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洛桥盯着前方的路,淡淡道:“与你无关。”
秦博凯压根没把那天的话放在心上,见他如此,也不再提,而是看向他身上的棉服。
“有钱了怎么也不买件像样的大衣?不是给了你一百万?”
孟洛桥闭眼,明显不想说话。
到了韩家,孟洛桥再睁眼时,已经到了一栋大楼前。
秦博凯没要司机开门,自行下车,朝对面等着的管家走去。
“你好你好,韩总在里面吧……”
管家双手规矩地放在身前,微笑地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到后面的人身上。
秦博凯身后的人,松柏一样的身形,修长笔直,长款棉服也掩盖不住的瘦削,一双眼睛不是美人惯有的桃花眼,而是瑞凤眼,看过来的眸色略带冷意,疏离又漠然。
这是秦安越?
管家不知道秦安越长什么样子,但这副模样,很难和“败家子”三个字联系到一起。
几人往前走,穿过足球场大小的草地,来到正门前,管家才开口。
“韩总有事,今天不在,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和律师在里面等着。”
“秦先生请。”
第14章 不过多养个人而已……
“秦先生请。”
管家越过走在前头的秦博凯,看向后面的孟洛桥,手掌朝上,伸向门内,做出请的姿势。
秦博凯脸上已经落过一回的笑,直接僵在原地。
之前韩家来人问过他们,要不要办婚礼。
被秦博凯拒绝了。
他倒是想办,但听说韩上一向怕麻烦,又担心秦安越在婚礼上闹出什么祸来,干脆随了韩家的意。
但没说过,两人扯证,新郎都不在的!
而且……而且,他本意是婚礼可以不办,但还是要走动的,毕竟联姻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扩大商业版图。
孟洛桥循着手势,看向里面。
和他想象中的豪宅不同,没有金碧辉煌,从门外看去,一贯的低调简约。
但再怎么好,以后也只是个牢笼……
他踏步向前,走进门内,四周的窗户明亮,头顶的顶灯照耀下来,整个大厅不见一丝暗处。
管家把人引到会客厅,里面站立着的,是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
孟洛桥站定后,其中一个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婚前协议。”
上面的双方,分别是韩上和秦安越。
孟洛桥不知道韩上是谁,此时见到秦安越的名字在上面,只觉得荒谬。
秦家这是打算骗到底了?
他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介绍道:“你好,我叫孟洛桥。”
在场的人皆是一怔,看向桌上的证件。
*
助理接到电话的时候,韩上还在开会。
麓安庄园的管家很少联系他,但助理也见过两面,在老宅工作过的人,专业程度,丝毫不逊于自己这个总裁特助。
此时接到电话,里面的声音苍老中竟然带着丝慌乱。
“年年呢?得让他回来一趟!”
助理没听清前两个字,问他,“谁?”
“韩上!结婚出事了!”
“韩总正在开会,可能还有半个小时。”
听到韩上在工作,管家惊慌失措的声音逐渐稳定下来,“那行,我这边拖半个小时,会议结束,你再通知我。”
挂断电话,就朝会客厅走去。
秦博凯从刚才孟洛桥掏出证件后,就开始解释,此时更是激动到站起身。
“这小孟,也是我的儿子,我们有检测报告为证,可以随时去医院检查的!”
“当初说联姻,我们想的就是让小孟过来,他稳重踏实,不像安越贪玩,总惹麻烦。”
“我这都是为了韩家着想啊!”
管家看着他的样子,倒像是做了天大的善事一般。
一个叫小孟,一个叫安越,孰轻孰重,谁能分不清!
“你们家,这分明就是骗婚!”
“不可这么说,”秦博凯拿出安柳给的话术,“当初不管是韩家,还是秦家,放出的消息,都是两家结亲,可从没说过,是家里的谁和谁,照这么说,韩家还不止韩上这一个小辈呢!”
“你!”
管家可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从二十来岁,就在韩家做活,遇到的都是有礼有节的客人,这种无赖,还是第一次见。
噎得人说不出话来!
又看向沙发椅上坐着的人,屋里加了地暖,棉服脱下,穿着一身卫衣,看起来像二十岁的年轻人。
此时靠坐着,表情淡然,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显然是早就知道了一切,亏她开始还觉得这人面相不错,真是看错了人!
连同孟洛桥一起,管家打心底里鄙夷,两个骗子!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在一旁,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吃瓜吃了个够,这豪门深宅,可真是精彩……
孟洛桥当然无所谓,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被留下也好,被赶出去也罢,都不在意。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管家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我是韩上。”
“年年!”
听到韩上的声音,管家顿时有了底气,“那秦家今天带来的人,不是秦安越,是一个叫孟洛桥的人!”
“他们秦家,包括那个姓孟的,简直唯利是图,根本就是骗婚!”
韩上听完管家的话,没出声,看向助理。
助理会意,朝他解释,“前段时间,秦博凯身边出现过一个陌生男人,姓孟,带去过宴会,听说是私生子,我想着与这件事无关,就没有汇报。”
助理低下头,因为工作的失误,导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有点紧张,特别是在总裁情绪不好的时候。
“您别激动,小心血压,我给律师打电话。”
韩上挂断电话,又给律师打了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律师挂断电话,从走廊上进来。
他看向秦博凯,眼里没有任何表情,“韩总给您两个选择,一个是联姻的事就此作罢,第二选择是——”
他又看向孟洛桥,“听闻秦少已经出国,联姻对象只能换成孟先生,至于之前说的条件,全部作废。”
被他凉凉地一看,秦博凯有些不是滋味,“秦家也没违约,本来说好的条件,怎么就作废了?我要和韩总说话……”
管家:“你还没这个资格!”
律师:“基于错误的认知,韩家遭受巨大损失,根据相关法律,这涉嫌诈骗,最高可判十年有期徒刑。”
秦博凯收了脸上讨好的笑,他知道韩上绝情,可没想到会如此难以讨好!
但声明已经发出去了,银行的贷款也已到账,身边的合作方都知晓的事,突然就此作罢,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没了联姻,指不定韩氏会使什么绊子。
之前为了在这场联姻中,获取更多的利益,秦博凯已经和韩氏谈好了,能拿到更多的好处,眼下看着有两条路,但其实只有一条。
“继续联姻。”
律师没看他,而是问:“孟先生呢?”
这个名叫孟洛桥的人,自我介绍后,就没再开口,在沙发上靠坐着,仿佛一个看戏的人。
“可以。”
律师又当场改了协议,专业又迅速。
键盘敲得啪啪作响,没一会儿,一份温热的协议放在孟洛桥的面前。
孟洛桥没动,抬头看向律师,“你说错了。”
“?”
孟洛桥:“基于错误的认知,韩氏有了损失,应该找秦家赔偿,而不是我,因为我在签协议前,就已经表明了我的身份,不构成诈骗。”
听到这话,律师才认真打量他,和刚进来时的清冷不同,此时多了份松弛和随性。
“说实话,昨晚我才知道,自己要联姻的事。”
孟洛桥签下字,推到律师面前,“辛苦。”
秦博凯打完电话回来,见结婚证已经盖章,两个鲜红的本子,放在桌上。
想到刚才安柳的话,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韩上这种人,以后能给的好处有限,损失一个没能力的孟洛桥,总比损失从小培养的秦安越好。
不过一上午,孟洛桥就从一个私生子,被打包送到韩家,成了替身男妻。
“你住这边。”
管家把他带到一栋偏楼里,相比刚才的会客厅,这里带着冷气,显然平时没怎么住人。
“随便找间屋子就行。”管家没了开始的客气,眼里是藏不住的气愤。
孟洛桥也不在意,但凡一个正常人,都应该会生气吧,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想的,在知道被骗婚后,竟然还会选择成婚。
如果不是和他一样,无所谓的态度,那么就一定有赶快结婚的理由。
生意场上的事,孟洛桥不清楚,也不多想,随便找了个房间,住了下来。
中午随便吃了点,孟洛桥的脚伤没好,因为天气冷,伤口深,再加上没有好好护理,隐隐有发炎的迹象,他不敢再出门,在屋里休息。
这里没人打扰他,和出租屋不同,周围静得可怕,半下午的时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下班的韩上,被拉到云宴的会所里,几人聚在一起,说起秦家的事。
“我猜这秦安越,老实不了两天,绝对会闯祸!”
“两天?估计这会儿已经在酒吧了。”
“要不我让人查查?”
云宴和陆成临、沈霁三人,均是齐刷刷地看向韩上。
仿佛他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人把秦安越压到包间里来。
他们还不知道,韩上联姻对象换人的事。
韩上放下酒杯,长久的失眠,让他眼里带着不甚清明的愠气,“那你们可要失望了。”
“和我结婚的,不是秦安越。”
“啊?”沈霁疑惑,“什么意思?”
韩上面无表情,问到:“连你们也不知道,秦家突然回来了个私生子?”
云宴坐直身子,也很意外,“私生子?!”
陆成临:“秦家挤不进来我们的圈子,他那些污浊的圈子也没有人看得上,我们不知道很正常,倒是你!”
“你可是要和秦家联姻的人,怎么也没调查清楚?”
云宴又帮韩上倒了杯酒,“还能因为什么,这个联姻对象,是谁都无所谓呗。”
“不过这秦博凯也真够大胆的,居然敢偷梁换柱,也不怕韩氏在生意场上打压他!”
沈霁笑到:“他那胆子,比过街的老鼠都小,满脑子的利益,我猜出这主意的,必定是家里那位安小姐。”
陆成临:“安柳看来还是舍不得秦安越啊……”
“也对,韩上名声不好,她这个当妈的,不愿意也正常,就是不知道,那个私生子怎么样?”
韩上喝完一杯,又满上酒,“不过多养个人而已,随便扔到庄园的角落就行。”
“年底韩嘉宇要回来了,以防万一,得先拿到股份。”
这也是他急着联姻的目的。
第15章 他只要这么一个证而已……
拿到结婚证的韩上,甚至没打开看看。
和他结婚的,是姓秦,还是姓孟,都无所谓,他只要这么一个证而已。
从会所回到办公室,把红色的本子扔在抽屉的最底层,又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指尖频繁地敲打着桌面,给助理打电话,“给我查个人。”
韩上冲了冷水澡,坐到床上后,拿起手机刷直播,没过一分钟就后悔了,可惜没录下来,否则也能给医生听一听,没有人能代替那个声音。
第二日,一夜无眠的人只靠着中午两个小时,才得以续航,抽了半个下午的时间,拿出抽屉里的结婚证,往老宅去。
韩家的老宅在京都中心地段,老式的四合院,五进的院落,却只有韩老爷子一个人住。
韩上很少来这边,若非必要,是绝不可能踏足的。
进去时,韩老爷子正在听戏,手机里的戏音吟哦,屋里的暖气开得足,韩上一进去,感到有点发热。
摇椅上的人满头白发,比上次见面时,又苍老了许多。
虽能窥见年轻时的健实,但岁月的痕迹依旧很明显。
老管家低声提醒,“老爷子,年年回来了。”
摇椅突地顿住,椅靠上打着节拍的手停了下来,韩老爷子转头看向门口,眼里满是浑浊。
“年年……”
他脸上有瞬间的怔忪,等看清人了,惊愕地抽动了两下嘴角,伸手想拿旁边的拐杖,摇椅一动,差点从上面摔下来。
老管家赶紧过去扶,韩上就站在门口,这么看着,眼里带着冷漠。
到了堂屋,管家小心地把人放到红木的椅子上坐下,上面垫着软垫,皮质靠背,干净整洁。
等人出去,韩上才开口:“这是结婚证。”
韩上拿出证件,又把股份转让书推了过去。
韩老爷子没伸手去拿证件,从内里拿出随身带着钢笔,毫不犹豫地,在股份协议书上签了字。
“年年,我早说过,就算你不结婚,我也会给你的,这股份,本就是你爸留给你的。”
“当初他还年轻,遗嘱这么说,也是,也是当时刚听到你喜欢……”
老爷子提起儿子,一时悲从中来,“总之,你爸也是为了有人能照顾你……”
韩上自进来后,就没笑过,他一说完,眼神凝出霜来,“我爸生前也没想过,他的二弟会是杀人凶手,而他的父亲,会包庇杀死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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