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逐行家经营酒业,接触的酒比普通人多,喝酒技能也比别人高,只要自己不想醉,总会有一些办法。但司逐行还有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他喝多了,一旦停下一个小时,酒意会迟来的上头,开始半醉。
纪暮印象里,成名后的司逐行不喜欢喝酒,有些场合避免不了,自己喝得不轻还会故作轻松帮纪暮挡酒,散场的时候眼神清明,一个小时后静默不言,醉意慢慢浮现。
司逐行醉后比较省心,只要不吵到他休息,他能一觉睡到天亮。但只要醒着,和大多数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会反复和纪暮强调他没醉。
纪暮重生后待在纪家的时间短暂,上辈子不良于行,不论是司逐行还是司文桉,都会尽量不让他去应酬。一旦纪暮应酬晚归总会格外关照,时间久了,纪暮也一样会留心他们。
纪暮现在和司逐行住一起,下意识的习惯性叮嘱人回家,全然忘了这辈子的司逐行与他没有亲密到互通行踪,大半夜接送的程度。
回去路上,等绿灯的间隙,天边突然飘下一场白雪。
司逐行惺忪睁眼,酒意退了些许,但还没摸清情况,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声音,“逐行,下雪了,宁城的第一场雪。”
司逐行听闻看向纪暮,纪暮已经习惯了司逐行刚睡醒迷糊的习惯,伸出手将人脸转个方向对着窗外,“看雪。”
过了几秒,司逐行意识回笼,突然道:“今年的雪是不是有点早?”
纪暮看了眼手机,十一月十六日,“差不多,宁城每年都是这个时候下雪。”
上辈子,司逐行八月末去世,本来司逐行还软磨硬泡说服纪暮,等十二月中旬一同去无息山看冬樱花,但终究没能等到那场雪。
纪暮突然想补一个遗憾:“逐行,想去无息山看冬樱花吗?”
“好看吗?”
“不知道,听朋友说不错,大概还要等一个月。”
“可以。”
司逐行看了几分钟,突然困意袭来,又靠回椅子上,睡着前看着纪暮。耳边突然想起了不久前萧帆说的喜欢的定义。
“不讨厌、顺眼、欣赏、想得到。”
似乎除了最后一条,纪暮完美符合前三项要求。
“想得到?”
得到最浅显的意思是拥有、专属。
想得到等于想拥有,将人专属化。
司逐行对纪暮没有到这一步,也能满足前三个要求,再次觉得萧帆不靠谱。喝醉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因为纪暮不满足他的条件而觉得不靠谱,而不是去质疑萧帆脱口而出的关于喜欢的定义。
到小区时,纪暮将人扶下车,司逐行有点意识,但无法站稳,全靠纪暮撑着才不至于靠倒在墙上。
第二天,司逐行因昨天喝酒,急着上厕所的他,难得醒得比纪暮早。
睁开眼,发现自己和纪暮共同枕在一个枕头上,两个人离得极近,他甚至能听见纪暮的呼吸。
因着昨夜大雪,窗外白雪映照。
司逐行本欲起身却因身子酸软倒回床上,倒下时嘴角突然传来一阵温热触感。
司逐行瞪大双眼,震惊。
他好像亲到纪暮脸上了。
吓懵的司逐行一时不敢动弹。
等他反应过来愈发清晰的触感时,憋了个大红脸。
第22章 哪个神仙来渡你?
司逐行被自己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嘴唇移开那一抹温热, 身子如蝉蛹慢慢往后移,轻手轻脚去客厅上厕所,活像一个鬼魅。
上完厕所, 打开水龙头,冒出的冰水覆过双手冻得身子一激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洗手台上有镜子, 司逐行一抬头,镜子里出现一双赧然面孔, 双耳布满绯霞色调。
“靠,不就是一个意外的吻,太不争气了。”司逐行语气急躁,不敢再看一眼镜中人, 冰凉双手捂住滚烫的耳朵往外走,试图说服自己脸上的表情只是惊吓。
到了卧室门口,司逐行心虚,一时不敢回卧室,溜达到窗边,窗外风雪通过没关严的一丝缝隙疯狂涌入寒气。司逐行被冻得顾不上心头那一丝旖旎, 抱着双臂悻悻摸黑回屋。
躺好正打算扯一点被子, 一双手率先伸过,将被子覆到他身上, 轻易盖了个严严实实,被子夹着一股热气,司逐行身上瞬时被一股暖气包围, 没几分钟沉沉睡去。
清晨,等司逐行再次醒来时,纪暮的位置已一片冰凉。
他像往常一样推门, 空气中传来一股飘香,厨房立着一个修长身影,原是有人在煮粥。
纪暮不知怎么突然侧身,看见司逐行呆愣在门口,嘴角浅笑,“醒了,先去洗漱,马上就好。”
司逐行昨晚的心理建设陡然崩塌,那股悸动又涌上心头,下意识摸了摸逐渐滚烫的耳朵。
等再次出来,纪暮已将早餐端上桌,骨节分明的手指递过一杯浅橘色蜂蜜水。
“先喝蜂蜜水解酒,昨夜雪大,今早楼下卖早点的店没开门,好在超市二十四小时营业,我就买了一些菜。”接着拿起白勺往石锅里舀出俩碗粥,一碗推到司逐行面前。
“煮了山药粥,你试试合不合口味?”
纪暮动作不疾不徐,说出的话稀松平常,司逐行眼眸闪过一抹微妙。第一次,他在自己家人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了过日子的感觉。
“中午的菜我也买了,中午我们自己做饭。”
“好。”司逐行看着纪暮白皙的脸,莫名有点心虚。
纪暮见他时不时看着自己,“我的脸上有东西?”
“没有。”,说完拿起蜂蜜水,不敢再看。
“逐行,我找律师拟定了股东协议,一会儿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行。”司逐行思绪紊乱,纪暮说什么就是什么。
纪暮发现司逐行今早过于安静,抬起眼眸仔细打量着对方。
看着红晕未退的耳朵,伸出手探司逐行的额头。
司逐行神游太空,没料到纪暮的动作,一时怔住。
“没烧,怎么今早这么安静?有心事?”
纪暮探温时半起身,身子往前倾,俩人隔得近,司逐行第一次发现纪暮脖颈处有颗细小红痣,如白雪覆红梅,无端诱人。
司逐行心慌,面上不显,低头拿勺子搅白粥,藏住眸里一丝情绪,“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纪暮不疑有它。
吃完早点,俩人到书房,只见纪暮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司逐行,“你看一下,这是我找律师拟的,考虑到公司新成立,我不建议再找其它股东入伙,避免我们在管理上出现冲突。当然这会导致我们承担的风险压力变大,但话语决策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会更有利于前期发展。后期顺利的话,我们可以依情况招人入股。如果合同有什么不满意,你可以再提,或者找律师帮忙评估风险。”
司逐行迅速扫了一眼,合上文件,面上惊讶,“你看过合同?”
纪暮藏住眼底一抹深意:“当然。”
司逐行的惊讶不在于这份合同不好,而在于太好,纪暮让他持股百分之六十,给了他最大的权力。
“纪暮,为什么我的股份比你多?”按照他们本来的商量,司逐行主要负责游戏开发和测评,其它方面的运营投资和对外合作都由纪暮跟进。如果说游戏本身是孤舟,那后期的运营宣传则是承托孤舟运行的掌舵者。
孤舟再精美,没有良好的掌舵技术仍旧无法走远。诚然司逐行开了两年工作室,为公司打下良好基础,但现在青松资金不足,游戏也有待完善,纪暮后期投入的资金巨大,按着司逐行的想法,纪暮占股更多才合适。
纪暮知道司逐行聪颖,看了一定会产生疑惑,如司逐行所想,这对纪暮来说不公平,但纪暮一想到这个人上辈子将整个游戏公司托付给他,说是补偿也罢,他私心里希望司逐行拥有更多。
纪暮眸子浮现一抹笑意,声音低沉:“我觉得这样更公平,你也知道我不是相关专业毕业,即便有着观益的工作经验,但两者本质不同,现在的我无论从人脉、资源、能力都欠缺,前期还是多靠你,所以很公平。”
见司逐行拧眉不展,显然这说法并未说服他,纪暮不得不撒谎,“还有一点,逐行,我很抱歉。前两天委托审计查资产,才发现离开纪家后,我名下有些资产无法直接动用,所以我能投资的金额可能没有预期高,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公司的运营和规划我全力推动,但在商言商,目前的股权分配最合理。”
司逐行没有问过纪暮名下资产几何,也不清楚纪家恩怨,误以为纪家薄待纪暮。
司逐行眉眼微展,拍拍纪暮的肩膀鼓励道:“好,你别担心,后期资金不足我们一起想办法,我相信你,我们一起将青松做大做强。”
纪暮心下松了一口气,声音温缓:“好。”
司逐行又补充:“股权一人一半怎么样?”
纪暮深深看着眼前带着一丝心疼的眼神,猜到他在想什么。
“逐行,我会愧疚。”
为前世知遇之恩,也为今日撒谎之过。
司逐行眸光微淡,认识纪暮许久,他知道纪暮虽然斯文儒雅,内敛体贴,但有自己的坚守和脾气。
纪暮不是个贪财好高之人,否则不会放弃观益多年的心血。
司逐行叹气,只好各退一步,“如果你还是坚持我占股百分之六十,我同意。我也答应你,后期你想投入资金买走我手中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愿意相让,各持一半。”
纪暮没料到司逐行这么坚持,但目的已达成,随他也无不可,“好”。
宁城的第一场雪持续了许久,雪停时窗外白茫茫一片。
午时,纪暮正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准备开始做饭,见司逐行一直望着窗外,提醒道:“别看太久,小心伤眼睛。”
司逐行听了收回目光,走到厨房打算给纪暮打下手。
他看着纪暮拿出的青椒、猪肉、土豆、虾、罗非鱼、西兰花。
正在拉起的袖子顿住,除了青椒洋芋西兰花,他确定其它菜他不行。
纪暮看着站在身侧的人,“怎么了?”
司逐行理不直气壮:“我想动手,但我不会。”
纪暮听了没忍住笑:“我会一些,但好不好吃偶尔要看运气。”
纪暮九岁前被外婆在小镇养大,外婆一生忙碌,纪暮七岁时开始学煮饭,会几道家常菜。
回到纪家后,纪暮无需动手,只是后来横遭变故,在郊外的那几个月,自己学着做饭。上辈子纪暮虽然左腿不良于行,但借着右腿也能行走,司逐行去世后,为了照顾司文桉,也为了打发时间,纪暮抽时间学了不少菜。
每次看着三分像司逐行的司文桉安静坐桌上吃他煮的饭菜时,也曾遗憾,要是司逐行还在就好了。
现在夙愿得尝,好友在侧,他不需要司逐行去配合什么,但看着对方跃跃欲试的表情,将一袋土豆和水果刀递给司逐行。
“土豆去皮,试试?”
司逐行接过,面上带着几分严肃,纪暮不由得被他的表情逗笑:“小心别切到手。”
司逐行决定大展身手,“不要小看我,从小给我妈切梨切苹果,我的刀工还不错。”
“好好好,静待司老板成品。”纪暮笑着切肉。
十分钟后,司老板的成品递到纪暮手中,土豆皮去得很干净,肉也掉了三分之一。
纪暮不想打击人,安慰道:“还不错,要是再薄一点更好。”
司逐行脸皮厚,只接受前半句,“那是。”
接下来的事司逐行帮不上忙,只得安静坐在沙发上窝着玩手机。
萧帆那个寿星终于睡醒,找不到司逐行人影,打了几个电话不接后狂发消息,“阿行,人呢?快下楼吃早餐。”
司逐行这才想起,昨晚忘了和萧帆说自己已回来:“你也不看看几点,早餐吃过了,正准备吃午餐。”
萧帆:“楼下早餐不是才做好?在哪吃。”
司逐行怀疑这厮还没醒:“我昨晚回来了。”
萧帆惊讶:“那么晚,哪个神仙来渡你?”
司逐行对着正做饭的神仙拍了一张背影照,将照片发给萧帆。
配文,“不仅是神仙,还是个会做饭的神仙。”
萧帆发过一个疑惑的表情,隔了两秒又发送,“昨晚你说的,上次浮星酒吧帮你那个人?”
司逐行:“是他,他叫纪暮。”
萧帆:“是我想的那个纪暮?”随后发过来一张纪暮两年前在某商业酒会上的图。
图里的纪暮西装革履,手上轻摇一杯红酒,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一副沉稳上位者的模样,与夹在司逐行厨房炒菜的人看着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司逐行:“是他。”
萧帆发了三个问号,“你是怎么让一个商业大佬半夜接你,还给你洗手做羹汤的?”
俩人熟,开起玩笑没边,“大佬还给我暖床盖被子。”
萧帆连发三个感叹号和一张震惊脸表情包?
“你干了什么?这可是被我老头子夸了五六年的商业大佬,从头发丝到脚底泥尘都挑不出错的人。”
司逐行觉得萧帆过于夸张,但瞥了眼厨房里的纪暮,修长如松,清隽疏朗,确实挑不出毛病。
正想解释,萧帆又发来一段文字:“靠,你别和我说你喜欢的人是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昨天不是问我喜欢是什么?”
“不是萧帆你有病,老子不喜欢男的!!!”
“那他图什么?”
司逐行累了,不想解释,冷静几秒,还是认真打字:“他现在从观益离职,搬出纪家,买了我隔壁房子,房子没装修好,短暂住我这里,过久会搬走。”
萧帆看了愈发好奇:“就算是装修?他也可以住酒店,为什么跑到你家给你做饭?而且纪暮这种人,离开观益也有大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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