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把这一切想通之后,祝余突然想通了一切,或许,他可以试着努力一下。
当然也是有plan C的,那就是他动手把现在这个以撒也给了结了,但这不现实,谁知道康伯巴奇还有多少复制人?
他需要一个能打入那群贵族内部的人,而以撒,刚好是那个人。
“说起来之前我就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这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少爷会不惜犯法进入监狱来参加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比赛,但我现在明白了。”
你会怎么选呢?以撒。
“不是以撒·康伯巴奇需要参加这次比赛,是你需要。”
以撒发出一声冷笑,“我需要与否那都跟你这个平民没有关系,就算你曾经用非法手段获得了本不应属于你的,那又怎么样?”
祝余的声音混着杀意,“本不该属于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在你们这些贵族眼里生来就应该拥有所有的一切,可你们又比我好在哪里呢?即使拥有那样的力量、特权,死的时候还不是跟那些路边的一样?”
“而且我的筹码够不够不是你说了算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一个有基因缺陷的平民能走到这一步吗?”
下一秒,祝余的声音变得很大且洪亮,周围的摄像头都在朝两个人飞来。
“就像现在,复制品当久了真以为自己是天龙人了。”
“闭嘴!!!”
复制品三个字一出仿佛戳中了以撒的死穴,除却在第二轮比赛输给祝余外,以撒第一次表现的如此失态。
他气急攻心,这种极端的情感在一瞬之间摧毁了他的理智,心脏像是不断膨胀的气球,偏激让它越来越大,在接近临界点的时候只有“轰——”的一声。
世界开始旋转,以撒面目狰狞而凶猛扑来,他们急促喘着气,互相双目瞪大,像两头被激怒的猛兽,对视彼此越加清晰的脸,祝余只能听见一前一后不重叠的心跳声,在他们急促的呼吸里剧烈跳动。
“我说错了吗,复制品?你甚至比我一个平民更可悲啊,你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别人的备份!”
祝余却不管已经气急败坏的以撒,他步步紧逼施压,“你的权限不过是他的延伸,引以为傲的贵族血统也不过是实验室的产物,如果我没有杀死他,你就只是他一辈子的器官供养者,说起来你真该感谢我不对吗?是我给了你机会变成大少爷的!”
“住嘴住嘴住嘴住嘴!!!!”
下一秒祝余就感受到脖子上施加得越紧的压力,出于本能地,他拼命挣扎,一抬脚猛地踹在以撒小腿上。
呼吸变得十分艰难,喉咙像是堵进难以吞咽的大量的水,眼前的一切又像是幻觉一样开始扭曲成跳动的色块,只有以撒那张脸在他四周不断地尖啸。
过去的一切再次出现在眼前,画面是黑色的,那张脸透明发灰,外露的心脏还在无力地跳动,动脉冠涌出黑色的液体,随着逐渐变为机器的心脏收缩,舒张,溢出的只有源源不断的恶意,窒息的痛处让那颗罪恶的心脏跳动得更加疯狂了。
祝余尝试掰开以撒掐着他脖颈的手,不过他失败了,可他继续朝着以撒开始了大声的嘲笑。
“难受了?接受不了了?这才哪到哪里呀,你如果就这点接受能力的话,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比赛啊?老老实实在你的家族当你的大少爷不就得了吗?一直以来生活在被别人操纵监管的情况下,终于你替代了你的正主,你可以用你的权限去玩弄操控别人,多么美好啊!你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啊?”
祝余感觉从未如此神清气爽过,像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不留余地三百六十五度嘲讽这位特权下的爪牙是一件太过于美妙的事了。
他仰视着以撒,却像看着一个可怜的败者一样,趁压制者不注意,一个肘击把以撒一脚踹到地上。
以撒看着祝余,就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错愕,眼前的男人像一条毒蛇一样不断的喷射着毒液,更让人火大的是——
甚至是在直播,以撒根本没办法反驳他的话语,只能不断深呼吸愤怒的盯着祝余,“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明显,以撒被祝余这一通开大搞得不知所措,他参与这个比赛本身是有自己规划的,原本祝余这个平平无奇的囚犯也不过是他实现目标的踏脚石。
但一切都失控了,原本在以撒的计划里,挑选祝余作为对手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权限低还有基因缺陷不会翻车罢了,谁知道最不容易翻车的地方反而翻了个大的。
虽不是那个天龙人,但归根结底都属于同一份基因的产物,他们骨子里对于平民的蔑视如出一辙。
以撒能够接受自己失败,也能接受自己技不如人,可唯独输给这种他根本不会正眼看的人的耻辱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祝余,祝余,祝余。
以撒决定必须要将这个名字彻底踩在脚下。
什么啊,谁允许,谁允许你这个贱民这样看我的?!
以撒在听到赝品这个词的时候心底无端地涌起了庞大阴暗,那种负面情绪几乎将他的思维完全吞噬,一瞬间他忘记了这是哪里,他满脑子都是杀了祝余。
只要杀了他,就没有人会揭穿他原本不堪的出生。
只要杀了他,杀了他……
可是理智又告诉以撒他不能,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袭来,他根本猜不透祝余在想什么,要什么,只能靠本能勉强维持对话的强势。
相互凝视的猎物和猎人就这样隔空对望。
因为是直播,他做不出任何其他了,他从未想过一个底层的平民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碍眼、碍眼、太碍眼了!
这简直是他有生以来最不公平与最惨痛的一次失败,看似最不以为然却如鲠在喉。
更可怕的是如果回首祝余的一生,以撒根本没办法保证同样的开局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这种无力和挫败感让以撒的自尊心无法接受。
该死的,他刚刚果然应该直接掐死祝余。
“你究竟想干什么?”
以撒终于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其实我关闭了直播。”
祝余露出了一抹完全恶意的笑意,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那个面容俊美的青年冷着脸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就像待捕食的狼,眉头紧皱,咬肌咬紧,神情警惕而冷酷,若不是隔着两辆车的距离,怕会直接残忍地扑上来,维持不住那副体面的外表了。
真可惜,有时候真想撕碎这张装模作样的脸。
祝余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擦掉顺着手肘往下流的鲜血,“我是这一局的凶手,目前我有部分AI的权限。”
“……”
“原本这个比赛并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找出选手的,”祝余若无其事地说,“根据我这里的情报,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以撒·康伯巴奇死了的讯息,这场比赛原本根据拍摄,我们所有记忆里的秘密都会被挖掘殆尽,而最有价值的——就是你的记忆。”
“而我呢,恰好有那么一点手段,更改了一部分AI比赛的权限。”
“现在决定权又回到了你的身上,帮我……还是等着你的秘密曝光?”
以撒眯了眯眼,这番对话透露出的信息让这位曾经的天之骄子瞬间从那种挫败感和不满中脱离出来,他沉默了一会,犹如风暴来临的前夜,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什么?”
祝余垂下眼眸,并没有着急与以撒对视,“你是想要我坦白所有一切吗?一旦知道了你就被迫和我成锁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至于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很碍眼吗?”
以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几乎是立刻理解了祝余的言外之意,“等等,你不会以为只靠着运气杀死了他就能靠这么一个比赛推翻一切吧???别傻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而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肯定。”祝余抬头,目光坚定,“我能靠运气杀死他,那怎么不能靠运气杀了那群贵族呢?”
“……你疯了。”
“这个社会已经腐烂了,”祝余移开目光,像是失望般继续说道,“我在贫民窟成长,到处都是沉迷虚拟世界的废物和报废的‘零件’,每天早晨,处理垃圾的机器会拖走那些已经发烂发臭的腐肉,街上根本不会有人随便走动,偶尔会有敏感警惕的人会从暗巷中走出,跟在那些机器身后抢腐肉,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睡觉,却永远无家可归。”
“而像我这样没用的小孩都会藏在那些垃圾底下,靠着努力辨别那些尸块零件过活……在这过程中,我曾经短暂地,短暂地,眺望过那高高耸立的高塔,幻想你们这些贵族究竟过的什么生活,究竟有多高贵,会不会在看到我的时候施舍我一些你们不要的垃圾。”
可是那个时候他能闻到的只有垃圾厢里作呕的酸臭味。
“等到长大以后,我曾经无数次想:我和你们的差别究竟在哪里?是天生的血统吗?可除了超凡能力外,你也没有比我多长一个脑子啊,蠢货更是多到令人发指。是我不够努力吗?可是我已经牺牲了我所有的时间不敢走不敢有半分懈怠的往上爬,你们真的有我努力吗?”
以撒皱眉,这些话在他听来和废话没有任何区别,但来不及打断他就听到了祝余真正想说的。
“努力,血统,权限,我以为是AI的错误,所以我加入了反叛军打着反叛AI的口号,直到我第一次见到了以撒。”
“丑陋、愚蠢、肮脏、不堪、自大,原来这就是一直踩在所有人身上的贵族,原来无所不能的人在死的时候,和贫民窟路边那些没有任何差别,只有死亡是平等的。”
“只有让这些人意识到自己也会死,他们才会怕。”
“你呢?你不会真觉得自己就是真的贵族了吧?你从来没有参与到他们权力的游戏,你在那些人的眼里和我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他们真的认为你是同类,你又怎么会参加这种比赛呢?”
以撒还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祝余,“我还是那句话,你不会以为只靠你一个人就能推翻一切吧?”
“我没想着推翻一切,”祝余拍了拍衣服,“我只想毁灭一切,我没办法改变你们,我也没有任何让人心动的权势和筹码,我能拿出来的只有我这条烂命。”
“……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是怎样说服AI给予你更改比赛规则权限的。”以撒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或者,你是怎样说服AI的?”
说实话祝余这些感觉以撒也有过,压迫者人恒压迫,特权咖也会遇见更牛的特权咖,更何况他只是个复制体。
虽然他的生活不至于像祝余那般窘迫,可如影随形的窥探轻蔑还是让以撒如鲠在喉。
又是赝品又是复制品,以撒做梦都想大吼:“看清楚,这个世界上的以撒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怒火,疯狂,就好似过去无数次检查里他的大脑被那些医生剖开赤裸裸地巡检一般。
如果他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就不会为此感到羞耻和憎恶。
可那颗同【以撒】一样的大脑偏偏还能思考,无比赤|裸地被人观看,对不公的憎恨几乎快从那沟壑里膨胀出来。
他终于等到了那个蠢货死亡,在康伯巴奇的实验室躺着成百上千的“以撒”中,他是被选中的那一个,无数张相同的脸死死凝视他、他们想要捕杀他,但他绝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利用比赛结果的话,让世界上除了他以外的【以撒】消失就好了。
从进入监狱开始以撒就是游刃有余的,他蔑视所有人,他的高傲让他根本不屑于彻底碾死祝余,但现在,他的弱点每一分每一寸暴露出来,被那个他看不起的人拿捏威胁。
他不甘心。
偏偏,他还无法反抗。
以撒把凑近祝余视野中,那张两个人都无比熟悉的俊美脸庞无比清晰,“如果你打算找我合作的话,作为盟友,我想我们最起码也要做到互相信任吧?”
祝余看着自己视野中的红色倒计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还有时间。
“能给你说的我也已经说了,盟友不是只靠嘴上说说,我要看到实际的。”
*
面对投票,以撒和祝余姗姗来迟,银很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这点,他不由地皱眉,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搅和到一起的?
由于之前的试探他确信祝余已经恢复记忆了,那么按照计划,这次的任务祝余将是最高优先级,银作为组织的骨干有义务也必须辅佐祝余的行动。
而银很敏锐地发现了这次比赛的特别之处——他房间属于自己的剧本里竟然详细写着他们全部的计划!
在发现这点后银几乎快不能呼吸,他根本无法想象这次计划如果失败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下意识去联络却发现所有和现实外界沟通的手段几乎都被AI屏蔽了,银几乎以为自己彻底暴露了。
但很快,银就意识到,比赛形式的改变肯定是有人发现了这一点。不然按照之前拍摄他们完全失去记忆的状态,谁会闲着没事杀导演?
几乎是瞬间,银锁定了祝余,无论如何,他们两的剧本不能被第三个人看到,如果祝余是那个意识到一切的凶手,那也可以说明——
计划成功了一半,病毒奏效了。
洛兰走到银身边,他尝试着开口问些什么,却发现无论他说什么银的目光都直直望着进来的方向。
几乎是不用问,洛兰都知道银在等祝余。
可为什么?
一个弱小、肮脏、低贱的存在真的有这么耀眼吗?
洛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停滞,自从遇见银以来,他放弃的太多了,所有人都在阻止自己进监狱参加这个见鬼的比赛,可他还是来了。
洛兰知道银作为心理医生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利用他,但是就算是利用也好,他已经缠上银了。
想要借用他家族的权势?没关系。
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洛兰不在意。
可洛兰无法忍受自己输给了那个祝余,耳边回响着刚刚银冷酷无情的话语:“有人说我只是在利用你,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在利用你洛兰,就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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