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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锢日出(近代现代)——何暮楚

时间:2025-05-26 09:01:57  作者:何暮楚
  手机贴着腹部振动,戚缈才如梦初醒,左手正要探进兜里,刚抬起一点又垂了下去,转而用右手掏出手机接通。
  某场雨中催促过的那通电话,终于在今夜骤不及防地响起,戚缈都没转过弯来问一声好,远处的嗓音就钻进右耳:“有没有力气走过来?”
  “有的。”答完话后戚缈咽了口气,他保持着把手机举在耳边的姿势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收住脚往回走,然后停在那个掉在路中间的头盔前,“蒋生,我可以先挂断吗?”
  蒋鸷看着他的背影:“你有选择权。”
  戚缈像是第一次听到“选择权”这三个字,愣了会,还是拿不准能否挂断,最后把通话状态的手机揣进兜里,弯身用右手捡起地上的头盔,幸好没损坏,他走到那台电动车旁把头盔挂回车把上。
  蒋鸷解开车锁,然而戚缈直接绕到主驾这边敲了敲车窗,等车窗降下来,他就跟当初那样,微微俯身让视线与蒋鸷的放在同一水平线:“我今天没再占你的车位了。”
  连眼神也是同样的诚恳,仿佛以一敌三时的凌厉和敏锐只是场幻象,蒋鸷看着他,手机还贴在耳边:“好像听到你肚子在叫。”
  戚缈面露迷茫,顷刻后醒悟过来,从卫衣口袋拿出手机掐线,按下“挂断”的那一瞬,他才陡然意识到自己行使了蒋鸷所赋予的选择权。
  这种感觉有点新鲜,戚缈目睹着蒋鸷的手机因自己主动结束通话而回归锁屏的界面,压根没来得及窥见备注,后知后觉应道:“没有叫,你听错了。”
  “是没有叫,受伤了疼了也不知道要叫。”蒋鸷实在不解这样迟钝的人到底是如何在险境中爆发出果决凶悍的状态,又为什么会怜惜一个没有生命的头盔多过怜悯受伤的自己,只知道如果不发出明白的指令,估计这人会在车窗外傻站到天亮,“上车。”
  蒋鸷的车很宽敞,但戚缈还是拘谨地收着腿双膝并拢:“你怎么看出来我受伤了?”
  “不要怀疑一双通宵盯盘的眼睛。”蒋鸷打开阅读灯,“袖管卷上去我看看。”
  “没事的。”戚缈小心地拉起起球的袖子,露出挡刀子时被拉出来的一道细长血口,浅浅地覆在小臂内侧,血珠渗出的速度很慢,一部分甚至已经凝结,只是让衣物蹭得血迹斑驳而显得瘆人,“回去用水冲干净就好了,真不疼。”
  蒋鸷的目光像凉水,从那道血口流向戚缈的脸:“不疼的话,把安全带拽过来证明一下。”
  虽然不明所以,但戚缈还是照做,右手抓过安全带,拧着身子想插进锁扣,蒋鸷说:“用左手。”
  戚缈只好改用握力暂时流失的左手,可还没证明完毕,蒋鸷就伸过手来,轻轻松松从他手心勾走锁舌,“咔”一下摁进安全扣里。
  并未没收回手,蒋鸷像掌控着一副囚具,侧首盯住戚缈的眼睛:“纪家雇你当保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车内宽阔的空间仿佛一下子收窄,戚缈感觉蒋鸷的眼神能攫取氧气,他似乎理解了纪望秋所形容的“帅得令人窒息”是怎么个窒息法,但此时并非完全因为眼前的容貌,而是源自蒋鸷几近将他钉在座椅上不得动弹的压迫感。
  最后他移开视线:“我不值钱。”
  与那句“我不重要”如出一辙,所以不知凶险也要返回失电的会所,不顾疼痛也要徒手挡下当头利刃,宁愿雨水浇身也要拒绝他的伞。
  那双眼睛在灯下呈现一种浅浅的琥珀色,蒋鸷仍把它们锁在视野中:“你刚才那身手要是不值钱,国内当保镖的有一半都得失业。”
  戚缈低下头,声音很轻:“你要把我买断吗?”
  蒋鸷反问:“你是商品吗。”
  “不是。”戚缈把袖子放下来,企图盖住空气中的血腥味,但好像徒劳无功,“所以我为纪家做什么,都跟钱没关系。”
  说到这里,他忽然晃过神来:“为什么要提纪家?”
  “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用不用给你看行车记录仪,找找你家纪少爷的踪影。”蒋鸷自有一套诓人的话术,尤其用在不加防备的戚缈身上,“暴露他的行踪是很严重的事?”
  蒋鸷的手终于从戚缈身侧的安全锁扣上挪开,可戚缈并不感到轻松多少,他开始相信纪望秋口中被纪明越安插眼线的说法,这也能解释为何他会在不同地点却能屡次碰见这位传闻中的投资圈大腕。
  原来一切都非巧合,一切都有迹可循,饶是戚缈不爱抱怨人也觉得纪明越这次做得太过分,完全不给已成年的弟弟丁点儿私人空间。
  打着商量的口吻,戚缈抠着手心,深知这样问很冒昧:“蒋生,你能不能……不要告诉纪先生。”
  车门落锁的声音代替蒋鸷回答了他的请求,戚缈看着默不作声启动车子打盘掉头的“眼线”,错愕道:“上哪去?”
  车子驶出街口,蒋鸷说:“讨个封口费。”
  一个拐弯,戚缈眼睁睁瞧见自己停在大路旁的车子被后视镜抛得越来越远,纪望秋的脑袋还在降了一半的车窗内探出来东张西望。
  蒋鸷瞥他一眼特别能扭的腰:“坐好。”
  戚缈听惯了指令,马上扳正身子坐好,又反应过来蒋鸷不是纪家人,自己没必要无条件听从。
  手机贴着腹部振了下,为免蒋鸷再次误会自己肚子在叫,戚缈摸出手机,置顶蹦出纪望秋的消息:小管家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戚缈思忖两秒,心虚地敲下谎言:打趴了,我抄小道走了,你直接开车回去,我拦个出租。
  这种心虚大概来自把纪望秋抛下自己却一走了之的违纪感,他决定将功补过,化心虚为心切:那帮人是冲你来的吗?
  纪望秋:不,是来蹲秦落廷的,好像之前在他们学校门口就蹲过一次……回去跟你说,我先开车。
  陡然间,戚缈意识到他从小护到大的纪望秋似乎多了很多他所不了解的事,不单单是“秦落廷”这个陌生的名字,或许在他为纪望秋去地下酒吧自己则因此多了一时半晌的自由而餍足的时候,那些不了解的事全都浓缩在一个省略号中,把他和视为唯一朋友的纪望秋推得好远。
  随之他想到,既然连他都不甚了解,那纪明越也不会了解得有多全面,估计信息都接收自那条深藏不露的眼线——
  思及此,戚缈转头朝蒋鸷看过去,正撞上对方睨来的一眼。
  自认滴水不漏地把刚熄屏的手机捂到胸口,戚缈试探着问:“可以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封口吗?”
  蒋鸷从戚缈的左手收回视线,刚上车时那五个指甲还冻得发紫,现在恢复了点血色,不知是痛劲过了还是他开了暖风的缘故:“你想想。”
  戚缈对课业以外的东西通常只停留在一个很浅显的思考层面,从不擅长应对人际交往中的各项潜台词,浅显到只会从字面意思去琢磨。
  譬如“封口”这俩字就挺好理解的,戚缈的视线焦点集中到蒋鸷的嘴唇上,脑中突兀浮现它抿住烟嘴轻吸的模样。
  没发觉自己看得太入神,贴在胸前的手机乍然一振,牵动得底下的心脏都乱了半拍,戚缈像被惊醒,对着前方跳动的红灯数字眨眨眼,门齿抿住点下唇肉,用清晰的痛感驱逐脑中匪夷所思的画面。
  他大概是疯了。
 
 
第12章
  车子几经兜转后驶进一家私立医院大门,戚缈许久没当过被搭载的那一方,以至于蒋鸷解开安全带下车,他还粘在座位上不知动作。
  副驾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周遭暖风顿然散去大半,但立在外侧的高大身躯同样挡下了夜里的凉风:“不是说手不疼么,连安全带都没力气解。”
  他说着,左手扶住车门,探进身子伸右手帮戚缈按下安全扣,过程很短,仿佛不过是衣摆往戚缈蜷在身前的手背上轻轻一扫,对戚缈来说却恍似一团暖风回流又离去。
  “谢谢。”他讷然出声。
  以往他会清楚车程的每一个终点,因为那绝大多数都属于纪望秋,极小概率不需要他规划路线,不需要他精神高度集中避免意外,允许他游离思绪,允许他松弛状态,比如今天。
  今夜没雨,但伞不离身好像是蒋鸷的习惯,戚缈注视着他从车门抽出长柄伞,以惯有姿势握在手中:“走吧。”
  下意识地,同行时戚缈又落在了蒋鸷身后的两步之遥,还没走出停车场,蒋鸷就驻步回头:“是不是腿也受伤了?”
  “没有啊。”戚缈也跟着刹停。
  蒋鸷说:“那就跟上,省得把你弄丢了纪家找我算账。”
  戚缈想说他在纪家的地位真没那么重要,转念又猜想,假设他哪天真的无端失去音讯,会不会有人特意寻找他的去向。
  不太确定,所以戚缈没说话,加快脚步跟在蒋鸷身侧。
  私立医院省去了挂号排队的时间,服务也更人性化,一进去便有护士带戚缈到诊室处理伤口,棉球蘸着冰凉的碘伏摁上来的时候,戚缈才延迟性地感觉到刺痛,但他疼痛阈很高,微微动了下指尖后就再无其它反应。
  单独的诊室很安静,隐约能听到门外走廊那人打电话的声音,是公众场合不会扰到他人的那种音量,戚缈侧耳听了会儿也抓不住什么关键字眼。
  不知从今晚哪一刻开始,他察觉到蒋鸷的情绪降到了某个低值,或许是因为他说错了哪句话,可他摸不准是哪一句,所以连怎么补救都毫无头绪。
  没人教他在处理人际时如何做到游刃有余,他又很笨,只能靠揣摩、靠试探,偏偏还总是做错。
  伤口周围的血迹被一点点擦净,戚缈没怎么观察伤势,又怕支棱着耳朵偷听显得不礼貌,最后解锁手机打算分散一下注意力。
  戳开聊天界面,纪望秋在十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你到家了吗?
  难怪说撒一次谎要靠更多的欺瞒去圆谎,戚缈持续心虚:路有点偏,刚打到车。
  纪望秋:我们先串通好,无论谁先到家都等对方到了再一块进去,你知道我哥那人,是吧。
  搁以前戚缈还会认为纪小少爷未免疑心过重了,但这个认知从今天开始发生扭转。他想告诉纪望秋你哥极可能已经知道了,不过只要他及时封住蒋鸷的嘴,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余光里一截伞尖戳在他座下的椅子腿旁边,戚缈把手机收回兜里。
  “伤得严不严重?”蒋鸷问。
  戚缈刚要回答,医生就说:“伤口不深,这几天注意不要碰水就可以,等下取了药膏带回去记得每天抹两遍,结痂就没事了。”
  说完又根据过往经验操心道:“实在不行的话换个人下厨吧,这多危险呀,再深一点就得缝针了。”
  “听到了吗?”蒋鸷低头看戚缈,“以后少进厨房。”
  简直歪曲事实,可也恰到好处掩盖了原本不便述说的真相。
  伤口被涂上敷料包扎好,戚缈向医生道过谢,拿上单子跟着蒋鸷去取药,这才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其实我做饭很好吃。”
  “车技好,会打架,做饭很好吃。”蒋鸷一项项细数,“不用花钱就能请到的司机保镖厨师,纪家到底还占了多少好处?”
  顿了顿,他说:“差点忘了,还有侍茄师。”
  戚缈都没想到对方能总结得这样全面,生怕自己的无心之言会抹黑纪家在蒋鸷心里的形象继而影响项目投资,戚缈及时补救:“不是厨师,纪家有请厨子的,不用我来。”
  蒋鸷戳破他的前后矛盾:“没做过怎么知道很好吃?”
  那瞬间戚缈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连脚步都慢了下来。
  蒋鸷回头看看又快要落在身后的人,伸手碰了碰戚缈的袖子,戚缈惊弓之鸟似的要缩回手,然而指间一空,蒋鸷只是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张取药的单子:“改天来我家做一次?”
  戚缈:“我——”
  “不行,是么。”蒋鸷瞥他一眼,“毕竟只为纪家服务。”
  他攥着单子前往取药区,戚缈紧步跟上,很奇怪的,他感觉自己再次触发到了蒋鸷的情绪低值,即使蒋鸷面色如常。
  取药区人不多,戚缈想掏手机时,蒋鸷已先一步刷卡付了费,他抓着手机的右手揣在兜里被迫失去用武之地:“你总是让我亏欠你。”
  “你有很多种偿还的方式。”蒋鸷望着取药窗内四处走动的白大褂们,“比方说,如果我决定给行桨的扩展新业务注资,你猜纪总乐不乐意把你当成股权的一部分转让给我?”
  不明白自己的价值和行桨的股权有何对等之处,戚缈正欲开口,蒋鸷道:“别再说什么自己不值钱不重要的话。”
  被看穿了,戚缈藏在兜里的手抠了抠手机壳:“可这是破坏市场秩序的方式。”
  蒋鸷无言半晌,笑了笑:“你挺聪明的。”
  被蒋鸷夸聪明和从纪明越嘴里听到这俩字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具体哪里有区别,戚缈也说不上来,只觉医院里温度比室外高,让他双颊发烫,窝在衣兜的右手也攥了热汗。
  配药医生递出消炎药膏,蒋鸷接过的同时,忽而感到握伞的左手手背爬过一丝痒意,他低头看,戚缈正捏着颗椰子糖,想从他的虎口和伞之间的空隙找到切入点,可由于太紧张,看起来就像是用糖纸描摹他手背的血管。
  “放口袋。”蒋鸷好心提示。
  戚缈真的就一拐向把手往他大衣的口袋里探,蒋鸷等那手伸进去,一转身离开了取药窗:“这又算什么?”
  手还没来得及拔出来,戚缈不得不被蒋鸷“牵”了好几步,才顺利解救了右手。
  “算今晚的封口费。”戚缈偏头看他,“可以吗?”
  “封哪件事,”蒋鸷说,“你家小少爷的行踪,还是你受伤的事?”
  “纪少爷的事。”戚缈没有把握地追问,“可以吗?”
  他紧随在蒋鸷左手边,蒋鸷稍一侧目就能觑见戚缈右脸的眉尾痣,仿佛他不答应,那一滴痣就会化成委屈的眼泪。
  “那一开始的停车费呢,”蒋鸷问,“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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