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沿着母虎的离开的方向过去，这才发现了草丛的尽头是一处山洞，母虎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显然已经快不行了，小白虎趴在它旁边，伸出白色的爪子踩在母虎身上。
他不知道母亲怎么了，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慰它，可是这样的效果微乎其微，直到两个陌生的人走到它跟前，它学着母亲的样子朝他们呲牙，沈逸沉默地看着它，又将视线移到了母虎身上，沉默不语。
杀，他们就有援军可以回楚国。
不杀， 他们只能苟延残喘一辈子。
第71章
与这些小情小爱相比, 沈逸更愿意遵从内心的选择。
“你怎么看？”沈逸看向楚云，楚云自然懂沈逸的心思，说：“朕从来不欺负弱者，看刚刚阿图鲁的态度, 我们就算猎到这只白虎又如何？他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们, 更别提借兵的事情。”
“我也是这样想的, 白虎我们杀不掉也就不活，就让他顺其自然死亡吧。”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小老虎了，沈逸俯下身朝小虎伸出手，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
小虎踌躇不定, 它根本不懂沈逸话里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往母虎怀里爬, 兴许是白虎听懂了沈逸的意思, 它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轻轻咬住小虎的脖子，将它送到了沈逸的跟前，并嗅了嗅沈逸的手，继续趴在地上, 只是这次和刚刚凶狠的神情不同，可能是感觉到了沈逸和楚云两个人并没有恶意，所以选择把自己的孩子托付到他们手上。
沈逸将小虎抱起来入怀, 义正严词地和母虎保证道：“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母虎终于听见想要的回答，缓缓闭上眼睛，头一歪便没有了动静。
沈逸心里感慨万千，楚云将他揽入怀里, 顺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我们将小虎平安养大，也算是不辜负它的一片苦心。”
“嗯。”沈逸回应“我们走吧。”
小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它茫然地转过头，看着倒地不起的母亲，发出一阵呜咽，沈逸蒙住它的眼睛，快步离开。
等两个人走出森林，已经是中午了，阿图鲁和云丹不知道在凉亭里谈论些什么，看两个人的表情不是很好，云丹坐在阿图鲁的对面，率先看见两个出来，起身朝二人挥手：“回来了。”
直到两个人走近，云丹看到沈逸怀里的白虎后，脸色一变：“母虎呢？”
“死了。”沈逸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和二位说，自然忽略了母虎死亡岛事情，阿图鲁听完后，哈哈大笑：“你们没遇见母虎，带个小虎回来也是不错的，我这就让下人把这只虎带去厨房，给你们做一道好吃的饭菜。”
沈逸尬笑：“我想养。”
阿图鲁看了云丹冷静的神情一眼，试探两个人：“你们就不怕我不借兵吗？”
“按照叔叔的性格，定会借兵给我们的。”楚云开口为沈逸解围“如果这次可以一句攻下楚国，除了每年可观的珠宝财富以外，我还可以保吐蕃一辈子的平安，坐在这个位置的人重要吗？重要的是，这个位置的人是不是你的人。”
阿图鲁目光阴沉地盯着楚云，忽然大笑起来，拍了拍楚云的胳膊，说：“不愧是我的侄子，我的确没有看走眼，你想借多少兵？”
“五万。”楚云并没有狮子大开口，除了要应付楚国还要应付其他国家的势力，人数应该是刚好差不多的。
“好。”阿图鲁答应的很爽快“我现在就吩咐下去，你且和我来。”
“嗯。”
一行人先是回了帐篷，将小虎安置好后，再去了军营。
*
熙熙囔囔的茶楼里人声鼎沸，说书先生在台上卖力表演，台下众人纷纷附和，饭菜的香气混着嘈杂的人声弥漫到了二楼的雅间，将门关上后，才勉强杜绝噪音。
不一会的功夫，包厢的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警惕地将房门关上，坐到桌边，问：“这段时间你和他相处的怎么样？”
“还可以。”江无涯喝了一口水“主子的吩咐是什么？”
鬼厉言简意赅：“他让你继续卧底，等到了时机，就趁机杀了沈逸，楚云他自会应付。”
江无涯犹豫：“沈大人对我有恩，我做不到。”
“你想清楚谁是你主子。”鬼厉劝说“机会只有这一次，后面你是富贵，还是流落街头，看你自己了，你好好想想，楚云和沈逸现在已经是两条丧家之犬，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途，你还这样处处想着他们干什么？你就不能势力一点吗？这对你的仕途还是前景都很好，无涯，好好想想吧。”
江无涯握紧手里的茶盏，表情阴郁：“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鬼厉将茶盏里的水一饮而尽，说“我还要回去当值，先走了。”
江无涯点头，在雅间稍作停留，等鬼厉离开后，走出茶楼，一个人在长街上漫无目的闲逛，他知道鬼厉说的对，而且他还要赡养家里残疾的养父，一个月的药费和饭钱就要一两起，跟着沈逸他们，俸禄没有保证不说，还要面临砍头的危险。
如果现在回去，不但可以解决药费和饭钱，还可以重新在锦衣卫任职，平时不会太累。
他这样想，不知不觉间走回营地，抬手推开房门，沈逸正在里面画布阵图，看到江无涯进来，热情和他打招呼：“来了，上午怎么没看到你？”
江无涯心虚地将视线移开：“有事情出去了。”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沈逸手里的卷轴，问：“主子，你手里的是什么？”
“这个？”沈逸抬手，介绍“这是各个营地的驻扎位置，还有粮草的小路。”
只要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们，他就可以回去了。
江无涯感觉喉咙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他咽了咽口水，提议道：“这件东西肯定很重要吧？不如给我收起来，好好保管。”
沈逸感觉他的话言之有理，便道：“行，那麻烦你了。”他将卷轴交到江无涯手上，走出房间的时候，拍了拍江无涯的肩膀，暗示他放好，江无涯掌心发凉，趁四下无人，缓缓打开卷轴，里面描绘了楚国的万里江山，每个关口还标明了军营所在地，还有军营的人数，可以说凭借这样一张图就可以决定楚国的命脉，毫不夸张。
江无涯小心翼翼将卷轴收好，心里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
集市里人山人海，鱼龙混杂，人群川流不息，这里虽然人多，却也是交换情报的不二之选，身旁的行人急急忙忙，不会有人在意这里的人是否熟悉，或者是在哪里见过。
江无涯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和对方约在这里见面。
他头戴一顶黄色草帽，嘴里叼着一根杂草，双手缓胸抱剑，抵着头整个人隐于树荫之中，没人看清他的脸，也没人知道他是谁，只是感叹他那强健的体魄，却也是行色匆匆。
过了一会，一辆马车缓缓在路边停下，车夫下车，不知道去了哪里，江无涯会意，起身走到车门处，将后背的包袱递过去，恰好门帘后方伸出来一只手，接过了卷轴，随后撩开蓝色的门帘，露出男子原本的摸样。
鬼厉打开卷轴，眼里的欣赏意味正浓，问：“你给了我这个东西，今后你就危险了，他们身边就你一个外人，迟早会怀疑到你身上，不如和我一起归顺楚煜当锦衣卫，可以保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你和沈逸他们在一起，只会拖累你，想想你那生病的父亲，你不是一直是他的骄傲吗？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放过？”
江无涯将嘴里的稻草吐掉，咧嘴笑：“你难道不想知道后续他们的决定和发展吗？我虽然是外人，可是我终究帮了沈大人不是吗，他一时半会还怀疑不到我身上。 ”
鬼厉狡猾地眯起眼睛审视江无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笑道：“真是小看你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江无涯转身边走边挥手“回去了，不送。”
鬼厉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车夫这时从不远处小跑过来，问：“爷，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直接去宫里。"鬼厉放下门帘，车夫说了一声：“是。”
*
宫里，楚煜看着手里的卷轴，不忘审视台下之人，过了半响才开口：“这件东西是真的？”
鬼厉将头垂地更低了：“千真万确。 ”
“好。”楚煜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现在就派兵过去，朕要亲自围捕那对奸臣。”
鬼厉得令：“是。”
*
楚煜那边刚派兵，沈逸这边早已得到了消息，而且手底下的人已经方寸大乱，不少兵卒已经丢兵卸甲，叫苦不迭。
“老天啊，我还以为跟着沈大人还有陛下有盼头，可是如今除了死，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早知道我会经历这件事，我就不应该跟着他，天老爷，谁能救救我们。”
营帐内，沈逸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楚云则是背对着他，站在窗棂前，两个人都不说话，进来的将士急了，他一身赤血，不应该躲在这里苟且偷生，便问：“沈大人，陛下，让我带兵杀出去吧！”
“杀出去？你拿什么杀。”沈逸喃喃自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楚煜的兵力那么多，还有盟军，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将士眼前蒙上一层薄雾，他看向楚云，问：“陛下，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的人死吗？”
第72章
“死？”这句话好像牵动了楚云某个神经, 他倏然转过头，表情冷漠“胜败乃兵家常事，死也是正常的。”
将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最后冷哼一声：“亏我还对陛下言听计从, 如今看来是没必要了。”
楚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沈逸单手撑额, 闻言抓起一旁的茶盏用力扔了出去，茶盏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水溅到将领银色铠甲上，将领吃了个闷气，自然不肯善待罢休, 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向沈逸的时候，被他那冰冷的眸子盯得心底发毛, 要说的话直接卡壳, 只吐出个可怜的你字，拉长尾音，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想留下就留下，如果不想留下，本王也不会勉强, 陛下一天没有退位，就还是楚国的皇帝，你此番态度, 你嫌弃自己活的太长吗？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不仅可以将你逐出军营，还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将领咋舌，说了一句：“臣.....臣也是没有办法......”
“退下吧。”沈逸烦躁的揉着太阳穴，将领咬了咬牙, 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大手刚掀开门帘，外面惊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紧接着一名红衣低阶小将跑了进来，一进来就脚步虚浮，踉跄了几步，直接摔在了地上，手掌已经有些见血，即使这样，他还不忘行礼，仓皇爬起来跪在地上：“不...不好了！楚煜的军队已经打过来了！陛下！”
剩下的话小将却是不敢再说，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好，心里还抱有对他们最后一点侥幸，垂着头不语，依然保持着行礼姿势，没有他们的命令，他不敢起来。
旁边的将领恨铁不成钢，想到伤心处时，直接说了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去逃命！！”
小将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十分虔诚，没有回答将领的话。
沈逸沉默地站起身，走到楚云身旁，说：“他们过来了。”
“嗯。”楚云转过身，伸手覆在沈逸脸侧，轻轻撩开他耳边的鬓发，说：“你送你出去。”
沈逸笑笑：“你觉得我走得掉吗？”
楚云突然逼近沈逸，温热的呼吸打在沈逸脸上，弄得他痒痒的，抬起双眸静静注视着楚云，勾唇一笑：“陛下，我们要死在一起了呢。”
楚云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唇角的笑意加深：“好。”
沈逸余光触及门口的两个人，轻轻甩开楚云的手，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将受宠若惊，清了清嗓子开口：“我......臣名阿失。”
“嗯，阿失，你留在这里伺候我吧？”沈逸问。
“这......”阿失明显有些犹豫，一旁的将领冷嘲热讽：“我要是你，我恨不得现在就跑，还......”他心虚地看了一眼楚云，明显忌惮两个人，所以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是！”阿失郑重的回答“臣听令。”
“傻子，真是疯了。”将领摇摇头，撩开门帘出去了。
*
荒草萋萋，楚煜他们赶到的时候，军营内十分的安静，地面上可以看到些许将士们逃跑的脚印，长矛长剑七竖八凌乱的被人扔在地上，楚煜蹙眉，这时他手下的鬼厉率先出阵，正色道：“臣已经查过了，楚云和沈逸就在此处啊，只要派人搜查一番便可以找到，而且那些逃兵已经被我们的人抓住了！”
“嗯。”楚煜道：“那就搜吧。”
说话声音未停，不远处的营帐内便走出两道身影，楚煜危险地眯起眼睛，纵马过去，停在二人两米开外的地方，直视着二人，没想到大敌当前，楚云依然是一脸不在乎的摸样，连他身边的幕僚沈逸表情也是很冷漠，好像此时发生的围剿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一样。
楚煜冷着脸说：“沈大人好久不见。”
他故意和沈逸搭话，从而冷落了楚云，目的就是要让他们起嫌隙，没想到沈逸却是一脸轻松，颇有几分像老爷子出来遛弯遇见了他们一群人：“前几天刚见过。”
楚煜不爽地蹙眉，不忘嘲讽：“心态真好。”
这时，那些逃兵已经被楚煜手下的人抓住，带回来了，还包括了刚刚那名口出狂言的将领。
“我们要赢了，心态能不好吗？”沈逸贱兮兮的笑。
楚煜脸色一变，嘴角嘲讽的笑马上压平，问：“什么意思？”
楚云拍了拍手，军营两侧的山坡上，冒出数百名弓箭手，银色的镞对准了楚煜一行人，他的人当场就慌了，更有甚者直接惊呼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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