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呼成年兽人们将猎物跟家当搬到龟鸣背上,来回几趟,只一会儿就搬完了。
龟鸣兽形极大,兽人们坐上去还有不少空余。
白争争冲着幼崽招了招手,小家伙们就一个个跳下去。
爪垫触及到龟壳,忍不住勾出爪子,挠了挠。
居然没留下什么痕迹。
清见幼崽不安分,赶紧握住他们的爪子。
“不要乱动。”
幼崽乖乖冲着清龇牙一笑,挪了挪爪子,坐着不动了。
东西搬完,年最后牵着食人鹰落在龟背上。食人鹰重,拍着翅膀落下去时,龟鸣还往下沉了沉。
白争争:“能驮得起吗?”
龟鸣:“可以。”
年将食人鹰安抚好,让它们蹲在龟背,随后道:“争争,弄好了。”
龟鸣:“那我走了。”
白争争道:“走吧。”
他冲着岸上的两个兽人挥了挥手道:“追,逸,我们先走了。”
追幽怨:“多好的亚兽人。”
逸一拍他肩膀,又冲着白争争露出一口白牙笑:“再见!等我们去找你们!”
他低低冲着追道:“叫你抢你又不抢。眼馋有什么用!”
两兽人斗着嘴,看着龟鸣带着林猫兽人们远去。
海面波光晃眼,没多久,渐渐就看不见了。
追转身就走。
逸追上去:“诶!你干嘛呢?”
追道:“快点送完东西,回去问族长人鱼的事儿!”
他一定要那不靠谱的人鱼知道,抛弃伴侣的后果!
*
龟鸣行动不算缓慢,像一艘船一样,静静地浮在海面。他四肢划动,顷刻间就蹿出去一小段。
成年兽人们昨晚为了捕猎足够多的食物,几乎一晚上没有睡觉。
这会儿在龟背上轻轻晃悠着,困意袭来,趴下就睡着了。
食人鹰立在龟背的后侧,警惕地看着前头的龟鸣的脑袋。
唯有幼崽们活跃,轻巧灵活地在龟背上跳动。胆大的,直接跑人家脑袋上坐着。
白争争伸手将幼崽捞回来,捏了下耳朵,芽拱了拱他的手腕,讨好笑笑。
白争争撒个手,又跑龟鸣头上去坐着了。
龟鸣笑道:“没事。”
海岸越来越远,最后直到消失。
幼崽们玩儿累了,趴下来,下巴搭着前肢一动不动。
幼崽道:“争争,我们还有多久才上岸?”
这才离开岸边一会儿,幼崽就没了新鲜劲儿。
白争争道:“早着呢。”
龟鸣划水划得无聊,顶着毛绒绒的幼崽道:“要黑个八九天,才能看到另一边的海岸。”
芽端坐龟鸣脑袋,身边挤了肉跟雁。
他爪垫踩了踩龟鸣道:“这么远,要不我们坐上食人鹰飞一会儿,然后再落在你身上歇一会儿。”
龟鸣:“我可追不上食人鹰,你们要落脚,得倒着飞回来。”
幼崽恹恹,眼神发直。
他们三个小脑袋挤在一起,望着海尽头。
“那边的海岸是什么样子的?”
龟鸣道:“可不一样了。”
“那边有很多兽人,只是岸边就有十几个部落,林子里也被各个部落划分成了自己的领地。像你们这样的幼崽,他们一脚都能踩死。”
雁翻个滚,懒散道:“才不信,他们比人鱼厉害吗?”
龟鸣:“那没有。”
“你们真的去人鱼王国找人鱼的?”
“骗你干什么,我们找烬!找他算账!”幼崽生气道。
龟鸣悠闲滑动着四肢,眯着眼睛笔直地蹿出一大截。“要真是这样,你们肯定见不到人鱼。”
“为什么?”幼崽爪子不经意勾紧。
龟鸣晃了晃脑袋,轻嘶一声。
白争争还以为幼崽弄疼了他,要把几个崽子弄下来,就听他道:“再挠挠,下边下边,诶……后头,后头也挠挠。”
幼崽爪子勾起,刨了几下。
“你快说!”
龟鸣舒坦哼声:“你们那是不知道,上了我们那里,去人鱼王国那边还要再经过一片海。那边可没什么龟兽人帮你们了。”
“你们就是用食人鹰,那也飞不过去。”
芽问:“那其他兽人怎么进去出来的?”
龟鸣道:“人鱼王国里可都是大部落!”
“大部落知道吧,他们厉害着呢,底下养了一批会水的海兽人。不是那些大部落养的海洋兽人,那片海都不能走。”
幼崽们纷纷皱起眉头。
“人鱼、人鱼才不会这样。”
幼崽们知道了烬是人鱼王。
他们虽然不喜欢烬丢下争争就跑了的行为,但是潜意识里相信烬不会让自己的人鱼做这样霸道的事情。
龟鸣道:“人鱼怎么不会,他们才是建立起人鱼王国的兽人,那边他们说了算。”
幼崽们将信将疑,转个头,看向白争争。
“争争,那我们怎么办?”
白争争道:“船到悄然头自然直。”
既然是人鱼的地盘了,还怕找不到人鱼。
龟鸣:“什么传不传的。兽人们进出要跟着大部落一起才行。你们又不认识什么大部落,怎么去?”
白争争道:“你先把我们带过去再说。”
龟鸣:“我肯定能把你们好好带过去,但是你们要是进不去,换不到银币,那两只食人鹰可就归我了。”
大黑冲着他嘶叫,吓得龟鸣缩了缩脖子。
“还挺凶。”
白争争道:“你别想了,进不去我们还不能在外面换银币了?”
龟鸣笑兽人们天真。
“外面的部落可没多少银币给你们换。他们还忙着收集银币方便进人鱼王国呢。”
……
海上十天,风吹雨打。
冷了就进兽皮,饿了就吃肉干,到后头年几个甚至能坐在龟背上往海水里撒网。
没办法,龟鸣驮着他们不能去海里捕鱼,一路上的食物也需要他们提供。
十天之后,他们在晨曦中,看到了那期盼已久的海岸。
幼崽天性好动,被困在龟背这么个小空间里,无聊得天天往大黑背上爬。
食人鹰把龟鸣当做海上落脚的地方,带着兽人飞一圈回来,又重重落下。
龟鸣从最开始的紧张,到后头的习以为常。
此刻看到熟悉的海岸,龟鸣舒展了下脖子,像水里探出头的长蛇一样。
“要到了,你们把幼崽看好。”
白争争远远望着那海岸,直到距离更近了些,才发现那岸上密密麻麻的,好似许多蚂蚁。
龟鸣道:“那些都是兽人。”
白争争道:“雁、芽,回来。”
幼崽甩开手上的钓鱼竿,呲溜一下滑下龟鸣的脖子,一屁股坐进白争争的怀里。
“幼崽都进兽皮兜里去。”
清几个成年兽人隐隐感觉到海风中涌动的兽人味道。浑浊的,含着各种各样令林猫兽人背脊发寒的气息。
幼崽们纷纷压低了耳朵,乖巧爬进兽皮兜里。
龟鸣感觉不到背上幼崽的动静了,才道:“等会儿到了岸上,你们跟着我,不要说话。”
“今天快天黑了,不好走,你们要不要先去我们龟族部落休息一晚上再赶路?”
白争争:“谢谢。”
龟鸣笑了两声:“不用,看在食人鹰的份儿上。”
毕竟兽人们还没教自己怎么骑这大鸟呢。
说话间,他们向着海岸靠近。
白争争想了想,干脆将食人鹰放飞,让它们等会儿找来,以防太过显眼。
随着离岸越近,那浑浊的兽人气味更浓了。
幼崽们蜷缩在兽皮兜里,高高竖起耳朵,睁着眼睛警惕着,一个个屏住呼吸不敢冒头。
年看清了那岸边的情况,眼皮狂跳。
他抓着清还有州道:“你们也进兽皮兜,争争,你也……”
白争争道:“我不用,清、州,你俩进去。”
这种时候,部落里的兽人都是无条件听从领头兽人的命令。
清跟州进了兽皮兜,只白争争、年几个成年雄兽人保持着人形在外面。
龟鸣缓缓浮动着,爬上岸。
那瞬间,岸上的视线密密匝匝,如网一般笼罩在兽人们身上。
白争争清楚地看到那数不清的兽人变做兽形,趴伏在地上。
他们瘦骨嶙峋,皮毛斑驳,眼神麻木。
脖子被项圈紧紧套住,背脊挂着藤条或是草绳,绳子深深陷入皮肤之中,勒出沟壑。
血肉模糊,隐隐发黑,伤口处虫蝇乱飞。
白争争甚至能闻到热气蒸腾过后,扑面而来的恶臭。
那些分明是兽人。
而兽人背后绑着的车上,也是兽人。
他们膀大腰圆,健壮凶悍。双手抓着套在兽形兽人脖子上的绳子,笑容满面地看来。
白争争不动声色。
余光环视,将海岸的情况尽收眼底。
“龟鸣,又是哪儿来的货?”近旁,一个胸前一条抓痕的壮汉道。
他牵着个缺了一只耳的奴隶兽人,绳子将他的脖子勒得紧紧的。兽人喘不过气,微张嘴,吐着舌头艰难喘息。
而罪魁祸首却还笑着打量白争争,赤裸裸的。
“这还有个亚兽人。”
白争争低下头,面无表情。
他感觉到落在身上黏腻又恶心的视线。
龟鸣围好兽皮裙,往白争争面前一挡,道:“看什么看,这是我们祭司请的客人。”
“我们走!”
龟鸣推开挡在跟前的兽人,肃着脸,率先钻入林子里。
年几个雄兽人簇拥着白争争以及中间被桐背着的,装在兽皮兜里的幼崽,紧紧追着龟鸣,往林子里去。
被甩在身后的都是些蛇、鸟、虎、狮兽人,林猫兽人招惹不起。
进了林子,白争争还能感觉到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
贪婪又恶心。
像把他们当做了货物,直白地打量。
高等级兽人天然蔑视他们弱小种族的兽人。他们看林猫,就好像那些车前套着的兽人一样,是个可以用来交换银币的死物。
离开了后头那些兽人的视线,龟鸣走得更快。
他飞快道:“那些兽人都是第二环岛的。”
“海边附近有很多海洋兽人在海底下采集捕猎,他们靠着运送这些东西换取需要的物资。”
白争争看幼崽迫不及待往外钻,拍了拍兽皮,让他们忍忍。
他问:“只是这样?”
龟鸣笑了笑。
“当然不是。”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点走吧。”
白争争走在龟鸣后头,清楚地看到龟兽人表现出来的紧张。
他身躯僵硬,脚步轻但急促。一路上防备着四周,直直地冲着一个方向去。
兽人们对视一眼,默默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也注意着龟鸣。
这边很热,林子里树木葳蕤,将周围裹得严严实实。
树上苔藓密布,还有树蛙跳跃。走了一会儿,就闷得兽人们身上出了汗。
且这一路上并非没有兽人,走着走着就能看见林中立着的树屋草屋,或者路上驶来的车。
车用木头或者藤蔓做成,一块木板子下面放着两个车轱辘。
前头兽人在拉,车上或是垒得高高的兽皮袋,或是大大小小的被绑起来的兽人。
白争争只扫了一眼,就被车上的兽人盯上。
等车队过了,白争争才低声问:“那些兽人是干什么的?”
龟鸣道:“抓兽人的,快点走。”
像犯了什么忌讳,龟鸣脸色难看。
白争争隐隐感觉到藏在林中打量的视线,很多,有的藏在树上,有的跟在后头。
白争争暗了眸色。
他们这是被盯上了。
林猫带的食物早在海上就吃得差不多了,现下就是些兽皮锅碗,分散在年几个背上背着,还算轻便。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一路上隔一会儿就是一群聚集起来的草屋。
终于,在一片林地里,他们到了龟族部落。
部落的房子被围在荆棘丛里。
这里不止龟族部落,旁边离得几十米外,也有荆棘围起来的其他部落。
进了门中,白争争见龟鸣肩膀一松,像费了极大精神似的,疲惫地冲着他们招招手。
“我带你们见见族长。”
说着,屋里的兽人陆续走出来。
见龟鸣带着几个陌生兽人,面露警惕。
龟鸣道:“族长,他们是客人。”
龟族长须发皆白,佝偻着背,背上还背着个龟壳。他打量着白争争一行人,道:“进来坐吧。”
龟鸣道:“那我带他们去空的草屋。”
族长摆手。
龟族的兽人因着体型大,靠着给海两岸的部落驮东西谋生。
部落里的兽人们偶尔载一载兽人,也能获得一点其他的报酬。
有时候驮兽人回来晚了,龟族兽人们就会将客人带来部落里睡一晚。
部落里专门留有空的屋子,是早已经习惯这样。
他们只是交换,并未怎么寒暄。
天快黑了,这时候兽人得都早早进屋里去,外面不安全。
龟鸣将白争争他们送到屋里,道:“食物我等会儿送过来,天黑之后,不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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