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呢?
“小烟烟!!”一声清澈的喊声划破黑暗,远处亮起来,终于,那女人洋溢着灿烂的笑脸,站在那挥手跟她打招呼。
裴晚烟心中涌过欢喜,快走几步,想要上前去。
突然乔之澈的笑容一僵,神情变得痛苦而又惊恐,嘴里的呼唤变成了呼救:“小烟烟,救救我,救救我——”
她胸前插着一把刀,鲜血染红了前襟。
“乔之澈!!”裴晚烟心漏跳一拍,差点失声。
然后乔之澈的身影越来越淡。
她迈开腿往前奔去,声音绝望:“不要走!!”
乔之澈脸上的痛苦变得平静,冲她笑了笑,身影下一秒就要消散:“小烟烟,我先走了……”
“不要走!!!”
裴晚烟喊出声,猛然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嗅到的是医院消毒液的味道。
她的心砰砰直跳,还残留着刚刚那份绝望的心悸,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是一场梦,大概是实在太累,她刚刚就靠着椅子睡着了。
想到刚刚的梦,裴晚烟眼神一颤,迅速起身,冲向icu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
女人依然平静的躺着,心跳图正常波动着。
裴晚烟微微松一口气,回过神来,刚刚甚至吓得她全身发冷。
光是做梦,她都无法承受那种失去乔之澈的痛苦。
她手紧紧捏住颈间的项链,启唇轻念:“乔之澈……”
念了一遍又一遍。
快点醒来吧,乔之澈。
快天亮的时候,走廊处又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罗主任一脸焦急地出现了。
“裴校长,那丫头怎么样了?!”
消息很难瞒住,老太太还是知道了,当时她正晨起散步,看到学校群里传的乔老板中刀被送去医院的消息,吓得老太太差点两眼一黑。
紧赶慢赶地赶了过来。
不过看到裴晚烟这副模样,她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眼下一层乌青,平时漂亮精致的姑娘此刻摇摇欲坠,连形象都顾不上了。
一边担忧,老太太心里还一边疑惑了一瞬,怎么乔之澈这丫头出个意外,裴校长瞧着比自己都崩溃的样子。
不过又想到学校里有说过裴校长和乔老板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关系很好,老太太又感慨,真是深厚的友谊啊。
“罗主任,”有外人在,裴晚烟收回了那点释放出来的脆弱,朝她点点头道:“手术还算顺利,医生说,过一夜还稳定的话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这都快早上六点了,一晚上了,”老太太扒着玻璃往里看:“应该稳定了吧?”
看到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丫头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里面,戴着呼吸机,毫无反应。
老太太忍不住哭起来:“我可怜的丫头啊——”
心疼得要命,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作孽啊,那杀千刀的肇事者,这么个姑娘都舍得下手,伤成这样,我怎么跟她爸交待啊——”
裴晚烟自己气还虚着,还得撑起精神安慰老太太:“她会没事的,您注意身体,她真的会没事的……”
这句话,她是在跟老太太说,也是在跟自己说。
老太太哭完,看到裴晚烟憔悴的样子,又开始操心这一个:“你也去休息休息,这里有我看着呢,瞧瞧这脸色白的。”
“我没事的,主任,”裴晚烟浅笑着摇头,只道:“医生应该快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医生就过来去检查了乔之澈的情况:“伤情稳定了,已经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了。”
罗主任合起手掌谢天谢地:“真是老天爷保佑。”
“医生,”裴晚烟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一点:“请问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这个要看情况了,但大概这两天就能醒来,”医生道:“还住几天icu继续观察着,没什么问题就能转去普通病房了。”
彻底松了口气,卸了劲儿,裴晚烟这才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疲惫席卷而来,头脑昏昏沉沉,脚步一个踉跄。
罗主任赶紧扶住她:“还说没事!都晕上了,立刻去休息!”
被老太太勒令去休息,裴晚烟无奈,但也确实自己身上衣服一片凌乱,血迹斑斑,她也不愿意乔之澈万一醒来看到的是这么乱七八糟的自己,确实得回去收拾一趟。
不过当她在浴室脱下衣服,看到自己外套上面沾染的血,眼神颤动,又回忆起乔之澈倒下那一幕。
裴晚烟抬头,看着洗手台前的镜子,里面的女人虽然依然精致漂亮,但脸色憔悴,苍白如纸,让人望之便心生怜惜。
她伸出指头,擦过自己眼角,恍然发现竟然流了泪。
原来心痛一个人至极,是会情不自禁地流出眼泪的。
乔之澈。
——
乔之澈睁开眼睛,还有些恍惚。
她感觉自己脑子里一团浆糊,本来上一秒还在餐厅里约会,下一秒就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等到意识慢慢归笼,乔之澈才回想起来,那持着刀冲上来的男人,扎入自己胸口的剧痛,以及当时唯一闪过的念头:一定不能让他伤到晚烟。
幸好小烟烟没事。
乔之澈还记得那张脸,那扑上来的王八蛋就是赵成,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种卑鄙小人,自己出轨,被老婆离了婚,居然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甚至动上了刀子。
她都不敢想,当时要是自己不在,那刀子插在裴晚烟身上该怎么办。
呲牙咧嘴捂着胸口,逞强是逞了,但是真痛啊,以前看电视剧,那演员演的动不动就扎胸口的,疗伤个几天就好了,没个概念,现在刀子真真实实扎自己身上,那真是这辈子都没这么痛过。
当时乔之澈甚至觉得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那要是自己落个如此操蛋的结局,她就是被装进棺材板了都得跳起来骂人,凭什么啊,在表白即将成功的前一刻丢了命?
说起来,小烟烟呢,她有没有事?
“乔之澈。”清冷的声线带着轻微的颤抖,响在乔之澈耳际。
乔之澈转头看过去,裴晚烟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女人还是那么漂亮,但唇色有些苍白,眼下乌青,一看就是非常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一定吓坏她了吧,乔之澈想。
她想朝裴晚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我睡了多久了?”
话一出口才惊觉喉咙已经嘶哑得说不话来。
裴晚烟快步走过来:“少说点话。”
她从旁边的床头柜里拿出一瓶水,又拿出吸管打开盖子插进去,递到乔之澈唇边:“不要起身,慢慢抿一点,润润嗓子。”
这女人表情平静,动作却十分温柔。
这边乔之澈含着吸管,小口抿着水,一边觑着裴晚烟的眼色,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心虚。
她知道小烟烟现在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多好。
乔之澈试探着开口:“你,你别这么安静,说句话啊。”
裴晚烟抬眸看她:“说什么?”
见到水渍蹭到乔之澈唇角,女人抽出一张纸,动作轻柔地擦过她的唇边。
“我睡了多久啊?”乔之澈看向病房窗外,没话找话:“今天天气还挺好的。”
“不久,五天,”裴晚烟平淡地叙述着:“前两天在icu,后两天转到了普通病房,睡得挺香呢,中间一下都没醒来过。”
确实不久,才五天嘛,只是对于裴晚烟来说,仿佛度日如年得过了又一个五年。
她完全推去了手头的工作,从白天到黑夜都守在病房里,祈祷着乔之澈早点醒来,坐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睛的女人,那天流了那么多血,脸色都没那么红润了,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人,此刻焉巴巴地躺这里,到底是想招惹谁的心疼呢?
乔之澈,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挡刀的举动,我只会恨你,恨你留下我,让我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钻心剜骨地去思念一个人。
看着裴晚烟的眼神,有点读不清此时此刻的气氛,乔之澈只能找罪魁祸首:“那杀千刀的男的呢?死哪去了?”
“看守所,”裴晚烟提到赵成语气冷了点:“他会受到该有的惩罚的。”
裴晚烟无论如何都要以故意杀人未遂罪起诉这个人,不在里面待个十几年别想出来。
乔之澈没意见,她可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那男的居然想拿刀捅裴晚烟,还让自己鬼门关走上一圈,她不踹死那姓赵的就已经是够仁慈了。
“这也是我的错,”裴晚烟抿嘴:“处理丁老师事情的时候,做法太过强势,却没扫好尾。”
丁小梅和赵成的这场离婚官司,是裴晚烟动用最好的律师人脉,几乎是半强迫着赵成签了离婚协议,而且这年头消息传得很快,没几天赵成出轨被老婆起诉离了婚,前妻还打胎没了孩子的消息就传遍了赵成的单位。
本来赵成还在升职关键期,这名声一出来,工作也是不用想了。
赔了老婆,没了孩子,升职也没指望,赵成越想越愤恨,把所有源头都怪在裴晚烟身上。
都怪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仗势欺人!
本来就喝了点酒,冲动之下,拿着一把匕首跟着裴晚烟的行动路线,找着机会就捅了上去。
“是那男的错,”乔之澈不赞同:“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晚烟又不说话了,只垂眸看着她。
读着女人的表情,乔之澈有点忐忑:“小烟烟,你是不是……生气了?”
第100章 女朋友
“我生气什么?”担惊受怕了整整五天,裴晚烟其实原本是有些气的,但看到她这小心翼翼的怂模样,她又有些好笑。
乔之澈吞吐着猜测:“气我——太冲动?气我不考虑自己?”
一般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主角醒来,另一个主角一边担心一边对她生气,骂她不爱惜自己,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之类的。
所以乔之澈已经做好了被臭骂一顿的准备了。
“你这人……”裴晚烟无奈叹了口气:“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着乔之澈的脸:“你都这样了?我还骂你,我有这么苛刻么?”
此刻的女人,分外温柔,指腹磨搓着乔之澈的唇,嘴角噙着笑意,看得乔之澈心中灌了蜜糖一般甜。
虽然被挨了刀,但现在被漂亮女人这么的软声细语地哄着,乔之澈美得上天,感觉甚至可以立马跳起来打一套拳。
“那——”乔之澈可没忘了自己约会的目的,轻咳一声道:“一个月期限已经到了,虽然出了点意外嘛,但是你还是得给个答案啊,你……你答不答应我啊?”
裴晚烟好气又好笑:“都中刀躺这了,还忘不了这点事儿呢?”
“什么叫这点事儿?”乔之澈不服地差点要从床上爬起来了:“这事儿可太重要了,我要是不得到一个答案,我简直死不瞑目——”
“乔之澈!!”
裴晚烟脸色一变地打断她,出了这事,她现在对“死”这个字特别敏感,偏偏这女人还一点不避讳地说出来,顿时像是一簇火点燃了爆竹,厉声斥道:“乱说什么呢,你当这是开玩笑的事情吗?”
乔之澈自知失言,立刻闭嘴。
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裴晚烟胸脯起伏,深呼吸几口,最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姓乔的,你就非得把我惹生气不罢休是不是?”
刚醒来就不消停,偏偏还虚弱成这样,打又打不得,骂又不骂不得,裴晚烟想,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就欠这女人的!
乔之澈弱弱道:“没有……”
没得到答案,她顿了一下,还是不放弃:“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裴晚烟觑她一眼:“答案就这么重要?”
“当然重要,”乔之澈伸手牵住裴晚烟,在她手掌心轻轻划:“仪式感啊,你要是不亲口承认我的女朋友身份,我又该怎么心安理得地亲吻你?”
“哼,心安理得?”裴晚烟反手握住她指尖微微用力:“之前也没看见你有多心虚,没脸没皮的,我都替你燥得慌。”
校长大人记仇得很,拘着她在山林子里做那种事这笔账,裴晚烟一辈子都忘不了。
“好嘛,我没脸没皮,”乔之澈轻声哄道:“没脸没皮的人想要一个答案,你不给嘛?”
裴晚烟看了她一眼,手伸到脖颈间,解开了一粒衬衫衣领的扣子。
乔之澈:“???”
她有点懵,小烟烟这么直接的吗?!想直接用行动来给答案?可是这里是病房唉,会不会有点太开放了……
有点心虚地在心里掂量着自己体力,自己现在连抬个手都费劲,又怎么和小烟烟进行愉快交流啊,要不自己就躺着得了——
一看她滴溜溜转的眼珠子,裴晚烟就知道她想歪了,惩罚性地轻拍了一下她额头:“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她将项链自衣物里拿出来,捏在手里,扬唇道:“你的告白礼物,我收了。”
这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虽然心里早就有底,但乔之澈心里还是绽放出一簇一簇烟花,刚想笑,可是又突然有点想哭,她谈个恋爱容易嘛她,又是家里破产被迫分手,又是重逢之后左伤右伤的拼命追妻,她两不在一起一辈子都对不住两个人受的这些折腾。
她支支吾吾,语不成句,最后才憋出一句:“其实是生日礼物。”
“那可不行,”裴晚烟捏住她脸颊肉:“告白礼物是告白礼物,生日礼物是生日礼物,怎么能放一起送呢?那我岂不是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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