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枚款式相同的精致素戒安静又优雅地躺在里面,晨光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闪耀在阮新元的眼眶中。
虽是没有钻石的素戒,银环上刻着的花纹却非常精妙,粗看像是缠绕在一起的丝带,仔细瞧又像古时人们缔结良缘时交缠在一起的青丝。
“虽然我们并不是因为两情相悦才结的婚,但答应你时我是心甘情愿的,所以准备了这对戒指,算作代表我坦然的真心吧。”戚寻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人。
尽管阮新元额间一片黯淡,这一句不是两情相悦表面上是在说他不爱,实际上没有动心的是对方。
戚寻循序渐进地走进对方的领地,妄图占领高地。
阮新元用手掐着车座的皮,心脏涌过一股不知名的洪流,冲击着他耗时十八年筑成的、稚嫩的心墙。
戚寻从盒子的底部取出一条银制项链,把小一些的那枚戒指从盒中取出串进去,“怕你觉得在学校里这样会招摇,准备了这个,戴上试试看?”
阮新元始终没说话,行动却代表了言语。
他很乖地把身子侧过去,向戚寻露出漂亮修长的脖颈。
戚寻伸手,手指小心地没有触碰到阮新元细腻的后颈皮肤,很快把项链戴好。
阮新元感到脖间一凉,戒指已经落在他的胸口,贴近他心脏的位置。
他伸手触及指环,低头抚摸着,在戒指的内壁看到了“X”的字母。
应该是“寻”字的首字母。
“现在可以帮我戴上吗?”戚寻把丝绒盒子递到了阮新元的手上,耐心十足地等待。
“啊,好。”阮新元放下手里的戒指,从对方手中接过盒子,拿出那枚明显要大一圈的素戒。
戚寻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阮新元轻轻握住,而后对准无名指,慢慢地把戒指推到了低端。
“好了。”阮新元松开手,眼睛落在戚寻戴好戒指的手上,觉得赏心悦目。
又盯着看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没有看清戚寻这只戒指内环的字母,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大概率是“Y”吧。
戚寻手掌被触摸到的部分表层发着烫,但他内里的血液因鬼身造人始终冰凉,此刻这种冰凉被灼烧,令他心痒难耐。
他有一股想抓回阮新元手十指相扣的强烈欲望,但他克制又冷静的,把这样的情绪,死死压入心底。
试图让它不见天日。
*
阮新元回到寝室时已临近饭点,其他三个人都起床洗漱完毕,在寝室里连麦打游戏。
“哎,元哥你回来了?”蒋其风听见声响,放下手机,没有再重开一局新游戏,“哟,不愧是去领结婚证的,穿的真帅啊,太有面了。”
方又知也有点惊讶,“对啊新元,我本来还以为你要和你对象……哦不,现在应该说是老公,吃完午饭再回来呢。”
阮新元笑了一下,坐回位置,“我本来也这样以为,不过他有点忙,学校里临时有事,所以我就和他说我回来吃算了,你们应该还没吃过吧?”
严康良展示了一下自己蓝白相间的手机界面,“已经准备好点麻辣香锅了,马上可以下单。”
“别点了,我请你们吃火锅吧,就上次你们说的那家,”阮新元站起身拍了一下方又知的肩膀,“就当补之前那次被我破坏的聚餐,还有庆祝我结婚。”
“好啊好啊!”方又知激情澎湃,他本来还在苦恼点什么外卖,这下用不着纠结了,“哦对新元,能不能看看你的结婚照?”
阮新元点头,没怎么扭捏地把结婚证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时间三个人都围了过来。
方又知接过红本后打开,一张红底的照片映入眼帘。
照片上的两个人均穿着清新的白衬衫,高个子的那位气质成熟、长相俊朗,深邃的眼里带着笑意,明明气质温和却让人无端觉得有侵略性,边上的那位露出些额头,精致的眉眼把人深深吸住,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完全是天生一对啊!”蒋其风啧啧称赞。
方又知笑得咧开嘴,“真的配哇,嘻嘻。”
严康良在边上点赞,阮新元笑着拿回结婚证,把它和别的证件一起放回抽屉。
蒋其风伸了个懒腰,“好了,我去把睡衣换了。”
“那我先打个电话预定个包厢位置,反正我们这边过去还有半小时。”严康良说完重新打开手机。
“好。”阮新元走到厕所里洗了个手,戳了戳自己酒窝凹陷的地方,盯着自己脖子露出的项链发呆,不自觉又摸上了那枚素戒。
几秒后,他从厕所里走出来,准备换件黑色短袖,毕竟是吃火锅,一不小心溅到白衬衫就麻烦了。
等他和蒋其风都换衣结束,四个人一齐出了寝室。
走去校门的路上方又知一直在好奇地叽叽喳喳,“新元,刚结婚有什么感想吗?”
阮新元认真思考起来,“很神奇吧,但是挺开心的。”
蒋其风乐呵呵地拍了拍方又知,“和喜欢的人结婚能不开心吗,简直是人生赢家!”
阮新元对“喜欢的人”四个字心念一动,喉咙好像因咀嚼这几个字变得粘稠,他缓慢地眨眨眼,回了个甜甜的笑。
*
“老公……”
“老公。”
白天脑内的记忆影像如同一朵灼热的云,泼洒出带着欲念的雨,浇灌在硬朗健美的躯体之上。
戚寻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一处,手背爆出青筋。
耳边甜软的叫喊重复播放着不停歇,他的腹肌因喘息起伏着。
他死去的心脏强烈跳动着,在这场云雨里充当最佳节拍器。
戚寻一个挺身,一只手用力抓向幻影,掌心扑了个空,那张令他痴迷的脸怎么也触不到。
于是他只好死死盯着画面听着声音望梅止渴,眼底溅起一片猩红水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寻的脑海里闪过一幕白稚的后颈,随后他眼前一晃,手心变得湿润一片。
他的汗水浸湿黑色长衫,嘴里咬着那枚素戒,他除了身上随意挂着的衣袍外,其余的内衬尽数剥落,露出大片白骨般森白的皮肤。
幻影渐渐消失,他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控过了,满地的狼藉作证他欲望的狼狈。
几秒钟后,他施了个法术,把屋内的陈设变回之前的样子,然后拖着长袍,走到了昆池里沐浴。
昆池的水常年恒温,是沐浴的最佳温度,他在水中闭上眼,恍然间又出现了阮新元漂亮的脸和动听的声音。
一切都无法避开,所以他今天才在交完戒指之后“落荒而逃”,他继续发泄自己一些恶劣的情绪。
戚寻缓缓睁开眼,目光如炬,快速清洗完身体,穿上了崭新的红袍。
他赤着脚活动着脖子走到前殿,钟叩危袭毕恭毕敬地行礼,异口同声道:“殿下。”
戚寻喝了口杯中冰凉的可乐,语气慵懒,“我今日已在人间用凡人的身份与他成婚。”
钟叩危袭依旧弯着腰,异口同声道:“恭喜殿下,祝殿下与所爱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祝福的话还算悦耳,戚寻摆手让他们不再拘礼,“有一件事,我需要你们两个做,一起。”
钟叩和危袭又默契地鞠躬,准备异口同声地说收到。
下一秒,他们听到上座的南阎王开口。
“钟叩,你来扮演我父亲,危袭,你扮演我母亲。”
大殿内安静了数十秒,危袭鞠躬开口,十足胆大,“殿下,卑职以为,我无法胜任母亲这一伟大的角色,或许父亲更加适……”
“你比钟叩矮一厘米,就这么说定了。”戚寻一锤定音。
危袭:“……”
钟叩依旧一副老婆死了很久的面瘫脸,“收到。”
第10章
“外婆、爸、妈,”阮新元朝远处推着行李箱的三人招手,“这里!”
何湫听见熟悉的声音,把碎发拨到脑后,在人群中一眼锁定了自家儿子,还有……
阮新元身边气质长相都非常优越的男人。
那应该就是她女婿……不对,儿夫。
何湫心中一惊,没想到对方的模样比阮新元发来的照片还要出众几分,不过她表面上并未显露这样的情绪。
一旁的花槿眯起眼,仔细瞧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瞧见人随即笑开、皱纹舒展,没管边上的两人,快步朝那边跑去,身上穿着的丝绸碎花衬衫飘在空中浮动着。
“外婆。”阮新元对着花槿甜甜一笑,主动伸手抱住对方粗糙的右手。
“外婆好,”站在阮新元身边的戚寻微微鞠了一躬,对着花槿礼貌微笑,态度谦和,主动打了招呼,“我是戚寻。”
花槿把视线转向戚寻,和人对视了一秒,面前的人样貌英俊还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
却让人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之感,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间也无法分辨。
她很快回神,俏皮地眨了眨眼,空出的那只手捂嘴笑了一下,又拍了拍戚寻的肩膀,“小戚啊,长得比照片上还帅气呢,和我家元很配!”
说完这句话,她转头催促后方的何湫和阮林福,“你俩快点的,别让俩孩子等急了!”
何湫加快了点脚步,督促身边拉着两个行礼箱气喘吁吁的阮林福,“加速!”
阮林福的啤酒肚一颠一颠的,他停下脚步,擦了擦汗,又立马跟上何湫的步伐,“来了来了!”
“妈,这是戚寻。”阮新元跟来到自己面前的何湫介绍。
戚寻伸出修长的手,“伯母好。”
“大老远看到就认出来了。”何湫笑盈盈地和人握手。
这时阮林福也终于走到了他们面前,戚寻再次礼貌伸手,“伯父好。”
阮林福喘着粗气,来不及擦汗,连忙先握手,“好好好。”
花槿在边上用手肘轻轻怼了怼阮新元,调侃道:“小戚叫人怎么还这么见外啊,你俩不都领好证了?”
戚寻愣了一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身边的阮新元,寻求人的意见。
阮新元反应过来,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偏过头和人对视,轻轻点了点头。
戚寻开口迅速,“爸、妈。”
阮新元听了后耳根烧起来,有些别扭,就像一层油纸被烧破了一个洞,灼到他心口。
因为这个传统的改称呼,他和戚寻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微妙的一步。
“哎!”何湫在一旁听得心里美滋滋,就当自己又多了个帅儿子。
阮林福先是被戚寻不凡的气质惊讶到,这会儿被人叫爸,总莫名其妙觉得有点折寿,尽管如此,他还是紧接着应了两声,“好好。”
“爸妈、外婆,我们先带你们到酒店办理入住,放好行李之后我们再去吃晚饭。”阮新元从阮林福的手里接过一个行礼箱,又拎过何湫肩上的包。
“行,看你俩安排了。”花槿两手空空、乐得轻松。
阮林福用湿纸巾擦了擦汗,刚准备拉上另一个大行礼箱,一个转身,手捞了个空,他压低一边的眉毛,有些诧异地往身边看。
戚寻抓住了行礼箱的杆子,准备往前走,“爸,我来吧,你辛苦了。”
“好、好!”阮林福感动涕零,心想这孩子还挺孝顺。
戚寻拉着行礼箱大步向前,和阮新元并肩时又放慢了脚步,两个人一起走在前面,何湫看着两人背影越看越满意。
“唉,虽然是天命包办的婚姻,看着也还不错。”她小声和自己丈夫感慨。
阮林福悠闲下来,连连称赞,“是,你看这孩子长相气质好、看着性格也沉稳,各方面真没得挑啊……”
花槿在一旁没说话,眯起眼睛盯着那两道背影。
只见戚寻偏头垂眸和阮新元说了句什么,阮新元神色一愣,下一秒嘴角勾起,把肩上的包递给了戚寻,戚寻轻轻松松地接过单肩背着。
“看着对元也好,可以可以。”阮林福见到这幕就差竖大拇指了。
天知道他之前有多害怕自己儿子的命定之人是个相貌丑陋品行不端的人,哪怕是为了活命,和那种人假结婚都太憋屈。
“嘶……”他又看了看两道背影,苦恼地皱起眉,“可惜不是真的!”
毕竟看着再怎么般配,两人都是为了自身利益,而非情感才相结合的。
阮林福在心里悄悄叹气。
花槿突然跟念咒语似的,说出口的话语像烫嘴,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听清,“说不定就会成真了,这天道定的情,缘分呵。”
*
“亲家母、亲家公,您们好,我是戚寻的妈妈。”
“不对漏了个人,重来。”
“亲家母、亲家公、外婆,你们好……”
“不对,还是‘您’吧。”
危袭僵硬着一张笑脸,站起又坐下,拢了拢素雅的披肩,琢磨一套开场白老半天。
他把问题抛给一边淡定喝茶的钟叩,“钟叩钟叩,你说我待会是说‘你’好呢,还是‘您’呢?”
钟叩喝着红茶,不厌其烦地回答,“都好,态度决定一切。”
“细节决定成败,不过你说得也对,那就‘你’吧,听上去亲切点。”纠结完这件事,危袭又从女士皮包里掏出一枚小镜子。
镜子里的人烫着时髦的齐肩羊毛卷,皮肤有些斑点、眼角有着细纹,妆容却精致端庄,难掩时髦的贵妇气质。
整理完毕后,危袭收好镜子,抬头挺胸,声音微颤,“第一次当人妈,真是有点紧张,还是上司的妈。”
钟叩整了整西装外套袖口,淡淡道:“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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