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娘,啊不,赵三娘,今儿刚认了亲,知晓自己的本名,其实还稀里糊涂着,但他见赵二娘一家多热情,想到她和儿子一家在此地落户,没个亲戚撑腰,多受人欺负,如今好不容易有门靠得住的亲戚,心想,他们不去沾他家的光,借着这亲戚间的名义,不受人欺负也是好的。
赵二娘和赵三娘都是给人当过多年丫鬟,很懂得看人眼色,且赵三娘和祝旺李氏都是老实人,并没有因为姜家发达就厚着脸皮贴上来讨要好处。
赵二娘很喜与他家来往,后头,京城解封了,赵二娘见妹妹家没养牲畜,还买了几对鹌鹑教起赵三娘和李氏养鹌鹑来。
这东西叫声小关在笼子里又不会到处跑,她看谁敢拿牲畜说事!
罗田村人见赵二娘经常往祝旺家跑,都知祝旺家有门在京里当大官的亲戚,且这亲戚一家还很愿意与他家来往,曾经欺负过祝旺家的人吓得不行,没两天就备了些好酒好菜到祝旺家赔礼道歉。
毕竟还要在这里生活,没怎么欺负过祝旺,只是跟着刘大一家吆喝的人家祝旺都原谅了,但刘大几个跳得最凶的,他一点也不肯原谅。
先前没人撑腰,他不敢去找耆老,如今有了徐家、姜家这门亲戚,他直接备了壶酒,到耆老家哭诉了一通,言自己一家来此地落户有多不容易云云。
耆老知祝旺有个大靠山也愿意卖他面子,闻言怒不可遏地将刘大一行人叫来,大骂他们一通,压着他们强行给祝旺赔礼道歉还不算完,因着从前欺负了人家,叫人家不能养鸡鸭的事,还让他们一人赔了两分地与祝旺。
京城的地寸土寸金,别看只有薄薄的两分,也叫刘大一行人着实心痛了好久,尤其是刘大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些赔了地的人家,恨都恨死他了,不管刘大后头如何跟人赔礼道歉,都不肯搭理他。
从前在村里一呼百应的人,也渐渐变成了个人憎狗厌,被人找麻烦的主,从前祝旺家受的欺,也叫他结结实实受了回,他这才知晓,自个先前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有多过份。
“……”
这些事徐鹿鸣就没怎么管了,亲戚间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台子他都给祝旺搭起来了,日子想过成啥样,还得看祝旺自个。
倒是吴晨因着赵二娘认亲这事儿想请辞,只因这亲一认,徐鸿雁就不让她叫小姐,反唤她姨姨。她说是赵三娘侄女,实则就是以前同在一个府邸做活,与赵三娘有相互扶持的情谊,赵三娘赎身出了府,她便拜她为婶婶,继续相互扶持。
这下人变亲戚,她自个都尴尬,不知该与徐府的人如何相处,还不如辞了活儿,另寻他处。
最后还是徐鹿鸣叫住她:“厨娘又不是正经下人,你也没卖身于我们家,只是在我家做活,你卖力我给钱,不就是多了层亲戚身份这有何不能自处的。”
吴晨后来一想也是,外头的吃食铺子忙不过来多有叫亲戚家孩子帮衬的,她就当来亲戚家帮忙的,有个什么要紧的。
忐忑的相处了一段时间,见徐家除了称呼还待她还和从前一样,只是徐府有个什么新吃食或逢年过节送礼,除了给赵三娘捎带一份也会给她备上一份,徐府对下人本就大方,这些礼也不至于重到她们还不起,后头就把这事儿放下了。
认亲的事告一段落后,徐鹿鸣开始誊抄赵三娘予他的那本兵书,越是理解,越觉得写这书的人带兵手段了得,想与姜辛夷商讨几句,一转头,房间里空荡荡的,这才想起姜辛夷去了麻风病院好久没回来了。
转眼两个月过去,京城的麻风病人都排查完解封了,姜辛夷因为给麻风病人治病还不能回来。
夜里,徐鹿鸣摸着空荡荡的床铺碾转反侧了许久,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二十六岁年轻气盛的年纪,两个月没见到老婆想老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有空间可以净化消毒,偷偷去麻风病院看老婆一眼,不算太出格。
想到便做到,他翻出夜行衣,捂好口鼻,来到墙垣边,正打算翻墙出去,小腿被一股重力抓住,他低头,徐鸿雁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他。
亲自把这孩子哄睡才走的徐鹿鸣:“……”
真是孩子大了,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他下了墙,捞起孩子准备把她放空间,小声与她商量:“待会儿见到你阿爹,再放你出来。”
徐鸿雁立马兴奋地使劲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老婆老婆[爆哭]
绵绵:阿爹阿爹[爆哭]
木兰:两个粘人精。
第115章
姜辛夷进了麻风病院。虽然吃穿住行都有人打理,还有徐鹿鸣从家里带来的一堆他熟悉的物什,跟住在家里也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不习惯,尤其是忙了一天回到卧室歇息的时候,没有徐鹿鸣絮絮叨叨的声音和徐鸿雁叽叽喳喳的声音,总觉得特别孤寂和难以入眠。
人一旦习惯了热闹就再也忍受不了一点安静,为了能够早日回家跟家人团聚,他开始没日没夜地攻克麻风病症。
一般麻风病到了后期,就算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出马,也药石无医,为了不耽误其他病人治疗,这部分的病人都是要放弃的。
姜辛夷试过了,他的灵泉虽然不能立马治好这些人,但吊着他们命还是没问题的,他便把这些病人全都要了过来,将所有治麻风病的药用灵泉加大剂量,一个个试它们的药性。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治疗麻风病最有效的植物药是大风子,最有效的矿物药是雄黄、砒霜。这三种药物的毒性都很强,稍有不慎便会中毒身亡。
姜辛夷有灵泉不怕这些人中毒,但旁人没有他这个本事,光他一个人也治疗不了麻风病院里的所有病人。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太医院的医者给京城上百万人口把完脉,找出三万多个麻风病潜在病人。
这么多人姜辛夷一个一个看过去,得看到猴年马月去了,且这些病人也不一定等得起这么长的时间。
找到治疗方向后,他便着手开发治疗麻风病的药剂,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毒药也是解药,那毒药也可做方剂嘛。
有灵泉和一众愿意试验的麻风病人,姜辛夷很快便在这个基础上试出了一方苦参药剂。只是这药剂上的药物,叫人看一眼都眼晕,一眼望过去全是各种毒药。
怕一些病人和医者知晓了药剂的配方,接受不了,姜辛夷又耍了个心眼子,将药剂都给制成了药丸,说是自己的独家配方,让医者用这个药丸,配合着针刺合谷、曲池、足三里等方法治疗。
两个月过去,不少症状较轻的麻风病人被治愈,他们纷纷对姜辛夷感激不已:“姜太医,还好有你,不然我怕是挺不过这一遭。”
“是啊,姜太医,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指着我过活,我这要是走了,他们也活不下去了,你这是救了我们一家人。”
对于患者的感激,姜辛夷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就是尽到一个医者该尽的义务罢了,一切的目的都是想快点出去与家人团聚,这些人的病一好,他就开始撵人:“大家病好了就赶紧出院吧,别耽误其他人的治疗。”
姜辛夷在麻风病院里有多努力给大家治病,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知晓他们多待一天,姜太医的负担就重一天,麻风病院呼啦啦走掉一万多人,还剩下两万病人的浩大工程。
姜辛夷痛苦地揉了揉额头。
走掉的一万人都是症状很轻不明显的病人,剩下的这两万人身上都有很明显的病变特征,想要治好没那么容易。
想到药浴对麻风病症也有效果,他又一头扎进药浴的实验里。
这天他称了包药,放了一缸子灵泉,熬了一锅药浴,请了个哥儿麻风病人过来沐浴。
太医院的院正刘长贵找了过来,他拿着姜辛夷研制出来的药丸,严厉对姜辛夷批评道:“姜太医,你怎能拿全是毒药的药丸给病人治病呢,这病人要是没被病死,反倒是被你这药丸给毒死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个刘长贵是个非常苟的人,苟到什么地步呢,他给所有病人开的药方都不会带一点毒性,甚至连相生相克的药物都不会出现在同一张药方上。
这样做的好处是,任何人出了事,查药方药剂乃至药渣,都查不到他身上。但坏处也是显而易见,他的药方只能温养身体,治不好一点病。哪怕只是一个拉肚子这样简单的病,到了他手里都能拖成重病。
姜辛夷和宋怀山这种喜欢实事求是,有病就治的人,是非常看不惯他开出来的药方的,但又都很佩服他。
因为给皇家看病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刘长贵虽说缺了点医德,但他能保全自己,怪不得能坐上太医院院正的位置。
以往,大家各治各的病人,相互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可京城这次的麻风病症,这般严重,刘长贵这个太医院院正不出来主持大局不行。
一开始刘长贵还为这事儿犯愁,怕这些麻风病人到了他手里全死了,没一个活口,皇帝会怪罪下来,后来姜辛夷把病重的病人接了过去,还研制出了能治麻风病的药丸,他别提有多开心了,让太医院的所有人全力配合他。
有这一万多治愈的病人,剩下的麻风病人就算全死了,他也能给陛下有个交代。
何况有了这治疗的主药,他们太医院的人又不是死人,每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绝活,再治疗一些病人不是问题。
但今儿他到李净慈那儿取药的时候,一不小心掉了一粒药丸到地上,太医院里时常需要兔子等活物试药,院里养着不少活物。
这药丸一落地,那些活物还以为是喂它们的吃食,争相跑出来争食。
起初刘长贵也放在心上,心想不就是少一粒药丸,再让李净慈做就是了,便也没有去捡,但等他把药丸收拢好登记入册,一转身,方才吃了药丸的兔子已经挺尸躺在路边了。
正常的毒药都需要等个一时半刻的才会毒发身亡,这兔子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毙命了,那他手中药丸里的毒性得有多强烈?!
原本治好了一万多麻风病人,每天都龇个大牙乐呵呵的刘长贵顿时就笑不出来了,质问李净慈,姜辛夷这治麻风病的药丸,用的究竟都是些什么药材。
姜辛夷每天要研究新的药方,哪有时间泡在制药上头,药丸一做出来,后续的药丸工作,他全都丢给了李净慈。
李净慈知晓他师父这药丸的药材绝对不能让人知晓,一开始还想含糊其词来着,但刘长贵不听他说,直接走进他制药的药房。
在看到药房里那一排排毒性十分强烈,他这辈子都不会开的药材摆在一起,谨慎了一辈子的刘长贵仅看了一眼,差点没气晕过去。
姜辛夷这是运气好,治了这么多人没有出事,但凡有一个出事的,他和麻风病院的人没一个跑得掉。
刘长贵想到如此大的事,姜辛夷竟然连点风声都没跟他们这些太医透露,越想越气,拿着药丸就来找姜辛夷对峙。
“师父!”李净慈慢一步跟在刘长贵身后,凑到姜辛夷身前与他说了前因后果,心里愧疚极了,都怪他没有藏好制药的药材。
姜辛夷不在意地拍拍他后背:“没事。”
他敢拿这药丸大肆给病人服用,就不怕旁人发现这药丸都是用毒药做出来的,之所以瞒着,就是懒得费心去与旁人解释。麻风病院里头这么多人,一人一句,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等他们同意好决定,他要何时才能回家。
这会儿被刘长贵发现了,他也一点都不窘迫,反问他:“所以呢,这药没有药效吗,是药三分毒,只要是能治好病人的药,毒药也是好药,这药已经治好了如此多的病人,还不能说明这药的好吗。”
刘长贵见姜辛夷都到这个时候还这般硬气,气都要气死了:“我承认你这药有几分邪性,可你拿毒药做药这件事本身就不对,病人病死是他们自个的问题,可若要是被毒死了,还是我们这些给他们医治的医者给毒死的,这问题能一样吗?”
姜辛夷不认可他的理念:“我们医者应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怎能因怕担事儿而不去治病,若人人都像刘医正这样,这世上的病人怕不是只有等死一条路。”
姜辛夷这话都不是在说病人的事了,直接在刘长贵脸上扇巴掌,扇把刘长贵面色难堪不已。
他涨红着一张脸道:“好好好,我好心与你说拿毒药治人的严重性,你不领情也就得了,反拿我说事,那这麻风病我不管了,全权交由你管理总行了吧!”
姜辛夷一口应下:“行啊,交给我管理就交给我管理,刘院正今儿就退出麻风病院吧。”
“师父!”李净慈扯了扯姜辛夷,怕姜辛夷就是话赶话说的气话。
麻风病院可还有两万多病人呢,这两万多病人不像先前的那些病人那么好治,有刘院正在上头顶着,姜辛夷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姜辛夷却不这样想,他拿毒药做药的事,既然都已经叫刘长贵给发现了,后续他再想做点什么,肯定要叫刘长贵盯得死死的。
与其后面处处被掣肘,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开,他走他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谁也别妨碍谁。
“这可是你说的,我待会儿就去与陛下请辞去,你可别后悔!”刘长贵一听姜辛夷的话,立马接话道。
正好,他早不想管麻风病院这摊子事儿了,治好了陛下也不会再升他的官,治不好,可是要掉他脑袋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姜辛夷愿意接他高兴还来不及。
就是希望姜辛夷别说的是气话,这会儿答应得好好的,待会儿又反悔。
姜辛夷:“我不后悔,你尽管去与陛下说。”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打开外头的院门。
两个太医在里头吵架,早有那耳朵尖的医者和病患支着脑袋在外头探听,此时院门外围满了人。
姜辛夷也不怕他们知晓,直言道:“你们也听到了,我给大家治病的药材都是毒药,能接受的就接受,不能接受的,你们就跟刘院正走。”
只要别人不来打扰他治病,他一点也不介意麻风病院被分成两个院。
病人们又不是傻子,姜辛夷的药虽然是毒药,但他真治病啊。刘院正的药虽然都是好药,却一点疗效都没有。与其被病死,还不如被毒死呢。
好歹毒发身亡,太医院还会他们家里赔上一笔钱,若是病死的,可什么赔偿都拿不到。
病人们不说话,可把刘长贵给气死了,他虽没治好几个麻风病人,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且他是为了谁才跟姜辛夷呛的,还不是为了这群病人,要不是怕他们被毒死,他会这样费劲巴拉嘛!
他气得一甩袖:“好好好,既如此,我这就去向陛下请辞去,遂了你们大家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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