱口杯,刑游后脚就拿了一个白色印花小猫的;喻越乐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找了一双看得过去的拖鞋,刑游就跟在他身后拿了大两码的;喻越乐兴高采烈发现自己喜欢的游戏有联名日用品,一口气连拿了一整套毛巾浴巾漱口水套装,刑游面不改色地也拿起一套......
“......”喻越乐从货架上拿起一根晾衣叉,直指刑游,“你想干什么?!”
刑游显得很无辜的样子:“买东西啊。”
喻越乐指了指购物车里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套日用品,有些抓狂:“用得着我买什么你就买什么吗?”
“懒得自己再挑了。”
“......你家里没日用品吗,我不信。”
“很久没在英国住了。”
喻越乐才不信他,冷冷哼了一声:“那你这几天怎么活的,不洗漱吗?”
原来喻越乐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骗。刑游的眼睛很纯良无害地望向喻越乐,好像很诚实的样子,说:“这几天都让助理给我送一次性用品来的。”
“你忘了吗。”刑游讲得慢条斯理,“我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跟你姐姐他们聚餐完住在你家。我真的很久没回英国了,当时家里什么都没有,干脆才在你家借住一晚的。”
这话简直漏洞百出,刑游想要什么没有,喻越乐高烧那头他紧急飞来英国,几个小时之后行李就能被助理送上门。
但喻越乐显然被刑游温柔的语气骗过去了,晕头转向地捋了一会逻辑,没察觉出刑游在哄骗自己,想了想,很大方地原谅了对方的抄袭行为,讲:“好吧,那我们一起买双份的好了。”
“谢谢。”刑游很礼貌地笑了。
喻越乐好像也没那样笨。
结账的时候收银台上摆了一堆同款不同色的物品,周围的人报以狭促的笑意,喻越乐后知后觉,很轻地转过头看了刑游一眼,刑游正在掏卡结账,穿着深灰色的长款大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种风度翩翩的帅。
喻越乐感到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奔腾起来,变得滚烫,热的不正常。
他假装自己不懂,喉咙动了动,很想及时止损,于是伸出手拦住刑游,讲:“我来结账吧。你都请我吃大餐了。”
他知道这样一点小钱对刑游来说完全算不上什么,可喻越乐总爱在这些时刻想要付出变得平衡一些,就像当初执着买的可露丽一样,一旦意识到感情的天平出现倾斜他就会变得慌张。
“可是我已经结好账了。”刑游的声音像轻轻拨动的琴弦,“不然你下次请我去滑雪吧?我还想等你周末的时候跟你一起去。”
这样的建议听起来很让人没有办法拒绝,喻越乐思考了一下,觉得似乎很公平,点了点头,说:“好。”
出了商超后刑游问喻越乐想不想散步,喻越乐犹豫了几秒,问:“那我们的东西怎么办呢?”
他俩足足有两大购物车的用品,这个超市不提供配送到家的服务,喻越乐左看右看,也没见到他们的车子附近有类似助理的人物在等候。
刑游温和地笑了笑,停下脚步,往身后不知道哪个方向打了个手势,声音不大地喊了一个喻越乐没听清的英文名,过了几秒,有几个人从人群里走过来,态度很恭敬地向刑游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华人面孔,应该是助理,还有两个身形很强壮高大的,没什么表情,戴着微型耳麦,喻越乐意识到原来刑游一直都有保镖跟着。
助理将他们购买的物品提走了,喻越乐挑了挑眉:“保镖会每时每刻跟着你吗?”又想起什么似的,走着走着停下来,显得惊吓,“在家里也会有实时监控之类的吗?”
“当然不会。”刑游被他逗笑,“你说的我好像没有人身自由一样。”
刑游很耐心地向他解释:“是在国外才严格一点,在国内不会次次出行都带保镖的。而且我住的地方都会提前排查和定时巡逻,安保工作很充足,没必要时刻监视我——你不喜欢这样吗?”
喻越乐皱了皱眉,很认真地回答:“算不上不喜欢,只是刚刚突然想到如果你从小到大都要这样被跟着,要是我就浑身不自在了。”
刑游的声音很平稳:“你觉得不自在的话就不让他们跟着了。”
喻越乐哪敢,他戳了戳刑游的肩膀,很小声地吐槽:“我也不知道你有多金贵。万一真的很多人想暗杀你怎么办,我可不会帮你挡枪。”
刑游听完很低地笑起来,讲:“你可千万不要帮我挡枪。”
刑游还是挥了挥手示意保镖不要继续跟着,两个人慢慢地在伦敦的街道上散步,双层巴士从身边驶过,街角的酒吧传来若有若无的爵士音乐,整个夜晚都被拉得漫长而悠扬。
喻越乐有些担心,往身后看了一眼:“真的没关系吗?”
刑游一脸无所谓:“放心吧,没有人要时刻追杀我。”
停了几秒,又笑了,说:“就算有,我也尽量大喊一声让你快跑,不让他们伤及无辜。”
两个人一起很无厘头地笑起来,喻越乐开玩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这场假设,说:“我跑的快过子弹吗?”
“也是。那怎么办?”刑游很夸张地皱眉,讲不吉利的话,“我们一起葬身伦敦吗?”
喻越乐连连摇头:“不要吧,这样保险能赔吗,不能的话我岂不是白死了。”
刑游真被他逗笑,要停下来在路边缓好一会。喻越乐指责他:“听到我要死你居然笑那么开心。”
刑游一脸歉意:“对不起,但我不是陪你一起死了吗?”
“你有那么巨额的保险!”喻越乐瞪他,“算了,你还是大喊让我快跑吧,仇人应该不会滥杀无辜的,杀你一个就好了。”
“这样就没人陪你打游戏了。”刑游露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于是喻越乐纠结了半天,最后很正义地祈祷,讲那希望刑游永远不要被追杀和暗杀,起码在陪自己游戏打通关前要平平安安的。
刑游点评他:“好无情。”
喻越乐不置可否地耸肩,很狡猾地转移话题。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喻越乐很大方分享自己留学的心路历程,讲一开始很不适应,除了饮食和出行,英国公厕要密码才能使用这件事也让自己感到震撼。刑游低头笑,讲自己初中的时候来留学,第一次经历冬令时的时候一整周都迟到了,每天早上醒来都感觉整个地球的时间都被打乱了。
夜里的风变得有些冷冽,慢悠悠在街上晃了十几分钟,喻越乐想开口讲想回家,旁边突然接二连三传来路人的惊呼。
两个人很迟钝,先是抬起眼同对方对视,眼里很疑惑,然后又望向街上的路人,大家的神情很兴奋,都抬起了头,还有些人举起了手机拍摄。
喻越乐慢半拍地也跟着抬头,看见有白色的颗粒从倒了墨一样的黑天里倾泻下来,飘飘摇摇的,很快就落到了红色的邮筒和电话亭上,马路上来往的车灯形成长长的光柱,雪花也就跟着车光飞驰,在喻越乐眼前掠过。
他轻轻地转过头,看见刑游大衣的肩膀上落下了两片雪花,很快地在在深色的布料上渗透,留下一小片水渍。
刑游也抬起了手,很轻地碰了碰喻越乐的发丝。
喻越乐动作僵硬地抬起头,两个人安静地对视着,都只看着对方的眼眸,不看天空。
刑游的语气也轻的好像大雪,那样飘茫又盛大,他说:“下雪了。”
伦敦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第23章
两个人就这样在英国厮混半个多月,喻越乐日常要上课的时候就在自己家里住,周末就去刑游家,刑游很有耐心教他做饭,站在身边给予实时指导,就差没亲自手把手帮喻越乐做。
严师出高徒,实践出真知。
喻越乐发觉自己原来不完全是无药可救,在连续周末的加训下他终于做出还算可口的饭菜,端上桌一起吃的时候喻越乐激动地同刑游击掌,而刑游很轻地笑,对喻越乐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说喻越乐其实很有天赋。
喻越乐大吃一惊,讲这种话你居然都说得出来。
刑游便笑,坦白道:“如果这样说可以让你今晚打游戏给我放点水的话。”
喻越乐斩钉截铁,拒绝的很快:“当然不行。”
他们倒不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真要那样也不像话,期间刑游断断续续在伦敦工作或者去临近城市出差。
可喻越乐掐着手指数,距离自己生病而刑游飞来英国,两个人居然已经同居快要一个月。
初雪过后两个人还一起去滑了雪,双板换成单板,刑游好像很害怕,要求喻越乐指导,手牵着手小心翼翼带了他近两个小时才敢独自慢慢地滑,有一天晚上睡前喻越乐想起这件事,觉得实在不合常理。
喻越乐越来越忐忑,在意识到不对劲后很勉强地制止自己,比如跟刑游对视的时候要迅速移开目光,又例如尽量减少肢体接触,刑游伸出手的时候想帮他整理发皱的衣领时,他像触电一样跳开,惹得刑游一脸疑惑。
喻越乐的眼神飘走,装作若无其事,心情像英国最常见的雨天,湿哒哒连绵一大片,停不下来,也不好打伞,怕被作的大风吹得狼狈,于是只好心如死灰地被浑身淋湿。
他没有丝毫相关情感经历,却并不是那样笨的人,清清楚楚知道有什么东西越界得很完全,却完全没有办法喊停,只好一边沦陷一边焦虑地想往上爬,痛苦又开心。
有一天他对刑游说,家里有过一段濒临破产的时光,他年纪还小,不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为真的要家中没落,母亲买了草莓回家,喻越乐当作奢侈品一般慢吞吞地吃,伤心地想以后没钱再买这么贵的水果了。
他吃到了一颗坏掉的草莓,又不敢吐出来,明明苦的要命,却硬生生在里头找属于草莓本来的甜味,如饮砒霜。
刑游当时很认真地听,不做评价,第二天给喻越乐买回一大盒草莓,看起来新鲜又漂亮。喻越乐抬起头,只能望进刑游笑着的双眼。
喻越乐咬着牙,慌乱得无以复加,感觉自己好像在那双笑吟吟的眼里溺水。
周末的时候喻越乐又照常飞过伦敦,但是开门后没有看见刑游。
这是很不正常的,刑游如果有工作会提前告知自己,而且这个月刑游从来不让助理在周末安排工作。
他发信息问刑游去了哪里,又一边熟稔地往里走,去冰箱找饮料喝。
二楼却突然传来很细微的动静,喻越乐抬起头,看见一个气质优雅矜贵的女人出现在楼梯的拐角处,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
喻越乐愣在原地,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钟争鸿不动声色地看了喻越乐一眼,很快将脸上的表情收拾好,轻轻地笑了笑,神情跟刑游如出一辙,声音都那样相似的柔和:“你是......越乐吗?”
她称呼过分亲昵,喻越乐又被吓一跳,脑子很不争气地卡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是,我是喻越乐。”
钟争鸿热爱运动,又注重保养,看起来很年轻,但刑游实在长得同她太像,喻越乐没有办法假装自己认不出对方。何况刑游在家放了很多家庭合照,喻越乐甚至一一看过,很快就认出这是刑游的母亲。
他的心提上嗓子眼,露出过去二十多年来最乖巧的表情:“阿姨好,您是刑游母亲吧?刑游好像不在家......”
钟争鸿缓缓地走下楼梯,跟喻越乐的距离便拉近了,她保持着一种友善的微笑,说:“我是。”
钟争鸿好像一点不在意自己儿子在不在家,也不解释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只是态度非常友好地请喻越乐:“我准备要去逛街,正苦恼着没有人陪我。你来的正好。”
她问:“越乐,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钟争鸿这次来伦敦是特意想来中古商场淘些合心意的珠宝的,约好了家庭办公室的珠宝设计师和鉴定师,在此刻通通临时作废,只带了两个助理,以及喻越乐。
喻越乐对此一窍不通,甚至其实根本没有来过这边,在店里听着钟争鸿助理一路报价,这是哪哪的宝石,那是哪世纪的胸针,一阵心惊肉跳。
他想起有一次在刑游的书桌上看见一个刻着扑克牌脸谱的打火机,开玩笑问是不是故事里提起过镶钻的那个,刑游瞟了一眼,讲不是,没那么贵。
后来喻越乐才知道,那是都彭L2高定黑桃K,全球限量288个,刑游的那枚上刻着008,价格无限逼近六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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