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死亡率太高了,后来就有人提出,曾经人类医疗可以通过灌洗清理尘肺。”
但是地下科技医疗都太不发达了,曾经的那些技术手段、医疗经验全无影踪,用特殊液体灌肺,灌一个溺死一个,清醒还是全麻都是同一个结局——甚至都没个明白人能瞧哪出问题。
于是又有人说,细沙浮尘那么轻,能不能干脆通过空气灌尘。
快速灌注,就像地面上的风把黄沙吹起,再迅速抽出,直接把空气中浮沙抽走。
实际比这概念复杂的多,但终归是实现了,人均寿命大大增长,退役后平均还能活个十来年。只是这办法如同酷刑,况且对肺依旧有损伤,未来生命质量因人而异。
本来上地面能不能活到退役都是未知数,这还得隔三岔五多受份折磨……总有人觉得性价比很低。
所以联邦也只是扔个规定在那,逃不逃的全看自己,反正肺里面的黄沙也不会跑出来,影响不了他们的“无尘地下城”。
听到这,颜寻之啧了声。
金宵转头看她,“所以这意思是你以后会少点吸肺呢还是为了多活几年每次都上呢?”
颜寻之很惆怅,“你问的很好,其实我也很纠结……”
回房间,孔唯不在。可能出去开会或者干嘛,她总是很忙。
拉开衣橱换衣服,颜寻之低头解扣子,一抬头,看见衣橱里满满当当稀奇古怪的衣服。
拉错了……她面无表情的合上,拉开另一个。
盯着那里面看了两秒,神情毫无变化的将上述动作重复了一遍,然后站在衣柜前沉思了片刻。
房间要刷精神力,不可能走错房间。
孔唯买衣服的嗜好已经严重到需要蔓延到她衣柜里才能放得开了吗?她到底上哪找的这么多五花六毛奇葩衣服?关键也没见她穿过呀!
她深吸了口气,重新拉开衣柜,在角落里扒拉到她的衣服。还好,没走错房间,只是孔唯太能买了而已。
这得花多少钱啊……颜寻之作为她的链接哨兵,着实为钱包滴血了一番……
虽然人家花多少钱都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
把自己衣服拿出来,挂到最外边方便她起晚能一把抓了就走,又理好孔唯的衣服。
买那些衣服真就形态各异,好几层套着,跟地面活动服完全不是一个复杂程度,她光想搞清楚哪搭在哪上就费半天功夫,折腾气力全无。爬上床倒下的时候忽然开窍。她干嘛要费劲帮孔唯整理啊!明明是她先占了她的衣柜!
算了,孔教官平日对她多有照顾,她怎么能这么白眼狼的连顺便搭把手都要斤斤计较呢……
洗漱冲澡,吹干头发出来时,孔唯已经回来。
她坐在床上,双手后撑,身体微微向后仰。眼定定望着前方,目光有些迷离。
见她出来,招了招手,“过来。”
颜寻之依言过去,闻见一股淡淡酒味,“你喝酒了?”
“喝了。”孔唯眯着眼笑,“见了一些很久没见的人,喝点酒,真的就像梦,梦就像真的。”
完蛋了。颜寻之想,孔教官好像不怎么胜酒力,把脑子都泡糊涂了……
然后见她起身,从衣柜里挑挑拣拣,选出一件各种红相叠的奇怪长衣,抖开,就要往她身上套。
颜寻之下意识躲了下,被她拽回来。孔教官力气大的很,她挣不开,于是在心里找补的想,喝了酒的人想干嘛就让让她吧。
衣服很复杂,孔唯却很熟练,层层叠叠,很快帮她穿好。
理平整,她从前环抱住她,双手伸到身后系那腰带。颜寻之跟她相处有段时间了,但很少有孔唯主动的、这么亲密的时刻,一时不知怎的,心跳如擂鼓。
她却忽然皱眉,“你变胖了。”
啪嗒。
纵然这只是个酒鬼的胡话,颜寻之脆弱的小心脏还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她胖吗?地下有胖的人吗?她悲催想,有钱人吃好喝好,说胖还勉强能称,他们普通人每天喝那点营养剂也就是吊着命维持基础训练活动而已!
再瘦离死也没多远了,孔教官竟是这么个审美……
孔唯不知她心里吐槽,下巴蹭在她锁骨,哼了下,又道,“得改大点……穿着倒是挺好看的……”
原来是给她买的?颜寻之念头电光石火——能不能退了给她折现呀!她现在比较穷,更喜欢实在些的礼物!
蓦然见她垫脚,忽高了些。
紧接着压近,近到瞧着甚有些模糊,唇上一片柔软。
颜寻之脑子里“嗡——”的一声。特别响亮。
第30章 情感三级跳
孔唯肯定是个情场老手。
她脑袋里来来回回好像空了,就剩这么一句轱辘着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的翻滚。
她的吻很柔和,似乎没有什么侵略性,只是单纯的、带着享受的、充满爱意的将她包裹。颜寻之在这种棉花般的温柔中情不自禁下陷,直到她反应过来,孔唯已经轻巧掠入腹地。
“你——”缝隙间咬出的音节更像矫哼,颜寻之几乎被自己的沦陷惊出一身冷汗。
她她她什么时候对孔唯有这种想法?她敢对天发誓,今天之前、这个吻之前,她顶多就是自恋了一点,偶尔胡思乱想一下孔唯对她是不是有点特殊——
但可从来没编排过喜欢这种桥段!
忽然又倒转思维,颜寻之脑子里有个举着丘比特之剪追着她射的小人正质问,如果什么想法都没有,她吻上来时,干嘛不躲?
攻城掠地时,怎么就那样甘愿的给她开了城门?
颜寻之忙于躲那小丘比特,一时间脑子缠成一团。
趁孔唯双手虚握,她迅速挣开脱离,往后退了两步。
耳边嗡嗡,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她们怎么就到这步了?
……这不对呀!
她直觉哪里很怪。孔唯跟她有这么亲密吗?在这个吻之前,至少在她眼里,她们连意向点都没有。
这哪是酒后乱性捅破窗户纸使关系更近一大步啊,这简直是三级跳!还是打破世界纪录那种!谁家关系发展是这么飞跃的?
想到地面对精神压力太大,不少军官喜欢流连于风月场合,孔唯醉了酒,未必没讲她认成那风月场的他人。
颜寻之下意识问,“我是谁?”
孔唯对她的脱离无动于衷,不上来继续抓她,反倒似站累了,退后,坐下。懒懒散散,昂头撑着脖子注视她,有些半醉的笑道,“颜寻之啊。”
没认错?颜寻之揣摩,真觉得不对,又确认,“她是你的链接哨兵?你刚刚那些话、那些动作,都是对颜寻之的?”
孔唯点头,目光略清醒了点。
这回没说话,用一种“你怎么傻了”的眼神充满怀疑的回望过去。
真是她。颜寻之呆然。
脑子里另个光溜溜的白小人也随她呆站了一会,突然一个激灵,蹦起来去翻记忆。
孔唯却突然伸手拉她。
颜寻之被她拽到跟前,一只手牵着,见她另只手不知道从哪变出支圆棍笔来,轻轻晃着笔杆敲了她两下,“蹲下,我够不到。”
颜寻之有点想挣扎,“教官,你喝多了,是不是……”是不是真的酒精中毒把脑子烧坏了啊?
孔唯不冷不淡的打断她,催促,“快点。”
谁知道孔教官会不会断片……颜寻之第一次见她喝醉、甚至是第一次明确的知道她喝了酒,怕明早秋后算账,不敢抗命,听话蹲下。
蹲下后比孔唯矮了半截,她平视,看见她兀然的锁骨,胸前皮骨紧贴。
她终于想起初见时那种怪异感在哪了。
无论哨兵还是向导,轮到做教官时,待遇肯定很好。
即使是向导本身会偏矮偏瘦小些,到底是差不多的基因,差别不会很大,绝不该如此瘦弱……
相处习惯了,吃喝都很正常,穿外骨骼训练,大家完全一样。平日里也没人闲的提这事,颜寻之竟从来没感觉,她怎么会这么瘦。
难道她的审美是按自身定的……?觉得自己完全已经很饿很饿、很瘦很瘦了的颜小哨兵对比一下,屁颠屁颠把自己那颗破碎的心捡回来拼好了。
是孔唯自己有问题,可不关她事!
跟她对比起来……说她胖也是很正常的嘛。
跑偏是十分轻易的,颜寻之思维已经跳跃到为什么她跟孔唯每天吃的差不多差距却这么大,难道S级消耗更大上,将刚刚一系列想不通的怪事作为小插曲几乎抛之脑后泯灭。
只要孔唯不提,她可以永远让这件事在自己脑子里找不到想不起来。
想不通的事就忘掉。这是她、以及周围所有人最早学会的技能之一,十几年磨练,用的很纯熟。
地下城难以探究的事太多了。
她好奇心多,更不会桩桩件件追根究底,别的不说,肯定很心累、很分神,说不准连二次考核都过不去……
所以随便塞个答案,比如孔唯今晚被鬼上身,这事就结了。下一个。
颜寻之胡思乱想的走神时,孔唯的手已经从上慢慢挪到下方,手上东西也变了几变。
忽然听她长舒一口气,“好了。”
声音愉悦,尾调上扬。
颜寻之一转头,余光扫到旁边镜子。僵了僵,身体也跟着转,整个人都面冲向镜子,面色呆滞。
这这这这是干嘛?!
镜子里的自己面上浮着层浅淡薄粉,刚刚被亲的双颊发红,此时被粉一遮,有种娇然的白里透红。眉毛颜色深了,眼皮上涂了红粉,眼角还被描了两根黑线,颜寻之望着镜子,感觉里面的她似乎比平时显得更精神且……娇嫩?
作为一个哨兵,一个上地面十有八九不是徒步就是肉搏的哨兵,她别扭半天才把这个词扣到了自己头上。
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颜寻之心里叹气,孔教官什么都好,就是这审美喜好……真是奇怪呀!
镜子里同样反折出孔唯的视线。她半向后仰着,从上到下的打量颜寻之,也审视着她别扭的不适和言难。
忽然咚一声,仰面倒下。
“洗了吧。”
颜寻之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看她。她躺在硬板床上,眼底最后一丝被酒精浸泡的迷惘褪去,目光微垂,疲懒又清醒。
“这次画的不好。”孔唯声沉而平静,“军区能买到的东西太少了……这东西不好洗,你得多搓两遍。”
颜寻之扯了扯衣服,“那这个……”
孔唯哦了声,“脱了吧,穿着也不好洗。”
小哨兵如蒙大赦,换了衣服,一溜烟跑卫生间洗脸去了。
果然很难洗,拿肥皂打了两遍,皮肤都被洗的泛红,眼角还残留着些黑点。颜寻之觉得差不多,打眼只是比平时稍重色了些,干脆也不强求洗干净了。
她出来,孔唯已经换好衣服,正好进去洗澡。
脚步平稳,若不是身上还残存些酒气,看不出醉过。
很快洗漱出来,连那点酒味都被花香遮盖。熄灯时,孔唯说,“晚安。”
她每晚睡前都会跟她说晚安,只是今天意味不同。这两个字底下的含义是,回了这句,就算揭过去了。
颜寻之没太考虑,反正她已经决定忘了,顺嘴道,“晚安,孔教官。”
然而说完之后,却并没像平时一样能够倒头就睡。
跑马灯一轮轮,真要跑起来。
脸逐渐发热,她睁着眼,呆望向天花板。
不是说忘了吗!不是都被她丢的远远的了吗!她不是决定忘就能忘了吗!
为什么洗漱完、躺在床上,唇齿间还似乎流连着那个触感,一闭眼眼前还是那个画面——还是第三人视角的——她都在脑补什么!
颜寻之噔一下弹坐起来。
金属钢架和木板发出吱嘎一声巨响,孔唯在下面,声音带了点黏糊的睡意,“怎么了。”
颜寻之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胸口,平复了一会,发现还是很快,又努力平复了一会……
最后自暴自弃,干脆由那心脏乱跳。孔教官左右是个很受欢迎的对象,她在学校白塔时有人对她示好过,但从未有人亲过她。她第一次被人亲,且是被这么个高大尚的军官亲,激动一下怎么了……
况且这恐怕是她能熟悉的最高范围了,吻技也相当……就是体验感一下拔太高了,只怕以后遇到别人,难免索然无味……
仔细拨了半天算盘,颜寻之居然觉得自己还赚了。
这什么账啊!
没回复。孔唯歪了身子,从下床往上看她。
房间黝黑无光,她其实看不到颜寻之。颜寻之也无法看清她脸上神色,却全然不敢偏头,硬着头皮道,“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坐起来。”
说着直直的躺下去,“现在坐完了。孔教官,我睡了,晚安。”
“……”
孔唯失笑。想象不出她现在的模样,但肯定很滑稽,很有趣。
床铺已经被体温捂暖,她突然觉得世界的棱角有片刻柔软。
她也躺回去,“对不起。”
上铺吱嘎一声。孔唯几乎猜到小哨兵不好出口的弯弯绕绕,眼睛里带笑,声音平缓道,“我今天喝了酒,脑子不太清醒,冒犯你了,对不起。”
一连两个对不起砸下来,砸的颜小哨兵有些昏昏然,紧接着无端泛起恐惧——虽然孔教官不像会穿小鞋的人,但她会不会在平日里给她穿小鞋呀!
忽然又听她道,“但我以为你会对我有兴趣。”
“……!”这么平铺直叙没铺垫吗?
颜寻之只能庆幸上下铺,除了声音,孔唯再感知不到什么,不会跟平常一样藏个蛔虫听到她肚子里正在石破天惊的吐槽怎会如此自信……
21/66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