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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问道(玄幻灵异)——黄金乡

时间:2025-05-25 07:44:03  作者:黄金乡
  窗叶震颤。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那如松柏般侍立一侧的傀儡忽而转过了头,看向了它不可能看得见的杨心问和叶承楣。
  杨心问转身靠在了门上。
  “……你他妈是真荒唐……”彦页被陈安道眼中的笃定骇得不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像是出了口浊气,陈安道敛了敛眼睑,半晌慢慢坐了回去。
  “我知道。”他攥着杯子,艰难地喝下了一口,“我再清楚不过。”
  像是被方才那一声厉喝抽干了力气,陈安道的声音听起来轻如鸿羽。
  “他父兄战死,母亲早亡,颠沛流离贫穷困苦什么都经历过。”
  “宗门中人对他处处刁难,他这样的年纪,却从不与我闹着要去峰外玩,就是怕与人起了冲突,给师门添麻烦。”
  那杯中映出人面千层,水纹道道,层层具是人世凄苦,道道皆为人心难测。
  “……待随我来了此地,我思虑不周,害得他……害得他与那渊落对峙。他魔气入体,日日担惊受怕,朝不保夕。”
  蝉鸣不歇,这短命的虫一生不过十数载,不知此间岁长,不知己身命浅,只执着地在这天地间啸鸣,将眼前的每日谱成绝唱。
  可盛夏何其短暂。
  陈安道再抓不稳那杯子,放了下来,出神地看着杯中縠纹。
  “饶是如此,他却与我说——‘这辈子是个顶好的命数,想来是不亏的’。”
  问好在哪里,陈安道一个字也说不出。
  问坏在哪里,他却觉得这人不过十三岁的人生尽是苦楚。
  杨心问偏过头,踉跄着自敞开的窗户里钻了出去,险些被低矮的窗框绊住。
  叶承楣犹豫片刻,跟着他一起跳了出去,齐齐跃上屋顶。
  “……那又如何?”彦页的声音自下方传来,“堕化毁人心性,什么样的圣人都顶不住,来日他同我们一般杀人放火,你又当如何?”
  叶承楣看了眼旁边抱膝团坐的杨心问。
  “不会有那一日,在那之前我便会与他一同赴死。”陈安道说,“无论前路如何,万般罪孽,我与他连坐同诛。”
  彦页闻言一晒:“他的罪孽,你背得动吗?”
  屋顶刺眼的日光晃了叶承楣眼。
  “背不背得动,我都是要背的。”
  这话有意刺了彦页的心尖,叶承楣的眼前则恍然浮现了那日口出狂言的自己。那时的他虽万般狼狈,手上却没有沾血,为生也尚在身侧。
  朗朗乾坤,目下无尘。
  他信自己此生言出必践,也信这世间公道自有分说。
  屋下沉寂许久,衬得周遭蝉鸣越发震耳欲聋。
  “……他当真养得回来吗?”像是叫那蝉声惊醒,彦页的声音滞涩,轻得怕扰乱谁人安息。
  “若是残魂当真在这拘魂锁中,可以一试。”
  “要多久?”
  “养魂耗时,器灵尤甚。”陈安道说,“此生难再相见。”
  叶承楣呼吸一滞,半晌却听彦页笑道:“也好。”
  “省的两个邪祟平白污了他的眼。”
  //
  休整半日后,陈安道晨间便来了客栈,再行加固了困住彦页的禁制,又送了叶承楣几张符,叮嘱了他几句话,最后拿走了为生的剑身和拘魂锁,半为胁迫半为温养地将其带走了。
  回到屋子里时,杨心问已经收拾停当,正靠在桌边默背着心经。
  昨日晚间归来,此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亲自撕毁辱国条程,自发地在那里读书。
  陈安道疑心是魔气作乱,一整晚翻来覆去得担惊受怕,眼见杨心问没什么走火入魔的趋势,反倒将日前背得磕磕绊绊的心经顺了下来,才稍稍安心下来。
  叶承楣将二人送至出口,在井边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最后摸了摸那把剑,而后对二人拱手道:“为生就有劳二位了。”
  陈安道颔首:“此诺必践。”
  叶承楣略一抬手,眼前的枯井便隐约成了道门。
  “此门通现世,你们若要来,自现世井边徘徊我便能知。”
  陈安道点了点头。
  “江湖路远。”叶承楣忽而拱手,冲他们深深一拜。
  他沉下的肩与群山相平,那没来得及成型,也永远没有几乎再长成的单薄胸背如载千钧,似负山岳。
  “二位珍重。”
  两人相缀走了进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一定睛,眼前却是写着“平罡城”的大门。
  周围商旅不绝,往来络绎,不远处的成衣铺掌柜又在偷懒瞌睡,炸苞谷的味儿萦绕在鼻尖。
  长梦初醒,方见人世。
  奔闹的孩子险些撞在他们身上。
  杨心问下意识便要一脚踹去,略略一顿,还是侧身让了开来,甚至不曾口出恶言。
  陈安道瞧了他一眼:“一番经历,心性倒是长进不少。”
  杨心问摇头晃脑道:“这不是快要采英关了吗,多少得长进点,才不会丢人。”
  “之前我也日日与你这般说,怎么不见你有所顿悟?”
  杨心问挠了挠脸,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被那群人说得烦,现在想明白了,哪怕人人说我烂泥扶不上墙,我也不能真把自己当烂泥,我心性如何,我造化如何,若是那些恨我的人若是说了算,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又白白辜负了看重我的人。”
  “我日后要成仙,要成圣,哪怕……哪怕路途艰险,困难重重,我也不能叫那群人乱了我的道心。”
  陈安道听了他这番感慨,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杨心问难得说这样正儿八经的话,却没人接茬,闹得他尴尬了起来,脸上“嘭”得一红,原地跺了两下脚,钻到了个卖茶具的铺子里去了。
  铺子里没什么人,掌柜的瞧见是个孩子便眉头一皱,可看到后面跟来的那个一身不像便宜货,又有些举棋不定了。
  杨心问有意叫陈安道忘了他方才的慷慨陈词,对着一个茶盘长吁短叹了起来。什么“这茶盘又大又圆”,什么“这茶盘不似凡品”,乱七八糟地点评了一遭,叫那掌柜的下定了把他俩轰出去的决心。
  “不过是寻常瓷器,你若真喜欢,买下就是。”陈安道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说,“你大……哥早说要送你一套茶具了。”
  掌柜的闻言足下猛刹,赶忙换作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走来:“二位小公子,这是第一次来平罡城玩儿啊?”
  杨心问点点头,又说:“来了有几日了。”
  “怎的不进城看看?”
  “迷路了。”
  “平罡城内道路交错复杂,倒的确容易迷路。”
  杨心问心念一动,又问:“这平罡城里可是有个叫富宁镇的镇子?”
  掌柜的说:“不错。”
  “那镇子怎么样?”
  掌柜的神色古怪了起来:“二位要去那镇子上玩?那可不是个好去处,那儿又穷又脏的,以前好像还出过不少事儿,上头的也一直放着不管,由着他们去,瞧着是越来越乱了。”
  “听说前阵子有仙师进城除祟。”陈安道也拿了个茶壶详看,状似不经意道,“似乎是个大人物。”
  “唉,是有,那个什么临渊一剑嘛。”掌柜的摆摆手,又塞了个更贵的茶盘到杨心问手里,“就是去的那富宁镇。这城里的人因为圣女那事儿最讨厌的就是修士,那仙师能全须全尾地出来,想来是有些本事。”
  杨心问歪头道:“什么圣女的事?”
  掌柜闻言面露戚色,刚要开口,陈安道却抬手一拦:“吾弟年幼,这些事不要说与他听。”
  “哥。”
  杨心问抱着那茶盘,显出些稚气,但音调平缓,字字清晰,却叫人莫名觉得他沉静。
  “我听与不听,这些事都发生过,捂住眼,堵住耳,不会叫这世道好一些,只是叫我越发眼盲心瞎。”
  他目光澄澈,如清泉石上。
  “我不要与那群人一般溺在梦中。”杨心问说,“也不愿一生活在荫庇之下。”
  陈安道与他对视,那眼里的自己稍显呆愣,倒是不如他那般心无旁骛。
  半晌,陈安道松了手,轻轻叹了口气。
  于现世不过几日,他却觉得杨心问已经长成了他护不住的成鸟,盖不住的松柏,称不上成熟可靠,可在他膝上耍赖不念书的孩子,却已经若隔世。
  眼下站在他面前的,已是个顶天立地的人字。
  “我去驿站送封信。”他半是欣慰半是惆怅,转身出了店,“你在这慢慢看,我送完信便回来寻你。”
  掌柜的不知道这俩兄弟在打什么哑谜,他自个儿的神情也飘忽着,
  当年他也不过在城外帮忙的店铺伙计,事发时他自然不曾目睹,只是在次日清晨,瞧着那日日人来人往的城门竟许久无人经过,再思及前一日进城的那些修士,方觉出些异样来。
  此事他已许久不曾与人说,现在再想来,依旧叫他觉得不寒而栗。
 
 
第53章 血鸳鸯
  “那人我认识, 是罗家的小子。能识字认书,长得一表人才,家里条件也不错, 跟他一辈的,多少都担心心仪的姑娘看上他。”
  掌柜的略一顿,约莫是想起了自己当年心仪的姑娘。
  “但他一直没娶妻, 那几年又逢战乱, 无处考取功名, 他门前的灶也就冷了下来。”
  “他时常出城, 做些生意,倒没什么读书人的架子,生意也赚了些钱。后来听人说他终于要讨媳妇儿了, 大家都替他高兴, 他这样的人,无论跟什么样的姑娘都是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的。”
  掌柜的微微出神,瞳子散了些,隐约像是能映出那日的情形。
  “他成亲的娘子谁也没见过, 婚礼也办得古怪,这么个体面人家, 却没请几个人, 还防贼样的查来宾的身份。我没去上, 但听朋友说那婚礼瞧着比葬礼还憋闷, 之后小半个月也没见她娘子回过门, 一个月过去, 整个城里连个知道他娘子究竟姓甚名谁的人都没有。”
  “若是换个人, 指不定传出什么难听的猜疑了。可那罗家的小子不是这样的人, 不可能干得出拐卖良家妇女这种事, 他自个儿被悍妇拐了听起来都靠谱些。”掌柜的说,“所以大伙儿也不说什么,只当他娘子身体不好。”
  他叹了口气,明亮的茶盘映出他富态的脸颊。
  “当时怎么就没多想想呢?”
  “哪怕多问两句,罗小子兜不住事儿的性格,哪里真招架得住?”
  掌柜盘着自己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半晌道:“那群人进城时是在傍晚,围住了平罡城包括水路的四个出口,挨家挨户,掘地三尺地找。掳掠圣女可比谋反的罪要重得多,诛九族哪里能相提并论,但凡答不上的,不愿答的,多说一句的机会也没有,直接就地处决了。”
  “平罡城闭城闭了三天,桡河的水却红了十几日,等再有人进去时,已是小半个月后。所幸时逢寒冬,才不至于满城的尸身腐坏,再生疫病。”
  掌柜的碍着杨心问年幼,说得已算轻巧,血腥味儿最重的部分三言两语地过去了,反而叫人徒生想象。
  杨心问抱着手里的茶盘,倒不至于被吓破了胆。他实打实的血流成河都已见过,不至于叫这语焉不详的旧事给唬住,只是思及此事说的是叶珉的姐姐,便难以全然以看客的心态去听,一时沉默了下来,倒叫掌柜的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咳……唉,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小公子听听便算,别往心里去啊。咱们这平罡城早就大不同前了,虽然因为这事儿对灵子灵娘格外刻薄,但这与我们这些寻常人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着又回到杨心问手上的茶盘:“不说这些,不说这些,瞧瞧公子手上的茶盘,那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寻常人要摸一下我都是不让的,今日看二位公子有缘,我才拿出来,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啊?”
  杨心问意下不如何,他极其讨厌欠陈安道的债不还,也不乐意欠其他人太多,他平日都在陈安道那儿蹭茶喝,自己一个人是泡都不泡的,买这么个东西纯属浪费。
  他没有什么“听了故事便该给些茶钱”的觉悟,又觉得说“不买了”很丢面子,一时机上心头,忽然“哇”得一声把茶盘一放,飞扑过去,钻进了去而复返的陈安道的怀里。
  陈安道才刚进门,险些让他撞飞,踉跄了一步好歹保住了身后一墙的茶具。
  他震惊地看着怀里的杨心问,继而敬畏地看向掌柜:他不过送封信的功夫,不知此人究竟讲了个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才能将杨心问这等胆大包天之徒吓哭。
  掌柜的一时大汗淋漓,自兜里拿出手帕分外尴尬地擦汗。
  杨心问自陈安道怀里扬起了脸,叫陈安道此时才看清,此子光打雷不下雨,还挤眉弄眼地暗示那茶盘。
  难为陈安道锦衣玉食地长大,却在此刻通悟了他师弟寒酸得颇具想象力的念头,一时如鲠在喉,过了许久方艰难道:“家弟受了惊,我二人先行告辞了。”
  掌柜哪里敢留人,孩子哭得这样惨烈,他哥不找他算账都算宽宏大量,忙将二人送出了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只同客人聊些八卦艳事,这倒霉故事他说什么也不再提了!
  陈安道拖着身上沉重的包袱出了门,走出了挺远,才放缓步子,同他身上干嚎着的八爪鱼说道:“……你便是再大声,人也听不见了。”
  杨心问想象力丰富的同时又心细如发,谨慎地又放大声量嚎了两下,才在陈安道已然被围观得薄红的脸皮下撒开了手,略显心虚地掸了掸对方被自己扯皱的衣角。
  几个瞧他哭得凄惨,驻足围观想要帮忙的路人,眼见着他六月天样的变脸,啧啧称奇,神色越发探究,看得陈安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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