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怎么老拿我当小孩子哄。”松云一边吃着阮珩送到他嘴边的樱桃肉,一边红着脸。
他其实很爱听阮珩夸他乖,只是每次听了都会脸红。
“哦,你不是小孩子吗?”阮珩温柔地明知故问。
“不是了,”松云倔强地说,“我自己都有孩子了。”
“嗯,”阮珩愉快笑道,“了不起,确实是大人了。”但还是像对待小孩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松云吃完了,就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
他天真地问:“少爷,你觉得我的肚子有没有比以前大一点?”
才一个多月,哪里看得出来,不过阮珩还是顺着他的手抚了抚他软软的小肚子,然后认可地说:“是变大了。”
“真的?”松云立刻惊喜地问。
“是被饭菜撑大的吧。”阮珩却笑着说。
“才不是呢……”松云嗔怪道,“我哪有那么贪吃。”
等到收了饭桌,想到晚上那档子事,松云又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方才对阮珩夸下海口,然而他毕竟不是真的完全会,此时迫在眼前,才开始害怕自己出岔子。
他红着脸想了想,还是跟阮珩开口了,“少爷……”
“嗯?”阮珩也吃完了,刚漱口过,端了茶来喝。
“你等会能不能……”松云小声说了后面的话,只有阮珩能听到。
由于话题来得突然,阮珩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松云红着脸接着道:“我好怕被噎死。”
阮珩呛咳了一下,连忙把茶水放在桌子上。
松云的思路总是在如此奇怪的地方,阮珩虽不是第一次见识了,但每次都会被弄得哭笑不得。
松云连忙把帕子递给阮珩擦,阮珩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
阮珩揽过松云,想了想到底该怎么跟他说,最后循循善诱地问他:“要不还是算了吧,不是一定要,你说呢?”
之前的那些话,他本就是当作玩笑的,松云这个宝贝,他怎么舍得让他做那些?
没想到松云还真的打算做。
松云有些嗫嚅。
“你今日这么欢迎我,已经够辛苦的了,我就想让你好好休息,我陪着你一起,好吗?”他安慰着问。
“我很辛苦吗?”松云问,他明明好像什么都没做呢。
“嗯。”但是阮珩很确信地点了点头。
“嗯,那好吧,下次,下次再说……”松云红着脸说。
*
到了夜里。
松云也有三天没跟阮珩亲近了,也很想他,于是便准备自己也先去洗个澡,便可一起就寝了。
结果松云刚在浴房里浸入浴桶的热水里,却见阮珩进来了。
“少爷,你要做什么?”松云惊讶地抱着膝盖。
说实话,阮珩也不太清楚自己进来是干嘛来了。
松云进了浴房,他一个人坐在榻上喝着茶,突然就想再看看松云,跟他呆在一起,于是,他就进去了。
阮珩也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些唐突,不过他很快清了清嗓子,说:“帮你洗澡,不行吗?”
“啊?”松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由着阮珩给他往头发上弄了些皂角水,轻轻地揉搓起来。
虽然阮珩帮他擦身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让阮珩给他从头到尾地洗澡还是第一次。
松云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不过很快也就适应了,还会指挥阮珩帮他擦背上的哪一处。
阮珩耐心地帮他擦了,但还顺便坏心眼地胳肢了他,两人欢声笑语了一阵。
由于阮珩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不正经的心思,因此松云一直都很放松。
直到躺在床铺上,他才突然想到久远之前那次遭到过阮珩的半夜袭击,便忍不住委婉地表达了他的担心。
“放心吧,不会的。”阮珩保证。
松云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小猫一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方才感觉得不明显,眼下抱在怀里,松云的信香就很快萦绕在阮珩身边。
阮珩凑近了闻了闻,原本的桃杏味因为胎儿的存在发生了变化,不像以前那么青涩,又多了一些温馨,变得有些奶里奶气的。
阮珩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后颈。
松云有点怕,其实他现在已经一点都不抵触阮珩这样,主要还是担心他的行为会演变成别的。
于是,他轻轻地转了转脖子,一个明显的逃避动作,还警惕地看了阮珩一眼,意思是想让他不要继续下去了。
阮珩有些无奈,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松云这样的反应了,一时感觉松云好像倒退回了几个月前的样子。
不过,坤泽有很强烈的保护孩子的本能,这让他的心里一下子充满柔情。
阮珩便没有再做什么让他不安心的事,轻声哄着他,抱着他。
等松云安安稳稳进入了梦乡之后,阮珩又忍不住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傻笑了一会儿,才慢慢闭上眼睛,也睡了。
第45章
九月中,龙虎日,乡试放榜了。言单廷
阮珩带着几个长随出去看榜了,松云留在家里,心中惴惴不安,于是还是到贮月轩去,想拉着魏月融一起到佛堂去拜菩萨。
其实考试结果如何,从阮珩写完卷子的那一刻就几乎注定,求神拜佛只能种因,不能易果,因此没必要再去拜了。
何况,像阮珩这样小的年纪,考不上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点就连老爷都很清楚,因此只当他这次是去长些经验罢了。
魏月融知道这些道理,所以并不怎么纠结于放榜的结果,不过松云要去,他便陪着他去了。
自从上次病后,魏月融终于趁机将管家的差事丢开手了,眼下每日都清闲了许多,空余的时间有不少。
于是,二人便一道去了金香堂。
松云照旧很虔诚地替阮珩和他姐姐都求了一遍,从佛堂出来时时间还早,姨奶奶还是请他们二人用了点心。
“我们小云这回求的又是什么啊?”姨奶奶很慈祥地问。
“自然是二公子高中了。”松云吃着桂花糕说。
姨奶奶呵呵呵地笑着,说:“哦呦,二公子高中了,会被榜下捉婿,给人家捉去当姑爷,不要你了可怎么办?”
松云难得思路清晰了一回,说:“二公子不会不要我的,再说有哪家敢捉我们二公子啊,都是没家世的举子才会被捉的,我姐姐被捉还有可能……”
魏月融和姨奶奶都笑了,说:“难得你今天这么聪明,看来拜佛有效验了。”
从金香堂出来后,松云继续留在了魏月融那里。
午后,阮珩还没回来,到了晚上,都快晚饭的时候了,阮珩还是没回来。
松云便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十一小姐心直口快地说:“二哥哥多半是中了金榜,一高兴,跟同学喝花酒去了。”
“一个小孩子,说什么喝花酒?”魏月融忍不住道。
十一小姐撅了撅嘴。
“二公子才不会呢,他很洁身自好的。”松云也替阮珩辩白了两句。
“这你就不懂了,像二哥哥这种看着很正经的人,平常多压抑啊,一朝得意,没人能管他的时候,他就会像脱缰的野马,很吓人的!”十一小姐说得跟真的一样。
“别瞎说了,哪有你这样编排哥哥的?”这回是九小姐听不下去了。
“话本上不都是这样写的嘛,但凡举子金榜题名之后,总会发生一些风……”十一小姐本想说风流韵事,但因为怕魏月融又骂她,便住了口,吐了吐舌头。
魏月融却仍然皱眉道:“老爷太太叫你们识字,不是让你看这些杂书的,回头让嬷嬷去都收起来才好。”
魏月融虽然不大识字读书,但也知道书里固然有许多好处,可也有许多污秽。
他知道十一小姐并不会读到一些过分下流的,但毕竟是侯门公府的小姐,也不能太不成体统了。
十一小姐这才大惊失色,央告道:“我再也不敢胡说了!就别收我的书了。”
可是魏月融似乎并没有放过她的话本的意思,十一小姐正跟他讨价还价时,妹妹星儿从外面跑来了。
自从松云进府,便想着要提携妹妹,让她在后宅做丫鬟伺候人是没什么意思的,他知道星儿一直想学管账理财,所以便跟魏月融提过,魏月融很轻易便将她安排到账房那里,让她跟着几个管家娘子们学。
星儿的确极具天赋,很快就作为管家娘子的小助手,跟着到贮月轩来回话领命也是常来常往的,于是,星儿便给几个小姐和魏月融一一请了安,这才拉着松云出去跟他单独说话。
到了没人的地方,星儿才面露喜色,对她哥哥说:“大姐姐中举人了!”
松云大喜过望,他道:“真的?”
星儿左右看了看,忙说:“哥你得小声些,等会也别太得意了。”
“为什么?”松云不明就里地问,又急着问,“那二公子呢?”
“就是不知道二公子如何了,所以叫你别得意,要是姐姐中了,二公子没中,可叫人怎么想呢?”星儿低声说。
松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又问:“姐姐怎么没看看二公子在不在榜上?”
“别提了,”星儿说,“今天放榜是一个人一个人念的,先念第六名之后的,从上往下,姐姐偏偏在榜尾,等了半天,张榜的地方人挤着人,闹得跟沸锅似的,脚趾头都差点被人踩烂了,也没见着二公子,所以听了自己的名字,就赶紧逃着回来了。”
松云想了想,问:“所以,只剩前六名的还没念了?”
“差不多,可是……”星儿欲言又止。
松云明白她想说什么,阮珩初次应试,能像白月一样挂个榜尾就已经是很好的了,要能中前六甲,只怕是几乎不可能的。
星儿安慰他道:“其实二公子也不差这一个举人,将来等着受荫封也是一样的,出来考试,不过争一口气罢了,可是姐姐不一样。”
“她考上了,爹娘才能对你放心。”星儿说。
松云还尚未想到这一层,不过,他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即便是作为阮珩的侧室,将来也有高低之分。
松云是阮家的家生子,本来是出身是很低的,但若是家里有个做官的姐姐,那就大不一样了。
老爷的陈姨娘,不就是因为娘家哥哥做过老爷的下属,在官场上也一路对阮家多有助益,所以才过得那么好吗?
她虽然从来不怎么受宠,也没有一子半女,却能一直在阮家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没什么人敢欺负她。
松云的爹娘不指望他能一辈子受宠,但要是日后能过上安稳踏实的生活也就称心如意了。
松云想了想,心里也觉得很高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辛苦姐姐了。”
这次松云觉得格外高兴,因为从前他总是单纯地受惠于人,但是今天不同。
白月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能跟阮珩一起上学,也是因为如此才有机会得到指点,有了上进的机会,而最终得到了很好的结果,松云自己的心里也感觉很充实。
“二公子虽然大度,未必计较这些,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你说话可要防头,有些眼色才好,这也是爹娘让我嘱咐你的。”星儿又说。
松云知道星儿说得对,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星儿走了之后,松云回屋里去。
为了让魏月融答应不把她的话本全收走,十一小姐答应了要早早上床睡觉,还保证第二天不赖床,因此已经回房了。
魏月融一个人在卧室里,照常地哄着小十六睡觉。
松云轻手轻脚地在旁边坐下了。
魏月融轻声地唱着一首哄睡的儿歌,拍着小十六,看着她慢慢入睡。
等十六小姐被奶娘抱走了,魏月融才笑着问松云:“你姐姐考中了吗?”
松云想了想该怎么说,最终觉得对魏月融实在没必要虚与委蛇,便赧然地摸了摸头,说:“姐姐中了榜尾……”
“那太好了!”魏月融果然很高兴。
“就是因为人太多了,也没看见二公子到底中没中。”松云又有些歉意地说。
不过魏月融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个。
其实,像阮家这样的勋贵人家,子孙是未必要多有出息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已经是如此富贵了,再当出头鸟,可不是要遭人嫉恨死了么?况且也打皇帝的眼。
因此子弟最好能坐享其成,安守本分,别惹是生非就行了。
至于读书,一则明理,二则能使人性格沉稳坚毅,即使换不来功名,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未必非得挣得官场仕途才有意义。
魏月融懂得这个道理,因此是真的不在意阮珩能否考中。
松云见他果然如此,也轻松地笑了。
魏月融真心地为松云高兴,笑着说:“我想,这下你的爹娘该对你放心了吧?往后你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松云点了点头,说:“我妹妹也是这样说的。”
刚说了没一会话,门外就匆匆走来一个二门上的婆子。
那婆子面露喜色,道:“二公子回来了。”
松云连忙赶上去问:“二公子到底考中了没有?”
“中了中了,”那婆子满脸堆笑,连忙道,“我们二公子,考中了经魁!”
*
阮珩中试的消息,让阮家上下都充满喜气。
老爷太太命家人在府门前放了炮仗,又沿街给穷人散了不少银钱,接着就是许多的应酬。
来往恭贺、谢师会友,直忙了许多日才消停。
白家本来不便大张旗鼓,但既然二公子是中了,而且名次又比白月高得多,因此白家也就不必避讳,也大大方方地热闹了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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