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敢让对面等太久就接了起来:“您还没睡吗?”
男人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地从听筒里传出来:“回去了?”
“嗯,”乔晏透过后视镜往前扫了眼:“在车上了。”
“准备的什么礼物?”
“是一本书,”乔晏轻声道,“卡尔维诺的《宇宙奇趣全集》。”
对面安静两秒后说道:“挺适合他的,有心了。”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乔晏有些摸不着头脑,指尖却先一步有些发麻:“谢谢江先生,您明天回不来吗?”
“嗯,你带着助理去,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杨远。”
乔晏松了口气,挂下电话后一抬眼,就和前方的李艺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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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语宸的婚礼在南湾的海岛酒店举办,宴会厅里整面的落地窗让远处湛蓝色的大海一览无余,乔晏踏进去那刻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太美了。
“乔晏!”一席迎宾白西装的江语宸迎上前来,将乔晏拉去拍了张合照,“好久不见了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霍思皓。”
乔晏把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朝霍思皓点点头,总觉得后者眉眼间有些熟悉。
还没等乔晏想清楚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江语宸就凑近问:“哥没和你一起来吗?”
“他可能在忙,我不太清楚。”
好在江语宸并没有多问,只是嘱咐道:“婚礼邀请的人挺多的,不仅是我们家,你二叔一家也在,还有媒体,反正鱼龙混杂的,堂哥不在,你自己注意些哦。”
昔日好友一跃成了嫂子,再怎么亲密的朋友也有了些许隔阂,乔晏内心生出些许物是人非的酸涩,轻声道:“新婚快乐啊。”
江语宸郑重地点点头,揽着霍思皓去招呼其他人了,望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背影,乔晏缓缓吐出一口气,走进宴会厅。
没找到想找的人,乔晏径自走到不起眼的角落,却还是感受到了明里暗里向他投来的视线。
他是江熠明众所周知的地下情人,江熠明又是整个江家实际的掌权者,哪怕乔晏什么都不做,也会被人死死盯着。
这些眼神或许羡慕,或许厌恶,或许同情,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凝视,在看他是不是像传闻中的那样好看,靠着一张脸爬上了江熠明的床。
乔晏不喜欢。
宾客里有不少娱乐圈的人,正当乔晏不理解时,忽而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着的中年男人。
“怎么了?”李艺看他脸色有点古怪,不明所以地踮着脚去看,奈何身高实在堪忧,什么也没看到。
“原来霍思皓是霍导的儿子啊。”乔晏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才意识到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围在霍至鸣身边的不是导演制片就是娱乐圈大红人,与其说是一场婚礼,更不如说是场高级社交场。
“霍导?”李艺对娱乐圈的人和事一窍不通:“谁啊,很厉害吗?”
乔晏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霍至鸣,四十岁那年就包揽了国内外所有导演奖,现役导演中公认的天花板。”
如果他能在霍至鸣手底下拍戏就好了,哪怕只有一场,不,哪怕能让霍至鸣记住他。
可是乔晏的脚下像是浇灌了水泥,沉重得抬不起来。
“好巧,这么快又见面了。”
清冽的男声在后方响起,乔晏脚步一顿,快速整理好表情后回过头去,微微皱着眉,有些疑惑地看向迎上来的梁文安。
“我上次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
梁文安走近一步,乔晏就向后退半步保持着距离,见状梁文安忍不住笑了:“怎么,还需要为江熠明守着贞节牌坊?”
乔晏偏头深呼吸一口,而后一把上前拽住了梁文安的领口,动作突然又迅速,皱着眉,眼底是难得透露出来的狠劲:“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你离我远一点,梁医生。”
另一边,谢言的视线直勾勾地投向这边,那场持续许久的水刑让他变得格外憔悴,就连化妆也遮盖不住,冰冷如毒蛇般的视线从乔晏身上扫过。
“他什么时候…和梁家人扯上关系了?”
第10章 我不喜欢这样
“你疯了?”李艺快步追上前来,“这是什么场合,你怎么敢和梁家人牵扯不清的?”
乔晏猛地停下脚步,冷眼看向这位几乎实时向杨远汇报情况的移动监视器,“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我到底是主动牵扯不清还是被纠缠。今天的事情,希望你如实转告给杨助。”
被戳破的李艺有些窘迫,乔晏捏了捏拳头,看了眼时间,“婚礼快要开始了,你不在受邀名单,出去等我吧。”
“可是…”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有的是可以向江先生汇报情况的人,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
被戳穿的心虚顿时变成了气愤,李艺出身于普通家庭,挤破头也想挤进上流社会,结果才刚刚窥见一眼就被赶走,满是不甘与屈辱。
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敢做,招呼也没打地转身离开了。
就在快走出宴会厅时,李艺猛地撞上一人,对方手里的酒霎时洒了个干净,李艺吓得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对方毫无恼意,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手帕,又惊奇地“咦”了一声:“你是我哥的助理吧!”
李艺抬起头,一张和乔晏有几分相似,却又相差甚远的脸出现在眼前。
“婚礼就快开始了,可以麻烦你和我一起去卫生间处理一下吗?”
明明眼前人笑得温和无害,李艺却没由来地一哆嗦,想着是自己把人家的衣服弄脏的,一咬牙就点了头。
终于有喘息机会的乔晏不敢松懈半分,远远和梁文安对视一眼,而后微不可察地一点头,后者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作为回应。
他的目标已经达成,剩下的时间,只需要当个透明人为新人送上真心的祝福就可以了。
乔晏看向依旧被围着侃侃而谈的霍至鸣,无力与遗憾瞬间涌了上来,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没关系,一定还会有机会的。
这是在江家的地盘,太过招摇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事与愿违,乔晏不主动找事,事却先一步找了上来。
原本他站在角落,尽可能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没成想,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肃穆的女声:“乔晏。”
乔晏认得这声音,迅速调整好表情后转过身去:“江董。”
面前年仅六十的女人神色严肃地凝视着乔晏,就像是在看什么不速之客。
这位江氏集团的董事长是江熠明爷爷的续弦,一嫁进江家就主动改随夫姓还上了环,做事风格极其狠辣,很快就在江家占据一席之地,除了江熠明,整个江家没有人不怕她。
江老太太往后一瞥,身后的男人立刻会意,“乔晏,这好像不是你应该出席的场合吧?”
说话的人是江熠明的大伯江子琛,都知道他与江老太太关系最亲近,他说什么,就是江老太太想说什么。
声音不算大,但一开口大半个宴会厅都安静下来,远处窸窸窣窣传来几声议论,刚刚整理好衣服回来的谢言正好听见,等着看乔晏的好戏。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情人,来参加我们语宸的婚礼,好像不太合适吧?”
这时霍至鸣那边的交谈也停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乔晏。
虽然二人对外隐瞒了他们的婚姻关系,但江老太太和江子琛一定知道他们是合法夫夫,说这一番话,完全是为了羞辱他,甚至是为了羞辱江熠明。
堂堂江氏集团的掌权人,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男戏子当情人,就算再怎么容貌倾城,也免不了受人议论。
乔晏霎时处在风暴中心,却没有显露出些许局促与不安,只是微微低下头,后颈线条绷出很好看的弧度。
修长白皙的手指抽出一张邀请函,直接递到了对方面前,语气不卑不亢:“参加婚宴的乔晏,是语宸的朋友。”
不是江熠明的情人。
这句潜台词众人都听得出来,霍至鸣拨开围着他的人,朝这边走了两步,正想问什么,听到骚动赶过来的江语宸慌忙解释:“奶奶,大伯,乔晏是我关系很好的朋友……”
“语宸,不管他是你的谁,他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就是不合适,你就算不顾自己,也要考虑到我们江家的面子!”
霍至鸣皱着眉头走过来,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乔晏一番,嘴上却问着:“语宸,这是怎么回事?”
“我…”江语宸徒劳地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是我们江家的家事,霍先生见笑了,贵子与语宸的婚礼是大事,还是不要让一些随便的人参加比较好。乔晏,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请你自便吧。”
乔晏下意识看向霍至鸣,对上后者质疑的目光后心里一紧,慌忙垂下眼睛。
他早已经习惯了圈内圈外对自己的冷眼与嘲笑,也习惯性地无视众人的异样的目光。
可霍至鸣是他学生时期就格外敬重的老师,和其他人不一样。
乔晏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稳与冷静,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坚毅,格外清晰的咬字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说:“您好像没有资格用流言蜚语来定义一个人。”
话音刚落,江子琛意欲发作,可忽然唰地变了脸色,乔晏不明所以,刚想转头去看,周身忽而被一股熟悉的冷峻气息笼罩。
他向后一退,直直撞入了宽阔而坚实的胸膛,下一秒,腰被一只大手轻轻握住,耳畔响起与掌心的温热大相径庭的冰凉声线:“什么时候,江家的家事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江熠明难得梳着三七分,比平时多了几分张扬的野性,寒冰般的视线扫过江子琛,而后轻飘飘地落在江老太太身上:“我听说梁家有人养了只疯狗,不牵绳乱咬人,让人乱棍打死了,看来江董事长还没听说这件事啊。”
他意有所指,江子琛和江老太太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但谁也没敢反驳。
踏进宴会厅的那一刻起,江熠明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位活阎王一不高兴迁怒。
“熠明,你大伯也是为你着想,毕竟…他只是个情人。”
江熠明将乔晏搂得紧了些,力气大得甚至让乔晏因吃痛而微微皱眉,“你觉得,当我的情人是件见不得光的事?”
江子琛的脸唰地一下白了,连忙摇头否认,可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江熠明就轻飘飘地抬手一挥。
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立刻围了上来,杨远和善地一笑,“公司有事需要您紧急处理一下,我送您。”
江老太太一颗一颗捻着手里的串子,面色极其难看,可直到江子琛直接被扔出了宴会厅,她也始终没敢拦一下。
甚至还要强扯着不让嘴角向下,见江熠明抬手往乔晏的发丝上轻轻一拨:“他有多不入流,有多上不得台面,除了我,谁也没资格评价。”
堂堂江家老大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请”了出去,只因为江熠明的情人在口头上受了两句委屈。
“江先生!”乔晏死死咬着下唇,眼眶莫名沾上一抹绯红,他很想说什么,可不顾一切地喊了一声才意识到:有些话,他现在没有资格说。
于是乔晏用最快的速度,将内心所有反抗的情绪压了下去,他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已经全然没了攻击性,而是深切的渴求:“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他们依旧处于众人的焦点,乔晏的声音清澈又响亮:“我的祝福已经传达到了,继续留在这里,除了成为别人的谈资与笑柄,没有任何意义。语宸邀请我过来,也一定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
乔晏抬起头来,眼尾泛红,眼底满是浓重的委屈:“江先生,我不喜欢这样。”
江熠明神情一滞。
他分明看出了那双眼中的感情变化,也终于意识到了乔晏哪里变了。
曾经的乔晏,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从来不会这样,他眼里始终藏着让江熠明不太想看到的光芒,倔强又执着。
现在,眼前乔晏眼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变得乖巧又顺从,江熠明还是不满。
就仿佛看见一团被捏得皱皱巴巴的白纸被慢慢展开,却无论如何也恢复不了原状的烦躁。
面对这样柔和顺从的乔晏,江熠明发现,即便不满意,但他竟然无计可施。
就像是主动蹭过来的小猫小狗,即便不喜欢,他也不会给个巴掌。
江熠明皱着眉看向被带走的江子琛方向,认真地思考了一秒要不要让杨远把罪魁祸首扔进海里喂鲨鱼。
片刻后,他收回不切实际的想法,终于松开了一直握着乔晏腰的那只手,转而扣住他的手腕,不顾众人异样与惊恐的目光,就这么拉着乔晏大步走出宴会厅。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霍至鸣才沉着脸收回视线,格外严肃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老霍,怎么这个表情?”
霍至鸣惋惜又恨铁不成钢似的摇头:“这孩子…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第11章 要去死的凭什么是他
宴会厅外面不远处就是湛蓝的大海,海风将乔晏额前的碎发尽数吹起,没了刘海的遮挡,标致又极具特色的眉眼尽数显现,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发着光。
就当他不明白江熠明要带他去哪时,江熠明终于停下脚步转身,不由分说地捧起乔晏的脸,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强行掠夺着乔晏口腔中的每一丝空气。
乔晏被迫高高仰起头,修长的脖颈扬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而后很快被一只粗粝的手握住,生理性地浑身一颤,转而被更凶狠地吻住。
整座岛都被江家包了下来承办这场婚礼,海滩上除了他们空无一人,滚烫的舌尖让乔晏浑身发麻,几乎快要站不住,心却愈发沉重起来。
留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并未多停留,很快就向下一扯,硬生生将乔晏领口扯得崩开,露出一大片洁白而光滑的皮肤,江熠明终于放过被啃咬得红肿的嘴唇,有些干涩的唇擦过耳后的软肉,在侧颈留下重重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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