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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问道(玄幻灵异)——黄金乡

时间:2025-05-25 07:44:03  作者:黄金乡
  海之说好。
  那大爷便笑了起来,须臾合了眼,头歪过了一边。
  海之俯身将他的头发理好,又用那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就这么静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朝那边登记人数的弟子挥手。
  “空出一人的位置。”海之弯腰把大爷的尸体背了起来,“排队等位的可以放人进来了。”
  弟子的脸上绑着白布,几人走来,把席子卷好抱走去烧。
  海之背着大爷也去了焚化炉那边。东海这边说含着金子下葬,来世能过得富贵,不知道东阳府那边是不是也这样。
  “东阳府的大魔弑杀,没有折磨的癖好,你女儿想来早就脱离苦海了。”海之把那人的尸身放进推板上,将金珠放在他舌头下面,“她或许还在等你,不要徘徊人间,快些去找她吧。”
  高耸的出烟孔冒着滚滚黑烟。
  这烟已经烧了十几天,似乎每天都在变得越来越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或许永远也不会停了。
  海之在那里站着看了会儿,忽然见一个弟子抱着只机巧鸟匆匆跑过。
  那弟子脸上没有覆白布,不是在疫区做事的弟子。海之叫住了他,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那弟子抬头见是她,脸上闪过些许不悦。
  “这是临渊宗代宗主亲传给宗主的机密信件。”那弟子把机巧鸟抱得更紧,从她身侧走过去了,“就不烦睡不醒长老操心了。”
  海之回头看他,拢了拢披袄,叹了口气。
  和秦葬联手把宗主关进训诫堂的时候,她想过失败了或许便是一死,如今她和秦葬的命还在,甚至连长老之位还在,她也该知足了。
  “这儿又空出两个位置了!”
  “快点!避水诀又失效了,这谁画的,快来补!”
  “东南角的那几个在呕血,医修人呢?”
  “在北院忙呢,下午才来。”
  凛冬时节海之都能赤脚穿双木屐,如今却后知后觉地觉得冷了。她慢慢地往手心里哈出了口气,回身继续照顾病患。
  几日后,对得起长老的大弟子来了他们训诫堂,早上把秦葬请走了,没说去干什么。
  晚上秦葬回来了,没跟她搭话,径直入房休息了。
  次日,她推开秦葬的房门,抬眼见秦葬的尸体悬在房梁,瘦削的影子打在墙上,如一柄废弃的铁剑高束,一旁的桌上留着遗书,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我有愧。”
  海之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见到的死亡太多,她一时竟不觉得吃惊,也不觉得难过,麻木的心脏迟钝而缓慢地跳动。
  她拿起了纸,去临海台找到了对得起仙人。
  临海台在春晴时能见碧海蓝天,天阴时便不大行了,海水看着灰扑扑的,连白沙都变了颜色,是泥浆与黄土勾兑出来的色泽,总能叫她愈发犯困。
  对得起仙人打着赤膊,穿着短裤,盘腿坐在临海台边,背对着她观海。海之走过去,尚未发声,便看见了临海台上血字铭刻的法阵。
  一笔一划,无比规整,不像是写画的咒令,更像是名家的书法。
  是秦葬的字迹。
  海风吹卷着对得起仙人全白的须发,这个瘦削的小老头看起来快没有自己的胡子高了。他察觉到了身后来人,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没说话。
  海之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
  她把那张纸递了过去,踢掉了木屐,两脚踩进细沙里,抱膝说:“秦葬自杀了。”
  对得起仙人接过那张写着“我有愧”的纸页,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随即往天上扬去,海风卷夹着着页纸飘向了海面。
  “事关重大。”对得起仙人道,“天涯咒不能有差错,除了他,我都不放心。”
  木屐被风吹倒,斜斜靠在海之的脚踝边。
  她同对得起仙人一同望着那色泽黯淡的海面:“什么时候?”
  “明日。”
  “所有人吗?”
  “所有人。”
  潮气粘附在人的皮肤上,似要卷走那仅存的一点温度。
  “我们费心费力救那么多人,全都是为了这个?”
  “不错。”
  “长明宗,临渊宗,还有那些世家救助的流民都是?”
  “不错。”
  “从一开始——”
  “从一开始。”对得起仙人打断道,“从陈安道抱着李正德的脑袋从蛊中出来开始,一切都是为了明日准备的。”
  海潮扑岸。
  那沙响澎湃,带着辽阔和虚无,循环往复,无论春夏秋冬,也无关庸人的生离死别。
  或许是作为捕食者的时间太久,人们已不习惯为他人所狩猎,分明杀猪宰羊时觉得死亡是理所应当的,为何轮到自己时却觉得苍凉至此?
  海之将双手拢在膝上,低头埋进手臂间:“为什么选择叶珉?哪怕真要有人做这件事,我也不希望是他,我从始至终不信任他。”
  “因为没有人愿意做这件事。”对得起仙人说,“如今已没有条件给世家和宗门开合会再商议了,这天大的罪责不会再如以往那般,每个参与合会的人都是共犯,每条人命都平等地落在每个人的肩上。”
  “叶珉牵了头,策划了这一切,所以都是他的错。”对得起仙人阖眼道,“不是我们选择了他,是我们推给了他,而这恰巧就是他想要的。”
  海之偏过头,枕在自己的双臂上。看着白沙被清风拂过,飘起一层轻纱样的沙砾。
  “可秦葬不那么想。”
  对得起仙人佝偻着背,轻声道:“他这人,无论什么事都无法事不关己,所以才事事要揽在自己身上,每日都事务缠身,烦得很。”
  海之说:“他的号起得那么贴切,宗主,你呢?”
  花白的胡须如蓬草翻飞,对得起仙人的叹息自那白草丛中飘出。
  “我年轻时自以为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自己,后来才发现一个人如若对得起自己,便决计无法对得起别人,辗转半生,踌躇不前,却是误人误己,到头来竟是对不起任何人。”对得起仙人说,“你呢,如今可还日日睡不醒?”
  海之微微直起了腰,回首看那血阵。
  天涯咒有一笔,是自西南向东北方斜去的,如一道撕裂了血阵的笔画,却又是至关重要的一笔。
  风沙迷了眼,恍惚便好像秦葬在他面前摇曳的尸首。
  她摇摇晃晃起身,一手拎着木屐,朝着那临海台上走去,同时无声地自衣襟里勾出了一个小筒。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顶开了竹筒的盖子,指尖探了进去,在内壁上轻轻一刮,指尖便沾上了暗红色的污渍。血丸她俯首,用沾着污渍的手指轻轻地在那一笔画上加了个小小的尾勾。
  “每每午夜梦回时都是噩梦,我哪里还睡得了。”海之看着那不起眼的一点痕迹,拎着鞋走远了,“早该醒了。”
  //
  “真是长这样的吗?”
  “不然呢?”
  “就……这么简单?”
  “你懂还是我懂?”
  “那自然是你懂。”叶承楣瘪了瘪嘴,“可就这么一个尾勾,能干什么啊?”
  彦页没好气道:“紧要的是画尾勾的东西,不是尾勾本身,懂吗?”
  “这血是……”
  “送东西来的人是陈家那小弟子,闻着跟姓陈的也有点像。”彦页顿了顿,“可还是不大一样。”
  叶承楣贼眉鼠眼地四下看看,偷偷道:“那这血有什么用?”
  “这我就不知道了。”彦页拍了拍手,“他们要干什么我才管不着。”
  “只要把剑筑好了。”
  “我们管他呢。”
 
 
第220章 蜉蝣命
  连绵的春雨下了十几天, 山中流民的收容棚都是在山脚和山腰上建的,被淹了不少。
  叶珉早早地往赈粮里补了些灵药,倒是没爆发出疫病来, 可天天泡在水里,风湿病痛得也遭不住,听闻猖王伏诛, 浮图岭已被收回, 不少人便起了下山的心思。
  “山上连块好点的农田都没有, 咱一把子力气无处使, 干可着仙人的救济,那如何使得?”流民们推了个七十好几的老媪做话事人,上来跟叶珉谈话, “听说仙长们法力无边, 业已除了山下那祸害!如今将将能赶上播种的时候,大家都念着能早日下山,不知……”
  叶珉便笑:“妖祸既除,诸位要归家, 临渊宗自然没有拦的道理。”
  老媪一喜:“那我们——”
  “明日临渊宗便开宴设席。”叶珉抬手按在那老媪的肩上,“为诸位践行。”
  老媪带着这个好消息, 做梦样的擦着嘴角, 兴冲冲地回去报信儿了。
  像是知道妖乱已除, 他们要归家, 次日这老天难得的放了晴。
  晴阳在积水上蒸蕴出一层炫彩的雾气, 轻盈似薄纱拂面。
  杨心问感到有人在轻轻地勾着自己的眼睫毛, 一会儿往上, 一会儿往下, 羽毛样的在他眼前轻扫。
  他幽幽转醒, 在一片昏暗里睁开了眼。牢房门口站着几个人,锁被卸了,率先踏进来的软底鹿绒靴他认得,是叶珉的鞋。
  “给他们绑上——不用锁灵丝,他们现在受不住——把轮椅推过来。”
  轮椅滚过积水的地面。杨心问动了动脑袋,才发现自己枕在了陈安道的膝上,转过头,入目是陈安道那毫无波澜的眼,头颅无力地低垂,泼墨样的长发倾泻而下,那双带着镣铐的手仍旧死死地抱着那个装了李正德脑袋的红箱。
  杨心问方才觉得有人在抚摸他的眼睫,想来不过是睡梦中的幻觉罢了。
  窗外透来些许微光。杨心问拉过陈安道的手,抱在怀里,用脸蹭了蹭,又合上了眼。
  “心问。”叶珉聒噪的声音响起,“你们可以出去了。”
  杨心问翻了个身,没搭理他。
  其余几个弟子走近,将陈安道周身的锁链给解了下来。叶珉拾起腰间的陶埙,轻吹了一曲明快的小调,陈安道身上的令咒便如被雨水晕开的墨迹,渐渐淡去,渐渐消去。
  直到完全褪去了,陈安道依旧正坐在原地纹丝不动,膝盖上枕着杨心问的脑袋。
  “怎么还在生气。”叶珉轻道,“今日过后,你们便能脱离苦海。世道安宁,天下太平,你二人隐居江湖,自由自在,过上神仙眷侣的日子。人是要朝前看的,总想着自己这一路上失去了什么,如何能过上逍遥日子?”
  杨心问疲惫地睁开眼,眼皮打了三层褶子,眼珠斜到眼角,睨着叶珉道:“既然是今日过后我二人才能自由自在,你为何今日便来找我们?”
  叶珉浅笑,神色不动。
  “因为你今日来找我们,不是为了请我们观礼,是为了让我们在三元醮一旁候着,以免事有不测。”杨心问被那几个弟子提溜了起来,手腕上捆上了绳,倒也不挣扎,也不想挣扎了,“叶珉,谎话说多了,当心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两人都被捆住了手腕。杨心问站起身来,陈安道则被放在了轮椅上,他手上抱着箱子,似是除此以外的所有事都已与他无关。
  叶珉将一条锁链扣在了陈安道的脖子上,又看了眼杨心问,却最终摇了摇头,挡住了那要上链条的弟子。
  “算了,不必费这个事。”
  那第一一愣:“可是——”
  “自断人头以挣脱锁链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叶珉说,“而且陈安道被锁住了,这就够了。”
  “走吧。”叶珉仍是温和地冲他们笑,“一切都该结束了。”
  穿过甬道,牢房从未如今日这般灯火通明,洞口如一颗明珠落在路的尽头,一步步走近,那光便愈发刺眼,待走出洞口,春日晴阳似山泉奔涌而下,倾洒在他们眼前。
  杨心问骤然开始耳鸣,尖锐的鸣响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他如行尸走肉般踏上了石径。
  从后山出去,沿着石径穿过凉亭水道,便入了兀盲峰的锁梯。兀盲峰上山花开得正红,自索道天梯向下望,云舒云卷,金光于其间若隐若现,百花争奇斗艳,外出觅食的走兽倏忽踏过花圃,扬起的花瓣纷纷扬扬,飘入宴饮酒席之间。
  杨心问望着那兰花纹绣的筵席,目光再缓缓拾阶而上,须臾落到了那热闹非凡的天矩宫前。
  山上的流民大都早早便来了。仙人宴请,自然没有迟来的道理,一来便见酒亭,膳亭、珍馐亭、醯醢亭间冷荤热肴应有尽有,珍馐美酒数不胜数,蔬果鲜食琳琅满目,大多菜式他们连见都没见过,好看得叫人舍不得吃了;五湖四海的佳酿在此地似都有存货,稍一吸气,便觉得飘飘欲仙,连配菜的小弟子也模样清秀,举止得体,似谁家神仙座下才有的小侍童。
  “俺的娘诶。”一老媪呆若木鸡,“俺这是来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不成?”
  他们本是饿得前胸贴了后背,却犹自有些骨气,不愿在恩人这儿失了体面。个个规规矩矩地落座,盯着那菜的眼都绿了,愣是没动筷子,小孩儿伸手要抓鸡屁股,也叫大人狠敲了手,讪讪地收了回去。
  直到几位长老现身,叶珉带着二人抵达落座,举杯开席,众人才低下头来,对着这一桌的好酒好菜胡吃海塞。
  虽有满席珍馐,可那一盆盆的精米白面显然更叫人神往。瘦猴样的人脸一低,再抬,那小山样的饭盆便空了,干瘪的胃袋骤然充盈起来,竟也没有作呕的冲动,只觉得通体舒畅。
  “没想到仙家竟然连饭食也与别处不同!”那汉子嘴边还挂着米粒,一并抹下来吃了,边嚼却又别想起了旁的事,眼眶一红,落了眼泪拌米饭吃,“若有这吃食,我家娃儿——”
  一旁的妇人忙捣他一下,眼虽红了,却是反手抹了泪,提他耳朵道:“你要死啊,仙人宴请的日子,你说这个做什么!救了咱是恩,没救是命,狗娃儿没保住是我们没能耐,你在这里给狗娃儿哭丧,甩谁脸子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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