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剑奴,躯体养剑,感悟饲主,灵魂助剑诞生灵智,待毫无用处便会被剑主当作磨剑石杀死。
可笑外界传言意剑阁男剑修皆为单纯的剑痴,将女剑修不合理的死亡归结于“女子本弱,不宜习剑,若逆水行舟,莫怪舟毁人亡”。
如今这般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万法门。
姬寒酥面对曾经不可逾越的高山,她那控制欲极强的父亲,对他的谩骂充耳不闻,脸上毫无表情,心下却免不得回想起往事。
从前这位人前爱女的万法掌门时时刻刻不忘给她灌输“女子当乖巧懂事,往后嫁个好夫婿,相夫教子,来日夫君或儿子得道,女子便可随之成仙”的思想,在她疑惑“为何女子不能靠自己得道成仙”时,万法掌门严肃又恼怒地教训她“女子哪有成仙的资质,你乖乖听爹的话就是,莫异想天开,走你娘的老路”。
他似乎以为她没有见过她的娘亲,其实她见过,就在年少被他骂过之后,她伤心难过去没人的地方痛哭,不小心触动阵法,进入了后山密室,见到被剜了变异灵根和灵骨已成废人的娘亲。
娘亲见了她,眼中满是怨恨痛苦,她对她破口大骂,将她吓了一跳,也只是吓一跳,她并不在乎那些辱骂,因为她骂的不是她,而是她爹,最平和的一句是“你个畜牲东西养的妮子,你爹怎么还不死”,骂得有些粗鄙,但是令人舒爽。
许是看她差点笑出来,娘亲不骂了,将她叫到身前,问她爹对她怎么样,她一五一十说了,娘亲神色晦暗不明,半晌疯癫大笑,恶意地要她听狗东西的话,乖乖的才不会落到她这样的境地。
她的恶意并不纯粹,很复杂,有希冀,有反叛,有悔恨,还有隐藏极深的些许母爱,更多的是愤怒和无奈。
姬寒酥的确被娘亲的话束缚,的确压抑自我,成为父亲掌控下乖巧的傀儡,不过她心底因为娘亲那复杂的恶意始终隐藏保留着反抗意识,也被她的感情感染,心存阴暗。
直至度过人劫,心性成长,灵感通透,她才明白娘亲当时那番作为的缘由——她应是晓得她的出现不是什么偶然,而是万法掌门的一次考验。
她可以教她反抗父权,但孱弱的她出了密室就会落入比她还惨的境地,万法掌门不需要不听话的傀儡,没有培养价值的傀儡却有好姿容和纯阴体,其结局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个考验且有后续,在娘亲即将身亡前,她又一次意外见了娘亲,娘亲没有临终叮嘱,只有一个阴冷的“滚”字,然而她在笑,她的眼神燃烧着烈火,格外明亮。
姬寒酥无甚表情地看着她消亡,用最不擅长的火法将她的身躯烧成灰烬,再让灰烬随风飘散。
之后她将此事告知万法掌门,万法掌门态度淡淡,问她为何烧了那人尸体,她回答四个字“毁尸灭迹”,万法掌门大悦,夸赞她真是“乖女儿”。
回忆与当下重合,万法掌门见辱骂不成,开始打感情牌,一口一个乖女儿,一口一个曾经,一口一个老父亲的不易,一口一个养育之恩。
姬寒酥仅冷淡回应两个字“聒噪”,随后道衣加身,水木双大道显现,天池碧水覆没宗门,无根木自男修躯体长出,疯狂吸收生机养分。
他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即使对手只有姬寒酥一人。
至于被他们寄予希望的万法掌门,被姬寒酥隔空挖了变异灵根,抽了灵骨,接着密密麻麻的翠绿嫩芽自其身体钻出,万法掌门撕心裂肺地吼叫,这种时候犹不忘咒骂,犹不知悔改。
姬寒酥唇角微扬,淡漠一语:“开花罢。”
音落,艳丽的花朵踩着枯骨残骸绽放,争相破开水面,连若飞焰,缠绕整个万法门,随之烈火熊熊,直冲天际。
火之道为她披上第三层五行道衣。
烈火映于其眸,她真切一笑,眨落一颗泪珠,喃喃自语:“焰火甚美,您看到了吗?娘亲。”
第136章 第136章
悟艺宗,本该是五艺齐开花、苦心钻研技艺的质朴宗门,在这里本应没有性别之分,只有灵感碰撞,学术氛围浓郁,然自打修阵道的野心家上位后,整个宗门变得异常浮躁,开始蝇营狗苟,整日算计来算计去,失了初心,五艺也随之失了灵性。
若非悟艺宗底蕴深厚,以前名声好,五艺天赋者将之当作修行圣地,就它现在面目全非甚为丑陋的模样,早已没落得无人问津。
事实上,悟艺宗再烂也仍有不少坚守初心的女女男男,不错,亦有男子坚守初心,他们对五艺之道的修行心至诚纯粹,什么资源利益性别大势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只在乎今日研究是否有进展,明日是否有新灵感,他们独创的五艺道法是否有改进余地等,女子同样如此,不过女子大多有一种研究之外的世俗热血,她们想去帮与男权作斗争的姐妹挣脱锁链牢笼。
这些人无论女男无一例外都受五艺大道眷顾,天资卓绝,深受黑心肠的同门嫉妒,从掌门到长老,再从外门到内门,失去纯粹向道之心的人对她们倾泻无数恶意,他们为了研究妥协,她们血性反抗直至战死。
如今的悟艺宗除了少数不该死的男修外,其它的都该死。
白瞳女修,已至大乘的天道之子,原悟艺宗弟子白不惘身披道衣,抬手布阵,玄奥大阵笼罩悟艺宗,该死之人被大道舍弃,死得悄无声息。
随身老奶奶见她心情不佳,宽解道【你没做错,糟粕只有剔除干净,才不会污染旧的精华,不会阻碍新的精华诞生。】
“我知,只是有些感慨,他们不全是坏人,也有曾经予我善意之人,若有选择的余地,很多人也不愿背离初心,变得如此丑恶。”
【我等要改善的便是此世道,让所有人都有选择余地,让潜心修行者不再为阴谋算计所累,不是吗?】
“是。”白不惘坚定应之。
明心谷。
修湮灭道的天道之子宁愿带着曾为明心谷修士的女修与明心谷男医修乐修交战一刻,作为不主攻而主辅的门派,他们扛不住湮灭道的打击,便用下作手段,以被关押囚。禁多时的明心谷女修为质,逼迫宁愿撤兵。
对此,宁愿只呼唤一声“宁乐”,活泼乐呵的女娃甩着小揪揪喊着“我来啦”凭空出现,落在宁愿怀里,随即两只小手一抓,人质转瞬移到女修阵地,来救人的女修们喜极而泣,忙给同门师姐妹解开束缚和疗伤。
未等明心谷男修反应过来,湮灭道影凝成的巨掌砸下,拍死了碍眼的“蟑螂”。
阿弥寺。
扰人心神的佛音在脑海回荡不衰,众女修不得不放弃进攻,先压制躁动的气血,坚守心神。
唯有一人在打铁?
一锤接一锤,慢悠悠的节奏,慢悠悠地回响,慢悠悠地影响佛音,让那佛音都跟着慢了下来,同时温吞的剑气自打铁的锤子下飘出,慢腾腾地向那群念经念到印堂发黑,被慢悠悠感染差点打哈欠的和尚飞去。
她识海中的暴躁老奶奶已无之前清兰小秘境时期那般急,她对这慢性子徒弟已服气,山不就她,只能她就山,若非她仅是一缕残魂,她准要拿一杯茶在手,别问,问就是享受悠闲宁静。
天道之子温慢主修器道,辅修剑道,由她炼出的器都有一个特性,效用发挥极慢,但是威力至少乘百。少数诞生器灵的法宝还能自主调控威力大小,并且威力无上限,比如她手里那打铁的锤子,打铁时间越长,节奏越慢,砸出来的剑气越恐怖。莫问剑气为何是锤子下发出来的,问就是个性。
由她带领的女修身上自是有她炼出的法宝,此刻终于发挥效用,帮女修们完全抵御了邪恶佛音的侵扰。
众女修遂不客气地齐齐催发蓄力多时的法宝,辅以法术无数,冲向那群和尚。
和尚欲躲,可思维被打铁声影响变得极其缓慢,单单停止念经这一个动作就耗费一刻功夫。
一刻,慢腾腾的剑气终于爬了过来,此前和尚已受到法术和法宝双重轰炸,又不是大乘合道,最高炼虚期,基本得不到大道相护,弱一点直接踏上黄泉路,强一些的也被重伤,气息萎靡。
便是伤亡那一刹,他们都未停下念诵佛经,谁见了不说一句虔诚。
等剑气到了,没逝的也随悠悠清风而去,阿弥陀佛。
擎苍派。
作为正道六宗之首,它是有一些底子在的,从犄角旮旯划拉出一些大乘充场面,剩下的零星几个下凡仙人亦集中于此。
余下天道之子除了修气运道的黎姜不在,其余皆在擎苍派的山门前与敌对峙。
不是她们不动,是时间道笼罩此方天地,已回拨时间数次,每次她们在斗法中占据优势,屠大乘如屠狗,对面的狗人仙就回拨时间,让一切回到过去,死了的复活但又没活,等时间道撤走,他们一样是死。
所以他们不要命地进攻,持续消耗天道之子,天道之子到底是没有成仙,如此短的时间对大道的领悟有限,眼下竟是被敌方死死压制。
同修时间道的苍善贞面色发白,额头冒汗,眼神坚毅,拼着自伤根基,于玄妙之境锲而不舍地与人仙争夺对时间的掌控权。
大道意识是偏爱她,可她的修为层次不够,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大道规则拉拽到她这边。
战况僵持,若无人破局,天道之子必会被耗死,于是聚拢的天道之子气运开始发威,一个受命运指引恰好回归修仙界的大乘元君偶然路过擎苍派,见此间事态不妙,随手扔出一颗“道意舍利”。
昨日佛魔道乍现擎苍派战场上空,干扰人仙对时间道的掌控。
人仙在修仙界受压制,其实力顶多比大乘巅峰高一点,这一点不足以抗衡两位大道宠儿和众天道之子的气运。
理所当然的,时间道在道意舍利佛光闪烁的刹那无限偏向于天道之子一方,而高端对局刹那即永恒。
随众大乘真君暴毙,人仙也被天道之子的众多大道镇压,少数机灵的断尾逃回仙界,反应不及的尽皆化作战火中不起眼的尘埃。
勿虚阁。
梅箬妍带领一众前水月教弟子现青芜人于勿虚阁山门前列阵,她们没有直接进攻,只因勿虚阁的态度始终暧昧,令人捉摸不透。
本身勿虚阁便是邪道四宗中最隐晦最封闭的宗门,魂道又不像诅咒道一般能瞧见逍遥元君的背影,勿虚阁何来理由背弃恩人?
梅箬妍一直不解,直到勿虚阁山门大开,勿虚掌门领一众弟子现身,其背后一个接一个大道实影浮现,魂道、诅咒道、血肉道、幻道,不属于她们,但寄存于她们。
传承守卫,四个字浮现于梅箬妍的脑海。
煞血门。
山门前空无一人,山门内同样空无一人,只有血水汇集成的血海,若有修时间道法之人在此回调时间轴,便能明了,他们皆死于诅咒,死于功法自带的“命运厌弃,不得好死”诅咒——当他们对女子心怀恶意至盛,则血肉化水,身死道消。
合欢宗。
隋吟裳和闵素晏凭借仙宝说服了新任掌门和众长老,不识时务的很少,便是闵素晏的师尊都屈服在仙宝威能之下,自然外面大势在女子这边也是她服软的原因。
总之,邪道四宗除煞血门外没有正道那般凄惨。
她们此次回合欢宗主要目的也并非为了占领合欢宗,而是……
“你是说我万象峰传承秘境底下埋着天道原初气运?而你是钥匙化身?”
隋吟裳目瞪口呆,深觉世界魔幻,看着闵素晏这张熟悉得甚至让她有点咬牙切齿的脸都觉着陌生了。
她的模样实在太傻,闵素晏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捏出鸭子嘴,在隋吟裳反抗前收回手,道:“事实如此,不必总是过问,我是人还是器都不妨碍和你双修,待我完成使命,得造化脱胎换骨,便是做你的钥匙也无不可。”
一本正经地讲些什么荤话!
隋吟裳一个纯情海王红透了脸,作为曾经的合欢宗弟子真是没法不想歪,当下娇娇俏俏、扭扭捏捏拉住她的衣袖,媚眼轻抛,就要“哎呀”一声接着荤。
然而闵素晏轻描淡写的补充了一句话。
“况且我比你的手艺好。”
瞬间,袖子不拉了,媚眼不抛了,隋吟裳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活像只炸毛笨狐狸。
闵素晏唇角微不可察勾了一下,在她即将爆炸输出前打断施法,道:“做正事吧,我需要你的血。”
“啊?”隋吟裳茫然地瞧着她,见她伸出手,下意识把手递了过去,还没反应过来,指尖就传来刺痛。
一滴血被裹在灵气团里,漂浮在闵素晏的手心。
隋吟裳被刺破的手则转瞬愈合,但她还是做作地含着自己手指呜呜咽咽,就是把媚眼抛给了瞎子。
闵素晏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情感迅速淡化,整个人显得格外无情冷漠,她的双眼也失去神采,显现银白之色,散发着淡淡玄妙之光。
隋吟裳心慌,不自觉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她。
不知过去多久,玄光银白褪去,双眼恢复神采,情感卷土重来。
她瞥了隋吟裳一眼,见她面上慌张担忧的神色犹在,目光一软,趁她未回神,啾了她一下。
等她回了神,闵素晏已正经得不能再正经,自发解释道:“天道原初气运诞生于天道,蜕变于此界第一位人皇。当时天地初开,混沌与死亡充斥世界,人皇得天道认可庇护,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开辟出生机不毁的净地,以此为基发展势力,最终带领追随她的生灵驱逐了混沌与死亡,反馈给天道无穷灵气生机,天道由此成长,世界由此蜕变。”
“人皇死后,原初气运被天道藏匿,设立极为苛刻的开启条件,一为‘钥匙’,二为人皇血脉。”
隋吟裳听懂了,震惊非常,指着自己不敢置信道:“我是人皇血脉?!”
不是,我配吗?
虽然我天生丽质,天资不俗,但是人嘛总得有点自知之明,我要是那位人皇的后代,我还需要合道吃合道丹?那不得一天金丹,三天合道,五天大乘啊,怎么总觉得我亏了呢……
“不必做梦,你不是。”
“……”隋吟裳只觉牙根痒痒,尤其是看到这家伙暗戳戳揶揄的眼神。
“你祖师是。”
“万象祖师?”
“嗯。”
“那正常了,的确是我不配。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若不是万象祖师的血脉,你为何取我的血?还有,我的血真能开启那份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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