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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轻信聊天短信(近代现代)——树上行歌

时间:2025-05-23 07:25:10  作者:树上行歌
  一个月后,他的指导老师给他布置了进阶版的肢体观察作业,戏剧社最新定好的剧本里也出现了三场打戏,为了精进演技,闻绛递交了安全承诺书,跟着战斗系的学生进了训练室,虚假的毒辣日光下,旁人挥汗如雨,他树下纳凉,一般也不觉得吵。
  闻绛觉得在里面待着比外面有意思些,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会在树荫下看书或做课业,和别人待在一起时有概率开小差打牌。
  而当上课内容轮到全员乱序对抗,或者红黑团体赛的时候,战斗系的学生们全部聚在一起,情绪很容易节节高涨,即热血上头,最终便如眼下这般,形成类似参加运动会或擂台赛的热烈氛围,还会就下一把的输赢开设赌局。
  正式进入训练室内,里面就像一个角斗场,正中央的场地留给要上场的双方,周围环绕一圈三层高台,上面坐着不少围观交谈的学生,高明诚粗略扫过去,首先看到的是自家的会长。
  对方也注意到了自己这边,视线先越过他看向了旁边的闻绛,看了会儿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慢悠悠地移到自己身上。右耳的耳钉随着对方偏头的动作从发丝间露出来,在光照下闪闪发亮。
  高明诚很不擅长应对对方,肠胃瞬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闻绛察觉高明诚的身体又变得僵硬,余光里瞥见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晃了下眼,他抬头望去,和学生会会长直直对上视线,对方就愣了下,然后弯弯眼眉,远远地冲闻绛笑起来。
  哦,原来是自己的牌友1号。
  闻绛没什么反应,他想起1号的头像看着也挺红的,但1号是S级,对钱朗的异能抗性很高,按理来讲不需要太过关注。
  对方不做出明显怪异的举动,自己也没必要就不确定的可能性,明里暗里地抢先试探,闻绛决定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方针。
  而像高明诚这种,左右不过陪对方上一节课,别说把钱朗摘出去找个新理由解释,即便当成就是自己本人发的,其实也无所谓。
  何况受钱朗异能的影响,想给现在的高明诚解释清楚可不容易,等对方相信自己没给他发过消息,没准训练课早结束了。
  闻绛默认了自己临时大哥的身份,尽职尽责地把人送到了负责数统的老师跟前,还旁听了会儿两人谈话。这边的人都在忙碌,桌子上各种东西摆得满满当当,但老师非常热情,见闻绛来了,很快就在高明诚的“工位”旁边又加了张椅子。
  于是闻绛椅子反坐,胳膊搁在椅背上,听高明诚在旁边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他自我感觉自己像个监工的。
  他在训练场里总是这般闲散,但也并非没有玩伴。闻绛开学时被强制加了一圈好友,这个训练场里的S级和具有后天进阶潜质的A级,俗称超A,都在他的好友列表里,有的人加完好友从未说过一句话,有的起码跟他一起打过牌。
  作为生活系的闻绛不参加训练课程,那些战斗系的S级其实也不好好上课,只不过最初,闻绛坐在训练室这头歇着,他们在那头歇着,两边互不打扰。
  后来某天,谢启突然从另一边过来找他说话,对方没什么正经事找他,似乎只是想换个地方午休,递给了他一瓶水后就顺势往旁边一躺,理所当然地分占了他的乘凉空间。
  彼时闻绛和谢启已经是互相认识的关系,他没有管对方,继续忙自己的事,偶尔也会和谢启聊上几句,临了下课他见对方要离开,就和对方挥了挥手告别,谢启当时顿了一下,表面没说什么,下一次人一来直接就坐到了他旁边。
  钱朗后来知道他们训练场里会待在一起,曾很惊讶地询问怎么做到的,闻绛答曰:我不知道,你问谢启。
  钱朗遂改发消息问谢启,他不是第一个问的,这段时间很多人都问过,已经把谢启给问烦,看见后直接捂嘴回复:少管闲事。
  谢启皱着眉发完消息,后知后觉自己是有点毛病,温天路那边的确又烦又吵,但闻绛这边这堂课……好像就跟他说了五句话。
  其中还有两句是问他战斗系异能基础课上的知识点,俨然把他当查资料的便利搜索框。
  可是闻绛要认真做作业的时候,会从一开始就告诉他自己要集中注意力,之后可能会漏掉他说的话,在这之后如果谢启还就对方“爱答不理”的态度发火,闻绛是不会理他的。
  ......所以那又如何?他为什么非要待在这儿?谢启的脾气没头没尾地泛上来,他忽然感到厌倦,从草坪上半坐起身。
  训练室模拟了夏季的操场,以规定频率吹送来凉风,二人头顶的树伴着风声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光芒穿过层叠交错的枝叶落在闻绛身上,给对方的指尖和耳垂染上种近乎剔透的温润白色。
  闻绛写完了最后一行字,合上笔记本转头看向谢启,安静了半堂课的谢启移开视线,躺回去抱怨:“每天就这么闲看着,你不无聊啊?”
  好学生闻绛实话实说:“无聊。”
  他把纸笔收起来,因为提前做完了作业内心颇为神清气爽,从包里拿出来一副卡牌问:“要玩吗?”
  下棋也行,他包里还有一叠简易棋盘纸。
  谢启:......
  闻绛仔细观察过,老师对他们S级生采取全然放任态度,谢启原来待着的“那头”,有时还会混进去好几个外校人一同说笑,估计是用了“S级陪同”的特权,相比之下,自己这边玩点益智小游戏的行为根本算不上扰乱课堂秩序。
  而在两人继续雷打不动地玩了一段时间后,“那头”就开始有新的人过来凑热闹,闻绛因此有了新的牌友。
  他们凑过来时,看见谢启和闻绛在一本正经玩“赶毛驴”,“抽王八”,嘴里很想说点什么,但谢启的眼神冷冷扫过来,看着太过吓人,这话就又憋了回去。
  现在没人与闻绛玩耍,闻绛坐了一小会儿,干脆尽显学霸风采,又把笔和空白的作业本拿了出来,意图在上面写画。他的手机适时嗡嗡震了两声,闻绛低头去看,一条消息来自钱朗的每日热心问候,另一条来自谢启。
  谢启:你去哪了?
  下一条内容紧跟着发过来:我没看见你
  闻绛给他发了个小恐龙疑惑的表情,几秒后谢启回复:我在校门口
  谢启:我送你
  ......好细致的照顾。
  之前在机场,谢启也想要送他回家,可谓全方面响应落实和钱朗的约定。这按理来说应该是一时兴起,等新鲜劲过了就会结束“带孩子游戏”,但闻绛看这架势,总有种对方能坚持很久的预感。
  闻绛:A级场
  谢启:?
  谢启:你跑那干嘛
  闻绛的屏幕一黑,谢启直接给他打了电话过来,与此同时,周围看台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经过端脑的随机排序,最终确定好的对抗赛名单浮现在中央电子屏幕上,闻绛在上面看到谢启的名字。
  人群闹哄哄的交谈盖过了手机里的声音,闻绛挂断了电话,打字简练回谢启:陪同学。
  他的回答理应完美无缺,结果谢启看见就炸了毛。谢启给闻绛发了个“你”,又憋不出什么重话,砰一声甩上车门,边往回走边和闻绛掰扯:哪来的同学
  谢启:还要你陪?
  这话说的……他又不是什么万金尊贵之躯,怎么陪个同学上课还成了折辱似的,反正没事做,闻绛闲聊问道:很奇怪吗?
  对面不吭声了,闻绛已经有一段时间不上异能训练课,谢启遇不见人,几次后问闻绛怎么没来上课,得到了闻绛的一个“忙”。
  闻绛一直不来,谢启便也不来了,他本以为闻绛这个点要放学回家,自己刚好接上他走,结果闻绛一声不吭,直接陪着别人去了训练场。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闻绛不知道谢启内心的纠结,短短一会儿,对方又想发火问出同学姓甚名谁,又不想给闻绛留下无理取闹的印象,最后闻绛看向手机,发现谢启给他回了条:你没陪过我。
  一瞬间还以为发来消息的人是钱朗。
  自己有什么事要忙时,钱朗偶尔也会这样佯装抱怨,待到戏瘾大发,还会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和他的同桌林雯之一唱一和,说“小绛长大了,被外面的花花绿绿迷了眼,以后看不上我们这些跟前人了”云云。
  好怀念啊,闻绛有点感慨,谢启近日真的很像得了钱朗真传,不过没有关系,他对怎么回复很有经验。
  闻绛:嗯
  闻绛:小恐龙摸头.jpg
  然后他就不再管了。
 
 
第6章
  进行乱序对抗赛时开设赌局,是A级场的战斗系学生们固定的乐子。
  这些赌局有大有小,玩得大的能把近乎一整场的人都拉来下注,玩得小的也就是找好友随便拉个群聊,玩闹着猜一猜输赢,总归图个热闹。
  他们不一定赌钱,也可能是玩各种极限挑战和“大冒险”,这个月初,江鹤虎应该是押输了一局,被撺掇着换了套西街酒吧服务生的衣服,据说要给那些同级公子哥们端茶倒水一回。
  这本来也没什么,结果中途出了岔子,最后竟和隔壁屋的人闹了起来,叫监控拍下了江鹤虎在校外私用异能殴打他人的场面。
  闻绛听到这儿,已有种淡淡的熟悉感,这展开像极了戏剧社的一些小说里会描绘的故事,只不过“因为姿色而被看中来这里打工赚钱的穷学生”是假的,换身衣服谁更有资格包养谁还真不好说。
  他继续往下听,据高明诚描述,视频里的江鹤虎从右肩到右腰,半个身子都沾着酒液,对方拽着一个男人的衣领,把人摁在身下,一拳拳往下砸,每一下都能带出飞溅的血珠。
  回忆此景,高明诚缩了缩脖子,像只战战兢兢的鹌鹑,估计觉得自己的语言难以描述当时情况的可怕,问闻绛能不能想象那个场面。
  闻绛配合点头,他的确知道,牌友3号和谁打架都这个德行。
  莫说青池,整个延海都严管私底下的异能斗殴,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全看犯事的人是谁,而这段淹没在数据海洋里,本该被悄无声息删除的影像,被【电子数据】精准锁定并提前导出,安分地躺进了高明诚建的文件夹里。
  高明诚最初其实不清楚这件事,他没认出打人的是江鹤虎,也不认识那个衣装昂贵,却被按在地上殴打的男人。他只是做了一份实践调查作业,按照要求分类整理了西街所有的酒吧监控视频,并且充分发挥自己的异能专长,极其高效地完成任务,对接时把对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在江鹤虎找到他,手下小弟也揪住他的领子告诉他“他完了”之前,他都还颇为自得,沉浸在自己的异能可能快要评定升阶的纯粹喜悦里。
  A级场的第一局对抗结束得很快,第二局就要轮到江鹤虎登场,高明诚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现在不需要闻绛多问几句,他就会为了缓解情绪,倒豆子一样把心中憋闷的事都说出来。
  江鹤虎让他学聪明点,又让他别来碍眼,放了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的狠话,导致这两天他一直在琢磨怎么能安全离开训练场。
  闻绛听高明诚边对着电脑忙边吐苦水,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见对方脸色越来越白,江鹤虎人还没正式出现,自己都快把自己吓晕,干脆先把结论告诉对方:“他在吓唬你,不会真拿你怎么样。”
  以江鹤虎的性格,有气当场就要撒掉,根本没有“以后见面如何”这种情况,他若真讨厌一个人讨厌到看见对方就要闹事,那肯定会想从一开始就让人退学,直接从源头实现往后再也不见。
  而高明诚全须全尾,身上没受着伤,显然没到这种程度,只是人被吓得狠了。
  恶意吓人当然也不好,高明诚已然精神憔悴,只能说非要在闯鬼屋和碰上真鬼索命里选一个,那还是选前者。闻绛也不指望这种结论能让对方彻底安心,他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支黑笔,只提醒高明诚:“你是温天路叫来的。”
  对方拿着学生会的通行证,本来就是以学生会的名义来干活,让他来的自然是温天路。高明诚如此不想出现在江鹤虎面前,却还是来了,也没能请个什么病假,如果没有别的逼使他来的难言之隐,那只能说明温天路这个会长,自己的牌友1号,在学生会成员心里的确不怎么亲切。
  但好歹明面上“自己人”的身份摆在那里,闻绛安慰道:“你随随便便就让人打了,他面子上也过不去。”
  牌友1号和3号不是死对头,这件事放在他们眼里可能就是各退了一步,江鹤虎不会真把高明诚打了,但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不打人也要看到点能让自己高兴的,他就是想让高明诚吓得脸色苍白,两腿打颤,最好还能出更大的糗。
  温天路则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吓着玩玩可以,不能真出事,等江鹤虎腻了自然两手一拍,算作彻底翻篇,搁现在也不影响他们继续坐一块打牌。
  虽然也不知道闻绛不在的时候他俩会不会打牌。
  人心底期望什么,就会下意识地更想相信什么,闻绛的结论总归……听着不疼,高明诚仍然不安,又觉没有能反驳的理由,他看看对方云淡风轻的样子,再想想闻绛在学校的风评,内心的天平就更加往闻绛那边倾斜。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高明诚轻声道,半口气松下去,结果电子系统播报起下一局的对战双方,江鹤虎的名字一出现,又让他把剩下的半口气给憋了回去。
  与他的情绪相反,三层看台上立即响起排山倒海的欢呼声,无论背地里风评如何,训练场上到底以实力论高低,又或者说,超A和S级的评级,本来也是那些人能横着走的资本之一。
  乱序对抗赛谁和谁打全看运气,选手水平不一定接近,跟江鹤虎比起来,他的对手便黯然失色,只得到些稀稀拉拉的礼貌加油,江鹤虎随意站在中央台右方,看起来也没把对手当一回事,视线没看向对面,先百无聊赖地扫了圈周围。
  当他扫到训练场记录员那边时,高明诚的胃就猛得一抽,但他很快产生种熟悉感,和温天路一样,江鹤虎的视线轻易地从他身上扫过去,反而先去看旁边的闻绛。闻绛也瞧见对方,随便抬了下手当做招呼。
  高明诚回忆起闻绛对会长的态度,突然反应过劲来,闻绛的异能等级甚至在江鹤虎之上,无论他在顶层的交际情况具体如何,起码都能经常和这些家伙见到,即便之前说的都是推测,对方的猜想也比自己瞎琢磨靠谱多了。
  江鹤虎看见闻绛毫无诚意的打招呼皱起眉头,样子却不像生气,接着他想起刚才还看到个眼熟的,这下视线移回来,悠悠落在高明诚脸上。
  高明诚的后背唰的凉了,江鹤虎看其脸色,似乎总算从对方惊慌失措的表情里认出来是谁,随即笑了一下。他的长相的确惊艳,不然可能也闹不出打人的事,笑容像裹着蜜的刀子,从琥珀花浆里露出些明晃晃的恶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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